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尔眨眨眼睛，“我说，我是做给自己吃的，你会不会说我独食？”
其实，她是实在闲得无聊，估摸着他也快要睡醒了，才会到厨房里煮面。如果他还没睡醒，那就自己吃好了，谁知道，他下来得正巧。
顾夕岑唇角轻扯，淡淡的说，“一个人吃两人份，这也算独食？”他不是没有注意到，她刻意多煮些，根本就不是她能吃得完的。
明明是好心，可被他点破，林悦尔还是有点不自在。她清下喉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一人吃两人量…”
话音刚落，好像触到了某种禁忌，脸上的神情即刻僵硬。
顾夕岑深深凝她一眼，“那件事，你做好决定了吗？”
“恩。”林悦尔调整情绪，声音放轻放平，“准时手术吧。”
顾夕岑的眉头一蹙，一定是大哥又做过些什么。否则，她不会这样坚决，甚至都不想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沉吟片刻，他问，“今天去公司，有发生过什么事吗？”
“没有。”林悦尔不愿多提，起身就收拾起碗筷，“我去洗碗。”转身就走进了厨房。
顾夕岑盯着她的背影，她不想说，他也不会逼问。毕竟，与大哥有关，他不想牵扯太深。
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出来，顾夕岑蹙蹙眉，站起来就走进厨房。
林悦尔一动不动的站在里面，凭水龙头的水哗哗的流淌。
他走过去，将水关上。
林悦尔一惊，见是他，忙笑笑，“你怎么进来了？”她才想起要洗碗，可顾夕岑却主动接过来，有条不紊的将碗筷洗干净。
望着他的侧颜，林悦尔咬了咬唇，站在一边，眼神里又泛着空洞的色泽。
顾夕岑擦净双手，转过身来面朝她，骤然出声，“你不必想着大哥会说什么，你是顾家的大少奶奶，肚子里怀的是顾家嫡孙，只要你决定留下这个孩子，没人敢拿你怎样。”
林悦尔怔愣着抬起头，迎上他清明的目光。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缓缓的，她又垂下眸光，摇摇头，“这个身份，我不想再要了，解决好这一切之后，我会离开这里。”
有关顾家和顾家大少奶奶，迟早会成为过去。怀念的时候，可以称之为回忆，否则，那便是噩梦。
顾夕岑的双眉拢紧，“你要去哪？”
“不知道，哪儿都行。”她轻笑着，有几分无力，“从大学毕业之后，就一直围着顾家和公司转，现在，终于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当然是要多出去走一走啦。”
顾夕岑什么也没说，即便听得出，这是明显的托辞。
跟医生约定的十天之期很快就到了。
为了手术，林悦尔早就准备好了一个理由，告诉花姨要跟杨柳和张佳佳到外面玩两天，花姨很支持，直说要她经常出去散散心。
顾夕岑将她载到医院，来到门口时，他停了下来。扭过头，看着旁边始终脸色苍白的女子，“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林悦尔咬紧牙，搁在膝盖上的双手也攥成了拳，坚定的摇头，“我不后悔。”
“好。”顾夕岑点点头，重新发动车子，直接开了进去。
两人走进去，这是一家私人医院，收费不低，所以来这儿的人并不多。
医生早就等在那儿，手术前的准备工作也已就绪。
当林悦尔走进手术室时，看到白色的手术床，身着白色制服的护士和医生，脑海里顿时也是白花花的一片，失去了思考，所做所想，完全是本能。她本能的听着护士的安排倒在床上，皮肤上一疼，是麻醉针推进了身体里，双手抓紧床沿，两眼紧紧闭上…
现在的电视和媒体，都在吹嘘无痛人流，什么梦幻几分钟，睡上一觉，所有烦恼都会一扫而空！她只需要相信，再次睁眼就什么感觉都不会有了，连带与他唯一的羁绊，也会消失得干净。
消失…
彻底消失…
林悦尔倏地睁开眼睛，惊恐的抚向小腹，随即，她坐了起来。
旁边的护士吓了一跳，“小姐…”
她突然推开她，穿着宽松的病人服，赤着脚就跳下了床。
双腿一软，头重脚轻的，当即就跪在了地上。她知道，麻醉见效了，怒力的甩了甩头，想要保持清醒。
“快扶她上去。”
医生招呼着两个护士，扶起她就要推倒在床上，林悦尔想要挣扎，却使不上力气，全身软绵绵的，只能像个任人摆弄的木偶。
“把她的腿架起来。”医生熟悉的吩咐着。
不…
不要…
林悦尔吃力的摇头，可是却说不出一个字。
直到此时此刻，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她没办法硬下心肠放弃这个孩子，不愿，更不想！
可是，一切却迟了。
两个护士，一左一边，将她的腿分别架在支架上。
林悦尔的意识开始涣散，凭她努力想要集中，却无济于事。
意识消失之前，她只听到医生吩咐一句，“手术开始…”
头侧到一边，她彻底昏睡过去。
眼泪，慢慢顺着她的眼角流下来。
第83章 我不能替你做决定
好像睡了很久，又像刚闭上眼睛，就睁开了一样。 ？
林悦尔清醒过来的时候，脑袋里持续性白花花的一片，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当她意识到发过什么事，她倏地坐起了身。
颤抖的双手按在肚子上，想要感觉到那里还有生命的迹象…可是，她无论怎么摸怎么按，却是什么都感觉不到。
“怎么办…怎么办…”
她慌得无措，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没了，孩子就这样没了，而且，是她亲手将他葬送…
林悦尔突然哭出声，双手揪紧被子，第一次尝到，原来骨肉分离的痛，会如此痛彻心扉。
整间病房里，都是她压抑着的哭声，呜呜咽咽的，像只悲鸣的小兽，听得人心都要碎掉了。
这时，门被轻轻推开了。
顾夕岑走进来，看到的，就是她无助的缩在床角，哭得伤心。他走过去，凝视住她，“这个结果，不是你想要的吗？”
林悦尔不停的摇头，“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我不想…我后悔了…”
可是，后悔有用吗？
“不想又能怎样，你有承担他的勇气吗？不是你心心念的想要离开，想要切断跟大哥有关的一切嘛？”尽管他口吻清淡，却是言辞犀利，直戳她的痛处。
“不是，不是…”林悦尔的眼泪掉得更凶了，胸口仿佛要裂开来一样。没了这个孩子，真的就像直接从她心头上剜去了一块肉，那种痛，她负荷不了。
顾夕岑静静的望着她，将她所有的悲伤都看在眼里。
转瞬，他垂下了眼眸，“孩子没事。”
林悦尔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抖着声音问，“你…你说什么？”
“孩子没事，还老老实实的待在你肚子里呢。”顾夕岑的情绪没有太大的起伏，可目光却温和许多。
“没事？”林悦尔止住哭声，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
他点了下头。
林悦尔怔愣着，强烈的惊喜过后，又渐渐回过神来，“你…你在试探我？”
顾夕岑也不隐瞒，径直回道，“连你自己都不确定的事，我又怎么会替你做决定呢？”
林悦尔倏地笑了开，尽管眼泪仍在流，却欣喜若狂，“孩子还在…”
望着她又是哭又是笑，顾夕岑什么也没说，悄然退出房间。
退到房门口，他抿紧薄唇，手里捏着手机，犹豫再三，还是收了起来。
有些事，留给大哥自己解决吧。
离开医院，林悦尔心情大好，纠结了十来天的问题，终于找到了答案，心境异常明朗。
只要她坚信她可以，就一定会照顾好这个孩子！就算没有爹地又怎样？她可以给他全部的爱啊，会让他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她不要自己的遭遇在孩子身上重演，她有自信，她会比她的妈妈称职！
顾夕岑很忙似的，将她送到了门口，连家门都没进就离开了。
林悦尔步伐轻快的往回走，才刚走进去，就看到了顾忘川的跑车停在院子里。飞扬的心情，又瞬间沉下，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
正在犹豫要不要先避开时，大门推开了，顾忘川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冷着脸盯住她。
林悦尔咬了咬唇，硬着头皮走过去。
她只想当个陌生人，不必打招呼，也不用问好，就这样默默的悄无声息的越过他，可是顾忘川却偏偏不如她的意，在她经过身边时，倏地抓住她的胳膊。
他手劲不小，她疼得皱了下眉，抬起眸子，“顾忘川，你又想怎样？”
顾忘川慢慢转过头，微冷的面容上，漾着一丝邪气。勾起唇，冷冷的一笑，“那份离婚协议，你有签字吧。”
林悦尔心头一凛，她倒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既然ak7的事，她扛下来了，那份离婚协议书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离了也好，她的人生还是可以自己做主。
她深呼吸，甩开他的手，“等一下，我去拿。”
顾忘川狐疑的眯起眼睛，倒是意外于她会那么好说话。
林悦尔越过他，直接上了楼，顾忘川站了片刻，脚步竟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林悦尔正在客厅里到处翻找，秀眉疑惑的拧着。
他拿回来的那天，她随手就给收起来了，却忘记收到哪了。
她记性差，东西过手就忘，除了与专业有关的东西，她从来不会搁在脑子里。所以，像离婚协议书这种东西，就更不会花心思对待了。
见她毫无章法的找着，把客厅翻得一片狼籍，顾忘川就站在门口，嘴角不屑的扬起，“怎么，找不到了？还是，不想找到？”
他的冷嘲热讽，她听得多了，自然不会往心里去，仍在专心的找着。
顾忘川走进来，大刺刺的坐在沙发上，双腿悠闲的翘起，搭在茶几上，“如果你对那上面的条款不满意，可以提出来，要多少钱，随你开。”
“不用了，我说过的，不需要。”林悦尔蹲在地上，把抽屉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哗啦啦的翻着。
她无所谓的口吻，又惹到了他。
瞪着她，喷火的眼神，恨不得在她的背上凿穿两个洞！
“你最好能找到！省得浪费我时间！”
“我在找…”林悦尔很专心，有一搭无一搭的回着他的话。
被人如此漠视的滋味，着实不爽，尤其还是林悦尔！
顾忘川胸口起伏跌宕，眸子眯成了一条缝，刚要说话，林悦尔突然起身，朝他走过来，他一怔，盯紧她，倒要看看，她想做什么！
“起来。”
“什么？”
他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林悦尔直接动手，把他推到了一边。
顾忘川彻底怒了，隐忍已久的火气，再次不受控制的爆发，“林悦尔，你——”
“找到了！”
林悦尔从沙发坐垫的缝隙里，掏出了那份被摧残得不成样子的离婚协议书，上面签着顾忘川的名字，字体扭曲着，显得有点可笑。
顾忘川一怔，看着她把纸张摊开在桌面上，再用手给抚平，然后找来笔，在自己那一栏，工工整整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拿起来，递了过去，“给你。”
第84章 你叫自己的孩子是孽种吗？
没想到她会如此痛快，顾忘川盯着她递来的东西，脸色变得很难。
几乎没作想，他一把抢过来，狠狠的，撕了个粉碎。
林悦尔愣了，“顾忘川…”
不是他想要离婚协议书的嘛？ok，她遂了他的愿，找出来，签好字，再还给他，他这又是生的哪门子气？难道，是怪她签得晚了，妨碍了她和严晓君的好事？可那也怨不得她啊！
顾忘川双将纸屑团成一团，转身就走向卫生间，扔到马桶里，用水冲掉！
貌似只有这样，才能解了气！
林悦尔错愕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感受到他这会的暴怒，不难想象，她也会像那份离婚协议一样，被他撕碎，再人道毁灭…
顾忘川蓦地转身，吓了她一跳，收起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她下意识的朝沙发里挪了挪身子，重申道，“我签了。”
顾忘川的俊颜覆着一片阴霾戾息，一步步的朝她走来，那股慑人的架式，竟让林悦尔找到了迈入地狱的节奏。
“顾忘川，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我都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你还想怎样？”林悦尔据理力争，鼓足勇气说，“就算你怪我，我也没有办法啊！本来离婚这种事，就需要两个人协商，之前是你单方面的决定，现在我也想通了，签字也是顺理成章的事！这样的结果不好吗？你一定要让大家最后像仇人一样才满意吗？”
她越是说，顾忘川的脸色就越难看，最后，暗沉的一片。
好个顺理成章！
她还真是长进了啊，现在居然可以对他说教了？还说得仿佛置身事外一样洒脱！！
他步步逼近，林悦尔心跳骤急，不动声色的拿过旁边的靠垫，悄悄放到肚子上。无论如何，她也要先保护肚里的宝宝！
走近她时，他冷眼睨着她，竟缓缓笑了，冰冷的笑意铺满眼底，她一切细小的动作，在他眼里，都变得那么可笑。
他俯下身子，双手撑在沙发两端，将她禁锢在胸前，林悦尔慌乱靠后，警惕的瞪着他。
“以为签字就算了吗？”他冷笑着。
“不然呢？”林悦尔猜不透他到底想要怎样，一颗心又紧张的提了起来。
肆意欣赏着她眸中流露出来的畏惧，他又是一笑，竟好看邪魅得很。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脸，一字一句的说，“别说我不近人情，在你肚里的孽种打掉前，我暂时不会跟你离婚的。”
听到他这么随意的就说出了“孽种”两个字，林悦尔的脸色唰得变得苍白，眸中畏惧退却，质疑的视线，紧紧锁住他。
“顾忘川，你叫自己的孩子…是孽种吗？”
顾忘川一滞，很快又恢复至不屑的样子，甩开手，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瞅着她，“如果是你生下的，身体里一定还有那个贱人的血，他那就是孽种！”
林悦尔闭上眼睛，双肩颤抖得厉害，两手揪紧裙角，捏得指节都发白。
慢慢的，她又睁开双眼，对着他逐字逐句的说，“顾忘川，你没资格做这个孩子的父亲！”
顾忘川危险的眯起眼睛，“林悦尔，你再说一遍！”
林悦尔也不知从哪来的勇气，站起身，直视他，“我说，你没资格做这个孩子的父亲！听清了，你没资格！”
她推开他就要走，顾忘川愤怒的扯住她，将她压在了沙发上，“林悦尔，你找死是不是？！”
听到她这么轻易的就否定了他的资格，顾忘川被铺天盖地的怒火给吞噬了，只要能惩罚她，只要能让她认输低头，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他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林悦尔痛苦的拧紧了眉，脸颊也微微胀红，却是不再开口说一个字。
‘该死！说话！！”顾忘川按住她瘦弱的双肩，猛烈的摇晃着她。
林悦尔咬紧牙，就是不说，只用一双冷眸看着他。
她无言的挑衅成功激动了他。
顾忘川一把就将她从沙发上拽起来，“林悦尔，你刚才不是很能说嘛？现在怎么了？哑巴了？呵呵，我知道了，你想要的，是这个吧？”话音一落，他猛地撕开她的衣服，里面的内衣，直接暴露在空气中。
林悦尔惊住了，脸上一片死灰，倏尔发疯似的拍打他，尖叫着，“顾忘川，你混蛋！”
见她终于开口了，顾忘川很是得意，哪怕是骂他，他也不在意！
大手毫不留情的抚上她浑。圆的胸。部，口中耻笑，不留余地，“原来，你想要的，果然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