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一欠身:“大丁和安一家二十几口午时已经离了平城,这是出城的记录,他用的正是昨日里来衙门批的路条。”

董大人一愣拍了脑门:“路条?对啊,我怎么忘了这茬!”说着当下扫了扫账册点了头:“扫墓问亲…是了,昨个我集自批的,当时还问了他怎么这个时候全家一起回去,他说一来回去给父母双亲扫墓烧纸,二来说相中了门亲事,想带那女子的八字回去烧给父母问问,若成就会回来和姑娘家的定亲迎娶,若不成,此番也就回去寻处宅子过日子,免得在平城里成天价的被人非议,还说等房子挂在牙行买卖了,他与此处的缘分也就尽量。哦,他走时还问了本官一句话,说平城的人是不是都不结交朋友的?当时我没回过味来,到这会儿才恍惚啊!看来周公子是不想再被流言所累,坏了白大奶奶的名声和他们之间的友情!”

师爷恍然大悟的点头,但堂里的人却或多或少的感觉出味来了,一个个的彼此对视一番,沉默不语,有几个更是打量着苏悦儿和吴管家。

苏悦儿此时清了下嗓子看着吴管家说到:“哎,本来我还想看看吴管家您打算怎么继续赖下去好,可如今周公子离开的事已经说了出来,也没必要再与你废话了。今个早上周公子所来是和我辞行的,他说流言一事让他心生对尘世的厌烦之感。他从山林来,山林百姓淳朴互助让他如受家人的温暖,到了平城,因同属神门,他与我脾气也合得来引为友人,可随之而来的却是风言风语。他为我府中人解蛊,险些丧命,我情急之下与三爷合力救下了他,令他大为感动。

只我掌家劳累,更叫府中仆从熬汤答谢,只为表达他那纯正的友情,但有心人的恶意污蔑,加之刻意的煽风点火,使得流言漫天,让他只觉得人心险恶,便打算回归山林隐居,过回他早已习惯的日子,只是在我府中他瞧上了一位姑娘,便和我要了她的八字去,若成,他便来定亲迎娶,若不成,就此拜别,望我保重,所言便是如此而已!”

苏悦儿说着目扫众人:“试问各位,人活在世上除了家人最亲的人是谁?不就是朋友吗?或许有人说亲戚,没错,亲戚,但亲戚可否遍布大江南北?而朋友,却无地域之分,只要是同道者,皆可为友!我白苏氏接白家的家主位,也接了红门做了当家,红门何等出身大家只怕都清楚,那便是走的江湖路,各界的朋友给的面子!红门所立,就是靠一帮志同道合的朋友,若无朋友,红门以何而立?各位街坊相亲,朋友可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戚啊,他们是你在遇到难处时,会挺身而出帮助你的人啊!你们谁敢说,这一生不需要朋友的帮助呢?”

这一番话问的堂里堂外的人是频频点头附和,而苏悦儿则看着吴管家说到:“你说我陷害你,且不管多么的站不住脚,我们就按你所说的那般来想,当你把请柬给我后,你觉得我会出府吗?我会在知道周家人已离去后,再看到一个什么过府议事的帖子跑到已经没有周家人的宅院里去吗?”

吴管家当即无法言语,而苏悦儿伸手指着他说到:“所以事实就是,你与族长勾结起来,想要陷害我才是真!吴管家,到底族长给了你什么好处,竟令你如此背信弃义?”

吴管家慢慢的垂下了头,他知道现在他说什么也没有用了,而真实的抉择之因,他更不能说,因为他还有许多要顾忌的,所以他终究只是叹了口气说道:“我已无话可说,请大奶奶处置就是。”

苏悦儿的眼里透着一股子冷:“处置是必须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只是此处是公堂,我不敢再此罚,而且你好歹也是白家的老管家,伺候了老太太大半辈子,所以,有什么也是咱们回去再说了!”说着她冲董大人欠身道:“大人请给白家一个薄面,吴管家的事我们白家自己处理就是,不诉于公堂,您看能否给个方便?”

官府历来都是民不告官不纠的,白大奶奶这么说,董大人乐得还人情,自然是答应的。所以这茬一说完苏悦儿便冲着白寿务欠身道:“五叔公有三疑问,不知现在这第一问算不算已答?还有那第二问,算不算知道了其因?”

白寿务点点头:“白大奶奶,老夫在这里听的到,弄的到,第一问第二问都自是有了答案,所以眼下,老夫只剩下第三问了。”

苏悦儿闻言脸上显露一丝无奈,继而看了眼红妆说道:“还是你替我说吧!”说着略是回避一般的坐回了椅子上,人伸手抚着额头,挡了半边脸。

“哦。”红妆点了头便言到:“我家奶奶肩膀有胎记虽煞说起来是隐秘之事,但我们这些亲随每日里要伺候奶奶洗浴更衣又怎会不知?丫头们凑一起说三道四的也难免会提到,而且红玉姑娘当初就是奶奶的亲随,后来归了东方家,又被东方家撺掇着和我们奶奶过不去,只怕这种事早就告诉给东方家的人了,别人要害我家奶奶自然是处心积虑的了,先前郡主也说了那东方家的和那个什么下三滥舟凑在一起要害我家奶奶,既然是想到伪装我家奶奶,自是把此处也想到了,想要坐实了罪过,好叫我家奶奶百口莫瓣!”

红妆说完就一脸委屈的样子回到苏悦儿身边,那白寿务点点头后,对着苏悦儿微微欠身到:“老夫的疑问解了,多谢白大奶奶的回答。”说完便退回了一遍去,不发一言了。

董大人看着事情已经理顺,总算舒坦的出了口气。这族长与人勾结陷害白大奶奶是主案件,附带了郡主动手刺奴仆牵扯出来的悦王被蒙蔽挑唆,其与东方家的恶行这桩附案,但在董大人这里却是调了个个!因这件事牵扯到太子,牵扯到一个关于谋反的敏感话题,所以董大人便打了几句官腔草草的结案,只是也出动了衙役兵差前往东方家拿人,因为郡主把东方家扯了出来,这案子自是牵扯到就跑不掉的,况且有了主犯从犯等等一干,他董大人把人只要弄齐了上交到太子爷手里,他的立场可就是明亮亮的,他的前途便是辉煌的,所以当下他便表示这事就先到这里,剩下的他会慢慢审的。

官府做了这样的表态,一桩白家大奶奶与人通奸被抓将要被休被剥皮天灯的超级大八卦直接变成了多种利益驱使下充满了背叛与陷害的事件,群众们在唏嘘里各自谈论着散去,白府的人则在苏悦儿的带领下向董大人辞行一行人回府。

苏悦儿站在衙门且上,抚着红妆看着一家大小的上马车,便低声说到:“还有多少事是老太太在凑热闹?”

红妆的唇角轻撇了一下:“奶奶何必计较呢?反正您的法子老太太知晓后就说了是好点子的,只是既然挖下了坑,为何不多装点猎物呢?您说是不是?”

苏悦儿的眼微微眯了一下道:“只是我想打的是豹子,可是却成猎了熊,不过幸好,守在坑边的不止我一个啊!”说着她回头看了眼衙门的大门,轻轻的笑了。

“奶奶,上车吧!”红妆看大家都上的七七八八了,便出言轻催,苏悦儿点点头,这边准备提衣裙上前,可就在她欲动的时候,她感觉到远处一抹炙热的眼光瞧看着她,当下她便凝目而望,可是那抹眼光消失了,只有那些凑在一起议论的人个个摇头晃脑的背影在远处晃荡。

苏悦儿微微偏了头,不予理会的提了衣裙上了马车,可坐在车内,她又觉得心口说不清的涌动着什鼻,好似一股希冀,便是动手撩起了车窗上的帘子向外打量,结果就看到一个中年男子牵着一匹马立在宣德坊那个石头的牌坊下,背手而立。因这此时已经落日西斜,投下的光影把周边的人照的一片模糊犹如背景,这使得那个留着胡子,全然土黄色的肌肤的男人在阳光下显出一份成熟的沧桑感来,而那种沧桑感与街景,与小桥,与河水融合在一起,叫她的鼻子竟略略有些酸。

光晕下,看不大清楚那人的面容,但苏悦儿看着这种画面,只觉得心口颤动,顺口便吟出了那一阙词:“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奶奶何以伤感?”红妆闻言便是轻问,苏悦儿笑着摇摇头,再次看向那个身影。此时马车动了,那身影便和马儿和那牌坊渐渐的滑向眼角。

子奇,我是不是太想你了呢?为何我看着一个风尘仆仆的大叔竟会想到你?

苏悦儿心里叹着,慢慢的放下了窗帘,继而手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宝贝,妈妈会用最快的速度把威胁解决掉,我要你活在一个无忧无虑的环境里,享受你自己的快乐童年!

看着那数辆马车消失在街头,白子奇轻轻的叹了口气,有家不能归,有妻不能抱,甚至他都不敢和她太近,他怕和上次一样被他的悦儿一眼识破,那么他答应太子爷的事就做不到了!若做不到…

白子奇摇摇头苦涩的一笑,低头看了看地面:权!利!哼,我竟糊涂了!他心中念着,忽而又抬了头:罢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忍一时又有何难?悦儿,你坚持下!等我把这事解决了,咱们一起去畅游天下倒也不错!

心中略是舒坦了些,他便伸手去扯马匹,结果一转头便看到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站在跟前打量着他的马匹。

白子奇当下眼一翻:“这马我不卖的。”

“我也不买啊,只是我看热闹看的久了,腿脚发麻,年轻人送我回家可成?”老头说着佝偻着背,伸手揉了揉膝盖。

白子奇瞧了瞧这老头从怀里摸了银子出来:“我还有事不方便送你,给你些碎银叫辆马车总是可以吧?”说着便要往那老头的手里放,可那老头叹了口气:“你这年轻人,当我是骗你银两吗?我家就在乌衣胡同,所行如何用的了这么多,要不你载我过去,要不你借我三个钱也成,明日了你来此,我还你”说着便是推了白子奇的手。

白子奇眼见遇上这么一个老头便觉得哭笑不得,可他身上还真没带着铜钱,只有散碎的银子,当下便伸手冲着对面歇脚的车夫招手,对面车夫立刻赶了马车到跟前,白子奇直接把银子放到那车夫手里:“送这位大爷回去,他会给你说地方的。”说完便是扯了缰绳让开,翻身上马,打马而去。

车夫把银子装进了怀里,便是下车冲着那老头一笑:“老先生,您要去哪儿?我扶您上车!”

老头看了看车夫上了马车后说到:“他给你舟钱差不多绕着平城能跑两圈了,我许久没回来了,就跑上一圈吧!”

那车夫愣了愣点了头笑到:“成!反正今日里有活总比没活强,大爷您做好,咱们走着!”当下驾马扬鞭,这便跑了起来,那老头就自己动手捞着车帘看着飞驰而过的街景,眯缝了双眼。

官府跟前,今日的事情算是告一个段落,但在白府这事却并没完。

与人面前不管是多少谎言,是怎样的算计配合,苏悦儿都是绝对的赢家,但她看着垂着脑袋站在面前的吴管家,却发觉自己找不到一点点喜悦,反而是心头充斥着沉重之感。

抓了茶杯,慢慢的喝了口水润了下嗓子后,苏悦儿的眼往身边的两列人里扫,一列坐的是三爷及三奶奶,一列坐到是魏灵韵与眉夫人,此刻她们都安静的坐着,即便感觉到气氛不对,却谁也不敢表现出半分的眨眼,所以个个似木雕连茶都不敢碰,只除了三爷,他倒用尾指上的长指甲枢着那衣角上的花纹绣面,典型的没事找事。

收了眼,苏悦儿将目光再次落在吴管家的身上开了口:“我这个当事的,是最后知道的,要不是稀里糊涂的凑了去,还不知道呢,可你们倒是一个比一个耳朵灵,腿脚长,说说吧,你们都怎么知道的?”

魏灵韵低着头,眉夫人则眨巴着眼,苏云儿抿着唇的扭身想要言语,但三爷抠绣面的手把衣襟一甩,人扫了眼苏云儿,苏云儿便轻轻地低下了头。

“装什么哑巴?一个个的说,谁都跑不了!”苏悦儿说着把茶杯一放:“你们谁先去的?”

魏灵韵的身子哆嗦了一下,人抬了头:“是,是我,我先去的,姐姐。”

“说说吧!”苏悦儿挑了下眉,觉得自己此刻好似找到了点慈禧太后的感觉。

“这,姐姐,我只是听了那污蔑的话一时气不过,才去的,不信您可以问问,我一去就说这不可能的,定是冤枉了姐姐“…魏灵韵立刻是表忠心,可是苏悦儿抬手打断了她:“行了,我又没问你这些!我只想知道你在深宅大院内的如何听到这污蔑我的话?”苏悦儿说着盯着魏灵韵,那魏灵韵捏了衣襟:“姐姐怎么这么问,难道是觉得妹妹…”

“问你什么答什么!废话怎么那么多!”苏悦儿不悦的拧了眉,魏灵韵脸上白了下,却只能低头说到:“外面街上都敲锣嘶喊的震天响,府里的丫头们也都凑一起叽叽咕咕,一个个慌了神的,妹妹就是想装听不见也难啊!”

苏悦儿闻言鼻芋里发出质疑的嗯声:“是吗?怎么我在府里却没听见什么动静呢?”

魏灵韵抬头看着苏悦儿,只觉得这明显的就是睁眼说瞎话,但她又能怎么说呢,只能艰难的赔了个笑:“大约是妹妹住的院落离街道近了些吧!”

苏悦儿听的差点翻白眼,她正寝的院落是正中没错,可其后的梅林出了就是临街的墙,而眉夫人也好,几个妾的院落也好,都是围着她这正寝散开的院落,中间隔的院落都几个,各道墙垣也不少,所以要说和街道近,也没谁比她的正寝近了!

“眉夫人,你听见了吗?”苏悦儿忽而转头看了过去,东方如眉顿了顿便摇了头:“如眉没听见什么动静…”她说着注意到魏灵韵那瞪向她的眼,便又补了一句:“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妾害喜有些厉害,中午的时候人困乏劲上来,便早早的歇下了,待一觉醒来,竟都是申正末刻了,还真不知道有这档子事。”东方如眉说着脸上堆上了抱歉的笑容,人迅速的低了头。

苏悦儿瞧见她这两边都不想得罪的样子便想逼她做个抉择,当下冲着那青袖道:“你家姨娘睡着听不见,你可听见什么动静了?是否是锣鼓喧天的闹得府里人皆知啊?”

那青袖的眼珠子转了转一笑言道:“奶奶把奴婢问住了,奴婢伺候着眉夫人自是陪在她跟前的,人也跟着眯瞪了如…她注意到苏悦儿那犀利的眼神,便直了身子说到:“不过人虽然迷糊吧,却没听到什么动静。”

“没有?”苏悦儿看着青袖确认着,那青袖看了眼眉夫人,眉夫人便赶紧出口:“是,是没什么动静,我反正没听见。”青袖赶紧点头:“是啊,我们反正没听见什么动静。”

魏灵韵捏着手指头言道:“姐姐,她们两个浑浑噩噩的睡的不知事,您问她们有什么用,倒不如问问府里的丫头“…”

“啪!”苏悦儿伸手拍了桌子:“你是家主还是我家主?这里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魏灵韵只得赶紧起身欠了身子:“是,姐姐责备的对,是妹妹冒犯了。”

苏悦儿抬了手:“得了去坐着吧!”说完看向苏云儿和三爷:“你们是好久去的?”对上自家妹子,苏悦儿那口气好的就跟唠嗑似的,苏云儿看了眼三爷才说到:“姐姐,我倒不是听到什么锣声震天的,只是下午的时候见府中人神神秘秘的凑在一起议论着什么,我欲询问,可一个个的似躲着我,我还以为是我哪里不大对,正疑心呢,三爷回来了,气哄哄嚷嚷着要带家丁拿棍棒什么的,我听着害怕就多嘴的问了起来,才知道外面传那些混话,三爷听了生气要带人去找那帮敲锣乱喊的泼皮算帐。我当时听了也生气,觉得这太糟践人,可要是三爷去动手,打伤了人或是什么的给姐姐惹麻烦就更不好,便去劝,恰此时听下人说,大家都往周家的别宅去瞧去看了,我便求三爷带我出府门,结果就去了,谁知道姐姐你好好的在屋里歇着呢!哎,都是我糊涂,要是先去你府里转转,倒也不必抛头露面的与人在街头对质了。”

苏云儿是典型的洗脑后封建女子,她说着还似羞愧的低了头,可苏悦儿却瞧着她这般样子忍不住说到:“有什么糊涂不糊涂的,你是担心我才会乱,先前我在路上就问了那被捆的家丁,他说了你为了与族长相言的话,姐姐我听着真觉得开心,好妹妹,你为姐姐出头,姐姐谢谢你,不过你是有身孕的人,你身子素来也弱,以后这种事,你就别去理会了,只管好好养好你的身子,这才是正经!是大事!”

苏云儿听着对苏悦儿点点头,露出一个浅笑,眼里满是羞色。

苏悦儿看了眼三爷,还没问话,三爷便说到:“大嫂,我是路上听到的,我知道你和周公子是光明磊落,是坦坦荡荡的君子之交,可是听得那种言语,还是忍不住咯火,更和云儿去了别宅,要不是后来您正巧来了,只怕今日里这事,到被我们闹成了浆糊!”

“闹成浆糊不要紧,只要我们知道事是怎么起的就成!”苏悦儿说着看向了吴管家,抬了手:“得了,你们先下去吧,我和吴管家有几句话说,哦,对了,以后,你们都长点心眼,这白家换了我家主,只怕府里的一些墙头草就分不清谁强谁弱了,出一次这种事就可以了,决不能再有第二次!都听见了?”

三爷当下起身拉着苏云儿应声,魏灵韵和眉夫人也只能应着,苏悦儿点点头:“你们回去吧,用了餐早些休息,灵韵啊,你一个时辰后到我房里去,我也有话和你说!”

魏灵韵的笑有些僵硬,但人答应的挺快,苏悦儿摆手后,他们就退了出去,不过苏悦儿注意到魏灵韵走时扫了一眼那吴管家,人便嘴角轻勾,而在魏灵韵的脚刚迈出门槛的时候,苏悦儿便厉声说到:“吴管家,你哪处烧起了高香,连拜了几十年的佛都不认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平妻之间不太平

吴管家听问便是噗通一声跪了地,如此的举动发出的声“沃得迈出去的魏灵韵身子顿了下,而其后跟着的眉夫人只想着尽快离了是非地,免得自己成炮灰,便猝不堤防,一个收身不住,便是撞了上去,额头撞了魏灵韵的后脑勺,身子更是挤靠在一起,连带着相扶的丫头青袖都是一闪,三人便慌乱相扶站住,好不尴尬。

幸好三爷是扶着苏云儿走在前有两步之远,要不然要是被哪个给抓到,只怕也要凑到一起去。当下他不悦的看了眼这三个女人便快步的扶着苏云儿远去,弄的眉夫人委屈的撇嘴却不能言语什么,而魏灵韵瞪了眉夫人一眼后,便站在厅门前伸手摸着后脑勺,眼则盯着三爷那背影,脸有沉色。

苏悦儿冷眼瞧着这出狼狈,口中叹气道:“吴管家啊吴管家,跪了又能如何呢?你还是起来吧,常言道功是功,过是过,我白苏氏不会不讲道理,何况功过相抵,你随着老太太这些年,就算老有变节,可对白家来说,依旧是功大于过的,毕竟几十年,你为白家付出了你的年华与心血,纵然你他处落香,我们白家也不过是你曾经的主家而已。”

苏悦儿说着起身到了吴管家跟前,动手相扶:“起来吧,我只是很想知道是什么会让一个忠心耿耿几十年的人选择了另一条路?”

苏悦儿说着手已经扶了吴管家起身,而眼却偏偏盯着门口还未离去的两人说到:“你们三个还立在那儿做什么?”

眉夫人忙是欠身看向魏灵韵,恨她如此不挪步的害自己被说,而魏灵韵则是尴尬的笑了下,一手依旧摸着后脑勺,一手则扶着门扉轻言道:“撞了下,有些晕,姐姐容我缓一缓?”

苏悦儿笑了起来:“那妹妹要不要到这厅里缓一缓?”

魏灵韵分明的感觉到苏悦儿笑的眼眸里有刺,虽然她很想多留片刻,但她也感觉的出自己留着只能给自己找麻烦,当下便是客气的笑了下,忙提了衣裙道:“不必了,我已好了些,这就回去了!”说着就迈步离开,那眉夫人尴尬的冲着苏悦儿笑着福了下,便扶着青袖揉着额头的跟着去了。

如此三人一道出了厅院,苏悦儿站在门口瞧的脸上满是嗤笑之色,继而转了身看着吴管家那佝偻的背影说到:“出了这等事,我留着你,白家你也难做了,而我的心中也未免有刺。说起来,我是圈套了你,可这一切却是你咎由自取,而我也万万没想到,你会是这个鬼!”

吴管家那佝偻的身子依旧佝偻着,他无颤抖与哆嗦,更无一言瓣解。苏悦儿瞧着慢慢的往自己的主位上走:“吴管家,你能弄虚作假,我也并非善茬,你这一败未必不是好事,你有你的难言之隐,我体谅你!所以,你等下收拾一下东西,就此回去过那含饴弄孙的日子罢!”

吴管家抬头言道:“奶奶,着家法,您该杖我三十棍的。”

苏悦儿一笑:“你想的太好了,我打你三十棍,打死了,算我的恶名,打伤了花销更大,就算我可以把你丢出去不管,倒晏后还是我是个恶妇不是?”说着她拍了手,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小厮抱了一个小箱子进来放在了吴管家的身边。

“奶奶,这是…”吴管家抬了头,眉眼里闪着疑色。

“你为白家操劳了大半辈子,如今你要退休了,我总要给你退休金不是?”说着苏悦儿抬了手,那中年男子便把那小箱子给掀开,就看到其上有几张契书,而那中年男子拿起后,底下全是黄灿灿的金饼。

“这里有三张契书,是你的。”随着苏悦儿的言语,那中年男子把契书递给了吴管家,可吴管家并未伸手去接,反而说到:“奶奶无需这般,我在白家这些年,老太太给我的工钱是足够我过了余生的,我如今自去就是,奶奶您当真不罚?”

苏悦儿摇摇头似是无奈的一笑,口里说到:“这三张契书,只有一张是平城的郊外的五亩良田,其他的则都是穷山恶水地儿呢!你别当我好人,给你就是要你潇潇洒洒的出产,让人看到我的贤名,懂不?”

吴管家闻言看了看苏悦儿伸手抱拳对着苏悦儿一拜:“那我多谢奶奶的赏!”说完伸手抓了契书在手看也不看的就塞进了袖袋里,而后说到:“奶奶,您这些金子我可收不起…”

“收不起也要收啊!虽然我很心疼,但我可不想将来有人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指天骂我刻薄,我就当为了以后不会被诅咒,花钱消灾了。”苏悦儿说完指着那箱子说到:“你快抱了回去吧,收拾收拾早点歇着,明早也就可以出府了。”

吴管家盯着苏悦儿那佝偻的身子直了些:“奶奶不问了?”

“我问过了啊。”

“可我并未答您啊!”

“我知道啊!”苏悦儿说着一笑:“我问你不答,我何须再问?难道我要和你杵在这里一个逼问,一个抗供?你不累我还累呢!”说着她摆手:“去吧!”

吴管家眨眨眼,还真就抱着那箱子退了出去。

人出了院子后,那中年男子说到:“奶奶,您何必给他这么多呢?

“老要有所依,他要是不为了他儿子,也不至于走到这步,人啊有的时候真容些也不是坏事。虽然嫉恶如仇,不会心软,但得人饶处且饶人,尤其是心都给了儿孙辈的人!”

那中年男子点点头,苏悦儿则说到:“胡掌柜我把你从钱庄里高价挖来做我一个府宅内的管家,你可要用些心思啊,我这里的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还等着你给我筹划出来呢!”

那中年男子立刻欠身说到:“白大奶奶您就别拿小的逗笑了,小的自当尽力。”

苏悦儿笑着点点头摆了手,便看着两人退了出去。

“奶奶,您这一天可没怎么吃东西,奴婢给您熬点小米粥?”红妆在苏悦儿身边轻言,苏悦儿冲着她一笑:“算了,没什么胃口,你还是给我削个苹果吧!”

红妆应着便动手,苏悦儿则扶额说到:“这人可是红门里的?”

红妆摇了头:“不是的。”

苏悦儿抬了眼:“那也敢给我寨过来?”

“老太太说了,这人她盯了六年了,早算着以后挖过来接吴管家的,可吴管家呢做的也挺好,他又在钱庄做的顺风顺水的,也未必挪窝。只是凑了巧,一个月前那家钱庄里宗族人争家产,他是个外姓人偏做到了二掌柜,这便招了恨,平白的受了几次整,老太太见机会好,就叫人去牵头挖头,结果这府里就生了变,这事榈下了,如今的您上了手,老太太就叫人用你的名把他挖了来,养了几天说了账,后来瞧出不对了,就给打了招呼,所以今个下午的我才带了人来。”

“这么说,人的底子她是摸过了的?”

“是,身家清白,人又能干,您就放心吧!”红妆说着把苹果拿给了苏悦儿,苏悦儿便结果咬了一口:“碰钱的人可马虎不得,老实本份是最重要的,其次才是机灵能干,吴管家要不是被儿孙拖累,也不至于今日里被我晾到人前。”

“奶奶倒是真疼人,对这么个人还那么大方,左右是个叛奴,您给的那些,足够他荣归故里了,不过奴婢却不明白,奶奶您是怎么知道吴管家成了鬼的?”

苏悦儿嚼巴着苹果耸了肩:“老太太算计来算计去的,那是手里头有人,我没人就只能自己动脑子…”她正说着瞧到正对的院口里又出现了吴管家的身影,她便冲红妆一笑:“得,良心的谴责逼到人了!”

红妆却是一撇嘴,手把茶壶一提,自觉的出门换水做了回避,而吴管家也直勾勾的冲到了厅口前,看见苏悦儿正拿着苹果吃呢,便忙是低头立在了厅外。

苏悦儿拿了帕子擦嘴擦手,这才招呼:“有事就进来说吧,可还有事需要帮忙?”

吴管家听了招呼进了厅,便把袖子里那三张契书拿了出来放到了一边的桌几上:“奶奶,您的厚礼小的受不起,那些金子小的留着,一定感恩戴德的回去让别人都知道你用德报了我的怨。”

苏悦儿一笑:“行了,你舍得拿你的老脸出来成全我的心思,我就很满意了,可这契书你要拿着,因为…这不是我给你的,这是白家给你的。”

吴管家顿了下说到:“奶奶就是白家,小的明白…”

“你不明白!”苏悦儿说着起了身走到了吴管家跟前拿起了三张契书说到:“我没出府前,老太太曾和我摆谈,她说你跟了她大半辈子,把心血全都放在咱们白家,虽不是红门里的人,却在她的心里,你已是白家的一份子。所以她和我说,将来你老了做不动事了,一定要给你一处庄园,而那处庄园,她早叫大爷给你备好了!”苏悦儿说着抽出了一张直接拍在了吴管家的胸口就松了手。

吴管家慌忙伸手接住看着那契书人的身子微微有了哆嗦,苏悦儿则继续说到:“你当初为了感恩,舍家弃子的随老太太到了平城,尽心尽力的帮着操持,虽然每月都把工钱带了回去,可家里没了个男人,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伺候双亲终归辛苦,终于劳累过度的睡的太沉,以至于孩子玩耍时跌到了井里,虽然命大被救下了,但残疾也落下了。因此你的妻子被公婆责骂,一时想不开上吊自尽,而那个时候,恰是白家基业正在往上爬的时候,你只回去了三日便又回来处理白家的一切事务,还瞒着老太太只说是家里老人病了一场。那时老太太的心思全在基业上也没精力多操心,等到一切稳定下来的时候,才知道你家中的事,而你儿子残疾已是终身无力更改,你的双亲也和你到了决裂边缘。”

吴管家此时的嗓子里呜咽出了悲戚,人立时显得佝偻了几分。

“女方的家人此时千里迢迢而来,是因为家中双亲年长身子不好,想叫她回去看看,结果知道了这事,反而病情加重亡故,妻弟恼恨便告你抛弃妻子,告你爹娘逼死他姐姐,白家当时权利鼎盛,只要一句话,他家得不到半分好处,但是你却自去认罪,罚银赔罪,把你祖上的宅与田都赔给了他家,连家里那座山头的林地也一并赔了。你父母知道后,便和你断了关系,只守着家里最后的三亩田靠薄租过日。老太太看不过去要调和,你拦了,说给你续弦,你还是拦了。你是一心的为了白家,可老太太心里却觉得欠了你许多,所以她和大爷说了她的心思,大爷便在出外经商的时候特意的去了你的家乡,你家的宅子田地山头早被人家卖了藻一并买下,这些年也叫人给你打整了,林子还是林子,一池还是田地,唯独宅子,改做了乡里的学堂,只是很遗憾的是,你的父母与儿子,他未能找到…”

“他们把田卖了,去了别心…吴管家说着竟是老泪纵横。

苏悦儿点点头把手里的第二张契书给了他:“拿着吧,山头,田地还有旧宅,这是你的根,落叶归根啊!”

吴管家哆嗦着接过去,人便发出了呜呜的哽咽之声,苏悦儿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把最后一张契书亮在他的面前:“这是平城的五亩良田,不算多,但是你是白家的管家,该知道这五亩田可是最肥沃的田,每年白家进宫的米粮里,专供皇上粥品用的可都出自这五亩啊,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这五亩田给你?我白家富庶田地不少,为何我单单只给你这五亩?”

吴管家的手握成了拳。

“因为你儿子和你,需要这五亩再!”苏悦儿的话音一落,吴管家惊诧的抬了头。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想要弥补你儿子失去的我能理解,作为你牺牲了许多来照顾的白家人,我这个家主焉能不回报你?你儿子如今已经在平城,这些年来,你为了可以就近照看他,便安置在跟前,如今你想回去,他却未必愿意,所以这五亩田我给你们,他若要留,守着这熟悉的五亩田他也能过的很好,而那箱金子,是我给你儿子准备的,毕竟他要讨个妻子不是?总不能因为腿脚不便,就孤单一辈子吧!”

苏悦儿说着把这张契书也塞回了他的怀里,继而人便抬手:“行了,去吧!”

吴管家捧着那契书哆嗦了一会后,便是噗通跪地:“大奶奶,是我对不起白家,我不该…”

“吴管家,你能下跪就说明你是知道心中有愧的,只这一点就足够了。我当时问你何处烧了高香你不说,就说明你并不是一个不知忠义的人,只是受迫变节一次就够了,总不能再一再二不是?行了,你起来吧,后面的日子好好和你儿子过吧,以后真有难处了,可以来找我的!”

苏悦儿越是替他着想,吴管家的心里就越是歉疚,他见苏悦儿动手扶他完全不井较其因,便忍不住的说到:“奶奶,不管您是真的还是假的,小的都觉得欠着你们白家,您还是让我“…“错了,不是你们白家,你还是咱们白家的人,你大半辈子的心血都在这里,这里永远是你的家,至于你为何背叛,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

“您,您知道?”吴管家似乎不信。

苏悦儿点点头,认真的说道:“老太太去世,太突然,突然到你毫无准备,而二爷的作为令人发指,但老爷痴傻了,红樱被刺了,老太太更是躺在血泊中,就算你想站出来力挽狂澜,但你只是一个管家,面对已经被悦王和东方家控制了的二爷,你选择了退。你跑出了白家,快马加鞭的追到了三爷,说了事情后,三爷大惊与你同归,但在归途中,三爷因为瞧见了由官家派出的信使知会各地的商家关门准备易主,他明白若自己跟着你就那么回去,实在是属于羊入虎口,所以他和三奶奶改头换面连带着你一并以游山玩水的游客姿态慢悠悠的玩回到了平城,并在一处客栈静静的等着机会。”

吴管家眨眨眼:“原来是三爷告诉了您!”

苏悦儿笑了:“不,我刚才说的都是我想到的,之后的才是三爷和我说的,包括你们见到冒充我的青红还以为我和大爷在这里,白家不会有事,后来发现不对,才不得已挺身而出,原本想声援我这一房,结果青红是替身,而云儿恰好有孕,三爷才不得不自己上阵想要接掌白家。”

“这些是三爷告诉您的,可是之前的,您如何想到?”

“因为你和三爷他们来的时候,那一身很干净,并不是风尘仆仆的人,所以你们是早到了,可是为什么不出现呢?是等待什么呢?这一度让我以为你和三爷是不是谋算好想借着机会上手。但后来三爷在我出现的时候痛快的支持了我,而你当时的表情却很惊讶,大约在你的眼里,我并不是一个有资格接掌白家的人。

随后我便观察,慢慢的我发现,在我接掌了白家后,你开始心事重重,甚至三爷都感觉出,你常常一个人发呆。事见异,必有妖,但你是白家的老人,我们真的没人会愿意怀疑你。直到金蝉的到来之后我与三爷开始布局,你那种发呆与叹气的次数可就越来越多了,但就是如此,我们都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是我们猜错了,想错了。可是当你今日里把那请束给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还是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奶奶是早知道我叫人做这个了?”吴管家瞧着苏悦儿,似乎这会才明白自己不是今日运气不好处处不对,而是完完全全的被套了进去。

“红门是我当家了,那可不是一个空空地名头,你不会以为我上手了,一切都还和老太太在的时候一样吧?新官上任三把火你总该听过啊,我很得瑟的指挥着大家都挪了挪窝,所以,在你以为避开了红门眼线的时候,你却正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谈生意,所以你就这么败露了。”

吴管家低了头:“是我小瞧了您。”

“不是你小礁我,是你太自信,而且你为了你儿子选择了背弃自己大半生的人心浩,您心里本就不舒服,所以你选是选了,却并未做到谨小慎微,才会如此。不过说到这份上了,我只想问你一句,他许了你儿子什么好处?”

吴管家看着苏悦儿:“奶奶知道他是谁?”

“这有什么难?你为白家选三爷,可三爷推了我出来,只想忠于老太太的遗办。你觉得我并不配是其一,最关键的是,在子嗣一脉上,我是弱势。强势的嫡子三爷可以打败妾位的眉夫人可是却较量不过圣旨送来的平妻。魏灵韵虽然要仰仗的是眉夫人的肚子,但是她到底是城主家的千金啊,我和她比谁赢谁输,你就要押一押了。本来聪慧如你,见我如此强势,自是该明白谁会是赢家的道理,可是,城主为了赢,可以当街那般打女儿,魏灵韵为了找机会,更是伏低做小,于是你发现我和他们比,似乎又成了胜负未定。你想在白家做到老,想要多护着儿子一天是一天,自然会希望跟对主子,但就算两者一时难分高下,你的地位是动不了的,你大可继续得过且过的看着,但你偏偏和魏灵韵站到了一路,借我想要整东方家的机会而故意设下一个圈套给我,想要我自己做饵的时候把自己弄到一个百口莫辩的地步!这就必须有一个强大的可以说服你自己的理由,你的弱点只有你的儿子了,所以,我能想的到和你的儿子有关,但是,我还真不清楚那是一个多大的诱惑!”

苏悦儿说着冲吴管家摊手:“我本来不想问的,我努力压了,可是现在我真的很好奇。”

吴管家低了头:“他找了我,说只要我能想办法废掉你,或者让你失去做家主的资格,他就能找人治好我儿子的腿疾,而且他还会为我儿子保媒说一门好亲事,并把他推荐到户部去做事,虽然他残疾做不了官,但做个理事没问题,因为我儿子在农作的培育上很有天分。”

“原来是这样啊!这的确是他可以给你的承诺!”苏悦儿无奈的笑了,这!条龙的服务的的确确充满了诱惑,一个常人都会心动,何况是想要补偿儿子的吴管家呢?

“奶奶,我,对不起白家!”吴管家再次跪地。

“没事,反正我没什么损失!”苏悦儿动手拍了拍吴管家要拉他起来:“行了,现在不是去后悔的时候,你好好陪你儿子吧!”

吴管家推开苏悦儿的手,冲着她磕头后,起了身:“我没脸在白家了,我也对不起去世了的老太太,等我儿子一切都好了,我亲自去老太太的坟前谢罪!”

苏悦儿拍拍他的肩:“别傻了,你还是珍惜和你儿子在一起的时间吧,千万别在他人生有了新起色的时候抛弃他,那是你自私的另一种伤害。”

吴管家闻言便动手擦抹了一把脸退了出去,苏悦儿则将手放在肚子上心中满是唏嘘: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红妆捧了茶壶进来瞧着苏悦儿的样子便是关心道:“奶奶难道不舒服?”

苏悦儿摇摇头:“没,一会帮我安排下,晚上我还要去谢谢处处关照的那位。”

红妆闻言便笑着点了头,继而说到:“奶奶,魏夫人这会八成在正寝那边候着呢,您看…”

“不管她,多晾她一会我再过去。来,再给我弄点水果吃。”

“怎么样?”魏灵韵紧张的抓了婆子的手:“他没招了我出来吧!”

婆子一脸抱歉:“小姐,我到不了跟前啊,这个真说不清楚,他人明明走了又折返了回去,在厅里待了好一气,后来急冲冲的出了厅,瞧那架势,应该不会说吧…”

“应该?什么叫应该?我爹给他许了那些,如今事情没成,我爹自是不给的,他横竖捞不到,若是为了求个好卖了我们怎么办?”魏灵韵说着焦急的伸手砸着廊柱,那婆子一转眼说到:“要不明个我借出去买东西的机会回趟府里,就叫老爷给他办个一样,先把他稳住,您看…”

“这个不用你去说的,我爹他自是知道该怎么做,我就是担心他今日里就抗不住!”魏灵韵说着皱了眉头,而此时她忽而看到前方院子里走过的丫头,便是戳了下那婆子,抬了下巴,那婆子立刻回头一瞧那丫头,便是会意的冲魏灵韵点点头,人迅速的往那院中去,而魏灵韵则整理了下衣服,人便慢条斯理的往院里进。

翠儿抱着叠好的衣服正往屋里回,忽而眼前一晃,一个人站在了她的面前,她定睛一瞧,这脸立刻白了一下,人便左顾右盼,继而蹙眉焦急的小声说到:“你怎么跑这院里来了!快出去,给人瞧见可不好!”

“嘁,别撵我啊,我可是给你报喜讯来了!”婆子说着昂了下巴。

翠儿的眼立刻圆睁:“喜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