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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凌被逼退的那一刻,顾云耳边响起敖天微沉的低音,“走。”顾云只感觉腰间

壕,整个人已经被敖天圈在怀里,朝着树林的方向疾奔而去。

眼见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夙凌哪里肯就此罢休,提气急迫。进入树林之后,光线极差,夙凌几次差点跟丢,好在敖天带着顾云,速度显然不如以往,就在夙凌几乎要赶上他们的时候,两道满含杀气的流光朝着他的方向袭来,夙凌不得不后跃躲开,流光重重地扎入草地之中。夙凌定睛看去,是两枚薄如蝉翼的飞刀,是谁?这片后山之中,到底还隐藏着多少人?

被飞刀阻隔了一会儿,夙凌再次抬眼看去,树林里哪里还有敖天和顾云的影子!

该死!居然让他们跑掉了!

“青末——”

乾荆紧紧地贴着树干,隐没在树冠之上,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点声响!下面那个怒吼的男人身上的怒焰,即使是在数丈之上的他都能感受到。

师兄啊!他真的不想招惹夙凌啊,真的!

敖天的步伐很快,如果这就是所谓轻功,顾云只能惊叹了。他用单手揽着她的腰,几乎是提着她往前奔,顾云只觉得身边的草木疾速地往后退去,速度快得让人眩晕!跑了大约一刻钟,这样的颠簸让顾云很难受,抓着敖天的衣襟,顾云低声说道:“放我下来。”

敖天在一棵大树前停下了脚步,将顾云轻轻放下,没有多说什么。

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顾云扶着树干,看着冷冷地背对着她的敖天,总觉得不太对劲。刚才那最后一剑,她离得这么远,都感觉到热浪凌厉而来,更何况他还硬生生地迎上去,顾云心中隐隐不安,急道:“让我看看你的手。”

“小伤而已。”低沉的声音冷漠地拒绝,敖天仍酷酷的不肯回过身,一副并不打算给她看的样子。

顾云不耐烦,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拉过来。敖天本就苍白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一丝痛苦之色,只是额间薄薄的一层汗显示着他的极力忍耐的事实。

他受伤了!敖天还想挣扎,顾云低声呵道:“不要动。”手心中那抹温暖的碰触,让敖天微愣了一下,趁着他发呆的一瞬,顾云已经轻轻掀开了袖子,查看起他的伤势。

他的手臂结实而且肌肉明显,比她想象中要粗壮一些,手臂上一道二十厘米长的刀疤并不很深,应该是被剑气所伤。真正糟糕的是,伤口两侧被赤血的炙热烫灼出一大片红肿的血泡,刀伤和烫伤交错,创面很大,这样的伤最是疼痛,也容易感染,顾云低叹道:“你的伤很眼中,去找大夫吧。”

“不用。”敖天毫不在意地回了一声,从腰间摸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咬开上面的木塞,倒了两颗药丸塞进嘴里,然后熟练地把木塞塞回去,把瓷瓶收入腰间,好像这样的事情他干过无数次。

顾云有预感,他绝对不会好好处理伤口,估计就让它这样慢慢好!

他手臂上不仅有刀伤还有烫伤,这样草率地处理,真的感染就糟了。顾云看不下去,抓着他在一棵树旁坐下,想帮他把伤口包扎一下,却发现没有课用的布料,她想了想,一把扯下头上的发带,那是一条长长的黑色宽边丝带。随着丝带落下来的,还有一头及腰青丝,如流瀑般顺滑而下,披散在身后。顾云轻轻抬起敖天的手臂,用丝带将他的右臂包扎起来,她自己不觉得有什么,敖天却是僵在那里。长长的发丝随着微风不时地落在他的肩上臂上,那种感觉很奇怪,有些痒,有些麻。墨发轻扬的她半跪在身侧,眉头紧锁着,专注地为他包扎伤口,敖天缓缓伸出未手上的手,想帮她抚平眉心的忧虑。

此时顾云刚好包扎完,抬起头想告诫他要注意伤口,就看见敖天的手停在半空中,一双幽深的黑眸中满含着负责的光芒。顾云看他如此出神,莫名地回视他。迎着她清亮的眼,敖天的心忽然怦怦地猛跳起来,快得难以自控,他不知道要说什么,手也不知道应该往哪里放,只见他忽然起身,一句话也不说地背对着顾云,匆匆地朝前方跑去,那急促中带着仓皇与狼狈的步伐,让顾云摸不着头脑:“喂。”这人怎么回事啊?

走出去好远,就在顾云以为他会这样消失时,敖天又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久久,冰冷的声音终于恢复了平稳,“我暂叫不会去梧桐树那里了,在北城门外十里处的无人居能找到我。”

说完,敖天继续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只留给顾云一个孤傲冷漠的背影。

顾云侧身靠着树干,眉头越皱越紧,心里有些东西在莫名地滋生,总觉得怪怪的,这是亏欠别人的感觉吧?很糟,顾云不喜欢,敖天应该是个极冷漠的人,他为什么要三番五次地帮她呢?顾云茫然了,想来想去,情商很低的她最后自然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不会知道,冷漠的敖天从来不会主动告知别人自己的行踪。顺云更加不会去想,敖天就这样将她带走了,夙凌此刻的怒火已经可以点爆整个将军府了。

离开后山,顾云直奔丞相府,在仆人的带领下,来到揽月楼。

卓晴就坐在莲花池边,身边还有一个年轻的男孩儿,十来岁的样子。顾云走到卓晴旁的石凳上,一屁股坐了下来,卓晴本来打算问她事情,在看到她和着泥土和秸叶的衣衫、凌乱不堪的长发后,迟疑地问道:“你这是……”

早上的一番波折,她懒得说,只是撇撇嘴,随口回道:“昨晚我在将军府找资料,被夙凌发现了,他居然想软禁我!”

卓睛暗叹,她是从将军府逃出来的?晴身边的男孩儿捂着嘴大笑,调侃道:“你挖地洞出来的?”

顾云看了他一眼,皱眉看向卓晴,问道:“他怎么还在这儿?”这小子不是燎越

的王子吗?这种时候,他不是应该避嫌?!虽然他年纪不大,一副天真友善的样子,然而这张年轻的脸上偶尔会划过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神色。

卓晴还没说话,白逸已经瞪着顾云,低吼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卓晴轻拍白逸的肩膀,说道:”白逸,你自己去花厅吃早饭吧,我和青末有话说。”

“好吧,我也吃得差不多了。”白逸孩子气的再瞪顾云一眼,起身离。从背影

看去,他只是个赌气的孩子,而此时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闪过的阴鸷却让人不寒而栗。

顾云一身狼狈的样子让卓晴很不舒服,卓晴拉着她的衣袖,叹道:“跟我来,给你找件衣服换。”

“嗯。”她也不想这样子在大街上晃荡。两人越过九曲桥,走进摘星阁,卓晴在衣柜找了一件相对短一点的衣裙扔给颐云,然后退到内室,背靠着屏风,缓缓闭上疲惫的眼,低声问道:“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夙凌今早透露的信息太少,她也不能肯定是否就是心中所想的那样,不管燕弘添有意还是无意,只有找到证据的漏洞,才有机会救出楼夕颜。顾云迟疑了一会儿,回道:“目前还没有,我怕你担心,先来找你。待会儿我去一趟刑部,先想办法见到那两个乱贼头子,应该能问出点什么。”

“嗯。”屋外传来一声低低的叫应。

顾云一边扎着马尾,一边走出内室,就看见卓晴背靠屏风,眼睛微闭着,一副困倦的样字。在屏风阴影投射下,浓重的黑眼圈,苍白的唇色,让她看起来很是憔悴。

顾云轻拥着她瘦弱的肩,担心地说道:“晴,你的脸色很差。”

卓晴轻靠着顾云同样单薄却很温暖的肩膀,淡淡地笑道:“我……没事。”

没事才怪!顾云用力拍拍她的肩膀,故作轻松地笑道:“好了,不要太担心了,小心楼夕颜同来看到你这样子,会毁婚的!”

卓睛莞尔,云安慰人的伎俩还是一样拙劣!不过她彷徨了一夜的心,似乎归位了一些。忽然想到什么,卓晴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

想了想,卓晴微微俯身,在顾云耳边低声说道:“燎越的七皇子白逸很奇怪,他对救夕颜的事情异常关心,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儿,他似乎想要挑拨夙凌与夕颜的关系,甚至想让我找机会嫁祸夙凌。”

顾云的脸色也由最初的平静变得越来越凝重,白逸果然有所图,这件事在不在燕弘添和夙凌预料之内呢?

“夫人!”门外,景飒明显透露着焦急的声音,让两个低声交谈的女人一怔。

两人对视一眼,心下都有了不好的预感。卓晴深吸一口气,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主子今晨在刑部大狱中忽然旧疾复发,御医已经去看过了,现在情况怎么样不得而知!”景飒低沉的声音急急响起,卓晴脸色大变,冲到门边,打开门立刻叫道:“快!准备马车,去刑部大牢!”

景飒立刻回道:“已经准备好了。”

知道晴担忧楼夕颜,顾云低声说道:“你去看楼夕颜,我去找单御岚,再联系。”

“好。”

卓晴赶往大牢,顾云则奔向提刑府,到了府邸门前,顾云只报上了名字,衙役便一脸了然地带着她到了单御岚的书房。

顾云才进入室内,单御岚便起身相迎,开门见山地问道:“青姑娘想找什么,问什么,只管说吧。”

顾云也不矫情,回道:“我想见见抓回来的山贼头子。”

“好。”单御岚爽快地答应了,但还是让顾云心上疑惑,她既不是朝廷命官,也

没有什么正式的身份,他没有必要对她的要求做出回应。

心中虽然有疑虑,但顾云还是抓住时机,随着单御岚进人大牢。待看清牢中二人时,顾云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急道:“为什么只有他们,无极呢?”她走的时候,明明已经抓住了无极,现在为何没有他的影子?难道是夙凌将无极藏起来了?

顾云忽然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单御岚则是一脸无辜地回道:“夙统领带回来的,就只有这两人。”

“那么所谓证据呢?”

单御岚摇头,“不在我手中。”

难怪他这么大方地让她见犯人,顾云冷笑道:“你是说,一切的人证物证都是将军府提供的,与你没多大关系,还是想说,燕弘添布下的这场局你只是一个配角?”

单御岚心下微怔,她竟然知道?他本来以为夙凌不会让她查出什么端倪,准知只过了一个晚上,她竟已经知道这么多了。心中惊疑,单御岚脸上仍是如常地问道:“聪明如你,自然应该知道,将军府中有用的消息要比我这儿多得多。”

顾云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提刑府。

现在怎么办?

拿不到所谓的证据资料,见不到关键的证人,她无从查起!还有燎越皇子的事情,是否也在夙凌他们的计划之中?这样打哑谜下去也不是办法。楼夕颜今天发病,是演戏还是确有其事?如果是真的,只怕晴的心会更乱更急,依卓晴的性格,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既然如此,不如找夙凌开门见山地谈,省得两边努力,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

就这么决定,轻叹一声,她还得再回将军府一次!

顾云急忙赶回将军府,才走到府门前,守门的小将看见她就倏地睁大了眼,一副既惊喜又惊恐的样子。顾云不解,小将迎了上来,咽了咽口水,心有余悸地低声说道:“姑娘,您……快进去吧。不过……要小心!”

小心什么?顾云莫名其妙,因为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早上被一个男人劫走,这对于夙凌来说,意味着什么。

走进将军府,顾云更是有一种走错地方的感觉,平日里安排得井井有条的巡卫,此刻好像都集中在前院,更奇怪的是,他们每个人看见她,都是一副欣喜万分的样子,一拥而上地围她在中间,生怕她长翅膀飞了一般。

“姑娘!姑娘同来了!”

“快快,去回禀将军!”

他们可不能让姑娘再离开了,昨天负责看守倚天苑的将士,因为没有把姑娘看住,已经被罚在烈日下站了一天了,更别提今天将军像是吃了炸药似的,谁靠近谁倒霉!

“你们干什么?”看着身边不敢上前拉她,但是却已经将她围得严严实实的将士们,顾云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我的姑奶奶,你终于肯回来了!”随着一声响亮的吆喝,韩束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拽着她的衣袖,风风火火地将她往书房拖去。

顾云脚上加快了速度,才勉强跟得上韩束火急火燎的脚步,顾云心里好奇,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离开将军府好像还不到一天吧,难道就变天了?

“别问这么多了,快走,等着你灭火呢!”这位姑奶奶还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到底是怎么招惹那位黑面神了?这一天下来,他们差点被某人的怒火烧死。

灭什么火啊?!顾云还没来得及问,韩束已经拖着她进了书房。脚才踏人书房,顾云已经知道,韩束所谓的火指的是什么了。偌大的书房里,夙羽和夙任找了最靠门边的那张椅子坐着,灰头土脸的样子,一副随时都想落跑的姿势。看见她走进来,夙任长舒了一口气,夙羽则是担忧地看着她。

顾云抬眼看去,书房案桌前,夙凌高大的身影立在那里,背对着她,让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光看那背影就已经能感受到熊熊怒焰,再看夙任和夙羽死过一回的表情,就知道某人此时的心情很不爽。

顾云轻咳一声,开口说道:“夙凌,我……”顾云才刚开口,夙凌倏地转过身,带着血丝的黑眸恶狠狠地盯着顾云,沙哑的声音低吼道:“你还回来干什么?”

他的声音怎么了?顾云刚要解释回来的目的,“我”字还没开口,夙凌低哑的声音不容她多言地继续吼道:“你不是已经和那个赏金猎人走了吗?现在还敢回来!”

幽深的鹰眸中流露着深深的指责,仿佛她抛弃了他一般,虽然这种比喻有些可笑,也很怪,但是顾云确实有这种感觉,顾云心下微微一怔,解释道:“我……”

“你以为将军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此时的夙凌可以说是咄咄逼人,似乎不狠狠呵斥她一番,就不能解他心头之气一般。

“大哥,人回来了就好。”夙羽还想为顾云说好话,夙任对着他摇摇头,示意他

不要再说下去,夙羽终于还是闭上了嘴,眼中却划过一抹负气的光芒。

顾云有些无奈,夙凌今天是怎么了,平时他不是懒得说话,只会冷冷地瞪人吗?“我……”顾云再次开口,结果还是一样,夙凌的怒吼声几乎要掀了屋顶,“我对你已经够容忍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夙任轻轻摇头,大哥对她,怕是已经动心动情,只是不愿也不敢承认,不然怎么会方寸大乱到让她说一句话都不敢!是怕她说出要离开将军府不再回来吧。

“够了!”三番五次地被人打断,脾气再好的人也要生气,更何况是脾气本来就不好的顾云,她冷视着夙凌,不管他听不昕,恼火地说道,“我回来是为了我姐姐和楼夕颜的事情想和你谈一谈,你没必要这么气势凌人,说完我就走,不会赖在你们将军府的!”

她回来之前已经猜到,夙凌会因为早上的事情不高兴,但是却没想到他这么不可理喻,早上的时候他不顾她的意愿强点了她的穴道,还不问缘由地就把敖天砍伤,她都没和他计较,他发哪门子火!将军府不待也罢!这种喜怒无常的人她不伺候了!

“你还想走?!”果然,顾云才说要走,那抹黑影极快地越过案桌,来到顾云身前,一手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一手死死地揽住她的纤腰,顾云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夙凌稳稳地搂在怀里。

那刚毅而棱角分明的脸、幽深而恼怒的眼倏地在眼前放大,顾云的心脏猛地紧缩了一下,横在腰间的手提示着她,两人的姿势是多么的暖昧!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顾云挣扎着急道:“你放手!”她就这么想逃离他吗?夙凌不但没有放手,横在她腰间的手反而越发的收紧,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合在一起。顾云几乎呼吸不畅,没有被抓着的那只手,狠狠地捶在夙凌的肩背上。他却仿佛不知道痛一般,任由她打,手硬是自始至终不肯松开。

夙任悄悄起身,对着韩束和夙羽使了一个眼色。韩束立刻闪身出了书房,他可不想被殃及。夙羽怔怔地看蓿两人几乎贴在一起的身子,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青筋随着涌动的血脉膨起。夙任微微皱眉.一把抓住夙羽的肩膀,生生将他拖出了书房,狠狠地拍了拍夙羽的肩膀,夙任冷声说道:“她是大嫂!”

夙羽浑身一僵,用力推开夙任落在他肩上的大手,朝后院跑去。看着那道旋风一般匆忙逃离的背影,夙任暗暗自责,他早就看出羽不对劲儿,应该更早点让他离青末远一些!

打没有用,顾云只能收回手,百般不解地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叫她走的是他,她说要走了,他又发那么大火,夙凌到底什么意思!

清瘦的腰身,一手就可盈握,娇软的身体贴在胸前,因为她不安分的扭动不断摩挲着他的胸膛,娇小的个子让她微喘的气息淡淡地喷洒在他脖子上。夙凌能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但是当他看向怀里一脸疑惑与气恼的女子时,所有的悸动瞬间化作一声挫败的叹息,其中含着纠结的恼意。

更加逼近顾云精致的脸庞,夙凌一字一句地冷哼道:“你哪儿也不许去!”只能留在将军府,留在我身边!最后这一句,夙凌终是没敢说出来,早上看着那个银发男子将她带走的时候,他觉得他快要抓狂了,想到她就此离开,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心慌意乱,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男女之爱总之,他要她留在他身边!

低哑的声音不再满含怒意,不再盛气凌人,却如宣誓般字字人心。黑眸深深看进她的眼里,顾云竟是不敢看那黑眸中流淌的情意,她的身体没来由地微抖起来,“你……”她能感受到他说这话时的决心,“你”了半天,顾云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如果到这个时候她还感觉不到他的异样,那她就有些傻过头了,但是……她是怎么想的?

手心灼热的湿度隔着衣服几乎要灼伤她的腰,顾云分析案情条理分明的脑子此时混沌成了一团,她此刻只想快点逃离这个让她思想打结的怀抱,想要抽回手,却又无能为力,顾云恼了,“你想把我的手捏断吗?”

看了一眼她微红的手腕,夙凌稍稍松了力道,却仍是不肯放开。

被困住的感觉实在很糟,顾云气急败坏,“夙凌,你发什么疯啊?”

“你说我在发疯?”夙凌黑眸微眯,盯着怀里还在挣扎的女人,难得在那张永远没有好脸色的娇颜上看到一丝不知所措和羞赧。

是他看错了吗?只因为这一抹淡淡的情绪,夙凌的心忽然轻扬,他微微弯下身,唇缓缓地落在顾云耳边,低沉的声音带着有砦调侃似轻佻的笑声,“我还有更疯的。”

温热的气息,让耳朵上又痒又麻,他这算什么,调戏她?该死!顾云暗暗咬牙,身子动不了,她干脆用头狠狠地撞向夙凌的下颌。

只听见“咚”的一声闷响,夙凌牙关上猛的一阵剧痛袭来,疼得他闷哼了一声。顾云本来就是为了抓住这个机会,就在他闪神儿的一刹那,她扭转手臂。夙凌怕她扭伤,只能松了手,顾云往后退了一步,终于逃出了几乎让她窒息的怀抱。

夙凌揉着几乎脱臼的下颌,再看对面戒备地瞪着他的顾云,忽然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他好不容易对一个女人有兴趣,喜欢她留在身边的感觉,可惜每次接近,都会让他一身伤,老天一定是在惩罚他以前对女人的不屑,才会让这个暴力的女人出现在他身边!

看他揉着下巴还怪异地笑个不停,顾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今天的夙凌实在太奇怪了,她后退一步,“我看今天我们是不能好好谈了,我明天再来。”顾云丢下一句话,就想离开。

“等等。”夙凌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傲,只是脸上多了几分怪异的笑容,他低哼道,“你不是为了你姐姐来的吗?夙任刚好也在,我今天心情也不错,你想说什么问什么都可以,明天我可不一定愿意听你说。”

“夙凌!”他这是在威胁她!今天不说,以后他也不会和她谈!暗暗咬牙,顾云踏出书房外的脚再次踏回屋内。

“算你狠!”若不是为了晴,她才不会受他威胁,等这件事过去,她一定要他好看!夙凌鹰眸微闪,青末,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让你离开将军府的!

错嫁良缘之一代军师卷2by浅绿001-015

第二十二章 银发凶徒

宫门外。

卓晴拍拍顾云的手,说道:“你在宫外等我们就行了。”

“嗯。”顾云没有反驳。

两人对看一眼,卓晴忽然淡谈地笑道:“谢谢你,云。”

顾云莞尔,“和我还说谢?”她其实根本没有做什么,楼夕颜人狱本来就是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设局,晴的目的是要立刻把楼夕颜救出来,燕弘添的目的是为了削弱西太后家族在朝中的势力,各取所需,她最多算是从中搭线,让他们可以坐下来讨价还价而已。

卓晴缓缓点头,笑道“好,不说了。”因为谢谢不足以表达她的感激。

“自己小心。”这次入宫与其说是与燕弘添呈表案情,还不如说是与西太后正面对决,虽然他们反利用白逸伪造证据陷害西太后她并不认同,但却知道政治远比刑案复杂得多。

“我会的,放心,我不打设把握的仗!”

“我知道,去吧。”晴脸上坚定的光芒很美,为了救楼夕颇,她这次估计是拼了。

卓晴和夙凌还有单御岚进了寓门,夙凌忽然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顾云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顾云估计谈判段有一两个小时是出不来了,宫门前都是守卫,不想和他们大眼瞪小眼,又不想回将军府干等,顾云走向离这里最近的酒馆,虽说是最近的,但也离皇宫有些距离,顾云没有骑马,慢慢走在青石板街道上,思索着这几天夙凌怪异的举动。

倒不是说他怎么为难她,那天被他抓着不放之后,顾云吃一堑长一智,面对他的时候都很戒备,保持安全距离,他也没有像上次那样失态过。只是他会经常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却又冷傲地不说话,叫人摸不着头脑。

已到掌灯时分,街道两旁的人并不多,不少小贩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顾云思绪有些纷杂,走得也慢。此时,一道熟悉的黑影从前面的巷子里走了出来,天色暗了,月光也不太明亮,但是那抹赛过清辉的银丝还是样的耀眼。

“敖天?”顾云想到他手上的伤,还是有些担心,加快了脚步,在他身后叫道,“敖天,等一下。”

远远地,那人的身形顿了一下,顾云以为他停下等她,就朝他跑了过去,可惜,黑影只停留了一瞬间,便加快了脚步向前方奔去。

“喂?”顾云皱眉,怎么越叫他越跑啊。敖天的确很冷漠,有时也让她莫名其妙,但是此时这种急于逃离的感觉让顾云疑惑,据她的观察,敖天不是这样仓皇的人!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天生对异常事件的好奇心和作为警察的直觉,让她决定跟上去看看。

顾云加快了脚步,黑影友窜右闪,身手极其敏捷,顾云跟得有些吃力,只见那抹黑影闪入右边的一条小巷,消失在眼前。巷子里很黑,是一个死胡同,里边堆着一些杂物,却没了黑衣人的踪影。

不见了?顾云猫一般敏锐的眸微脒,冷冷地扫过看起来杂乱却随便就能藏人的暗巷。

他一定还在这里!顾云心中不解,敖天为什么要躲她?思索了一会儿,她脚步轻盈,无比谨慎地走进暗巷,越是走近,握着冰炼的手越是收紧,似乎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手中的冰炼轻轻地抖动着。

暗巷的最深处,一支森玲的短箭闪着幽蓝的寒光,上面必定是淬了最为阴毒的孔雀翎,只要伤口沾到一点,必死无疑。短箭缓缓对准慢慢走近的女子,满弓……

就在短箭即将射出的那一刻,一抹黑影划过夜空,身形极快地出现在顾云面前,顾云下意识地拔剑,冰炼出鞘的龙呤之声在暗巷中响起,短箭后的黑衣人脸色一僵。

“你找我?”

低沉的声音,无起伏的语调,冰冷的气息,是敖天!他出现后,那抹诡异而危险的气息忽然散了,收回已经出鞘的剑,顾云不爽地说道:“你刚才跑什么!”

敖天高大的背影将顾云笼罩,短箭瞄了半天,仍是没能找到空隙。敖天不语,暗巷内光线实在太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出他的呼吸显得有些乱,只因为刚才跑得太急吗,

久久,教天终于淡淡地说道:“我……有点急事。这里太暗,出去再说。”

顾云几乎是被敖天拖出暗巷,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黑影缓缓放下短弓,嗜血的黑胖闪过一抹冷戾的光芒,赦天,你也会关心人吗?她是不是就是你的弱点呢?毫无血色的薄唇扬起一道诡异的弧线。

走回大街,光线稍稍明亮了些,敖天面色如常,顾云也没再迫问,因为她明白,问他,他也不会答。

没忘记刚才追他的原因,顾云问道:“你的伤好点了吗?有没有去看大夫?”

“已经没事了。”不出顾云预料,敖天仍是酷酷地说没事。顾云好笑地摇摇头,看了看他的气色。仍旧苍白的肤色、冷漠的态度,没有变化或许就是好事吧。顾云摆摆手说道:“那就好,看你刚才那么急,一定是有要紧的事情,你去忙吧。”

顾云转身正要离开,敖天冷淡的声音带着一丝迟疑,终于还是低声问道:“你……现在还住在将军府’”

“嗯。”顾云大方地点头承认,在她心中,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她回答得坦荡,敖天听得却很是刺耳,苍白的俊颜越发冷了,冰眸中划过一抹自嘲,原来人家不过是在打情骂俏,是他多事了!

敖天身上冰寒的气息让顾云不解,正要开口问,赦天再一次冷酷地转身就走,看也没看她一眼。顾云尴尬地站在那里,深吸一口气,很有破口大骂的冲动。敖天忽然又停下了脚步,与以往任何时候一样,背对着她丢下一句话——“以后,看见我不要追过来。”

顾云还在琢磨着没头没尾的话,敖天暗黑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什么意思?顾云部结,为什么每次敖天都给她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然后就离开了?他是在怪她今晚追着他不放?她没做什么吧,怎么他忽然就像掉进冰窟了一样?夙凌喜怒无常、霸道五礼,敖天情绪飘忽不定、忽冷恕热,真让人捉摸不透!

“啊——”一道划破长空尖叫声忽然响起,凄厉而尖锐!

顾云冷眸一暗,心倏地一紧,直觉告诉她,出事了!

顾云朝着尖叫声传来的方向跑去,一个小巷已经站了几个人,顾云走近,几个小贩打扮的男子在一旁窃窃私语,脸上都是害怕不已的表情。巷口的石墙旁,一名年轻女子惊恐地捂着眼睛,嘴里不断叫着:“死……死人了!”

她身后,还站着一名华衣女子,女子一手撑若墙壁,一手抚着胸口,虽然不如年轻女子失态,脸色却是片惨白,抚着胸口的手还在微微颤抖者,眼眸微闭,气息紊乱,一看就是吓坏了的样子。女子看起来很眼熟,顾云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了,她就是建议她选玉梳做礼物的那位玉小姐玉菡萏。

但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她的样子,应该是第一个发现案发现场的人。

顾云朝若巷内眯眼看去,这并不是一个死胡同,不过两米来宽,巷道中间,横躺着名女子,脚旁是一只歪斜的灯笼,就着灯笼的光芒,顾云看清了巷内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