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熹打发走了珊瑚,拉起宋清萍的手,道:“清萍妹妹莫往心里去,夫君并没有怪你的意思。”

宋清萍脸色不怎么好看,但也并没有怨恨宋缜,只是想到宋缜的那一句话,忍不住抿了抿唇。她性子软,但并不傻,小梅总是引着她说一些话、做一些事,她多少是有些察觉的,只是平日没什么事,她只是觉得小梅有些爱出风头,并没有多想。可住到国公府这几天,小梅总是撺掇着她往慧园跑,今日听说只有堂兄在,更是有些兴奋的提醒她过来请安。

宋清萍自己是个爱画的,瞧见宋缜在作画,她就有眼色的准备退回去,没想到小梅突然冒出去与宋缜请安,宋缜当时手一抖,笔下就画歪了。宋缜当时就有些不高兴,她正想道歉,小梅却梗着脖子责怪宋缜没有规矩不懂礼数,当下就将宋缜惹毛了。小梅是自小就跟着宋清萍的,宋清萍嘴上不说,也想着日后给小梅寻个好婆家,好好嫁出去过日子,可宋缜一句话点醒了她,主子不像主子丫鬟不像丫鬟让人看笑话不说,小梅心气高,也未必觉得自己为了她好。

小梅平日仗着宋清萍出风头,可跟着宋清萍久了,宋清萍情绪的变化她也十分敏感,想到宋缜的话,还没爬起来就抓着宋清萍的衣角,道:“姑娘,小梅都是为姑娘抱不平…”

宋清萍将小梅拉起来,没说责备她的话,只目光冷淡了些,道:“小梅,京城不比老家,今日堂兄瞧着咱们家的情分,瞧着堂嫂的面子,不曾怪你,可若是惹上其他贵人,我也保不了你的…”

“姑娘…”

“小梅,你绣活好,以后就替我绣些荷包吧,日后我也好拿来赏人,在屋子里好好静静心才是。”虽然有些气恼小梅任性妄为叫她在堂兄堂嫂面前没脸,可到底多年的情分下来,宋清萍也是真心为小梅考虑,想叫她磨磨性子,免得那一日不明不白丢了性命。

宁熹瞧宋清萍这样,心里叹了口气,不知宋清萍看出来没有,她倒是瞧出来了,小梅哪里是不知天高地厚,那偷瞧宋缜的目光里分明似嗔似怨还有些恼羞成怒。想到这几天小梅每日撺掇着宋清萍往慧园跑,听说宋缜不在就十分失望的样子,说是陪宋清萍来赏画,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

宋清萍没想到那么多,理了理情绪,道:“今日给三堂兄和三堂嫂添麻烦了,我这就回去了,劳烦三堂嫂替我给三堂兄陪个不是。”

宁熹理解宋清萍这个时候估计不怎么想见到宋缜,她这么说,宁熹便也点点头,道:“清萍妹妹别放在心上就好,叫清萍妹妹在这里受了委屈,该是我给妹妹赔罪才是。”

宋清萍本来就性子软,听宁熹这么说连忙道宋缜说得对,原本就是她和小梅打扰了宋缜。宁熹见状也不再劝,亲自送着宋清萍出门,转回屋里,又叫阿秋拿了新得的颜料送去给宋清萍赔罪。

第一卷 第三十八章 赌气

宋缜在旁边看着宁熹安排,那些颜料他也知道,是周氏从娘家得的,特意让人送来给宁熹,宁熹偶尔摆弄作画也喜欢得紧。瞧着宁熹将难得的颜料送去给宋清萍赔罪,宋缜难得有些反思了一下,人家上门做客的,他这么做大约真的过分了些,嘴上却不饶人,道:“本来就是她那丫鬟不知天高地厚顶撞于我,哪里用得着送东西过去。”

宁熹斜了宋缜一眼,道:“那丫头再是不对,也自有人家主子教训,何况你又不是没瞧见,清萍妹妹都哭了!且不说咱们两家是亲戚,便是没什么亲戚关系,客人在府上让主人家气哭了像什么话!”

宋缜自知理亏,若是旁人,宋缜没理也能将人挤兑一回,可到了宁熹,宋缜挠挠头到底没说话,说是要跟宋老国公读书便出去了。

宁熹气得又磨了一回牙,原本留给宋缜尝鲜的鲜奶泡芙,也让青枝打包了,都送去给堂弟堂妹解馋。

却说宁熹让琉璃去找人,自己直接带着红杏离开了果园子,那名唤翠莺的丫鬟瞧着没人了,连忙起身去找身后的人。那一处地方隐秘,外面不容易瞧见,里面的地方却不小,就是黑咕隆咚的瞧不清人,翠莺摸到人的胳膊,连忙道:“五爷快走,奴婢咬紧了牙关不说,他们也没有法子…”

黑暗里,男子没有说话,只拽着翠莺的手往外走,正迎上琉璃领着两名男仆和两名婆子走来,瞧见那两人还没理好的衣襟,也不多话,上前就拿了人。翠莺想说话,侧目一看,那哪是与她见面的宋五爷,分明是宋勇身边的小厮,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翠莺一时既高兴又心酸,心知不管那男人是谁,她今日都没有活命的机会,便是宋勇对她没几分喜欢,又哪里容得下她跟了其他男人?想到宋五爷连替身都找好了,她还想着是生是死自己受着,半个字都不会供出他来,心里就是一阵酸涩。

宁熹压根就没有关心那另一个人是谁,自然也没有想到那奸夫已经换了一个人,到晚饭时,宋勇的通房丫鬟耐不住寂寞,勾引年轻小厮厮混的事已经传得到处都是。去找人手拿人的琉璃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跪下道:“奴婢给了赏钱,也仔细叮嘱他们不许往外头乱说,连去楠园都专门挑了少有人走动的小路…”

宁熹知道琉璃是个谨慎妥当的,才将事情交给她,也相信她将后面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何况打理果园不算什么好差事,那边做事的就算嘴碎,也没有条件让流言传得那么快,宁熹想不通,叫了三等丫头珍珠去打听。

才将这件事情安排下去,打发琉璃先下去,宋缜就提着一包东西进来。宋缜午间发了一回火,还将宁熹面前有些脸面的珊瑚打发洒扫去了,如今满院子的丫鬟都不敢往宋缜身边凑,一见宋缜进来都连忙退下了。

宁熹还恼着宋缜,哼了一声提着绣花绷子转身往里走。宋缜脸黑了一层,拽住宁熹,将手里的东西塞到宁熹手中。

宁熹手头一重,低头看时,手里是一个小包裹,宁熹狐疑的打开小包裹,里面一个小盒子,上头刻着丹青楼的图章,竟是丹青楼顶级的颜料。宁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丹青楼楼如其名,卖的是画,有名人名画,有贵重的古画,也有没什么名气的好画,是文人墨客最喜欢的去处之一。而除了画之外,丹青楼也卖颜料,普通的颜料虽然比别处好些,也没什么奇异之处,但顶级的颜料却不仅是贵,还限量。

宁熹对丹青楼的顶级的颜料十分好奇,但她对画画还没到如痴如醉的程度,并没有费尽力气去弄一盒的意思,没想到宋缜这么随随便便就送了她一盒。

宋缜被宁熹的表情语言气得牙疼,他许了多少好东西,才从那厮手中弄到这么一盒,哪里是随随便便的!磨了磨牙,宋缜觉得自己不能这样默默无闻下去,轻哼一声道:“我可是许了海鲜楼一年的饭钱,才给你弄到这么一盒,你呢!竟然把我的点心分给那三个熊孩子!”

“…”重点是这个吗?不是他们在赌气吗?宁熹扯扯嘴角,道:“这你都知道了!”

宋缜哼了一声,他回来先去给祖母请安,刚好碰到几个熊孩子在那里吃点心,一看那点心,分明是宁熹做的,结果宋绮还高高兴兴的跟他说三嫂做的点心真好吃,他还没尝到一口!

宁熹瞧着宋缜别扭的模样,想笑又怕再惹恼了他,拉着他往里走,从柜子里取出一碟点心,道:“这是新鲜出炉的,可比那些好!”

宋缜掀了掀眼皮,捏起一颗泡芙大大的咬了一口,然后,馅料溅了一脸。宁熹忍着笑给他递了帕子,道:“我还没来得及说里面有馅料。”

宋缜抓了帕子抹了把脸,默默地移开脸,接着啃泡芙,倒是宁熹凑到宋缜身边,小心道:“你平日也没那么大脾气啊,怎么今日就恼成这样?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

宋缜端着碟子默默地吃掉了一半,算是消了气,道:“她看我的眼光太惹人嫌了!就仗着堂妹心软,又是亲戚,竟然敢挑衅本世子,若是府里的丫鬟,早就让人拖出去发卖了。”

宁熹微微皱眉,宋缜将盘子塞到宁熹手里,道:“这点事不值得咱们费心,反正也没将人怎么样,挨罚的不也是咱们院子里的丫鬟吗?等堂妹出嫁,她自然就跟着去了。”

宁熹将碟子放下,撇撇嘴道:“原本以为那丫鬟是个聪明的,没想到我倒是高看了她。不过我有些奇怪,一个丫鬟,便是在清萍妹妹面前得脸,也就是在下人当中有些脸面罢了,可宋五叔和五婶似乎格外偏爱她呢!上回我送新鲜的果子去五婶那里,五婶还亲自将果子分给她和清萍妹妹,莫非宋五叔家中一向如此?”

第一卷 第三十九章 坑女儿

宋缜倒是没有多想,随手又捏了一颗点心,道:“或许吧,五叔家与咱们家不同,五叔读书并不出彩,在州府做文书,家境也不好不坏,我早年同祖父回乡祭祖去过五叔家,家中只有两房下人罢了。”

宁熹点点头,宋玉书一家子此次前来也没有带多少下人,宋玉书父子一人带了一个小厮,女眷罗氏两个婆子一个丫鬟,宋清萍便只有小梅一个丫鬟。宁熹虽然没有体验过,但也大致能想到宋五叔一家说不定真将下人当自家人待着。

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宋缜发火也发了,她也给宋清萍赔罪了,至于宋家会不会有什么想法,小梅会不会记恨,宁熹也没花那么多心思去想。才把宋缜拖去用膳,珍珠便打听事情回来了。

珍珠平时没什么机会露脸,难得宁熹安排事情叫她去做,很是花了心思办好,给宋缜和宁熹行了礼,见宋缜没说什么,心里也松了口气,向宁熹道:“三奶奶,奴婢都打听清楚了。不是琉璃姐姐办事不妥,是从二夫人院子里传出来的。”

听到白氏,宋缜也侧目看过来,珍珠顿时觉得压力大了,有些喘不过气来,赶忙将废话都压缩了,道:“琉璃姐姐将人交给了二夫人,又吩咐了拿人的不许乱说,便回来复命,将人交给二夫人处置。谁知恰好碰到二爷回来,听说了那事,二爷大怒,当时就打了翠莺,说是要将两人浸猪笼,谁知那翠莺仰着头大笑了一场,便高声骂二夫人和二爷…”

珍珠小心地看了宁熹一眼,没敢说出翠莺的原话,囫囵过去,接着道:“翠莺声音大,那时又是下午回事的时候,这一来就让那些管事婆子传开了。”

宋缜没听明白翠莺什么的是怎么回事,微微皱眉道:“她骂什么?怎么还要浸猪笼?”

珍珠没敢回话,只顾低着头,宁熹赏了珍珠一个小银锞子,摆摆手示意她出去,向宋缜道:“今日不是去了果园子那边,无意间撞见了二叔房里的翠莺在那边跟人私会,就让人拿了去交给二婶。至于翠莺骂些什么,无非就是二婶强势,不让她们通房小妾近二叔的身,叫她们守了活寡的话。”

宋缜点点头,道:“估计二叔这回逃不了一顿打。”

宋缜这么说,还没过夜就应验了,宋老国公听说了这件事,将宋勇叫过去,亲自拿着鞭子将宋勇打了一顿。至于白氏,宋老国公虽然恨不得一起打一顿,但只有教训女儿的,哪有教训儿媳妇的,便是宋老夫人也只能将白氏叫过去臭骂了一顿,这回是彻底将白氏禁了足,连宋绾的亲事都交给了兰氏和杨氏。

倒不是说宋勇两个这回的事比上回外室的事严重,而是上回的事还在老两口心里挂着号呢,两人倒霉催的又撞到枪口上,两事并罚自然是轻不了。宁熹摇摇头,她特地叫琉璃将人交给白氏,还默许让琉璃交代封口,就是想着这事闹出来谁脸上都不好看,白氏悄悄处理了也就是了。谁知道白氏处理那翠莺偏就叫宋勇撞上了,还偏偏就惹出了后面的事情来。

宁熹次日去静心堂请安时,宋老夫人精神不怎么好。兰氏和杨氏还有事做,请安之后就走开了,宋老夫人拉着宁熹的手,十分郁闷道:“你说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白氏这么蠢呢?管家这么多年了,这都是些什么话,叫下人糊里糊涂的就往外传像什么话!”抚了抚胸口,又道:“你说你才这个年纪都知道这事得悄悄地处置,她倒好,一把年纪都活到木头上去了!”

宁熹没法接话,要说上回的事,白氏是嫉妒,所以才不理智,闹得风风火火的,这回的事么,莫非是得意忘形?宁熹听说昨日的事,是兰氏听说了,手段强势叫人不敢继续乱传,否则还不知道编排成什么模样,说真的,满府上下影响最大的不就是宋绾,这白氏还真是专业坑女儿啊!

宋老夫人头疼的也是这个,宋绾才十三岁,婚事上还不急,可也要慢慢相看了,大多数人家十三四岁定下来,一系列程序走下来也是及笄的年纪了,谁家不是这个时候打探着定亲的?这下倒好,这些事虽然不是宋绾的事,可谁家相看媳妇不得瞧瞧父母的品行,宋绾的名声必定是有损的。

“祖母也别太担心了,四妹妹还小,再说了,满京城哪天不发生些事情,过些日子这些事就没人说道了,毕竟咱们家门风在呢,真有些见识的人家细细考察自然知道四妹妹的好。”宁熹见宋老夫人烦恼,也只得这么劝她。

宋老夫人点点头,如今也只能这么想了,想想这段时间还要操心着宋五爷家的事,索性将宋绾的事暂且放一放,等日后再说。想到宋清萍,宋老夫人微微皱眉,道:“听说昨日缜哥儿对清萍发了火,是怎么回事?阿缜平日也不是个暴脾气的。”

宁熹心里叹了口气,果然,这烂摊子还没完,只道:“原是清萍妹妹去慧园寻我,我不在,便想着跟世子打个招呼,不想世子正在作画,清萍妹妹身边的丫鬟给世子请安反而惊扰了世子,一幅画就毁了。世子为这有些恼了,那丫鬟反而指责世子不懂礼数,这才惹得世子发了火。”

宋老夫人听了前后,虽然宋玉书一家是客人,是亲戚,但老人家自然是向着自家孙子的。宋老夫人对宋清萍印象是好的,可想到宋清萍身边的小梅,宋老夫人也微微皱眉,道:“那丫是叫小梅?也太没规矩了些。”

宁熹心里点点头,也不再说小梅的话,道:“到底叫清萍妹妹受了委屈,我派人送了礼物道歉,亏得清萍妹妹是个好性儿的,也没记恨我和世子。”

宋老夫人点点头,对宋清萍也怜爱了几分,“你做得对,没得下人犯错叫主子受了委屈的,清萍丫头是个好的,只是性子也太软了些,岂不知下人没规矩,也累得主子没脸。”

宁熹点点头,都知道下人卖身契捏在主子手中,所以下人做事自然也是主子买单,所以说有句话叫做万物随主。

第一卷 第四十章 兄妹

宁熹原本只是宽慰宋老夫人的话,没想到当天下午真就传出了一个爆炸性消息,说当今皇上要为澄音公主选驸马,澄音公主求得了隆盛帝的许可,要抛绣球招亲。

抛绣球招亲在民间盛行过一段时间,但讲究规矩的人家更看重三媒六聘的规矩礼数,并不认同抛绣球招亲所谓的天定姻缘,一段时间之后也就消失了,至于上流阶层当中,是从来没有流行过,更别说皇家。皇家无小事,不说旁人怎么好奇隆盛帝怎么就答应了抛绣球招亲,在朝堂上,就有好几位古板的老大人苦口婆心的劝谏,奈何皇帝金口玉言,将抛绣球的时间都定下来了。

宁熹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正跟着兰氏和杨氏学着管事,听说这个消息,一直别着气的杨氏都惊讶得睁大了眼睛,道:“皇上竟然答应了公主抛绣球!”

惊讶归惊讶,宁熹几个也没敢评价皇帝的得失对错,只将好奇都放在心里。等宋缜回来时,宁熹忍不住问道:“公主不是心仪林家公子吗?怎么又要抛绣球招亲?怎么皇上还答应了?”

宋缜不怎么高兴,公主要出宫抛绣球,虽然不一定他当值,但也无形中增大了他们的工作压力,听宁熹问起,撇撇嘴道:“林家当年犯了事,虽然没有累及子孙,虽然林君如很有望明年考中进士,但作为尚公主的条件来说,还是太过勉强。”

“所以?”不是宁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当皇帝的,真能为女儿考虑到这种程度,所谓门第之见又算得了什么。

宁熹能透过现象看本质,宋缜很高兴,难得花了些口舌解释:“澄音公主是太子的同胞妹妹,便是澄音公主因为林君如名声不太好,也大有人求娶公主。而就算太子再得皇上的心,如今也只是太子,你明白了吧!”

宁熹点点头,她明白了,当皇帝的,对于亲儿子也放心不下来,就算早早地立了太子,也绝对不愿意太子发展自己的势力,说不定哪天就把亲老子赶下台了。所以澄音公主一心一意看上个没有本事也没什么助力的穷书生,皇帝也愿意花点力气成全她。

“你若是好奇,到时候过去瞧瞧热闹也无妨。”公主在外头抛头露面皇帝是有些不高兴的,但若是冷冷清清的没有人,就更没有脸面了,所以隆盛帝一面摆着长脸,一面还隐晦的提醒达官贵人们记得去捧捧场。

宁熹点点头,她还没见过抛绣球招亲的呢,原本顾忌着澄音公主的身份,没打算去凑这个热闹,既然宋缜说无妨,自然要去看看。不过,“既然想娶公主的人不少,那林君如一个文弱书生,确定能抢到绣球,可别弄巧成拙了。”

“你哥还是个文弱书生呢!武功还比我好呢!”宋缜一点都不操心,说不定丢了媳妇的又不是他。

“…”宁熹扯扯嘴角,她一个姑娘家,虽然跟着宁琤习武,但要求远远不像宁一洵那么高,理所当然的,宁熹也不清楚宁一洵武功究竟怎么样,不过,既然宋缜还打不赢他,想来武功确实很高吧。

到了抛绣球那一日,宋缜一大早就出门了,宁熹带着宋绾加上宋清萍出门看热闹。因为宁熹要去,宋缜早早给宁熹留了一个雅间,坐在放了冰盆的雅间里,吃着点心喝着凉茶,一看底下挤挤挨挨的人头,顿时觉得天气都凉爽了一层。

对面是鸿运楼,京城数得上名号的酒楼,也是皇后娘娘娘家的产业,抛绣球的地方就定在那里,专门挂了红绸灯笼装饰,看上去十分喜气,顶层专门搭了一个台子,这个时候只守着太监和侍卫。宁熹四处打量了一回,毕竟是练过武功的,轻易就发现了藏在暗处的几个人,也不知是来保护公主的,还是帮忙抢绣球的。

宋绾这些天心情都不怎么好,今日出门来,大约是受过于喜庆的气氛感染,难得露出了些笑容,道:“人真多,幸好三哥早早就留了地方。”

听宋绾提到宋缜,宋清萍还有些不自在,好在很快就响起了锣,对面挂着红绸的小门打开,两名宫女扶着身穿大红色百蝶穿花锦袍的澄音公主出来,另一名宫女端着托盘,上头放着一枚挂着大红流苏的绣球。隆盛帝不可能亲自前来,今日是太子陪着澄音公主来的,澄音公主行礼恭迎,太子一派威严的从里面出来,吵吵嚷嚷的人群连忙跪下行礼。

太子殿下看着底下整整齐齐跪着的人群,并没有高高在上的自豪感,只觉得有些头痛。澄音多少名门俊才瞧不上,偏偏看上林君如也就罢了,依着皇帝的心思,熬到明年林君如能考个进士多半就松口了。偏偏闹着要抛绣球,澄音胡闹也就罢了,偏父皇不知怎么想的还答应了,还将这件事交给了他。

作为太子来说,林君如与外祖家多少有些联系,他对林君如也没什么意见,可他堂堂太子这么接地气的亮相也是头一回啊!还得给澄音和林君如布置着,确保绣球能落到林君如手中。想到里里外外的许多安排,太子殿下连说些废话的心思都没了,喊了免礼,将规矩简单一说,直接宣布叫澄音公主抛绣球。

宁熹几个呆的雅间斜对着台子,中间的街道并不宽,宁熹眼神好,大致能看得清澄音公主的表情。除了少数有心抢绣球的,大多数人都是看热闹的,宁熹也随大流站在窗前,看着澄音公主从托盘中捧起绣球,一步步往前走,似乎想看的清楚些。

太子殿下退后了些,冷场了片刻的现场又热闹起来,还有许多人在底下喊着“抛给我、抛给我…”,偏偏这么热闹的环境下,宁熹隐约听到木板断裂的声音。

第一卷 第四十一章 贪心

在空中抱住澄音公主的一刻,宁熹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从窗口跳出来的,下一个问题就来了,地方虽然不是太高,但没有借力的地方,她一个空有理论没什么实践的,一时不知道怎么着陆啊!

宁熹还在愣神中,一条胳膊将她拦腰揽住,熟悉的声音道:“把她丢下去!”

离地已经不远了,丢下去也不会受伤,宁熹居然还十分冷静的在人群里扫了一眼,直接将澄音公主连着绣球一起丢给林君如。可怜林君如一个文弱书生,被澄音公主猛地砸倒,只觉得眼冒金星,头脑都在嗡嗡作响,居然还下意识地反手抱住澄音公主。

宋缜没有理会人群中一阵高过一阵的惊呼,搂着宁熹几个跳跃离开人群,飞快地进了街边一家店铺中。

街上人太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类似银楼、绣楼一类的店铺都关上了,宋缜拉着宁熹进了店铺,小二连忙将门重新关上,宁熹这才注意到,这是一家专卖各种摆件的。一进门就是大件的木雕,里头还有各式各样的木制、玉制摆件,一看就是烧钱的地方。

宋缜拉着宁熹直接去了后院,扯了扯宁熹脸上的面纱,没好气道:“亏你还记得蒙了脸!”

宁熹嘿嘿一笑,道:“也没有,这不是每回在外面走动都有人回头嘛…”

“没在夸你!”宋缜瞪了宁熹一眼,“人家亲哥哥在后头看着呢!她掉下去关你什么事?”宋缜回想起在半空中瞧见宁熹身影时,气血上涌的心情,哪里还顾得上职责不职责,就生怕宁熹在他面前砸出一朵大红花来。

宁熹没能体会宋缜瞪着眼后头的后怕,自知理亏抓着宋缜的胳膊,道:“我不是会武功吗?习武之人多少都有点侠义之心嘛,这不是我也没事么!”

“你还指望自己出点什么事?”宋缜斜眼宁熹,低头捉住宁熹跳动的唇瓣,重重咬了一口,免得宁熹再说出什么刺激他神经的话来。

宁熹被宋缜的动作吓呆了,猛地被宋缜一咬,眼角飞出几滴泪花来,正对上宋缜微微垂下的眼睛。宋缜那一双随了母亲的凤眼,平日有些凌厉,笑起来有些勾人的魅惑,此时却含着焦灼和担心,宁熹只觉得心头一揪,忍不住伸手勾住宋缜的脖子,连被宋缜咬的痛都似乎没有感觉了。

宋缜松开宁熹的身子,还想板着脸教训她一回,却对上宁熹水润润的眼睛,忍不住心里叹了口气,道:“我算是拿你没辙了,以后再敢往窗边站试试!”

宁熹连忙拿手捂住嘴,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以后这种事我都放着让别人来!”

宋缜这才满意了些,让人给宋绾和宋清萍送信,他身上还有差事,安顿宁熹在这边等宋绾和宋清萍便离开了。

宁熹在小店里等了快一炷香的工夫,宋绾和宋清萍才领着宁熹的两个丫鬟一起过来。先前引路的小二给主子们见了礼,才笑眯眯道:“世子已经交代了,四姑娘和堂姑娘可以在店里随便挑一件小玩意把玩,也希望四姑娘和堂姑娘瞧着世子的脸面,今日这件事千万别往外说。”

宋绾和宋清萍都懂得其中的关节,宁熹会武功还救了公主虽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作为一个女子,一个新媳妇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自然连连点头,表示不会往外乱说。而作为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宋绾和宋清萍除了对宋缜的一些敬畏之心之外,多少还有些对武林高手、侠义江湖的憧憬和好奇,围着宁熹问东问西,连宋缜许下的谢礼都几乎要忘了。

宋绾和宋清萍都不是大嘴巴的人,又对宁熹起了敬佩之心,自然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宁熹蒙着面纱,没人认出她来,但宋缜却露了一回脸,加上他那张脸辨识度高,自然叫人认了出来,次日宋缜英雄救美的话就到处流传起来。宁熹原本没当回事,但听说某位小寡妇为了救公主,被宋缜搂了身子,要被婆家沉塘的消息传出来,宁熹便知道此事不简单了。

宋绾从外面进来,拉着宁熹要往外走,道:“走,三嫂,咱们去拆穿那臭不要脸的!就仗着跟三嫂身形有几分相似,不仅肖想三哥,竟然还想占皇家的恩情!”

宁熹被宋绾拽着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连忙拉住她,道:“四妹妹不可!”

“三嫂!”宋绾跺了一下脚,“难道就让她这么不要脸的占着好处?”

宁熹拉着宋绾回房坐下,道:“傻妹妹,皇家的便宜哪有那么好占的!”

宋绾眨眨眼,手里被宁熹塞了一碗冰镇酸梅汁才反应过来。是了,太子当时可在场呢,何况三哥昨日当值,太子认出了三哥肯定会问一问,而三哥不许他们往外乱说,对太子肯定是要说实话的。宋绾虽然跟太子没什么交集,可国公府出来的姑娘再是单纯也明白这些道理,皇家怎么会容忍旁人的欺瞒和算计,那人若是单单想攀上国公府也就罢了,可她还想要皇家的那份恩情,必定是要弄巧成拙的。

宁熹才安抚了宋绾,白氏身边的大丫鬟素月便从外面走来,道:“见过三奶奶,二夫人命奴婢请三奶奶去楠园一趟。”

宁熹微微挑眉,道:“知道了。”言罢,又看向宋绾,道:“四妹妹要不要一道过去?”

宋绾想想便点点头,道:“听说娘今日做了莲子糕,我正好过去尝尝鲜!”

宋绾这么干脆的答应下来,素月却有些为难,道:“莲子糕二夫人已经让人送到四姑娘院子里去了,四姑娘…”

宋绾微微皱眉,道:“你听不出来我是想去看看娘?”

“…”素月没法接话了,白氏被宋老夫人禁了足,这回宋老夫人真的动了气了,不仅将管家权收了回去,还让身边的嬷嬷盯着楠园,叫二夫人修身养性,也只能是主子们过去看看。可这个时候…

第一卷 第四十二章 不如

宋绾没有理会素月怎么想,挽着宁熹的手往外走,还同宁熹说起白氏做得莲子糕怎么好吃,私心里是希望宁熹能替母亲说说好话,好早些叫祖母解了母亲的禁足。宋绾不是胡搅蛮缠的性格,这段时间父母确实做得不对,被祖父祖母责罚也是理所当然的,可到底是亲娘,她做女儿的自然是希望祖父母早点消消气,免了父母的责罚。

宁熹也不清楚白氏寻她做什么,但留意到了素月的表情,便知晓白氏这一举没安什么好心。宋绾的心思她明白,也没有让宋绾看清母亲不堪的一面的心思,可宋绾一心一意为白氏说好话,倒叫宁熹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宋缜的父母过世之前住的就是慧园,宋缜的父亲过世之后,宋缜承袭世子之位,便依然住在历代世子居住的慧园。相对来说,楠园是宋勇夫妇居住的地方,二人虽然是长辈,但楠园无论是院子的大小还是布置的金贵大气都不及慧园。宋纭年纪还小,还没搬出楠园,宁熹和宋绾一进门,就见着宋纭捧着一盒点心往外走,见着宁熹便停下来打招呼,“三嫂、四姐姐,你们是来吃莲子糕的吗?”

“纭哥儿,你这是要去哪里?”宋绾没有细细解释,只问宋纭道。

“娘新做了莲子糕,我拿去跟五哥一起吃。”宋纭年纪小,并不明白庆哥儿是怎么来的,但府里就他和宋绮小,宋绮是女孩子,不与他一道玩耍,而庆哥儿总是带着他玩耍,他便同庆哥儿要好,白氏新做了莲子糕,他便拿去跟庆哥儿一道吃。

宋绾闻言皱起眉头,想说什么,可瞧瞧宋纭小小的个头,到底咽了回去,道:“那你去吧!刘妈妈,看好弟弟,可别叫他磕了碰了。”

刘妈妈是宋纭的奶妈妈,又是在大户人家做事的,主家的这些弯弯绕绕她心里明白,被宋绾嘱托便连忙点头,跟上宋纭出去了。

宁熹将宋绾的表情看在眼里,嫡出的与庶出的之间能和睦相处的尚且不多,更不用说亲如姐弟,何况那庆哥儿还是踩着白氏的脸面进府的,宋绾没有出手对付庆哥儿已经算是很有涵养了。宁熹能理解宋绾看庆哥儿不顺眼的心情,也没有站在道德的高度上去指责的想法,只拉拉宋绾的手,道:“咱们进去吧!”

见到白氏,宁熹就明白素月的为难了。白氏如今在禁足,宋老夫人不许她走出楠园,而此时坐在白氏身边的,是一名身穿鸦青色衣裳的少妇,瞧上去不过十七八的年纪。少妇穿着虽然素淡,头上也只戴了两枚素银发簪,脸上还带着泪痕,却丝毫不显得狼狈,反而有一种柔弱凄美的感觉,让人心生怜惜。

宁熹微微挑眉,她似乎猜出这是个什么人来了。

白氏被禁足了这些天,虽然吃穿用度上没吃什么苦,可对于一个将权势脸面看得极重的人来说,夺了她的管家权,比克扣她的吃穿用度更难受。白氏这几天被禁在楠园中,虽然有儿女每日过来请安,可心里的怨恨煎熬和不安,却叫她生生憔悴了一层。

相应的来说,昨日收到白夜歌送来的信,算是白氏这段时间以来最舒心的一回,面对眼前这个从前她最讨厌的类型的小寡妇梁氏也生起几分喜欢来。想到这里,白氏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又连忙收起来,脸上全是怜惜的意思,不等宁熹请安,便道:“三郎媳妇来了,快坐,这是梁清梁氏,你已经听说了吧!比你只年长两岁,你可以叫她梁姐姐。”

宁熹的目光将梁氏打量了一回,并没有接白氏的话,只淡淡道:“倒是没想到她得了二婶的青眼,我头回见她,可不敢姐姐妹妹的乱喊呢!”

宋绾见着梁氏疑惑了一回,听到梁氏的名字才反应过来,传言中那个倒霉小寡妇不就叫梁清吗?听白氏让宁熹叫姐姐,顿时气得俏脸通红,她又不傻,本来没有这回事还闹得这般沸沸扬扬的,无非就是想借此攀上国公府,哪怕只是做妾,不比守寡或是随便再嫁一户人家强?外人利欲熏心想要算计也就罢了,怎么她的母亲,三哥三嫂的亲婶婶竟然还帮着外人来算计!

白氏见到宋绾就皱了眉,又不好直接打发宋绾回去,只拼命朝宋绾使眼色,哪知宋绾半点没有姐姐宋绵的机灵劲儿,硬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当然,白氏也没打算因为女儿在,就放弃这一步棋的打算,宋绾不理,她便索性不看宋绾,接着同宁熹说话:“梁氏也是个可怜孩子,早年家道中落,才不得不嫁到朱家冲喜,谁知过门还没半年呢,丈夫就病死了。昨日也是她家小姑见她日日垂泪,心生不忍,才带她出门散散心,谁知竟平白惹上这等事来…”

宁熹侧目,梁氏没有看她,只捏着帕子,应景的抹了抹眼泪。白氏越发激动起来,“那朱家也是不讲理的,梁氏本就是遭了无妄之灾,若非三郎仗义相助,早就殒命当日了,偏朱家口口声声就是她败坏了门风,要她以死谢罪…唉,三郎本是一片好心,谁知,竟还不如不曾相救…”

宋绾被白氏的话气得面红耳赤,这是什么意思,别人无中生有还成了三哥的错,非得逼得三嫂将人接进府里来不成?宁熹心里没什么波动,若这个故事是真的,宁熹还能同情一下这个时代的妇女,可人家本来就不安好心,宁熹心里就只剩下活该两个字了。不过,白氏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宁熹也没接着当布景板,顺势点点头,道:“二婶说得对,这位朱太太确实太可怜了…”

白氏眼睛一亮,就等宁熹接着说,却不想宁熹话锋一转,道:“这件事我也听说了,那朱家虽然也算富裕,但也不过寻常商家,二婶这般怜惜朱太太,不如认了她做干女儿,与国公府搭上了关系,想来朱家人也不敢再逼死她。再说,世子既然救了她当然也会好人做到底,她既然想为过世的夫君守着,有咱们护着,谁还能不长眼害了她去!”

第一卷 第四十三章 笑话

“…”不仅白氏,连抹眼泪抹得更专心了些的梁清都顿住了手,她听别人的意思,拼着自己的名声演这一出大戏可不是为了专业做寡妇的啊!

宋绾也愣了一下,想笑又顾忌着母亲的脸面,没敢笑出来,只默默地低下了头,平时瞧着三嫂单纯又没心眼,没想到没心眼的气人才最让人无话可说。偏在这时,宋缜从外面进来,毫不客气的点头一笑,道:“阿九的提议不错。”转头又向梁清道:“朱太太不用担心,本世子既然救了你,就断不会让你平白丢了性命,何况太子殿下也感激你救了公主呢!”

听到皇家承认了的话,一直抹眼泪的梁氏眼睛也亮了一回,不过梁氏毕竟不是无知少女了,敏感的觉得事情怕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宋缜留意着梁清的表情,等梁清高兴了一回,才慢悠悠道:“本世子已经上了折子,又请太子殿下帮忙,已经替朱太太求了贞节牌坊,想来这个时候诏书已经送到朱家了。”见梁清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宋缜微微一笑,接着道:“朱太太放心,贞节牌坊的诏书是皇后娘娘亲自盖印发下的,想来再没有谁敢质疑朱太太的贞洁清白,也算是本世子为朱太太尽一点绵薄之力。”

梁清此时只觉得眼前一黑,她才十八岁,家道中落,她因为长得还有几分姿色,被留到十七岁才许给了富裕的朱家。当时她听说夫家富裕,夫君俊秀聪慧,自是憧憬着未来的,可谁知丈夫竟是个病秧子,这才花了大价钱娶妻冲喜,她嫁到朱家半年,婆婆怕累坏了丈夫的身子,轻易不许她近身,过门半年,没能有个子嗣就做了寡妇。没有子嗣,守着一辈子也没有依靠,梁清是一早就想好了待价而沽的,谁知明明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却留给她一个金光闪闪的寡妇人生。

宁熹跟宋缜对视一眼,果然,论黑心整人,她还是太嫩了。宁熹就没担心过慧园里会多一个梁清做姐妹,毕竟宋缜连清清白白的通房丫鬟、良家小妾都嫌弃,何况是嫁过人的寡妇,更别提这人还自以为聪明的搞出这么大阵仗来算计。宁熹再打量了梁清一眼,才这么一会儿,看清一个人远远不够,但要说一个寻常商户不受待见的寡妇,她有几分聪明宁熹信,但要弄清楚国公府错综复杂的关系,还要专门找上白氏来,想来梁清是没这个本事的。

宋缜的目光慢慢地移到白氏身上,又道:“二婶怜惜朱太太,倒不如就像阿九说的,认了朱太太做个干女儿,朱太太守寡,寻常不好出门走动,若是认了这一门亲,倒是可以时常来府上走走,也免得孤苦寂寞。”

白氏自然是不想莫名其妙认一个干女儿的,若是好人家的女儿也就罢了,一个寡妇,若不是可以算计宋缜和宁熹,白氏都嫌她晦气。可先前如何怜惜梁清,如何亲亲热热的同她说话这许多人都听着,总不能捂着耳朵说自己没提过,脸色变幻了好几回,实在说不出话来。正在这时,外头有人通报,道:“二夫人、世子爷、三奶奶、四姑娘,朱家人来接朱五少奶奶回府了!”

听到朱家人来了,梁清脸色一白。事情虽然是她设计的,可回想起早上险些被朱家人丢下深潭的场景,梁清忍不住颤抖,那时,朱家人是真想弄死她的。

在梁清听来催命符一般的话,在白氏听来却如蒙大赦,连忙道:“梁氏你不用担心,如今有了贞节牌坊,朱家人万万不敢怠慢了你,你就安心回去吧!”

梁清原本还盼着白氏为她说话,可听得这话,分明是叫她赶紧走。梁清本就是明白人,心知自己注定守一辈子寡,没了利用价值,白氏自然不会向着她,可心里到底有些不忿,慢悠悠起身,道:“今日多谢二夫人劝解,虽没有母女之名,梁清却在心里认了二夫人这位母亲。梁清如今便随朱家人回去了,日后若有机会,梁清必定前来拜见,尽一尽心。”

梁清本来就瘦弱,脸色苍白忧郁的模样更有几分萧瑟之感,宋缜还记恨梁清算计,一点欣赏的心思都没有,与杨氏一同从外面进来的宋纩却多看了梁清几眼。

宋纩脸色不怎么好,原本听说梁清的传言时,他是等着看宋缜笑话的,但也并没有想过真把这么个人弄进宋缜的后院,毕竟两人身份相差太大,宋缜若是真让这么个舆论逼着,将那梁清纳进府里,才叫人笑话。宋纩很清楚这一点,这件事能抹黑了宋缜的名声已经算是大好事了,偏偏还在高兴呢,就听说他母亲白氏将人接到府里来了。

要说宋缜将人接进来,人家顶多说宋缜年少轻狂,可当婶娘的,把这么个是非人物接进府里来是什么意思?不是摆明了让人说道算计亲侄子吗?多年积攒的好名声,这是嫌前些日子许多事情还不够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