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昏迷不醒。”太监干笑着说道。

“那臣子求见王上不是应该的么?”秦蛟说完就转了个头往宣王寝宫去。

“王上并不在寝宫!”那太监看着秦蛟的背影得意道:“王上现正在孔贵人那里,难道将军还是要入后宫?”

秦蛟不理会他,直奔宣王寝宫去了。

那太监往地上啐了一口,这些个乡巴佬,也不过就是逍遥一时了。

秦蛟见身后的太监走远,他眼睛一眨就从半道拐了个弯,跃下回廊抄着小路去了何公公原来住的偏殿。

何公公原先住在离着王上寝宫最近的偏殿,方便他随时伺候,再加上宣王对于何公公格外宠信,何公公的偏殿一向都是宫里较为奢华的地方,甚至比一些不得宠的后宫美人们的寝宫都要来的精致。然而如今宣王昏迷,何公公被赶出皇宫在何府休养,原先最惹人眼红的偏殿也开始变得萧条,好些东西都不知道被其他的宫人弄到哪里去了。似乎,所有人都笃定何公公是再不可能回到宫里了。

秦蛟踏入偏殿,后房墙根底下已经长出了一排野草,原先小宫女太监们平日游玩的院子里也安静无声,整个偏殿冷风嗖嗖,就跟进了冷宫似的。

秦蛟也不在意,顺着自己的记忆走到一口井水旁,他四下张望,在确定没有人的时候,弯腰将井口一块石砖用内力按下去,就见井口另外一端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洞。

秦蛟从怀里将一张叠好的白纸放进去,又用内力重新按了一下之前那块石砖,黑洞瞬间消失了。

又在偏殿转了一圈,秦蛟就毫不留恋的顺着原路走去了前殿。

等着他走后没多久,一个抖抖索索的老太监提着个水桶慢慢悠悠的走了过来,似乎非常吃力的将水桶扔进井里,跟着扶着井边直喘粗气,他手指微动,浑浊的眸子往井里看去,等着他又费力的将水桶提上来,整个人似乎都有些脱力。

不过他只休息了片刻,就又提起装满水的水桶,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走远。

既然见不着田王后,秦蛟就准备出宫,可是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孔永嘉得了消息就是在离宫的路上等他,秦蛟刚走出花园就瞧见孔永嘉抱着双臂背靠在一座假石山旁。

“阿蛟别来无恙。”孔永嘉还算亲切的打招呼。

秦蛟就好像没看他似的,从他身边走过,只稍稍点了点头。

秦蛟原先就是这般无趣冷硬,孔永嘉也没在意,他站在秦蛟身后道:“阿蛟可是来给卫家求情的?”

秦蛟站住脚转过身,一双眸子犹如洞察一切,他盯着孔永嘉道:“孔二少到是消息灵通。”

曾几何时,大家虽然不是私交甚厚,也曾一同出外游玩,谈天说地,却没想到不过一年光景,大家就已经立场不同,如今见面更是几乎要剑拔弩张。

叹息不过一瞬,孔永嘉尽量看起来如同朋友间打招呼一般道:“公子瑞一案牵扯太广,再说卫家并没真正定罪,你这般鲁莽,小心将自己牵扯进去。”

秦蛟只觉着好笑,公子瑞的死对于宣地来说,最得益的就是孔家还有那些苍家旁支,怎么这会子他们到变成了好人了。

“多谢!”秦蛟不欲纠缠,扭头就走。

“阿蛟!咱们虽算不上至交好友,可曾经也做过朋友,你万不可听信小人之言与我疏远。宣王如今昏迷不醒,魏家又虎视眈眈,咱们要为宣地着想!”说实话,这话说的当真冠冕堂皇,可这是孔永嘉的真心话,秦蛟年轻有为,在战场上一直都未有败绩,若是能将秦蛟拉入孔家这艘大船,那么魏家又有何惧?

“那卫鹏程也曾与咱们一同玩耍!”秦蛟不听这话还好,一听便忍不住冷笑道:“他的性格你也知道,平日多喜美食,对其他的完全不敢兴趣,他与你曾经经常一处玩耍,可眼下呢?你衣冠楚楚站在这里,他却已经深入牢房!”

孔永嘉仿佛被戳了一下,难看的撇开脸道:“卫家之事,自然有官府来定…”

秦蛟嗤笑,直接就往前走,只丢下一句话:“你只要觉着你无愧于心就好。”

孔永嘉原还想借着自家小妾与秦夫人的姐妹关系套套交情,可现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长叹一声望向湛蓝的天空,曾经少年无忧愁,可人终归是要长大的,哪怕成长会有疼痛,会有背叛,可一旦他展翅高飞,就绝不会后悔曾经的选择。

后宫中,田王后正坐在一盆已经枯萎的花朵旁,愣愣的出神,年岁原本还不算大的她已经两鬓斑白,干瘦的身躯撑着王后的宫装依旧端庄大气。

“王后…”

几声急促的呼唤让田王后迷茫的眼神恢复了焦距,她侧过头,因着消瘦而凸显的颧骨看起来有些凌厉。

“那头传了消息过来。”进来的是田王后身边的老嬷嬷,两人从入宫就相依相伴,如今王后日子不好过,身边的嬷嬷更是苍老的厉害。

“看看吧。”田王后并不怎么在意道。

那人从袖子里拿出纸条,在火上烤了烤,又用灯油抹了一遍,上头显露了几排看起来并不像文字的涂鸦。

可就是这样的东西那嬷嬷也能很清晰的读出其中的意思。

“卫家也倒了啊。”田王后说不出是哭是笑,“等着王上有一日遭遇不测,咱们恐怕也…”

“王后此时万万不可能放弃!如今公子瑞已经没了,魏家肯定不会罢休,到不如按照何公公的意思…”老嬷嬷到与田王后相反,整个人像是重新有了活力:“既然王后已经能够预料结果,那为什么咱们不能再搏一次?说不定这一次搏对了,不但王后还有田家都会安然无事。”

“嬷嬷,你当真这样认为?”田王后取过那纸条看了一遍,不太确定道。

“为了王上,为了宣地的江山,为了田家,王后可不能再迟疑了!”老嬷嬷紧紧握住田王后的手说道。

“我…明白了。”田王后站起身道:“去请乔夫人。”

老嬷嬷擦擦眼,重重的应下。

秦蛟趁着日落前回到了秦府,此时明月香已经等在二门,见着秦蛟就走过去握住他的手道:“怎么样?怎么去了那么久?”

秦蛟心情不佳,但对着明月香他从来都很耐心:“卫家下了天牢,恐怕一时半会是出不来了。”

“那怎么办?”明月香对大太太她们还是很有好感的,“不过也是,现在这么乱,就算想找人帮忙都找不到。”

明月香说的一点儿不错,政事已经被孔家魏家把持,军权又被魏家和其余几家分食,宣王病重,若是没有卿事寮这宣地恐怕都会乱了,就算秦蛟知道公子瑞不是卫府的人下的手,那他又能拿证据给谁看?更何况他还没有证据。

“他们一家暂时无事,但是咱们…”秦蛟一房门就拉着明月香到内室小声道:“我来回路上都有人跟踪,锦鲤也发现咱们府外有人盯梢。”

“那怎么办?不会又是那些黑衣人吧?”明月香有些紧张道,上次是她运气好,这次指不定就要脑袋搬家。

“不清楚。”秦蛟坐在床边,他侧头看着明月香,那种痴痴的恋慕傻子都能瞧得出来。

明月香也是大方,直接笑着过去亲他一口,却被他一把抱住,堵住了她的红唇。

明月香捏着秦蛟红得滴血的耳垂,在他耳边调侃道:“夫妻那么久了,你居然还脸红。”

秦蛟被她说的越发尴尬,只能咳嗽一声道:“香香,我…”

“你要去哪里都要带着我,你留下我就留下,你走我跟着你走!”明月香什么都不管就说了那么长一通。

秦蛟苦笑:“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明月香不屑的瞪他。

“其实卫家这样也好,也省得再被人算计。”秦蛟无奈的咬了咬妻子的嘴唇,让她趴在自己怀里道:“如今碍眼的只有我们了。”

“那就跑啊!”明月香毫不犹豫道,管谁死谁活呢,自己能活下去才是真的。

“你…不觉着这样太狡猾?”秦蛟毕竟是卫家还有军营那些忠心耿耿的武将教导出来的,有些事情他还是过不去那个坎。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我想说…”明月香扒拉下秦蛟的胳膊,扬起小脸道:“咱们想要宣地百姓好好的,对吧?”

秦蛟点头。

“咱们想让自己能够活下去,对吧?”

秦蛟又点头。

明月香白了他一眼道:“咱们也不想亲人还有朋友被人暗算,是不是?”

秦蛟顿了顿,也点点头。

“那不就得了,咱们只要结果,无所谓过程,只要到时候结果是我们想要的,其他的一概不重要。”秦蛟是个有手段的人,明月香看过手札所以绝不会以为他是小白兔,而她自己又懒又对男人的事情不大理解,所以她干脆蛮横的将秦蛟顾虑的一切斩断,不想让他自己困在自己的顾虑中。

“让我想想…”秦蛟摸着明月香的背,其实已经有了想法,只是,他还需要一个机会。

公子瑞死后没有多久,卫家就被关进去天牢,然后很快以田家、乔家还有其余几大世家联合起来,提出好些疑点,可孔家哪里肯罢休,一心想置卫家于死地,几方正在胶着之事,原本一直支持公子瑞的魏家却从王宫里挑选了比公子瑞要小,还没有成年的二公子支持,二公子的母家迅速投靠了魏家。

这还不算完,王室苍家的旁支也以宣王的儿子们还小为由,想要从里头分一杯羹,这时候原本已经够混乱的朝堂越发的让人看不清楚。

国不可一日无君,宣地虽然是诸侯国也同样如此,如今赵地打得越发惨烈,据说甚至将吞并了周围临近诸侯国的袁地也牵扯了进去,宣地若还是如此没有章法,那离着被旁人吞噬也是不远了。

似乎是要配合宣地如此严峻的环境,秋天刚刚才过一半,天就突然下起了大雪,雪片大如鹅毛,不用半个时辰国都就已经被白色铺满了。不少还没来得及屯炭火的人家都因此被冻伤或是得了风寒,国都的医馆炭火铺子一下紧俏了起来,就连卖棉花还有成衣的铺子最近也挤满了人。

明月香一向有囤货的习惯,虽然冬日的一些必备品还没来得及完全齐备,但她娘家是商人,她本人也有储备,所以到比别的人家看起来要好的多,府里的奴仆也不至于受冷挨冻。

秦蛟这两天冒着大雪去看了邵家,邵时也被他留在了邵家就是为了看着邵大人,以防他愚忠犯糊涂。卫家已经够让人头疼了,若不是田王后出手保住了卫家的女眷们,乔家又想办法买通了天牢的看守,恐怕卫家连这个冬天都熬不过去。然而就是这样,卫家的老夫人似乎也不大好了。

“将军,乔家六少爷前阵子据说和个戏子私奔了。”锦鲤见着秦蛟走进来,就给他撑起了伞,在身边说道。

“恩。”秦蛟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玉大人传信来说,夏地原本想要和咱们宣地联姻,只可惜公子瑞身死,王室也没有适龄的男子。”就是身为奴仆的锦鲤也不能理解那些整日拿着多少宣地老百姓的性命做赌资的政客么,原本多好的事情,就算公子瑞不大合适做宣王,可若是他与夏地联姻,那么日后两个强悍的诸侯国联系在一起,就算是宁地来攻也会顾及很多。

“知道了。”秦蛟只想快些去后院,他害怕明月香在后院门口等他。

“还有…”锦鲤有些迟疑的说道。

秦蛟皱起眉头停下脚步。

“外头现在开始传,说前阵子将军与公子瑞有过接触,似乎还有争执。现在有人传言说是将军也有可能是杀死公子瑞的凶手。”

他看着秦蛟走远,也没被秦蛟激怒,只是稍稍有些遗憾罢了。

“姨娘,姨娘!外头好些武官都被拘走了。”小丫头一溜儿烟跑进仙堂,额头的刘海都被汗水打湿了。

韦姨娘放下手中书信,慈爱的看着小丫头道:“天儿都下雪了,你回来也不换件衣服,小心着凉了。”

“是二姑娘又来信了?”小丫头拿了个板凳坐到韦姨娘跟前。

“恩,二娘说年前又生了个胖小子。”韦姨娘止不住嘴角的笑意道。

“那真是太好了,如今姑爷家也是有后了。”小丫头歪着头,翘起小脚脚跟着地来回俏皮的晃动着。

可不是么,二姑娘是嫁过去做妾,主母是个常年生病却脾气温柔的女人,当年若不是她与公子的父亲有交情,女儿也不会嫁到这么好的人家,现在好了,主母不能生育,女儿又有了儿子,女婿院子里就只有女儿和主母两个人,如此三个人能够和睦下去,她死了也能闭眼了。

“二姑娘是不是又想接您走?”小丫头睁大眼睛,喜悦道:“姨娘走吧,奴婢也想看看外头什么样,是不是跟公子说的那样,大赵天下,景秀风光。”

“傻孩子,哪里能那么容易。”韦姨娘叹了口气道。

“找公子呗,公子总不会看着明家完蛋的。”小丫头古灵精怪的笑道:“外头都在传,说宣地那些武官世家恐怕都要被清理了,公子对咱们家九姑娘那么上心,又对秦将军那么惜才,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傻孩子,宣地是明家的根,他们是不可能走的。”韦姨娘拨开小丫头额头上的刘海,摇头道:“还有公子与九姑娘的事情,日后万万不得再传,九姑娘已经成了秦夫人,公子他…怕也是要娶夏地的王女了。”

“哼,也不知道秦将军有什么好,我们家公子才是人中龙凤!”小丫头赌气的转过身,不高兴道。

“小丫头,你还没长大呢,知道什么?”韦姨娘点了点小丫头的额头道:“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了。”

女人又不图什么大业,更没有太多奢望,她们无非就是希望娘家兴旺,丈夫体贴,夫妻恩爱。秦将军当初愿意用正妻之位将九姑娘娶回去,已经在九姑娘心里赢过了公子,更何况这段时间下来满国都的人都知道秦将军为了夫人甚至不惜得罪世家,将西园的女人们都送了回去,这样将一个女人放在所有事情之前,公子根本不可能办到。

所以就算公子如玉,在他们这些下属心里那是再无人可以媲美,可在九姑娘心里,一个真正用一切去呵护她的男人才是她想要的。公子输的一点都不奇怪。

“去吧,找个机会,送给秦将军。”韦姨娘拿着一封信递给小丫头。

小丫头接过,撇撇嘴道:“就知道公子不可能放任九姑娘不管。”

说完,她快步跑了出去,在所有人看不到的角落里,脚尖一踏墙面轻轻巧巧飞过了院墙,小小年纪居然是个会武的。

韦姨娘好笑的转过身,接着又取了三炷香,恭敬的给老祖上香。

公子虽然也是担心九姑娘,可是对于赵国的未来,秦将军才是他最不忍折损的。

小丫头揣着信,刚一出门就见着明家的马车跑了出来,她眼珠一转跟着跑了过去。

秦府原先一直大门紧闭,可门房一听是明家的马车, 便立刻让人打开了大门,小丫头一个闪身也跟着混了进去。

“我们家太太担心夫人,家里老太太也不太好,太太脱不开身,便让老奴来了。”顾嬷嬷跟着蔡嬷嬷说道,两人都是明府里出来的,说话也就没有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蔡嬷嬷露出几分担忧道:“上次夫人回去的时候就说不太好,要不要再让夫人回去一趟?”

“那到不用,最近国都乱的很,前阵子夫人不是差点出事儿么?咱们太太特别吩咐让夫人别出门了。”顾嬷嬷小心的看了看周围问道:“夫人还没消息?”

蔡嬷嬷笑容也淡了道:“大夫也看过了,将军夫人都没问题,我在旁边也守着呢,可是就没消息。”

顾嬷嬷拍拍她手背道:“孩子都是缘分,指不定过阵子就有了。”

“可不是么!”蔡嬷嬷跟在顾嬷嬷身边进了正房。

小丫头缩在角落里,好奇的打量着周围,接着又去花厅偷了些点心,这才寻了书房过去。

秦蛟正在练武场练着射箭,他穿着短打,身若磐石,只见他手指轻轻一松,瞄准的箭嗖得离弦直奔靶心而去。

小丫头躲在暗处,看着那个府里人都常说的长胜小将军,原本的偏见少了一些,也稍稍能理解为什么公子要招揽这么个情敌了。

“谁!”秦蛟转身往小丫头的方向射出一箭。

小丫头尖叫着翻身躲过,从怀里拿出那封信嚷了一句,便如同受了惊的野兔拔腿就跑。

“野蛮人!这是我家公子给你的!”

秦蛟伸手夹过那封信,又瞥了眼那个跑得几乎看不见影子的小丫头,似乎并没有抓她的意思,而是小心打开那封信。

“赵陌…”秦蛟捏着信,满心的挣扎。

等着顾嬷嬷走后,明月香才露出几分疲倦,这段时间她老是梦见当初手札里的情节,什么四处战乱,百姓流离失所,外族人趁机发动战争,宣地边关尸横遍野,四处都弥漫着死亡的味道。

捂着心口,明月香虚闭着双眸,那样的梦境太过真实,实在让她无法抛之脑后。

“太太其实也有这样的意思。”蔡嬷嬷坐到明月香身边道:“明家家大业大,国都又乱的厉害,明家又只有少爷一根独苗,若是一个牵扯不好,后悔都来不及。”

“那也好,就让母亲带着思远还有老太太先回老宅。”

顾嬷嬷来这儿不但是为了探望明月香,也是告诉她这个意思,明家人觉着国都不太平了,就想找个机会回明家的老宅,也就是宣地国都附近的一个县。如今宣地太不明朗,明老爷也实在没寻到可以依靠的世家,之前原本看好舒家,结果公子瑞死了,舒家自然也就没用了,后来又想借着明青宛巴结孔家,怎奈魏家没了公子瑞也不肯善罢甘休,最近居然和二公子的娘家联合上,再加上苍家那些旁支,简直乱成一锅粥。精明如明老爷又怎么还敢插手?

“哎…这世道到底怎么了。”蔡嬷嬷感慨道。

公子府上,舒简的小院内已经冷清好多天了,舒简这几日都是靠吃着馒头过日子,自从公子瑞死后,魏姨娘带着嫁妆回了魏家,夫人又一病不起,整个公子府上整日都能听见女子啼哭,有本事的都找门路回娘家去了,没本事的或者被人盯得紧的就只能在这冷冰冰的后院里熬日子。

不过这些对于舒简来说并不算难熬,她甚至已经做好如此一辈子的打算,只可惜天算不如人算,她今儿刚坐下来准备翻书,外头大丫头就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哭喊道:“姨娘,姨娘!出大事了,出了大事了!”

“怎么了?”舒简以为又是府上的下人欺负人了。

“宫里二公子和其余几位小公子都中了毒,魏家人已经和孔家人在宫里闹起来了。”大丫头似乎特别的害怕,她抖着身子说道。

“那与我们何干?”她丈夫都没了,他们还能怎么样?

“现在查来查去,居然查出来,说是与舒家有关联!”大丫头腿一软跪在地上,她是舒家的家生子,她老子娘可都在舒家呢,万一舒家完了,家里的人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发卖。

舒简站起身一时头晕目眩,她如今什么都不在乎了,可是娘家却是她的软肋,这要是罪名落下,舒家人绝不可能有好结果。

“不!这不可能!”

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的冷,自从入秋下了一场大雪之后,温度就越来越低,晴天的日子也开始慢慢变少,宣地几处都出现雪灾,就连国都都开始出现冻死饿死的现象。这若是放在往常,宣王就算再不靠谱为了名声也会下令赈灾,可是现在宣地群龙无首,几乎就是被几个世家把持,以至于你拖我,我拖他,拖到最后谁都不愿意担这个责任。于是情况越来越严重,百姓的怨言也越来越多,就连番邦都因为冬季太过寒冷缺乏物资,出没边关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