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娇闭了眼不理他,心里有些乱,那和离书竟然没用?跟他还是夫妻?如今有了身孕,再想走是不能了,可家里还有个殷黎呢?

甩了甩头不去想她,想那些不高兴的事,对孩子不好。

打个哈欠说声困了,头一歪睡了过去,一觉醒来时正靠着什么,软硬合适冷热刚好,换个姿势靠得更舒服了些,准备接着睡,青松在外面说道:“少爷少奶奶,咱们到家了。”

还是那个宅子,五进的院落整洁雅致,此时的景致与她初嫁时一样,虽是严寒时候草木凋零,可宅院向阳,正午的冬阳均匀洒在院中,每一个角落都是暖和的。

凤娇抚着肚子站在石阶上看着,一眼看到后花园中阁楼挑出的飞檐,回头看了身后的高升一眼,紧紧咬了唇。哼,我再喜欢你,也不会与他人共侍一夫,倒要瞧瞧,你如何处置。不合我意的话,不就是一个手印吗?你睡着了,拿着你手摁一下就是。

高升过来牵她的手,她给甩开了,哼一声道:“男女授受不亲,莫要碰我。”

他缩回手去:“刚刚在马车中,靠在我怀里,下马车的时候,我抱着你,那不是……”

凤娇没理他,疾步往卧房里走,他在身后亦步亦趋跟着。

推开门一瞧,与她在时一模一样,轻哼了一声,进去窝在卧榻上靠着他的大迎枕,闭了眼心想,还是家里舒服。

翠姑很快张罗了饭菜过来,各式小碟摆了满满一桌子,都是她爱吃的。

高升亲自动手为她倒了热水,看她净了手脸,陪着她吃。

看她吃饱喝足,说道:“我出趟门,有个要紧的事要办。”

凤娇嗯了一声,跟着他出了房门。

看他走远了,回身在院中踱步,翠姑过来笑道:“少奶奶,我陪着你去后花园里走走吧。”

凤娇说声不去,赌气一般。

翠姑笑道:“后花园阁楼上啊,早就没人了。”

凤娇歪头瞧着翠姑,愣了一会儿说道:“那,去瞧瞧吧。”

第72章 情苦

县丞衙里, 谢渊看着昌逵冷声道:“我记得昌先生当初放言,不出三个月,高家的店铺必定倒闭, 过几日可就四个月了,高家虽然艰难,可依然支撑着, 一家店铺也没有关闭。”

昌逵面色微微泛红,拱拱手道:“谢大人,我已是竭尽全力, 我本想诱着他跟着压价,可他根本不上套。只要他的货品还在,他的财富就还在。没想到这个高升如此难缠。”

“难缠?”谢渊冷笑, “售价低于本钱,伤人一千自损八百,又被他逮着时机大批买进, 高家的店铺如今还在卖从你店里囤去的货, 昌先生太心急了。”

“薛知州那儿都打过招呼了,附近的大买家都不会再买高家的货品,可是有一家新开的凤家庄,也不知是何来头, 从他家大批量购进不说, 还给高家首饰铺提供式样时兴的首饰,这两日他们家顾客又多了起来。那凤家庄的首饰式样都是京城来的,京城有的, 超不过三日,凤家庄也会有,就算是庄公子动用京城的人脉,也不会有这样快。我跟薛知州提过压制凤家庄,可薛大人说庄公子吩咐过,不让去惹凤家庄,不许动他们一分一毫。”

提起凤家庄,谢渊眸光发沉,他上任那日,高升质问他后,心里担忧凤娇与方蕙的安危,派了人去京城寻找,一直没有她的消息。直到初雪之夜,他骑马送庄公子出城,庄公子对他说道:“你找的人在庆州,开了一家成衣铺,叫做凤家庄。”

他抓着马缰的手抖了起来,狠狠勒紧了辔头,胯/下的马得了指令撒开四蹄飞奔,狠命制住狂奔的马,听到庄公子说道:“不过呢,人已经有了身孕,是你的孩子吗?”

他腿一软,从马背上栽倒下去,脚勾在脚蹬上,被马倒拖着走了数丈,庄公子的侍卫飞身过来解救了他。

他呆愣出神,直到有雪花飘下,是今年的初雪,去岁初雪的时候,她与他在醉仙楼下相见,拔出发间银簪递给他,撕去他一片衣袖。

从怀中拿出银簪定定瞧着,沉默中庄公子说道:“这雪越来越大,到前面铺子里避一会儿吧。”

回过神一瞧,王家的铺子就在前面,窗户里透出明亮温暖的灯光。

进铺子里坐了一会儿,轿子到了后送走庄公子,回头唤一声来人吩咐道:“连夜去趟庆州府,知会了薛大人,就说凤家庄的东家是我的故旧,请他务必网开一面。”

想到薛大人阴狠,又加了一句:“就说是庄公子的吩咐,不可去惹,不可动一分一毫。”

薛知州上任后党同伐异,不只是衙门里受到波及,一些大的商户亦难幸免。

她有了高升的孩子,可我依然想要护着她。

昌逵看他铁青着脸半晌无语,慢悠悠说道:“庄公子怎会去顾及一个商户,我想来想去,那凤家庄与谢大人有渊源吧?”

“怎么?你的意思是我仗着庄公子的名头谋私?”谢渊哂笑道,“昌先生怎么不当面问过庄公子?又何苦来试探我?”

昌逵攥一下拳头,他确实想问,可是庄公子每一次前来富阳都要特意吩咐,你如今大小事都要听谢大人的,他的命令就是是我的命令。看他不服,又说道,事关大计,你必须忍耐。

到底忍不下去,昂头大声说道:“此次为了打垮高家,我的银子哗哗哗往外流,损失很大,这些日子在富阳呆得久了,隐约听到一些传闻,说是谢大人如此对付高家,竟是为了报什么情仇。这女子如衣服……”

“我的私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谢渊冷声道,“庄公子不会让你吃亏。”

昌逵盯着他:“虞庄的地下果真有银矿?”

谢渊没说话,他派去的一队和尚乃是庄公子的亲卫所扮,个个勇武,可竟斗不过高升田庄上的两个掌柜,那两位掌柜轮流带着手下大汉,在田庄上日夜巡防,他派去探测银矿的人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命人打听那些人的底细,许多是从大狱里放出来的,更多的,竟是边关军营里退下的老兵。谢渊咬了牙,高升为何要养着这样一帮人?他想做什么?

这是他与庄公子的交易,庄公子帮他打垮高升,他帮着庄公子夺走高家的田庄,庄公子说,虞庄地下有丰富的白银矿藏,本朝最缺的就是银矿,一旦挖掘成功,边塞三州在皇上眼里的重要性将大为不同,皇上一重视,三州繁荣昌盛指日可待。

商人买进卖出不事生产,根基不稳,土地才是根本,高升也明白这个道理,才陆续购进大量土地,一旦他的土地被夺走,他便如不能扎根的大树,早晚会倒下枯死。

何况自己的家乡繁荣昌盛,谁都乐见其成。

谢渊想着,脸色和煦了些,对昌逵笑笑说道:“就算没有银矿,只要能打垮高家,富阳的生意泰半归入昌兄囊中,过了年我朝与南诏互市一开,富阳是互市的交通要道,保准昌兄能赚足银子。”

“我是生意人,这道理我懂。”昌逵叹口气,“可要打垮高家,谈何容易。原以为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县首富,没曾想如此难对付,现在又来一个凤家庄,若任由其经营下去,不出三年,定成为三州最赚银子的店铺。”

谢渊起身为他斟一盏茶:“昌兄要有耐心,若有难处,可随时过来,你我共同商讨对策。”

“目前的情势,只要切断凤家庄与高家的生意往来,高家的生意很快就会难以为继。”昌逵盯着谢渊。

“让我想想。”谢渊敛了笑容。

紧闭的门突然被大力推开,一个人闯了进来,正是高升,他冷着脸看一眼昌逵:“你先出去。”

看他不动,冷笑一声道:“怎么?冒先生不想走?”

听到他喊冒先生,昌逵紧绷了脸,也顾不上与谢渊客气,头也不回逃一般走了。

谢渊站了起来冷声道:“这里是衙门,不是你一介商贾想来就来的地方。”

“我就是来了。”高升攥着拳头冲了过来,“专程来打你。”

说着话一把揪住谢渊的领口,一拳砸了下去,谢渊猝不及防,被他连砸了好几拳头,醒过神与他扭打在一起,身旁的茶盏哐啷啷滚落下去,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外面的衙役听到动静,拎着杀威棒冲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喊住手,高升放开谢渊,擦一下嘴角的血指着他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打你。”

谢渊从地上爬了起来,如玉的脸上好几处红肿,两只眼睛都被打成了乌眼儿青,看着同样狼狈的高升冷笑:“我不保证是最后一次。”

高升又攥了拳头,谢渊掸一掸官袍坐了下来,对衙役们喝一声出去,衙役们忙唯唯诺诺答应着走了。

谢渊看高升一眼,慢条斯理说道:“怎么?找回凤娇了?听说她回来了,你不是要让她爱上你吗?那去吧,跑到我这儿做什么?”

高升拳头攥得咯咯作响,谢渊笑笑:“我与凤娇情投意合,如今只不过是阴差阳错,你也知道凤娇的脾气,她不顾我的挽留,非要离开,说什么门第之差和离二嫁,我也无可奈何。”

高升瞧着他:“我来不是要与你理论,也不是为凤娇出气,就是想打你。”

“那你为何想打我?”谢渊讥诮笑着,“凤娇怀着我的孩子,你却把她寻了回来,怎么?你以后打算顶着绿帽子,抚养我的孩子吗?”

高升面无表情,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转过身大步离去。

谢渊看着他身影消失在门外,操起旁边一方砚台砸在墙上,恨恨咬牙,他找到她了,而她,跟着他回来了。

知道她的消息后,也想要去找她,可是昔日别离,她那样坚决,去了又能如何?不过又是伤心一场。

而且,她有了他的孩子。

萧索枯坐着,她有了他的孩子,自己再做什么,也找不回她了。

良久唤一声来人问道:“高家田庄上的存粮,开始售卖了吗?”

“开始售卖了,因之前打过招呼,买者寥寥。”亲随回道。

庄公子以广宁王府的名义下了命令,商户不许屯田,并知会了那些大地主,不许买高家的土地。没想到那高升将竟土地全部捐赠给了福居寺,本朝尊佛,官府轻易不敢去惹寺院,他与福居寺住持方丈达成了怎样的交易,不得而知,且他此举在富阳到处传颂,竟有人称他为高大善人。

上千亩良田,秋收的粮食数万斗,若任由他卖出,可获银几千两。

哂笑一声说道:“都拦着,高家的粮食一石也休想卖出。”

那人说一声是,谢渊吩咐道:“还有,庆州府凤家庄的货品来源,给掐断了吧。其余的,不可以去动。”

亲随领命退出,他抱了头趴在桌上,数月来想方设法对付高升,眼看着高家生意惨淡,现了衰败的颓相,可心中的恨意没有淡去分毫,反而更恨,恨到极处却是茫然,一颗心空落落得悬着,不知该往何处安放。

从怀中掏出那枚银簪,被他摩挲得锃锃发亮,咬了牙一道银光闪过,簪子的尖端狠狠扎在腕间,有血珠呼一下冒了出来,周围多处或深或浅的疤痕,似半睁的眼,嘲笑着他蔑视着他,额头用力撞在桌沿,头抵着桌面陷入沉默,安静中突冷声而笑,笑声凄凉。

……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写得我难受。。。

第73章 释怀

翠姑陪着凤娇进了后花园, 指着阁楼说道:“少爷担心少奶奶还在为着这里揪心,让我陪着少奶奶走走。这里呀,早就人去楼空了。”

“我没有。”凤娇扭着手瞧着那精美的阁楼。

翠姑笑道:“这阁楼修建的时候, 只是为着点缀花园的景致,外观虽精美,里面装饰简陋, 也没住过人,一直是个堆放杂物的地方。”

凤娇哦了一声,以为他金屋藏娇呢。

翠姑又道:“殷姑娘住进来后, 少爷就锁了书房和卧房,住到首饰铺里去了,再没回来过, 殷姑娘没名没分得住了一个多月,少爷收到书信,得知老爷夫人就要归来, 才想起安置她。回来给了她银票和卖身契让她走, 可她不肯,一直赖到老爷夫人回来。这老爷夫人啊,平日里是难得糊涂,遇见这样的事呢, 跟提前演过似的一唱一和, 那殷姑娘啊,又惊又怕,当时就哭了, 我瞧那模样,分明是后悔没听少爷的话,后悔没有早早离去。”

说着话扶凤娇在向阳处坐了,将那日高家大门外,高员外和高夫人的话一五一十娓娓道来,凤娇听得摇着头直笑,“父亲母亲好生厉害。”随即又疑惑问道,“殷黎的孩子,他们就果真不顾了?”

“自然不是。”翠姑摇头,“老爷认定了那殷黎是假称有孕要挟高家,不去搭理她,夫人到底不放心,嘴上虽凶,心里惦记着,回去就哭着说,要是真有孩子,这不是造了孽了?我爹是个郎中,出嫁前跟着学过把脉,我就跟夫人拿了二百两银票,去阁楼收拾了殷黎的东西,拿了少爷给她的银票和卖身契,到了府门外。”

翠姑当时拉着殷黎的手,本是要借机把脉的,一眼瞧见她手臂上的红点。

“守宫砂?那是什么?”凤娇好奇问道。

“万花楼的姑娘什么时候最值钱?初夜的时候。那些男人怎么知道这个姑娘有没有破处?标记就是守宫砂。那些姑娘打小就种在手臂上,做为贞洁的标记。”

凤娇张了张口,好半天说道:“就是说,就是说玉郎跟她……”

翠姑摇摇头,说起那日高升去京城寻她归来时,高员外问他的话。

“你当初说迷恋花魁,是不是为了给凤娇腾位置?”高员外问道。

高升嗯了一声。

“后来与凤娇成亲,是不是为了用彩礼帮她还债?”高员外又问。

高升又嗯一声。

凤娇愣愣看着翠姑问道:“他到京城寻我去了?”

翠姑笑道:“是啊,不知道从那儿听说了少奶奶的消息,心急如焚,也不顾那昌家步步紧逼,带着青松骑马到京城去了,听说少爷到了以后,少奶奶刚离开,又匆忙追着回来,二十多日就打了个来回。”

凤娇低了头,半晌说道:“翠姑,我想一个人坐会儿。”

翠姑走到后花园的月亮门下,站在了墙后。

凤娇咬着唇,恨恨捶一下坐着的石头,大傻子,竟然从一开始,就是为着我。又扬手掴一下自己的脸,王凤娇,你更是个大傻子,那夜里,他那么笨,比你还笨,你怎么就没想到他跟你一样,没有经过男女间的人事?

猛得站起身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问翠姑:“少爷可回来了?”

翠姑说没有,凤娇脚下加快:“我到大门口等着他去。”

翠姑小跑步跟在她身后,一迭声得提醒:“少奶奶,你倒是慢些,留神脚下,留神肚子,留神孩子……”

疾步来到大门外翘首企盼,许久不见回来,倒是等回来了高府的另外两辆马车,高夫人一瞧见她,忙过来攥着手道,“快回去,大冷天站在风口里,再冻着了。”回头埋怨翠姑,“知道你妥当,特意让你跟着回来,怎么让她站着?”

凤娇忙笑道:“母亲,不怪翠姑,是我要在门外站着的,玉郎他出门去了,我想等他回来。”

“回屋等着。”高夫人笑着瞄一眼翠姑,看翠姑点头,悄悄朝她伸一下大拇指,拉着凤娇的手回院子里去,一边走着一边笑道,“一时半刻都离不开,看来你们小两口这是好了,我这心啊也就放下了。”

凤娇低了头红着脸小声道:“是我错怪他了。”

“高升这个臭小子,从小就这样,脾气死倔主意死硬嘴巴死牢,你想听他说心事,那是难比登天,你就只看他做了什么,揣度他在想什么就好。”高夫人和气说道。

“母亲,我知道了。”凤娇答应着,“我会多关心他的。”

“这就好这就好。”高夫人回头对高员外道,“还是老爷明智,知道凤娇的心结在那儿。”

高员外哈哈一笑:“我是知道,升儿更知道。”

凤娇不由想起那次公爹教她如何管束丈夫,嗤得一声笑了,笑着说道:“父亲确实英明。”

高夫人嗔一眼老伴笑道:“他呀,别看是个大男人,却有一颗玲珑心窍,要不生意能做这么大?我们家能这样安泰?升儿能养得那样好?对吧?凤娇,我们家升儿是不是样样都好?”

“也不是样样好,是个闷蛋,很无趣。”高员外捋一捋胡子。

凤娇低头笑道:“我不嫌,我觉得样样都好。”

众人都笑起来。

高夫人生怕累着凤娇,不许她跟着去正房,嘱咐秋草和翠姑陪着她回卧房歇息。

青松看到少爷从县衙出来,忙迎了过去,一瞧吓了一跳:“鼻青脸肿的,怎么了这是?”

“没怎么。”高升接过青松递过来的帕子,擦一下鼻血。

去李郎中的药铺里上了药,又去首饰铺里沐浴后换了衣裳,青松说看着好多了,不仔细瞧看不出来,这才放心回到家中。

进了屋中,凤娇侧着身子脸向外躺在卧榻上,盖一床薄被睡得正香。过去为她掖了掖被角,弯腰看着她,长眉下杏眼微闭,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轻颤,若花枝上扇动的蝶翅,伸出手指挑起她腮边一绺垂落的散发,为她别在耳后,指尖轻蹭着她的耳垂。

凤娇在睡梦中轻唔一声,他忙缩回手,站直身子抿一下唇,索性蹲下身趴在榻沿,脸对着她脸,两眼一眨不眨得看着。

正看得入神,不防一只手臂伸过来,勾住了他的脖颈,愣神中,另一只手臂也勾了过来,两条手臂圈在他肩头,低低唤一声玉郎。

“是不是做梦了?”他呆头呆脑问道。

凤娇身子往里挪了挪,轻声道:“我没有睡,一直在等你,你上来,让我好好抱抱你。”

他僵着身子没敢动,凤娇只得倾身向外,两只手在他后脑用力一压,他被迫着身子前倾,唇贴上了她的唇。

刚想要躲,凤娇手下用力,紧摁着他,唇贴着他唇轻轻吮了一下,脑子里嗡了一声,她的两手捧住他脸,唇从他唇上滑开,在额头上鼻子上腮帮上,没头没脑,一下一下重重得亲吻。

他如坠梦中,所有的感官消失,只能感觉到她的唇,沿着耳垂滑过下巴停留在喉结处,轻轻吸吮着突然重重一咬,他猛吸一口气,闭了眼颤着声唤道,凤娇……

她嗯了一声,唇又厮磨着向上,贴着他唇安静一会儿,慢慢伸出舌尖,轻挑着推开他的牙齿,绕着他的舌尖细细逗弄。

逗弄中听到他一声闷哼,两手捏住她肩头,倾身上榻,将她推挤至榻里,一手收拢着压在她后脑,低下头反客为主,凌厉霸道得攻击,大力砥舔吸吮,一手护在她腰间,任由她瘫软在他怀中,嗯嗯唔唔呻/吟着。

她一直紧抱着他热切回应,由着他需索,只在他停留的间隙急喘着提醒:“孩子,小心孩子。”

他与她的肚子保持着距离,疾风暴雨般一个接一个得深吻,凤娇几要窒息的时候,他终于停下来看着她,捧着她的脸细细轻吻着,哑声低低说道:“以后再不要离开我。”

他的声音含着恳求,凤娇抱他更紧了些:“玉郎,我一直在想你,我想忍,可忍不住,我管不住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我也是。”他吻一下她唇,“从此以后我们在一起,生儿育女做生意赚银子,做你想做的事。”

凤娇嗯了一声,他的手轻抚上她的肚子:“孩子生下来,就是高家的长孙或者长孙女,你放心,我会对孩子视如己出……”

凤娇挑了长眉,突然伸脚踹了过来,瞧着他紧咬了牙。

高升被一脚踹开,看她长眉倒竖,不明白她为何突然翻脸,想起翠姑说过,有身孕的人脾气都不太好,阴晴不定,忙出言抚慰:“好好的,怎么了?想起什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