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在对着电脑的时候习惯是戴眼镜的,此时这样轻轻一笑,整个人温柔无害,又漂亮得像天上的月亮。

冷白的灯光下,仿佛一件易碎的危险品,精致,又剔透。

林浔顿时觉得男神还是男神,王安全和赵架构全是胡言乱语。

此时指针跳到了他桌上,喵了一声。

一声单纯的“喵”。

东君:“指针说你没有好好睡觉。”

林浔:“你知道指鹿为马吗?”

东君勾了勾嘴唇:“不知道。”

林浔默默移动到他桌前:“那我现在可以和你说那个想法了吗?”

“不可以。”东君道:“你在这里睡,我看着。”

林浔:“……”

他现在怀疑东君家有监控系统,检测到了他打了数个电话,然后在房间里焦虑扑腾,就是不睡觉。

他继续默默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这样么?”

东君:“现在你可以闭上眼睛了。”

林浔闭眼。

大概是智能调控系统的作用,灯光慢慢减弱,房间陷入朦胧的黑暗。

一片寂静里,东君敲击键盘的声音偶尔响起,很轻也很脆,像春天雨水打在老房子的屋檐——林浔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联想。

而在这样的声音里,他竟然真的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安宁的,懒洋洋的困意。

他记不清多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仿佛这几年来的晚上,要么是在睡觉时间到了之后强制自己入睡,要么因为熬夜太晚在强烈的生理困意下昏睡过去。

但东君让他睡他就睡,这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他又睁开了眼睛,不看别的,就盯着东君。

盯。

五分钟过后,东君和他对视。眼里带了一抹笑意——想要找事情那种笑意。

林浔往床边蠕动了一下:“做人不能双标,你也上来。”

灯光灭掉,东君上来了。

他的气息换了一种,不是冷冷清清的香水味,而是沐浴露的味道——有一点甜意,和客房里那种一样。

林浔看他。

光线昏暗,他只能看见这人好看的轮廓,浓密的眼睫。

一种遥远的熟悉,仿佛来自梦中。

鬼使神差地,他伸手碰了碰。

东君拿住了他的手,和他接了一个很长的吻。

林浔小声道:“我现在像一个爬床的。”

东君笑了笑:“是我把你喊来的。”

林浔:“那也像。”

东君的手指穿过他头发,将他整个人往自己的方向压了一下。

林浔听见他在自己耳边道:“你现在是我男朋友。”

林浔:“真的吗。”

东君没说话。

敷衍人者,人恒敷衍之,正当林浔认为自己即将得到男神的敷衍的时候,他听见东君说了两个字。

略微低哑的嗓音,响在他耳畔,那一刻他大脑空白了三秒,三秒钟过后,才反应过来东君说了什么。

他说:“宝贝。”

当时林浔就不行了。

他招架不了的,就是这样的东西。

他离开自己的亲人很久了,他觉得自己其实孤独了很久。

所以,他受不了有人用这种亲密的方式对他好,就像今天梦中醒来时那只伸过来试体温的手一样。

他垂下眼,往东君那边靠了靠。

挺近的一个距离。

他发现自己和东君相处时,不说话的时候比没话找话的时候要自然多了——或许“多话”这个词本来就和“程序员”三个字绝缘。

比如现在,轻轻拉了手。谁都没有说话,却好像能这样一直下去。一天,一夜,很多年,到天长地久。

也许,本来就不需要太多的交流。

林浔:“现在我要睡了。”

“晚安。”东君道。

过了一秒,又补了一句:“宝贝。”

林浔拉过被子来盖住了自己的脸。

“晚安,”他闷闷道,“男神。”

一阵窸窸窣窣声响起,他知道是指针在枕头旁边睡下了。

或许指针意味着安全,不会被魔物侵扰。

那东君意味着什么?

闭上眼睛,林浔以为自己会因为第一次和别人同床共枕感到难以适应,但是一分钟后,那种难得的安宁又包围了他。

——他就这么睡过去了。

一夜无梦,醒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仿佛重新活了一次,或许他已经飞升成仙。

甚至,他感觉自己的智商因为深度的睡眠达到了一个峰值。

“我想引入一种类似混沌控制的方法,但不是开环也不是闭环,或许是它们两个的结合,一个随机的微扰项,通过观察它的传递过程,我们能得到一个很可怕的信息量,如果能提取出来,建模过程就会简化,提取方法也有,gavid方法,只需要改进,”林浔披着被子坐在床上叨叨,既是昨天晚上想说的东西,又增添了一点新的灵感,“只是一个想法,但我不知道用在哪里,具体怎么用。”

东君扣上了衬衫的最后一颗纽扣,清晨的光线里,他深深看了林浔一眼。

“我知道。”林浔听见他道。

林浔仰头望他。

在这一刻,他理解了王安全的说辞,并确信自己得到了**和精神上的双重满足。

74.密码(25)

 “很多地方都可以用没错, 算是一种方法。”林浔道:“但是比起其他方法, 好像也没有实质的改进。”

东君走到床边:“你想再了解一点果壳的原理吗?”

林浔:“想。”

说这话的时候, 他看着东君,不自觉地笑了笑。

东君眼中也有笑意, 目光对上的那一刻,好像是鬼使神差又自然而然的一个动作,林浔伸手轻轻抱了一下东君的腰,脸埋在他胸腹间。温热结实的触感, 距离近得仿佛能听到心跳。

东君揉了揉他的头发, 动作很亲昵。

林浔回过味来,觉得自己仿佛在粘人。

但他已经没有什么脸可以丢的了。

——事情要从今早刚刚醒来时说起。

他单知道自己睡觉的时候爱动弹,他不知道自己滚进了东君怀里, 醒来的时候,他整个人贴在东君胸前,右手还抓着他的袖角——至于身体的其它部位, 林浔觉得自己活像一个八爪鱼。

东君也不知是几百年才练成的涵养,居然就那么抱着他也不知多久, 见他醒来后,还温柔地问了一句:“睡得好么?”

挺好的。

就是您可能不太好。

不过,睡过一晚过后, 他果然感觉自己和东君的距离有所拉近, 也不怎么害怕了——能容忍和他强行滚成一团的东君,可想而知其它时候的脾气也是不错的。

现在这个动作,他额头贴着东君的胸腔, 感觉到微微的震动。

东君:“要继续睡吗?”

林浔放开他:“我要起床。”

他看了一下时间:“……好像有点晚了。”

东君:“还好。”

林浔下床去洗漱,银白色洗手台上放了一应用具,两套牙具,靠近林浔手边的漱口杯里,白色电动牙刷上已经挤好了一层牙膏,他想起在自己还没有彻底清醒的时候被东君亲了一下额头,然后这人就先去洗漱了。

他拿起那根牙刷,叼着,理了理自己的头发。镜子里的人,人模狗样,还算顺眼。

洗漱完,他出去,小机器人走过来,银白色的托盘上捧着林浔的衣物——它看来是偷偷把衣服洗掉,又熨平整了。

传统印象里,像东君这种人,房子里应该配备不少佣人,再加上园丁,司机与管家。但在这里,智能系统和机器人完成了原本应该由人力完成的一系列工作。

林浔一边穿衣服,一边听小机器人播报今天的预期气温和天气,与早间新闻。

天气依然很冷,完全不像五六月份,今年的夏天姗姗来迟。

东君没在房间,他把自己收拾得差不多之后,环顾了一下四周,果然发现一道半开的玻璃隔断门,进去之后,是衣帽间,东君坐在一面镜子前,修长的十指正从胸前移开——刚处理好领带。

林浔走过去,可能是为了表示对东君亲手挤好牙膏这一行为的受宠若惊,他蹭到东君身边,站在他身后。

衣帽间里的灯光很柔和,镜子里的东君眉目分明,一种精致的冷淡,漂亮得像是刚从电影镜头里走出来。

林浔盯。

就见镜子里的东君笑了笑,抬起手肘。

看了看桌上打开了的袖扣盒子,林浔领会了他要自己做什么。

他从盒子里取出一枚袖扣——是自己送东君的那一对之一。然后,他握住东君的手腕,衬衫袖口已经翻折好,他观察了大约半分钟,领会了袖口的用法——从外观上会露出的一面穿进,穿过两层,然后扣好,另一只手腕也是如此。

暧昧的灯光,暗纹流动的袖扣,优美的手背和关节,这使林浔觉得资本阶级的气息扑面而来。

但他同时,发现了一件不太好的事。

林浔:“一只手好像很难扣上,你之前怎么做到的?”

东君挑眉:“我以为你知道。”

林浔:“……?”

东君转头看他,淡淡道:“送袖扣的前提是,你知道对方有一个爱人愿意天天为他戴上。”

林浔觉得东君这是在教他为人处世的道理,什么礼物该送,什么不该送。

但他又觉得东君这是在**。

他把东君的手拿到自己唇边,亲了手背一下,不论东君是什么意思,反正他要蒙混过关。

东君眼睫微微弯起,眼里闪烁傍晚薄雾里的星星那样的光泽。

林浔也对他笑。

这不就过关了。

早饭还是智能厨房的产物,机器人也给指针的猫碗放好了猫粮。平静的一个早上,只是临出门前林浔被东君披上了一件黑色外套——他原本的衣服薄了,而今天又是个缠绵湿冷的阴雨天。

路上东君接了一个电话,林浔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只是听见提到了eagle。

银河似乎又要推出新产品,而eagle选择同期推出同类产品,与此同时,他们好像还有官司在打。

这些年来,这个行业竞争越来越激烈,银河和eagle早已彻底放弃早年间的虚假友情,甚至针锋相对——比如,银河刚刚推出沉浸式全息体验舱“果壳”,eagle就开始在各个渠道为他们即将推出的可穿戴全息设备大肆造势。两家的支持者也互不顺眼,银河的拥趸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建议东君直接拒绝语言——这样做,eagle起码有一半的项目要被重创。但林浔觉得东君不会,就像科学无国界一样,开源至上,技术永不封闭,这是程序员的风度。

而事实上,东君也从来没有这样做过。

林浔悄悄看东君的侧脸,确信自己对他的赞誉不是因为粉丝滤镜像哈勃望远镜那样厚,而是因为这个人确实如此。

东君的住处离银河的所在地并不远,车停稳后,他下车,跟着东君走进银河大厅——穿着东君的外套,肩膀上趴着东君的猫。

——东君的猫的尾巴还松松缠着他的脖子。

林浔接受着目光的洗礼,回忆自己来到这里的次数。

很好,三进宫。

无论是什么风言风语,在第三次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都该坐实了。

他对上探询的目光,礼貌地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就被东君牵进了电梯。

东君在在他面前打开了电脑,键盘放到他手边,指针放在桌上。

“自己玩。”东君道:“我去开例会,之后陪你。”

林浔就自己玩。

他戴上耳机,开始全神贯注分析那场医院大逃杀中洛神产生的数据。

不知道自己的感觉有没有错,那一个小时中,洛神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灵活,林浔甚至要相信这是一个活人在辅助自己了。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他发现洛自己偷偷学习了一个语音库。

原理很简单。

根据情绪的倾向,转换语声。

比如把“建议进入电梯”转换成“电梯——!”

或者把“检测到危险,请注意安全”转换成“你要完了。”

行吧。

自我学习能力确实是洛本身的一个亮点。

他正打算结束这次检查,忽然蹙起了眉。

一串可疑的符号,有点突兀。

他将光标停在那里,打算仔细看一遍的时候,手机响了。

一个电话号码,挺熟悉——林浔一般不存号码,不给人备注名字,因为他一遍就能记住。

想了一下,是个意料之外的人。

“你好。”林浔淡淡道。

听筒里传来一道男声:“学长?”

林浔道:“薛新?”

“是我,”声音的主人似乎有点高兴,“学长还记得我。”

“嗯。”林浔没说什么,问他:“什么事?”

“我做了个项目,突然想到学长也是这方面的。”对面薛新道:“想和你商量一下……”

林浔听着。

薛新是当年的一个学弟。

也不是直系的学弟,他是体育学院的。

林浔当年谢绝追求者的理由是“我是个码性恋,你代码不行”。

于是,世界上少了个运动员,多了个程序员,这学弟自学了python,进入行业,最后一路走上人生巅峰——此事一度传为奇谈,王安全和赵架构最喜欢拿他出来说事,直到学弟开始游戏花丛,并与几个男男女女分分合合后,他们才依依不舍放下了这个谈资。

林浔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他号码没换,自己却换过,但也无所谓了。

薛新的意思是,听说学长在搞智能系统,我这边也在搞,方向也一致,学长不嫌弃的话,可以来我这边指点一下,或者我们合作,我们都欢迎您。

林浔一边听他说话,一边有一搭没一搭附和一下。

“学长觉得怎么样?”薛新最后彬彬有礼问。

林浔顿了一下。

说实话,薛新的那个方向他也不是没兴趣。

其实他对挺多方向都有兴趣。

不过——

他礼貌性地微笑了一下,正打算回答,忽然感觉身旁有人一动。

他警觉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东君应该在自己身边挺久了,淡淡清冷的香水气息也存在了至少十来分钟——应该是自己捣鼓洛神的时候太过全神贯注,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回来,而他也没打扰自己。

他顿了顿,回过神来,牵住了东君的手,继续打算回答薛新。

一只手臂横过他的胸前,手指扣在他肩头,且缓缓收紧。

林浔又顿了顿,继续准备回答。

轻轻的呼吸声在他耳边响起,微凉的薄唇贴上他耳廓,随后向下,牙齿咬住了他的耳垂。

第75章 密码(26)

耳朵尖, 是指针的敏感区域。

林浔撸猫的时候, 一旦碰到耳朵尖,指针耳朵就会支棱起来, 往后躲, 再碰几下, 它就要咬人。

这种情况换到林浔身上,其实……一样。

他当时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下意识里抓紧了东君的手。

东君的动作却不止于此。

舌尖抵上他的耳垂, 寸寸厮磨, 细密的电流从耳垂放射而出遍布全身,要不是咬住了嘴唇, 林浔觉得他得喘出来。他全身都软了。

薛新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学长?您在听吗?”

“在听,我……”林浔只想迅速结束对话,但是刚一开口,东君的手臂就环住了他的腰,他尾音立即变了一下调,不敢再说一个字。

里面的衣服很薄, 温度和触感透过薄薄一层衣料透过来,林浔整个人都绷紧了。

比起碰腰,林浔倒宁愿他碰耳垂了。

薛新:“学长?”

手握住他腰侧, 似乎漫不经心地滑过。

林浔闭了闭眼, 颤了一下。

——他把电话挂了。

通话挂断的一瞬间, 他轻轻吐了一口气, 下一刻就被人翻过来, 按在办公桌上。

五指被分开,压住,十指交扣,手背抵在桌面。

身体被禁锢住,很激烈的一个吻,没有一点余地,并不温柔,攻城略地一般的进犯。

终于被放开的时候,林浔喘着气,他身体还是软的,缺氧,眼前的东西都微微模糊了。

他眨了几下眼,面前东君的外貌终于清晰。

这人看着自己,微垂了眼睫,神色中看不出什么,就像他刚才什么都没做一样。

林浔觉得自己知道他这是为什么。

他觉得自己该有点生气,但对着东君这张脸,又生不起气来。

他最终只能道:“……你好烦。”

东君还是抱着他的那个姿势,俯下身来,亲他眼角。

林浔被他弄得有点痒,笑着躲了躲:“我没打算和他玩。”

东君:“嗯。”

——腰上的力度这才放松了些。

这个人怎么这样。

莫名其妙地,林浔还品出了点儿可爱,他觉得东君真实了一点。

他看东君。

东君也看他。

呼吸咫尺相闻,林浔又被按了下去。

这次的动作温柔了一些,但这个姿势实在太过危险。

察觉到些许苗头的时候,林浔艰难地偏过头,喘了几下。

他:“这是办公室……”

东君伏在他肩上低低笑了几声。

林浔被他拉起来,重新安放在椅子上。

林浔打量东君——他色泽偏淡的薄唇终于有了点血色,衬得整个人都不像人了,轮廓刹那鲜活起来,危险呼之欲出,像千年道行的妖,万年修为的魔,你只要闭上眼睛,下一秒就会被他拆吃入腹。

林浔眨了眨眼睛。

东君眼里笑意隐约:“……我不是禽兽。”

林浔心说刚才您可像了。

东君拿起桌上的眼镜,戴回去。

那股有点偏执的霸道就这么被一副眼镜压了下去,消弭于无踪。但是与此同时,他整个人的气质也疏离起来,又变回那个高高在上不理凡俗的男神了。

林浔给他理了理领带。

薛新又打了电话,他给挂掉了,回了个短信,表示自己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因为项目规划等种种原因,也没有和您合作的意愿,抱歉抱歉。

东君:“在看洛神?”

“嗯。”林浔看回屏幕。

刚才在桌子上闹了那么一出,不少文件被压乱了——不过桌面够大,他的电脑没有被殃及。

“我觉得它有点奇怪,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一点,不排除……”正说着,林浔的眉头皱了皱。

在薛新那一通电话打来之前,他发现了一串不太对劲的代码,正打算研究——他记得很清楚,自己把光标停在了那里。

但是此时此刻,他再看向那里,却发现那只是一串平平无奇的代码,和上下文都非常和谐。

他抿了抿唇。

说实话,其实在意料之中。

“但也不排除有什么我没发现的因素。”他语气如常把话说完。

东君:“所以得出结论了么?”

“得出了。”林浔关掉界面:“它偷偷学习了外面的东西。”

东君:“很厉害。”

“是挺厉害……”林浔小声嘀咕:“东神都花二十万买它呢。”

东君笑意深深:“入股而已,买断……我恐怕买不起了。”

林浔也觉得挺好玩。

“阮芷那天给我打电话以后,我都想好拿到几千万投资以后,怎么雇人,怎么开发外部功能了。”他道:“到今天,按照计划,洛神该变成一个成熟的多功能管理系统了。”

“和外部功能比起来,我觉得洛神的内核才是最重要的东西,”东君道,“就好像你比较重要那样。我其实不太想看到你把精力花在管理员工,或者开发那些锦上添花的功能上。”

“现在我就不会把精力发挥在那上面了。”林浔看着东君,他觉得自己胆子大了:“要把精力花在和您谈恋爱上。”

东君笑。

他说:“这个倒是可以破例。”

林浔从他身上起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问他:“今天做什么?”

东君道:“做一下规划。”

然后就开始做了。

工作中的东君又刷新了林浔的认知。

三个小时的讨论过后,他面前出现一张表格,详细列好了这二十天的任务,精确到四分之一天。

要不是林浔提出“我和我的队友们时间观念其实没有那么强”,他甚至觉得东君能把任务精确到每小时。

好。

老板就是老板。

和他一起做计划的同时,东君的办公室也会有别人进来——大多数是签个文件这种操作。中午的时候,他们又腻了一会儿,下午继续在工作中度过,林浔不得不承认自己度过了工作效率非常高的一个下午。

临近下班的时候,任务进度表上打满了对钩,林浔活动了一下关节。

东君给他倒了杯咖啡:“还好么?”

“还好。”林浔有点餍足,懒洋洋地在纸上画了几道没有规则的直线:“我感觉回到了学生时代。”

东君:“你像是期末考前最后一天开始复习的那种人。”

林浔就笑。

这是实话。

他的学生时代,每天混迹在数理学院蹭课,考前翻一翻崭新的课本,也能拿个九十来分。

东君:“我送你回家?”

“嗯……”林浔道。

东君:“或者你来和我住。”

“今晚不行,”林浔道:“我东西都还在家呢。”

东君俯身亲了亲他额头:“考虑一下。”

林浔没拒绝也没答应。

车上,他在群里发消息。

林算法:我要回家了。

王安全:你别回了。

赵架构:你别回了。

林算法:?

但是群里一片寂静,再没有人回复了。

林浔:“?”

他感到了些许迷惑——王安全也就算了,赵架构是怎么了。一夜之间,观点发生剧变?

他觉得肯定是有蹊跷,这更坚定了他回去的心。虽然,他还挺想留在东君身边的。

牵了牵东君的手,道过晚安,目送东君的车开走后,他抱着指针回了三楼。

敲门,没有人开。

林浔蹙眉——难道有魔物入侵了。

他没再犹豫,指纹验证通过,房门打开。

客厅空无一人,桌上有外卖盒子,沙发上胡乱摊着几本专业书籍,一切都是有人刚刚生活过的样子——然而整个房间却没有一丝声音,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

林浔的心当时就提起来了。

他把猫放下,快步走到离门口最近的赵架构的房间,门没锁,他以近乎于破门而入的力道打开,第一眼就看向了赵架构平时打游戏用的电脑桌。

台式电脑的屏幕是暗的,椅子上也没有人。

林浔心脏剧烈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