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既然搜查就表明一切尽在掌握中,大家安心考试安心考试。”

“这位少爷是要去...”

听到店伙计的询问,走过来的郭子安对他点点头,道:“我去看考试,我...哥今天参加考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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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热闹让屋内坐着的宋婴抬起头,放下手里的画笔。

“季重。”她说道,“出什么事了?”

季重在外道:“没事,小姐,是在搜查昨晚的凶犯。”

宋婴道:“昨晚的凶犯已经进城了吗?”

季重道:“并不一定,只是没有抓到所以搜查。”

他们说着话外边的官兵们走到了这边来。

“里面的人出来,官府搜查...”

屋门并没有被打开,听得季重低语几句什么,官兵们便呼啦啦的退去了,宋婴没有再拿起画笔,站在桌前若有所思。

“父亲那边....。”看着推门进来的季重,宋婴道。

季重道:“小姐,大人还在城外,尚未有消息来。”

宋婴嗯了声,重新坐下来提起画笔,但又停下,微微歪头眉头微蹙,在人来人往的客栈里她并没有带着面纱,这是很笃定身边的护卫能护住她不会被人看到,随着皱眉,脸颊上的伤疤也似乎蹙起更显得狰狞,站在门口能清晰看到这伤疤的季重没有丝毫的神情变化。

季重道:“小姐不用担心。”

宋婴对他笑了笑,道:“我没有担心父亲,我,担心虎子...他第一次离开我这么久呢,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娘身体也不好....”轻叹口气,踱步到窗边,看向京城的方向。

儿行千里母担忧,反过来亦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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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郊外,枫林苑顾名思义坐落在一片枫林中,作为皇家别院亭台楼阁山水精致,初秋时节枫林苑中已经初显美景,但如此美景中却传来一声声的叫喊,古怪又吓人。

“少爷,少爷..你看这个好玩吧...”

“..少爷,少爷,有杂耍啊..你快看能翻十几个跟头...”

“...少爷,这是猴子...耍猴了耍猴了...”

一间院落里十几个小厮来回奔走,风车彩旗,杂耍班子,牵着猴子的轮番上场,杂乱又令人心慌,而那怪叫声始终没有停下,哗啦一声门上的锁链乱响,两扇门被内里的人抓着摇晃,一个胖乎乎的脸出现在眼前。

这是一个孩子,脸上没有看到各种玩乐的欢喜,只有惊恐,涕泪四流,他张开口啊啊的叫着,口水滴落在衣襟上。

“少爷啊...你歇息一下吧,这样下去可怎么熬得住啊。”小厮们愁苦道。

那孩子只是啊啊的叫,用力的摇晃门,又言语含糊的喊着姐姐姐姐,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夫人来了...”

小厮们慌张的站在两边,看着走廊里拐进来一群婢女拥簇搀扶着一个妇人走来,妇人被厚厚的披风包裹,饶是如此依旧显得弱不禁风,被婢女们半扶半抬着走来。

“夫人...”

“夫人您不能来这里啊..”

小厮们急急的说道,试图阻止妇人靠近。

妇人的脚步却没有放慢:“把门打开...”声音沙哑又虚弱,就像一个老妇。

小厮们迟疑着,妇人的身形摇摇晃晃,声音再次拔高:“把门打开。”气息短促似乎下一刻就断了。

婢女们跺脚:“快些打开吧,别把夫人气出个好歹来...”

那可就真完了,小厮们慌慌张张的拿出钥匙颤抖着手将锁链解开,不待将锁链拿下来,门里的人就怪叫着扯开门,一头冲出来。

原本倒在婢女怀里无力的妇人在这一瞬间起身扑过来,一把抱住冲出的人,这孩子不过十岁左右,但身子却比妇人还要粗壮,妇人竟然没有抱住,反而被带着向前跌去。

四周响起尖叫声,婢女小厮都围上来将还要向前冲的孩子拦住乱做一团....妇人却始终抱着那孩子,被他带的跌倒在地上也不松手,披风被拉扯跌落露出面容。

她的面容不过三十五六,但头发却已经花白,随着怀里孩子的乱踢乱打白发散落。

“虎儿啊虎儿,娘在这里啊。”她急促的重复着死死抱着乱踢乱打的孩子。

孩子只啊啊的叫着喊着姐姐姐姐。

“姐姐会回来的,姐姐快回来了。”妇人又道,抱紧着孩子,蹭着他的头脸,不管他的拳头胳膊会伤到自己,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怀里的孩子渐渐安静下来,呆滞的眼看着妇人,忽的喊了声娘。

妇人的眼泪瞬时涌出,将他抱紧:“我的虎儿认得娘啊。”哽咽无声。

虎儿却咧嘴笑了,口水垂下,拍着手道:“娘,娘,姐姐,姐姐,编了蚂蚱带虎儿玩。”

妇人抬手抚着他的脸:“姐姐回来了带虎子去玩,虎子要听话,姐姐会回来带虎子去玩。”声音似笑又似哭,抱紧孩子坐在地,披风白发散落。

四周的婢女小厮垂手而立沉默无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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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皇宫,值房前的两株枫树也青红交加,秋风吹过沙沙作响,值房内传来秦太后的笑声,院子里廊下垂手而立的太监宫女们越发安静。

“哥哥,消息什么时候能来?昨日已经考过一科了..七娘考的怎么样?”秦太后坐在书架下的小几子上,笑的眼睛弯弯,不待秦潭公回答自己便又笑,“七娘肯定考的非常好...”

秦潭公坐在虎皮椅子上翻阅奏章,闻言只是嗯了声。

秦太后抱着膝头,似思索:“七娘,现在长什么样?走的时候那么小....”说到这里眼泪流出,忙抬手擦拭,“哥哥,就算考的如何不急着传消息,让人画了画像送来...”抚着脸含泪笑,“...侄随姑,父亲和嫂嫂都说七娘小时候长的最像我呢,不知道现在长大了是不是跟我一般....”笑着又抬手掩面呜呜哭,“都怪我那时不该多话..可怜的孩子...”

又哭又笑....秦潭公放下奏章看她,道:“像你这样的古怪吗?被人说有病怎么办?”

秦太后噗嗤被逗笑,嗔怪的喊了声哥哥,用袖子擦泪道:“这么多年,我实在是担心啊....”

秦潭公道:“不用担心,考完就能来了。”他将手中的奏章啪的合上,“金銮殿上等相见。”

艳阳高照,黄沙道城官衙前围满了人,一个个踮脚向内,郭子安在人群中跟着挤向前。

“怎么样?怎么样?现在谁的最好?”

占据榜单前最有利位置的人们议论着交流着从内得到的最新消息,目前还没有出成绩,如同昨日一样乐科也分项,器乐歌舞棋艺四项,成绩要到最后才汇总得出,但这并不妨碍大家做出评判,毕竟歌舞器乐这种事是好是坏很容易分辨。

“目前器乐歌舞.还是索盛玄的最厉害。”

西凉太子啊...

人群中响起了惊叹以及议论声,这西凉太子果然非同一般啊...

西凉太子如此郭子安并不关心,他站住脚看向考棚,神情满是忧急....她还没有考啊,这么久还能坚持的住吗?

第七十六章 选好

官衙内的甬路两边搭着长棚,摆设着座椅让待考的考生歇息,不过比起昨日,今日在这里歇息的考生不多,很多都围到正殿前向内看去,内里有琴声铮铮传出,伴着低低的吟唱.....似有..lā

“这是醉渔唱晚。”张双桐在薛青耳边低声道,“他还用醉歌相和,这一下琴歌全有了...”

虽然声音很小,但四周还是有人瞪眼:“不要吵,佳曲当用心听。”

张双桐亦是瞪眼:“一会儿我上场让你听听什么叫真的佳曲。”

门边站立的文吏看过来带着几分警告,这次乐科的考试虽然让围观,但禁止喧哗....以免影响考生的发挥以及考官们的赏析。

张双桐撇撇嘴转身从门前走开,薛青看到了便跟上。

“不听了,翻来覆去都是这些。”张双桐道。

薛青道:“下一场就要到你了,去歇息一下吧。”

二人走回长棚来到长安府考生所在歇息,今日长安府的考生虽然都来了,但并不会再全部都参加,而且也不再分州府抽签,而是个人抽场次号码....今日大家是一个州府的但也是对手。

这次的考试分歌舞乐器棋艺,亦是可以全部参加也可以选项参加,庞安只参加棋艺,但神情没有半点轻松。

“没想到啊,那个西凉太子这么厉害....。”他叹气道,“这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学好的。”

想到适才索盛玄上场时场景,依旧难掩惊艳....那白袍少年抚琴行云流水,吟唱亮丽绕梁,舞姿古朴,他做的是六乐...依旧是古周,而且如同昨日,西凉考生又都参加且都做古周六乐...令人再次震惊。

“虽然西凉人善于歌舞,得天独厚,但能将云门做到如此,可见是下了苦功的,这场中可是没有几个人做六乐的。”庞安道,神情敬佩,“我不如也。”

张双桐甩着袖子坐下来,道:“我不否认他的确做的很好,但是,还是三次郎那句话,他好不一定别人就不好。”一面晃着自己的琴笛子扇子,“我一会儿会琴歌,独笛子,扇舞...必然高分。”

裴焉子在一旁扭过头来,道:“高分你最后也拿不到榜首,过关就可以,何必争这个。”

庞安哈哈笑,张双桐对裴焉子呸了声,裴焉子没有理会他,看到薛青坐着不语,视线看着一个方向....

裴焉子伸手端起茶杯,道:“你要喝茶吗?”看薛青。

薛青点头,裴焉子便伸手将茶杯递过来....薛青手放在身前没有动,而是倾身就在他裴焉子的手咬住茶杯一咬一仰头....

张双桐抬眼看到哈的一声:“...杂耍应该也算乐科吧,三次郎你来一个。”

庞安再次哈哈笑,这边刚笑,大殿那边却一阵嘈杂。

“快点,快点。”

“叫大夫,大夫..”

长棚下的考生们都看去,见几个差役抬着一个考生沿着甬路疾行,那考生双目紧闭面白如雪,身前衣襟血迹斑斑....出什么事了?考生们一阵骚动。

“..濮阳的考生...弹了一古曲,好像是太投入了,吐血了...”在殿外围观的考生跑来解释。

长棚下的考生们顿时都笑了。

“弹唱的什么啊...这般,悼念亡妻吗?”

“击鼓骂曹那种吗...”

笑归笑,大家也是可以理解的,乐这种事就是抒发情感,至情至真也是常见的,让闻者落泪自然也能让自己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