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晞摇摇头:“无碍。”

一路来到弘延大师的禅房。

还是赵升上次看到的样子,弘延大师也仍然是他之前见到的那副样子——素净僧袍,慈眉善目,高山仰止,深不可测。

时间与岁月的流逝仿佛不会对这位弘延大师带来任何的伤害,时间在走,人在变,可他却还在原地,还是那副模样。

看到弘延大师的刹那,无论赵升这样的老辣之人,还是高鸣这样的心情浮躁之人,都不约而同地怔愣了片刻。

在两人的对比之下,元晞的沉静,就显得尤为突出了。

说句对弘延大师不敬的话,在元晞看来,弘延大师给人的感觉是一位得道高僧,可范畴到底还是普通人的范围,但是她的外公,给人的感觉却是神仙,返璞归真,不染红尘,跳出凡人范畴之外,更加让人敬仰。

不过,弘延大师还是她自下山之后,遇到的第一位气度高洁,让她自然而然生出敬畏之心的人。

对长辈是敬重,对高人,才是敬畏。

“坐,两位也请自便。”前面一个字是对元晞说的,后来半句话则是对赵升与高鸣说的。

三人都清楚,元晞自然而然地在弘延大师对面的蒲团上盘腿坐下,而赵升与高鸣,则悄无声息地跪坐在一旁。

元晞对着弘延大师微微弯腰,以示恭敬,抬起眼来,双目灼灼神采奕奕,甚是明亮。

看到这样一双清明的眼睛,见微知著,弘延大师就知道,自己遇到的这位小姑娘,是有着真才实学的人。

元晞朗声开口,清越的声音如山间溪流流淌激荡:“元家第六十九代家主元晞,见过弘延大师。”

开口,她便自报了家门。

高鸣懵懂不解,但赵升却是一惊,很快将刚才听到的那几个字清晰地印在了脑子里——元家第六十九代家主?这就是元师傅真正的身份?

他不知道元家在风水界是怎么样的身份,这个看似普通寻常的姓氏,代表的是何等的荣耀与尊贵——可弘延大师知道。

他愣住片刻,才慢慢换过来,苦笑道:“老衲修身养性多年,竟然还是被一句话动摇了心性,修为到底不到家啊。”

元晞微笑着,也不说话。

弘延大师感叹了一声,道:“没想到,元家后人,竟然还在!”

“久居深山,避世躲祸而已。”元晞淡淡道。

此时她的态度已经拿正,不再是弘延大师的晚辈,而是一个与弘延大师平起平坐的人,因为她现在的身份,是元家的家主。

曾在皇权时代的时候,作为一国国师的元家家主,便是见了皇帝,也不用行下跪之礼。

所以,元晞现在的态度,有足够的底蕴。

弘延大师知道元家,自然不会说元晞态度不正。

弘延大师突然问道:“元家主如今是第六十九代家主的话,那六十八代的家主,说来我也认识,他叫元礼…”

“正是家师,也是我的外公。”元晞解释道。

弘延大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当年元礼师傅年纪轻轻便闯下偌大名声,风水界以他为尊,我也是尊敬他得紧。只可惜当时虽有交情,却并不深厚,没能够多瞻仰一下令师的风光。后来风水界遭蒙大创,令师也不见踪迹,我还惋惜,以为一代风水宗师就此消弭,还好,上天到底是眷顾元家的。”

元晞微微颔首。

说起了元晞的外公之后,弘延大师看元晞的表情明显多了几分亲切,不只是表面上的亲切,而是真正的亲切态度,就像是长辈对待晚辈——当然,元晞身上担负元家家主之位,该有的尊重,他是一点儿也不会少的。

接下来,元晞和弘延大师坐在一起,便是一番畅谈了。

从元晞的外公开始说起,弘延大师讲了一些当年元礼的大事,听得元晞心生向往,平静的心湖也泛起了涟漪,也愿自己如同外公一般,带领元家重新走向辉煌。

说过了元礼,又谈起如今风水界的一些事情。

元晞与外公都是久居深山,对如今风水界的现状根本不清楚,亏得提前见了弘延大师,有了他一番指点,元晞若是贸贸然一头栽进去,恐怕还有的吃亏。

尽管风水界对偌大元家报以尊重态度,可眼红的也不少,连皇帝之位都有人想要坐坐,风水界正统传承的位置,又怎么会无人觊觎?

只是元家传承庞大深厚,一直无法撼动,也就是最近几十年,才让某些心怀不轨的人,钻了空子。

第059章 刺穴凝气

元晞与弘延大师坐在一起谈论,不知不觉就忘了时间,两人一如忘年好友,相谈甚欢。

可是这般,气氛是融洽了,一开始坐在一起的原因却仿佛已经忘了,高鸣的事情更是被完全撇在了一边。

对此,赵升显得很淡定,作为一个位高权重的集团掌舵人,如果连这点儿心性都没有,显然也走不到如今这一步了。

只是高鸣就没有他那般淡定稳重,心性有些浮躁,看着元晞与弘延大师两人相谈甚欢,却是有些忐忑不安,但仍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以此来按捺心中的焦急。

也是,这几天都等过来了,还等不过这一会儿?

索性元晞和弘延大师还是没有忘记今天的本来目的。

“说来,我今天是为与大师探讨玉佛寻人,不知大师能否指点一二。”元晞道。

高鸣立马提起精神,目不转睛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人。

终于来了!

弘延大师笑道:“虽老衲自诩在算卦一道上颇有成就,可比之元家传承来说,还是稍有逊色,又怎敢说指点,顶多是探讨罢了。”

弘延大师不是那等溜须拍马之人,他这样说,可见他是真的这样认为的。

元晞也知道,便也没有妄自菲薄,笑着颔首:“指点也罢,探讨也罢,今天免不了大师要算一卦!”

“那是自然。”弘延大师双目明亮,纯净如稚子,显然也是一副期待的模样。

元晞从随身携带的包中拿出包好的玉佛,这些天她总是拿在手中把玩感受上面的气息,慢慢摸透了上面的气场。

玉有灵性,好玉大部分都凝聚得有气场,虽然没有开光,但也算得上是半个佑福法器,这也就是“玉养人”的说法来历。

这块玉气场稀薄,模模糊糊,寻起脉络来反而更加困难,这也是元晞一连摸索了几天的原因。

不过今天之前,她还有点把握不准,可昨晚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弘延大师观元晞的神色,见她从容淡定,小小年纪却有大师风范,赞叹果然是元家出高人之余,问道:“元师傅可是有想法了?”

风水界,不论辈分,皆称师傅。

元晞点点头,也没否认:“是有眉目了,只是没有做过,不敢确保是否能够成功。”

弘延大师提议:“那不如这样,老衲与元师傅以各自的办法推断这玉佛主人所在之处,然后共同揭晓答案,如何?”

“当然可以。”元晞微笑道。

这下,算是彻底变成探讨,或者说是交流了。

弘延大师仍然是上次给赵升算卦时的铜钱,他摇卦的时候,元晞刻意侧过身去,没去看卦象。

片刻之后。

“好了。”弘延大师道。

元晞转过身,拿起桌上的玉佛。

她双眸凝神,玉佛气场顿时在她眼中缓缓舒展开自己的脉络,因为熟悉过一段时间,她胸有成竹,梳理起来自然是更加的容易,轻车熟路的,顺畅寻到了气脉点。

在旁人眼中,元晞只是一动不动地盘腿在蒲团上,手上拿着玉佛,她也是专注看着,却没有任何的迹象。

弘延大师却没有就此小觑,他知道,元晞没有说大话。

尽管他面上不显,可心里还是震惊。

没有想到,这一代的元家家主,这么小的年纪,竟然就已经摸到了望气术的门槛,而且还不是略懂皮毛…弘延大师研究风水之术多年,只是在算卦一道上颇为精通,望气术什么的,也怎么了解了,可到底是浸淫多年的大师,又怎会对气场没有丁点感应?

赵升与高鸣也屏气凝神,紧紧盯着元晞手中的玉佛,预感似乎有事要发生。

弘延大师以及赵升高鸣,都觉得自己似乎眼前一花。

本来只是一块玉石雕琢而成的弥勒佛,可为何,他们居然看到了在玉佛上空漂浮出来的虚影,由丝丝缕缕的烟雾凝聚而成,虽然虚无缥缈,可他们却看得真切,正是弥勒佛的模样!

这弥勒佛,栩栩如生,慈眉善目,若是信徒看见,定然会以为是佛祖显灵!

饶是弘延大师这样的高僧大师,对这奇象异景的出现也略知一二,可仍然忍不住作了一揖,转动佛珠,宣了一声佛号。

元晞眸光一动,那只是盘腿而坐笑口大开的弥勒佛,突然抬起手,手指一点,便是指向了某个方向!

下一瞬,这虚无缥缈的弥勒佛便耗尽了精力,骤然消散。

刚刚的一切,如同只是一场幻觉。

放下玉佛,元晞满头大汗,她本来只是盘腿坐着,压根儿没有动弹的,可这会儿却如同长途跋涉了一般,差点儿虚脱。

“元师傅可还好?”弘延大师隔着桌子问了一句,关怀地看着元晞。

元晞摇摇头:“只是耗费心力过度而已,劳烦大师挂怀。”

她事前也没有想到,刺穴凝气的望气术手段,竟然这般耗神。

她揉了揉太阳穴,又坐了一会儿,才稍稍觉得好了一些。

弘延大师点点头,看到元晞苍白的脸色稍稍回暖,便道:“答案也不用说了,比起元师傅来说,老衲还是逊了一筹,果然是元家家主,老衲自愧弗如。”

元晞对于结果已是了然于胸,颔首笑道:“只是方式不同而已,我相信大师的结果,也与我的结果相差无二,哪里是差了。”

弘延大师笑着摇摇头:“逊了一筹便是逊了,元师傅手段过人,不仅年纪轻轻便踏入望气术门径,更是达到精通的境界,能够梳理脉络气机,找出这玉佛气场的穴眼,以气刺穴,激发其中残留的目标气息。部分残留气机与其主也是一脉相连,自然找寻到了对方的准确位置。而老衲这样的以卦象推算出大概位置,只是一个模糊的范围,比之元师傅的手段,自然是相差甚远了。”

赵升与高鸣这两个旁观者,并不清楚其中门道,刚刚那一刹那的异象,两人震撼不已,到现在都没说出话,直到听了弘延大师的解释——

赵升心中狂喜不已。

连弘延大师都这般推崇的元师傅,他果然是遇上了贵人!

第060章 恐惧

无论是弘延大师毫不掩饰的赞许,赵升的惊喜狂热,高鸣的震撼敬仰,都没能够撼动元晞的本心,让她生出丝毫的骄傲自满之心。

她很清楚,她的水平离刺穴凝气还有一段距离,这次不过是取巧了,再加上这个玉佛气场并不大,才让她如此轻易的成功。若是真的要在山川地理中施展这样的手段,恐怕就不行了。

最后,她也没有忘了自己做这一切的目的。

元晞跟弘延大师要来了纸笔,顿了顿,便在上面写下了一个详细的地址,顺便嘱咐道:“此人三天之内并无移动迹象,三天后就不好说了,如果你决定好了,最好要抓紧时间。”

高鸣双眸通红,沧桑的中年人这会儿几乎要落下眼泪来。

若不是元师傅,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赵升也明白这个侄儿心里的憋闷怨恨,无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对元晞露出感激的表情。

这下子高鸣算是坐不住了,听了元晞的话他更是坐不住,恨不得立马就冲过去将那人抓起来。

赵升便派人先将他送走,对秘书吩咐了几句,秘书自然会安排人随高鸣去当地找人,所有事情都会处理妥当的。

弘延大师便留了两人下来用了斋饭,才亲自将元晞送到院外,看她下山。

元晞更是得到了弘延大师的私人电话号码。

要知道,弘延大师的私人手机上面,能够留下名的人,少之又少,却无一不是名震四方的大人物,从商界大鳄,到政界大佬,都是各个领域盘踞的一条猛虎,一个个平凡普通的名字,却无形中织成了一张庞大的网,在弘延大师身后蔓延开来。

这是弘延大师打算帮她,开始为她铺路了。

而这,只是元晞即将跨出作为元家家主的第一步。

下山的路上,元晞接到了林芙的电话。

元晞并不知道林芙身上发生的事情,只是觉得电话里面林芙的声音有点奇怪。

她问了一句,林芙不愿意说,语无伦次地扯着其他的问题,问着以前根本不会问元晞的问题,没过多久,又挂了电话。

这样的不对劲,任谁都能够发现。

元晞知道,林芙大概是有话想要对自己说,只是说不出口罢了。

她也没有强求。

林芙自己都不愿说,她也不能逼迫她不是。

元晞还没能收起手机,就又有电话打了进来。

这次是吴清影。

她说:“林芙最近身上发生了一点不好的事情,一个人在论坛上扒她,扯了一些不好的事,又在抹黑她,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们怀疑,这件事情跟上次见过的那个男人有关,林芙喜欢的那个男人。”

什么是扒——元晞还没有问出口:“席景鹤?”她有些意外。

吴清影“嗯”了一声,苦笑:“林芙听了我们的猜测之后,有些心乱,就给你打了电话。”

“她以为是我让席景鹤这么对她做的。”元晞平平静静地陈述了一个事实。

联合刚才林芙的不对劲,她不至于连这点事情都猜不出来。

尽管她不会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不代表,她不会对林芙一点看法都没有。

她又不是任打不还手的圣母。

“元晞,你也不要往心里去,林芙也只是一时糊涂,她现在去找席景鹤了,大概是想要跟他当面问问。”吴清影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她并不希望看到贯来平静和谐的寝室,就因为这么一件事情给搅乱了。

元晞语气淡淡的,似乎真的没有放在心上:“没有,我不介意。”

林芙于她来说已经无足轻重,自然不介意她的想法。

那,与我何干?

吴清影没听出来元晞的潜台词,倒是舒了口气:“你放宽心就好,哎,只是不知道林芙去找到了那席景鹤,到底会如何?应该不会承认吧,这种事情…”

不会承认?

呵呵,在席少的字典里面,从没有“不敢当”几个字。

彼时他坐在江州唯一的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之中,以明清时期老建筑改造而成的复古餐厅,现代与传统的结合,文雅与风趣的融洽,都让这家餐厅焕发着不一样的光彩。

这种属于旧时光的味道,最让人难忘。

这家米其林三星餐厅本来正是晚饭时刻,应该不少客人才是,但是偌大的餐厅大厅,却撤掉了所有的桌椅,只摆了一张桌子,一张椅子。

这里只有一个人,悠悠然地坐着,面前摆着一盘鹅肝,刀叉优雅地挥动着。

尽管他气度悠然,闲适随意,可他周身的气场却彰显着他独一无二的尊贵,是蛰伏的真龙,是盘踞的狮子,就算没有咆哮显示自己的存在,可慵懒的帝王,也仍然是一位不可小觑的帝王。

所有的侍应生垂手伺立在两旁,受到完美培训的他们,能够如同雕塑一般站在旁边而纹丝不动,目光甚至没有落在客人的身上,却能够在最恰当的时候,悄然上前,为杯中斟上一点温水,添一点红酒,甚至是递上一方软巾。

在这样的气场之下,林芙站在不远处,身上被黑暗笼罩,压抑到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恐惧得近乎瑟瑟发抖,几乎不敢去看坐在那里的席景鹤。

她气度满满地来到这里,进来的一刻一度被迷人低调的奢华迷住了眼睛,看到席景鹤的片刻又失了心神,态度也由质问变成了委屈的询问。

可是,这个男人冰冷至极的态度,却给了她当头棒喝。

“你还能想到我的身上,还算是有点聪明。”

林芙双眸带泪,如梨花带雨,小家碧玉也有小家碧玉的美:“为什么,我只是喜欢你,喜欢一个人也有错吗?难道你是为了元晞才…”

“呵。”席景鹤轻笑,不可置否,抬起眼,眸底如有淬了毒的罂粟在绽放,几乎化作实质的阴冷如毒蛇朝着林芙爬了过来。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冒犯于我?”轻飘飘的一句话,席景鹤的居高临下,卸下了他的面具,露出了原本的面目。

什么旖旎心思都一扫而空,林芙心里面只剩下恐惧,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个在她印象至少是温文尔雅的男人。

第061章 后悔

林芙仅仅见过席景鹤几面,事实对他的印象只是单薄的。

在她脑中丰满的那个形象,大抵是她自己添上去的。

什么温文尔雅,什么温柔多金…这才是真实的他!阴毒如蛇!冰冷傲然!在他的眼中,她林芙就只是一只不值一提的蝼蚁!

这样的一面,他怎么会没有流露出来,只是她傻,刻意忽略了,自以为编造了一个完美的假象,做一些不切实际的美梦,直到现在才算是彻底清醒过来,看清楚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当林芙意识到自己的渺小,以及席景鹤的高高在上,心中剩下的唯有恐惧,腿软得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席少…到底要如何才能放过我!”

她的声音从喉咙中挤出来,一如野兽濒死的挣扎怒吼。

席景鹤双目无波,嘴角带着一丝寒意。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不耐烦了。

如何整治林芙,不过只是他的一句话,可这个女人却三番四次地闹。

心烦。

微微的蹙眉,落在旁人的眼里,便成为了赫然明显的意思。

不用席景鹤开口,就有席景鹤的下属将她给拖了出去——很显然,事情并不是就这样简单结束的。

“弄远点,脏。”席景鹤拿着刀叉的手一顿,蓦地想起一个清风霁月的背影,不由得吐出一句,“别弄死了。”

说完之后,他的手指微微收紧,略觉别扭。

心中慢慢升腾而起的陌生情绪,让他很是排斥。

席景鹤轻轻放下手上的刀叉,拿起软巾沾了沾嘴角。

“撤了。”他已经没了吃饭的心情。

另一边,林芙一路尖叫、反抗、挣扎,可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够反抗得了席景鹤身边那些或是海陆战队或是雇佣兵出身的下属们。

庞大的恐惧犹如野兽一点一点吞噬掉林芙。

她后悔了!她不该来这里的!

林芙现在唯一的期望,就只是他们将自己扔出去,就只是扔出去!

就算扔在大街上,被所有人看了笑话也无所谓,她只是想…她只是想…

可是,当她被拉上一辆面包车,车子朝着越来越偏僻的地方而去的时候,她的一颗心也渐渐沉了下来,最后慢慢陷入黑暗与绝望。

她还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