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公公也真是的,年纪一把了不等着荣养,反倒闹得这一出。”明月香将发簪拔了下来,一枚枚放在盒子里,昏黄的灯光照在她的侧脸以及铜镜上,反射出一层暖暖的光晕。

“他的罪,极重。”秦蛟想起那个干瘪的老头,眼底杀气又泛了出来,想害他的香香,他还没死呢!

“那可不,敢在宴席上毒害我,那指不定就有人敢在宴席上毒害王上或是后宫,这种人当真死不足惜。”明月香说完起身脱了外衫只着亵衣坐在床边,看着还在桌边临字的秦蛟。

“没有以后了。”秦蛟放下手中的笔,又在旁边的水中净了净手,走到床边明月香身旁坐下。

明月香一见他过来,便撒娇的伸开手,等着秦蛟双手圈住她坐了下来,她已经落到秦蛟怀里去了。

“夫君,宫里好烦哦,好累哦。”明月香用脸侧着秦蛟的脸颊,不满道

“以后不去了。”秦蛟被她蹭得全身发热,耳朵尖都红了。

“夫君,你以后肯定不会有小妾对不对?”明月香慢慢侧过脸,继续用唇瓣在他略显粗糙的面颊上的磨蹭。

秦蛟有些耐不住了,熟门熟路的探入她的衣襟,圆润小巧的肩头露了出来,还有明月香喜欢的枚红色肚兜。

“唔…”深深吸了一口气,明月香眼眸开始变得迷蒙,她从他的脸颊一直吻到他的唇瓣,然后得到了激烈的回应。

秦蛟是军人,又是个不满二十的毛头小子,他的吻虽然其中带着小心与呵护,可是急迫与强势却也是不少的,如此大的冲击,令明月香紧紧挂在他身上头晕目眩。

他用力纠缠着明月香的香舌,直到她下颌无法关闭而落下长长的银线,等到她得到解脱大口呼吸的时候,他却又缠上了明月香的脖颈,温热充满生命力的动脉处正是明月香的敏感点,他侧过头,露出优美的颈脖,用心的在明月香的动脉周围留下一个个爱的痕迹。

明月香有些承受不住的晃了晃身体,双腿微微并住,秦蛟已经将她的亵衣褪去,抚摸上她洁白的后背。

“阿…阿蛟?”明月香躺在床上时,突然唤道。

秦蛟的长发披散开来,显得更加温柔。

“嗯,我在。”

“你…你一直在?”明月香仰起头,身子渐渐紧绷,秦蛟已经用牙齿扯开了她的肚兜绳。

秦蛟抬头,看着明月香的亮晶晶仿佛含着一汪水的双眸,还是一如当初般认真,没有丝毫敷衍道:“我一直在。”

明月香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温软的胸口道:“只要喊你,你就会出现?”

秦蛟紧紧抱住她道:“会,只要你喊我,我就会出现。”

下一刻,明月香的双腿被打开,就在两人相互融合之际,她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泪珠。

“永远,永远都会在么?”

秦蛟微微一笑,亲了亲她的唇瓣道:“永远都在。”

接下来,明月香脑袋里一片浆糊,她再想不起来要问什么了。

放纵的结果就是没脸没皮的睡到中午,不过明月香显然已经习惯了,看着秦蛟起身,还在后头一把抱住她,秦蛟也是惯她,背着她就在屋子里来回转悠,大有这辈子当牛做马的趋势。

明月香就趴在秦蛟背上,被他带的咯咯直笑,直到转的有些晕了才让秦蛟将她放在床上,两人这么一折腾就又有些冷了,明月香一把将秦蛟拉到床上,两人一同滚到被子里。

早就豁出去的明月香对着秦蛟上下齐手,一通乱摸,然后干脆翻身起来就坐到了秦蛟身上,秦蛟一直一直就这么盯着她看,满眼的纵容和专注,让明月香忍不住趴下身子,在他耳边道:“真想吃了你。”

“吃!”秦蛟直接答道,好像明月香要吃肉他就亲手割似的。

明月香噗嗤笑了一声,趴在秦蛟怀里,秦蛟顺手拿来被子将两人裹住,一种幸福的味道充斥在明月香的心田里,温润而绵长。

就在明月香以为这样每日与丈夫痴缠的幸福日子会永远永远过下去的时候,夏地的使者突然来到宣地,居然是商议结盟对抗宁地的事情。说来宣地在赵国当真拥有极为重要的地理位置,他左边相邻夏地,右边相邻宁地,下头就是赵地,而上头则是赵国通往番邦的唯一出口。可以说若是宣地失守,那番邦就有可能将宣地当跳板,一路长驱直下,直取赵地,也同样,若是宁地吞并了宣地,宁地也可以抄近路直取赵地。

宣地就好似赵地的挡箭牌,替赵地阻挡着几乎大半的外来压力。也好在宣地的宣王并不是个野心勃勃的战争家,否则赵地恐怕也留不到今日,只怕早几百年前就已经多国混战,民不聊生了。

夏地原本并不需要找宣地结盟,毕竟它和宁地还隔着宣地,然而袁地多年前将凤地吞并,最近又将祁地吞并的事情让夏地感觉到了危机。多年前凤地受到袁地威胁时,曾经发过求救书函给祁地,以盼两国结盟制约袁地,只可惜祁地怕事,又觉着事不关己,便干脆关门不理,以至于加速了凤地的瓦解,恐怕当时的祁地并没有想到,那时的凤地就是如今的祁地,若是当初祁地的王上能够预料到现在,那么袁军至今怕也走不出袁地。

夏地的夏王虽然与宣王一样并不好战,可夏地人一向目光长远,且居安思危,对于他们来说凤祁两地的例子就是在活生生的提醒他们,若是不与宣地结盟,夏宣两地很有可能就会变成凤祁两地。他们不想亡,就只有先走一步与宣地结盟。

使者前来,肯定用不上武官,哪怕人家夏地对着秦蛟非常好奇,也不会和秦蛟讨论什么国家大事。于是,魏家的大公子魏少康也就是魏夫人的长子得到了这次机会,不但与夏地的使者相谈甚欢,还提及了关于文化,经济甚至军事上的合作,尤其是在通商上,魏少康提出了固定商贸协议,让两地往来的道路更加通畅,也可以给这些道路附近的城县带来巨大的利润和变化。

想要打仗,首先是要有钱,宣地有钱是因为有走商的商队,可是自从赵地那头打仗,通商口同样就被关闭了,商人们想要钱就只能从自己百姓的口袋里挣,想要的利润也没有曾经的大,更别说原本去番邦贩货的各大商家,例如明家,差点因为边关封闭而导致破产。如今只要和夏地谈好利益分配,两地就会指派军队扫清两国之间道路的障碍,将走商从个人行为上升到国家行为,彻底规范化,这样不但可以让两地越发的亲密,也带动了两地的经济往来,就更别提给予两地商家的安全保证。往后商队再在两地来往,除非有不长眼的劫匪出来劫道,其余商队就跟在本地跑商没什么区别。

这条提出后,别说宣王怎么想,首先全宣地的商人们就开始支持魏家,接着魏少康又提出两地学子的游学互动以及藏书的借鉴抄阅,很大程度上引起了学子们甚至书院的关注,甚至还有书院提出愿意与夏地一些德高望重的老师研究学问,一时间得到诸多书院的支持。

至于军事,魏少康并没有多说,不过若是有了钱,可以将军队里的各种包括装备住宿还有饮食全部提升一个甚至几个档次,那何尝不能提高军队的素质?

可以说,夏地使者的来访,虽然给了两地百姓希望,也同样成就了魏少康,成就了魏家乃至文臣。

武将自然不愿自己的地位一降再降,正好宁地最近派兵在边境挑衅,卫大将军就准备联合几家武将上书再派将军去边关震慑,以扬国威。宣王那头只考虑了三天,便定下了秦蛟。

众人得到结果也不觉着奇怪,毕竟秦蛟一直受宣王宠信。

“你此去务必要将边关调理清楚,我知道你最是稳重…赵地形势不明,咱们万万不可马虎大意。”卫老将军年事已高,之前还受了伤,若非万不得已也轮不到他披挂出征,再说宣地还有那么多年轻有才华的小将军,若是不趁着机会让他们多出去历练历练,恐怕日后老一辈的没了,下一辈就要青黄不接了。

秦蛟话很少,只能郑重应了。他对打仗有种天生的激情,尤其是在带兵上大胆且又独到,往往喜欢以少胜多,打敌人一个出其不意。再加上他年纪轻,看起来又不那么强壮,这很容易造成对方将领的轻视,所以一直到现在,只要是秦蛟带领的军队就没有一次是失败的。

“这里有些书,我知道你识字不多,但是我听说魏家小子与你关系不错,你可以与他多聊聊。”卫老将军将一些书放在桌子上,笑着说道。

秦蛟一看那些看起来并不起眼的薄本,眼睛都亮了,卫家不似他们这些寒门,祖辈上就是武官且家中识文断字,不但保留了大量的前人兵书,还留下了卫家人自己对于战争的一些感悟,可以说只要吃透了甚至可以举一反三这些书上的东西后,秦蛟一定会在战场上如虎添翼。只是,这都是卫家人自己私藏的东西,愿意给秦蛟不但是投资,也确实是惜才。

“今儿个,我还有个请求。”卫老将军站在秦蛟面前,肃然道。

秦蛟忙拱手道:“老将军请讲。”

“我孙儿常年在国都,家中妇人疼宠着长大,虽然习武识字并不输于常人,可是…”卫老将军颇有些后悔的说道,他大儿去的早,大媳妇为人温顺贤惠,只得这一个儿子,家中老妻又心疼这个出生没多久就没了父亲的孩子,再加上卫家几个儿子都曾经与卫老将军在边关待过,那时候条件艰苦,儿子们关系极好,之后娶的媳妇也因为爱屋及乌对卫鹏程格外照顾,可以说,在卫家,卫鹏程算是集万般宠爱为一身,哪怕后来出生的孙子孙女们都不及他得宠。可是,这坏就怀在得宠了,以至于卫鹏程就算聪慧过人,可平日里也更像个孩子,除了喜欢吃就没有别的嗜好,若不是他还练武,指不定现在都能吃成大胖子,就更别说给卫家撑起门户了。

秦蛟立刻明白,这是卫老爷子准备放手了。

“边关清苦。”秦蛟并不认为自己这个朋友可以挨得过去。

卫老爷子狠狠心道:“我与他父亲叔叔们哪个没在边关待过,他还嫌弃?若不能好好磨一磨,只怕就要不成器了。”

秦蛟到是无所谓,只是若是落到他手里,哪怕是朋友他都不会心软,否则就是害了他。

卫老爷子似乎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求了秦蛟。

“你甭管别的,就将他当成普通兵士来,虽然不至于让他跑在前头,也不能落在人后。一个没有被血洗过的男儿,算什么卫家的子孙。”

秦蛟拱手,算是答应。

等着秦蛟从房间里出来,天色都暗了,就见一个人影坐在对面的树杈上,那人一等秦蛟出来便赶忙跳下来,拉着秦蛟就往外跑。

“我…我祖父是不是让你带我去边关?”卫鹏程跑到墙角才站定问道。

秦蛟没有隐瞒,点点头。

“这是要疯啊!我去边关?我去边关送死么?”卫鹏程抱着脑袋痛呼道:“边关没有烤鸭,没有茄汁大虾,也没有酱汁牛尾骨,天啊…我去了这是要饿死啊!”

“有干粮。”秦蛟并没觉着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必要挑三拣四的,能吃饱不就好了?

“谁要吃那个鬼东西啊!干涩发酸,还有股子…有股子奇怪的味道。”卫鹏程说起干粮差点没吐了,他凑了过来扶住秦蛟的肩膀道:“要不,干脆你和我祖父说,你不想带我去了?”

“我答应了。”秦蛟只要答应的事情绝对会做到。

“你这是要我的命啊!”卫鹏程蹲了下来,哀嚎道:“你就这么不想让我好过么?”

秦蛟转身就走。

“别…别别别,阿蛟你别走,我还等你救我呢!”卫鹏程抱住秦蛟的胳膊道:“要不,你干脆也别去了?你舍得么?你家那位大美人刚与你成婚了,你就要走了?这万一走个半年一年的,你家大美人不是要哭瞎了啊。”

秦蛟身子一顿,然后甩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卫鹏程站在他身后气得叽哇乱叫,跟着转身往内宅跑,好朋友不给面子,他可就要找祖母她们救他一命了。

秦蛟边走边想着卫鹏程的话,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明月香美好的身影,她早上还躺在他怀里,那么温柔,那么令人心动,然而等到他去边关之后,他就只能每夜独睡帐篷,他的香香也只能每夜独守空房,若是一两个月也就罢了,这若是半年一年的,别说香香怎么想,他都已经受不了了。

可是他能不去么?宣王再是宠他,也不可能容忍他违抗执意,就更别说他要是真这么做了,王上会如何迁怒他的香香,以及香香的家人。他不希望她不开心,可是他不能容忍香香收到伤害。再说赵国一日不安稳,他就一日不能安睡家中,否则国破之日他与香香又该何去何从?

带着书回到家中,秦蛟有些心虚的进了房间,就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坐在床边,就这么干干的坐着,好像是在发呆,也更像是在压住怒火。

“香香?”秦蛟小心的将书放在桌上,走到床边蹲了下来,看着一脸面无表情的明月香。

明月香也不理他,连看都不看他。

秦蛟心头更慌,他赶紧抱住她哄道:“别生气,别生气!”

明月香一把推开他,笑得很灿烂道:“你是不是很想听我说,你走吧,我在家里等你,为了宣地你一定要好好的保家卫国,你一定要努力守住边关?”

秦蛟赶忙摇摇头。

“我偏不!”明月香站起身,光着脚站在地上道:“咱们成婚才多久?宣地关我什么事儿,百姓关我什么事儿,边关又关我什么事儿!”

秦蛟原想说宣地亡了,大家都会危险,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想到赵陌临走前说的话,若是明月香不开心或是有危险,他不介意会来宣地将明月香接走。

秦蛟心一抖,急忙上前又要抱她,却被明月香无情的再次推开,她转身站到了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秦蛟道:“我嫁给你的时候,你说会永远在我身边,只要我喊你你就会出现,可是你就要去边关了,到时候我喊你你能过的来?原来一切一切不过是甜言蜜语,都是骗人的!”

这下可好,秦蛟的心就跟被剑穿透了似的,疼得直抽,他再也顾不得了一下上了床就将明月香狠狠抱住,想去亲她的嘴唇,明月香一边躲一边道:“骗子,骗子,骗子!”

秦蛟眼睛里的悲伤都快浓的化不开了。

明月香喊得疯狂,不停的捶打着秦蛟,然而越到后头她挣扎越小,到最后她一头扎进秦蛟怀里大声哭道:“我听人家说,守城边关要两三年才能回城,你让我怎么办,我还不能随军!呜呜呜…”

秦蛟死死抱住明月香亲着她安抚着,心里缺了个大洞,只觉着老天爷都想着把他们拆散。

“我不管,我也要去,哪怕是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明月香胡搅蛮缠的说道,原本她只是想要在秦蛟临走前给他多留一些浓重的印象,可是越说她反倒真情流露出来,她很清楚秦蛟不可能不走,也很清楚宣地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但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另外一回事。秦蛟对她太好,让她不由自主已经陷进去了,这两人又是新婚没多久,若是硬要将两人拆开,实在太过残忍。

秦蛟眼眶也湿了,他闭上眼睛感受着明月香的气息,他还没去战场便已经难以忍受战场的寂寞空虚了。

“我现在不走,还有两三个月的时间。”

“那还是要走的啊!”明月香抽泣道,满满的委屈。

秦蛟放开明月香,将她抱下了床去净房整理一下,等着从净房回来床上已经全部换过一遍了。

“不会两三年,最短两个月,最长半年,我一定回来!”秦蛟咬着牙约定道,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明月香哭泪了,也不再折腾,抱着秦蛟就睡了过去,可怜秦蛟心伤了半夜,直到快要凌晨才慢慢睡去。

似乎是为了给自己的承诺加保险,秦蛟一改往日对习文的不屑,三天两头找了魏文光过府,再加上玉柱一同研究卫老爷子给的几本书,甚至还为了了解宁地,将之前与宁地交战过的哪怕只字片语都找了出来,好好弄清楚宁地的情况以及可能会遇到的将领。

宁地还不似袁地,袁地是天生的蛮横,如同强盗般四处掠夺以彰显它强大的国力,而宁地则更多的是为了扩大版图,为的就是各地的资源,宁王从三代前就已经颇有野心,只是人家按兵不动,苦心研究周围各地,然后派遣一批又一批的探子,谨慎到这一代才突然发难,可见宁人绝对不缺耐心和隐忍,像这样的诸侯国,若是不能一击即中或是让它遭受严重的损失,宁地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若是拖的时间越长,对咱们也越不利,若是能将边关那一撮宁军灭掉,谨慎的宁人要进行下一次进攻,怕是又需要一段时间考虑了。”魏文光分析道。

“如此,甚好。”秦蛟合上书说道,他就是要快速解决此事,绝不会给赵陌任何机会!

就在秦蛟抓紧时间准备,明月香每日想着给秦蛟带什么,晚上两人卖力滚床单,以期待在秦蛟走后,明月香能怀个孩子分散注意力排解寂寞的时候,朝中的形势居然再一次发生了改变,甚至打了秦蛟等人一个措手不及。

“这是什么意思?”邵时急得团团转,他原想着摩拳擦掌去战场好好打上一场,再加上秦蛟再不用与那个妖女整日缠在一处,心情别说有多畅快了,谁知道事到临头,他都准备卷包袱走人了,事情竟然来了个大转弯。

“金地和昌地突然结盟,给宁地造成了一定的压力,临时退兵也不是不可能的。”魏文光翻开一页邸报,这玩意儿还是最近从赵地传过来的,宣王觉着有趣便也跟着办了,这也让各地的官员了解到比原来更快捷的信息。

这期的邸报第一条就是刊登了金地与昌地的结盟,只比夏地与宣地迟一些,很显然,这两地也受到宁地的骚扰,若是夏地与宣地结盟后他们再不结盟,以宁地会算计的秉性,指不定就调转枪头对着他们了。

“那明明说好让咱们出兵的啊?怎么就又变卦了呢?”邵时浑身都不舒坦,坐也坐不下来,站也站不住脚,只能来回逛游,之前的喜悦与激动现在全部化成了愤怒与失落。

玉柱原也以为这次秦家军怕是又要出战,到没想到宁军居然退兵了。

“还有那些个文官,鼓吹那什么魏少康,不过就是个动嘴皮子的,到好像是宣地英雄似的。咱们之前在边关拼死拼活,多少兄弟在边关埋骨了,居然还混不过一个拿笔杆子吃饭的文弱书生!”邵时提起这个就来气,夏地使者来宣,本就应该是他们这些武将参与接待,却没想到被文官排挤在外,除了人家点名要见秦蛟外,他们这些武官连面都没见上,这不是军事结盟么?要那些天天坐在家里纸上谈兵的文人有什么用!结果谈下来的事情与他们这些武官一点好处都没有,反倒还要他们派人出力,去搞什么商道。现在连边关都不用去了!

玉柱没有理会这个暴躁的邵时,他转头对秦蛟道:“宁地绝不可能善罢甘休,恐怕等到他下次重新整顿,边关就危险了。”

“兵来将挡。”秦蛟低头看着兵书,淡淡的说道。

“阿蛟,魏家与孔家最近动作连连,宣地多是文官掌控军权,你虽然得王上宠信,可是很难说他们不会接着这次机会,夺你手里的权。”这也是魏文光最担心的事情,他是魏家旁支,虽然已经与嫡支分开了,但他很清楚那些魏家人。田家随着田王后无所出,田老爷那一辈人又并无建树,已经渐渐露出败象,可魏家与孔家的少年一辈却慢慢崛起,像是魏少康与孔永嘉等人,在大家之前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在文臣当中扎下了坚实的基础,就等着一个适时的机会崭露头角,而这次显然就是他们的机会且他们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秦蛟眸子渐深,并没有回话。

“最近还有人在弹劾武将家中暗养私兵,不过好在家中更换护院的不少,将军府反倒不显眼了。”魏文光又笑着道:“听说这事儿还是夫人提出来的,不少武将家里都对少府给的护院存着不满。”

提到明月香,秦蛟唇角微勾道:“无妨,法不责众。”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就偏偏给那些臭文人搅合了,有本事他们自己掏钱赡养老兵残兵,咱们将事情解决了他们不但不感激咱们,还在私下要给咱们挑刺!”邵家最近也找了一些可靠的残兵回去,虽然邵时对这个主意是明月香提出来的有些抵触,但只要对军营那帮兄弟们有好处,他也是支持的。

“还不是想着划拉咱们手里的东西?”江河嘴里叼着根枯草靠在大树上,悠闲的说道:“好像咱们武官都死绝了,他们文官能讨得什么好似的。”

在场几人都垂下了眸子,文官武官天生就不合,这本来也没什么,哪个王上不玩得一手好制衡?若是哪天文官和武官好的跟一个亲娘生的似的,那王上绝对连睡觉都睡不踏实,只是这里头总要有个度,文臣管内务,武官管外患,只要文臣给武官管好经济有充足的钱和粮,那武官就能招兵买马镇守好边关。可若是文官天天不干正事老想着挖武官的墙角,恨不得逼得武官完全在官场上绝迹,那往后谁来练兵,谁掌军队,谁去冲锋陷阵保家卫国?

这本来只是浅显的道理,可某些人为了一己之私往往昧着良心遮住眼睛,甚至有些文官还觉着打仗并不是难事,只要有钱有人那是个人都能去,更何况文官熟读圣贤书看几本兵书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到时候送死的也不是他们,只要他们手里能握住权,那就能保证他们的家族平步青云,钱权两得。

秦蛟能混成现在这样已经是特例,但也很难说这是不是宣王特意竖起来给文臣的警告,毕竟文臣这两年的手太长,因为自赵国之初便有文官代军权,所以文臣根本不将武官放在眼里。

“且看吧…”秦蛟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冬日的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上,他仿佛记得妻子的那处庄子上有温泉,既然不打仗了,那他也乐得出门游玩,毕竟他最不耐烦应付那些一门心思想要打探点什么的人。

一道旨意,秦蛟就从即将远征的将军重新回归到了家庭,旁人怎么想,明月香才不管,她只知道她的丈夫再不用去个一年半载,而她也不会像国都大部分的武官之妻那样独守空房。至于文官与武官那些破事儿又干与她何干?

让下人将那些打好的包裹撤下,吃的东西就重新放回厨房,用的东西压在箱底以供不时之需,明月香心情极好的看着账册等着秦蛟回家。

“夫人,董府的大奶奶递了帖子过来。”菊杏带着帖子进来,年纪不大的她看起来就像个孩子,只是经过蔡嬷嬷一番调理,已经很有大丫头的气势了。

明月香笑着让暖语给她一些点心,又问道:“知道是什么事儿么?”

菊杏擦擦嘴,放下点心道:“好像是董家的二姑娘要出嫁了。”

明月香想起董家那位嫡二姑娘董齐兰,曾经还为了明珍卉与她不对付,给她脸色看,没想到那么个藏不住心思的小丫头也要出嫁了。

“去库里选两套精致点的头面,再选两套瓷器过去,对了,上次宫里不是赏下一匹烟罗么?也给加上。”明月香财大气粗的靠着椅子上笑道:“怎么说也是我十妹的小姑子,她出嫁我也不能吝啬不是?知道是嫁到哪家么?”

“送帖子的人来,奴婢多问了两句,说是临县的县大夫之子,在同舟学院里读书,与董家少爷是同窗。”菊杏之前可是扒着那嬷嬷问了许多就怕自家夫人问起。

“那到是门好亲事。”再怎么样也是官家,董家一心想让董子扬走仕途,如今与官家结亲到也是正常。

明月香让人将看好的账册收好,顺嘴问了一句道:“我十妹最近怎么样?”

明珍卉比她迟嫁一个月,现在也应该是蜜里调油的时候。

谁料菊杏表情有些微妙。

“怎么了?”明月香奇怪道,虽然说董子扬之前对她有些意思,可依着这位的责任心既然娶妻了,就一定不会对明珍卉不好。

“听说董家少爷最近身子不大好,咱们家十姑娘一直在跟前伺候呢。”来人也算是明家的老仆,曹氏特意放在明珍卉身边看顾的,这次送帖子也是明珍卉让送的,所以有什么事儿也不会替董家隐瞒。

明月香抿抿唇,这刚成亲没多久就病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别再牵连了明珍卉。

“说是前阵子同舟学院里不知为了什么事情争吵,两帮学生打起来了,董家少爷被人牵连受了伤,回来就不大好了。而且听说原来就有咳疾。”菊杏能打听到的就只有这些了。

书院里往往很多事情都能反映朝堂,怕又是这些热血的学生们因为什么观念不同才大打出手,董子扬有咳疾明月香也是知晓的,只是这毛病多是秋季才发,到没想到居然会因为受伤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