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元晞不愿意放弃最后的一点努力,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孙女儿去面对自己的生死劫:“不管怎么说,这龟虽寿还是可以找找的,毕竟那东西,其实一直都在我元家的手中,只是进那个地方,需要耗费一些精力罢了。”

元晞听言有些不解:“什么地方?”

“元氏地宫。”元礼解释,“本来是历代元家族人安葬的地方,元家家主也都是葬在地宫中的,故而,那地宫之中,埋葬有元家家主之陪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我元家宝库。”

元晞低头思索了一阵,才抬起头:“我怎么从不知道此元氏地宫?”

元礼苦笑:“若是我元家尚且香火鼎盛,势力庞大,有此宝库自然如虎添翼。可如今我元家香火凋零,更是只剩下你我二人,拿在手上,未必是福分,反而是祸害了。”

他这番考虑,也是有理。

其实不仅仅是元礼这样想,元家已经没落好几代,之前更是有式微的时候,那些家主都是这样想。这般财富,只会成为一个烫手山芋,让那些原本就期待着元家覆灭的狼崽子们,眼睛越发的绿而饥渴。

所以,他们隐藏了这个秘密,只传予家主得知。

加上下了封口令,传了几代,知道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到如今,更是没有几人知道元家还有这样的庞大宝库了。

元家可谓世代国师,古代国师掌国运,受万民敬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天下之主的皇帝陛下都必须保持尊敬。这般地位,能够收敛多少财富,可想而知。

正如一些新贵暴发户,挖多少个煤矿,挣的钱其实都比不上那些老牌家族一样。真正的财富,是经过岁月的积累和沉淀的。

那些老牌家族,也许拿出一个瓶子,就是皇宫御赐之物,价值昂贵。而这样的东西,也许满屋子都是。

元家宝库之丰,奇珍异宝无数,一些东西在只能家主传阅的家族志中有所记载,其中就有这龟虽寿。

能够逆天改命,重启命盘的神物——不管是不是真的,光是这个名头传出去,恐怕全天下人都会疯,毕竟这东西不是空穴来风,还挂了一个元家的名头。

亏得宝库秘密一直被隐瞒,这才让元家安稳了这些年。

不然利益驱使,恐怕连元礼这么一脉都留不下了。

听完元礼讲完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元晞总算是对那龟虽寿多了些许信心,不再是之前消极的态度,却也不敢报太大的希望。

“那现在还能找到那地宫所在吗?”

“当然。只是开启地宫,却有些困难。”元礼说道,“晞晞,你是否还记得,当初你拿给我看的那个牌子,我称之为云牌的东西。”

元晞惊讶:“难道那就是开启地宫的钥匙?”

元礼摇头:“钥匙并不只是一块云牌,云牌一共六块。”

元晞思维敏捷地联想到了:“外门六姓…”

“没错,当年外门六姓仍是归附时,这云牌是分别放在六大家族的家主手中掌管的。只是除了元家家主,没有人知道这六块云牌就是地宫的钥匙。哦,开启地宫还需要我元家人的血脉方可。”

“为什么会把云牌放在外人手中?”

也许从前的外门六姓非常忠诚,但事实证明,时间会改变一切。而当初将云牌给了六大家主,不就成了一次败举?

元礼也叹道:“其中缘由,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是当年某位元家家主赐予六大家主的,六大家住并不知道云牌作用,只是当做家主信物,世代更迭传承。这个秘密,从未揭破,外门六姓也一直不知道那云牌的作用。”

元晞问:“那要找那龟虽寿,就要开启地宫,就要收集六块云牌了?不是说云牌都在那六个家族手中?”

元礼笑:“元家败落,六姓纷纷脱离,那作为云牌的信物也随之失落。当初我也偶然得到过一块,也不知是哪个家族的,只是那会儿我觉得是个烫手山芋,也没什么心思找地宫,就丢出去当了个阵眼。”

元礼这块,当然就是元晞最初寻到的那块。

元礼倒是没有说,他年轻时候的性子,就是肆意受不得拘束,根本不想找什么地宫,才会随手丢出去。到了年纪大了,性子沉下了,倒是后悔过,却一直没有去寻找,毕竟那云牌,到底落下了一个善举。

“现在你手上已经有了一块,我们只需要在一年时间内找到剩下的五块。”

“是两块。”元晞更正。

“嗯?”元礼还没理解过来。

元晞解释:“我现在手上有两块云牌。”她简单叙说了在宋家村找到第二块云牌的经过,“后来我去了一趟江州,本就是想跟外公您问问这云牌的事情了,谁想到您竟然外出不在。后来您来了京城,忙活的勘破天机之事,我也一直没能跟您说。”

元礼自然惊喜:“第一块若是偶然,那第二块,就只能说是天意了。看来是上天注定了,我元氏地宫开启,当在此代。这也说明,晞晞你命不该绝,不是吗?果然是船到桥头自然直!”

元礼越说越发的高兴,一副乐滋滋的样子,仿佛那龟虽寿一定会找到,元晞的生死劫注定已破似的。

元晞去没有外公那么乐观。

且不说能不能在一年之内找到剩下四块云牌——若是云牌还在那六大家族,费了精力,也就拿回来了。可是现在,云牌失落,根本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寻找犹如大海捞针,难度不是一点半点。

再说了,六块云牌齐了,地宫开启了,龟虽寿找到了,她也就真的有救了吗?那龟虽寿真的有用,还是只是一桩传闻罢了?

元晞知道,是因为外公担忧,有了一点希望,便看作是全部,甚至竭力说服自己不要去怀疑。

她让外公操心的已经够多了,老人家这会儿开心一下,也就由他去了。

接下来,元晞没有继续睡下去了,她这会儿心神不宁,总觉着不安。

“我还要在这边住上几天,陪陪我那几位老友,过些日子就搬到你那宅子去,今年大家一起在京城过年。”

元晞点点头,也没要外公送,自己出门慢悠悠地往家里走。

冬日的寒风一吹,她整个人清醒不少,没有早上刚刚醒来那会儿的浑浑噩噩。

只是,那份心神不宁却始终没有散去。

回到家,看到方爸方妈,连席景鹤也在没有出去,元晞就知道自己不安的源头在什么地方了。

“昨晚你一直没有回来,手机也打不通,可把我和你爸,还有小席给急死了。还是后来,你外公打了电话说来,说你留在了他那边陪陪那些个老前辈,说得兴起,就忘记时间,估计我们还不知道被吓成个什么样儿!”方妈拍拍元晞的手,又担心又严厉地说,“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

只是她的严厉没有什么威慑力,元晞只是笑着抱住了她的手臂,依偎着她,没了往日的少年老成,反而多了几分女孩子的撒娇气。

方妈不知道元晞这孩子是怎么了,但见她举动着透露着依赖,便只是高兴。

元晞靠在方妈的肩头,一抬头就能看见方妈发丝中藏着的那可恶的白色。

虽然这两年多来,方妈方爸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还在为女儿的学费发愁,但是现在,却享受着女儿的孝顺,儿子的乖巧,一年四处去旅游,回家后也不用操劳,养养花草看看电视,富贵又悠闲,世上在没有这般好的生活了。

但是,在元晞回来之前,方爸方妈为了生活和调皮儿子操碎了心,夫妻俩没有任何帮扶,只能靠着自己打拼,几十年才能攒钱买下一套老旧小区的二居室,吃过的苦是难以想象的。

好不容易现在幸福无忧了,元晞要如何让两位接受,自己活不过二十二岁的噩耗?

虽然外公年纪大,但他的人生经历过大起大落,什么苦难都吃过,兴许对这件事情稍微看得开。

可是,这样的事情对于完全指望着女儿生活的方爸方妈,要如何接受?

元晞说不出口,只能暂时埋在心里。

也许有一天时机合适了,她会对爸妈全盘托出。

有个心理准备,总比突如其来的好。

隔了一会儿,元晞的目光才落在席景鹤的身上。

她回头便与他的目光对上,他的眼神中有担忧,高兴,也有失落。

大概是因为元晞回来没有第一时间过来抱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他便一直看着元晞,等待她的回头。

这会儿见她注意到自己,他便笑了,眉尾微挑,神采飞扬。

其实不是元晞忽视了席景鹤,她是故意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最后,还是耐不住自己心里的忐忑不安,看向他,见他望着自己专注,又笑得神采飞扬的模样,心里那点冰冷坚硬,瞬间崩塌得溃不成军。

她眼睛一热,险些落泪。

之前,她是有过不靠谱的想法的。

元晞虽然很少看电视剧,可身边的吴清影和苏萌总是念叨那些狗血电视剧,说悲情女主角得了癌症,为了不让男主角伤心,就故意疏远他,一个人躲起来偷偷死掉。也有悲情男女主,同样得了绝症,接下来的套路也跟前者相差无几。

说的时候觉得狗血无法接受,可事实真的落在自己身上,才知道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

爱一个人,爱得豁达,便希望对方开心幸福,而不是因为自己的离去而伤心。

换作元晞,她都无法接受席景鹤有一天会突然撒手离去的可能。

那若是换作爱元晞远远比元晞爱他更深的席景鹤,他能够接受吗?

那一瞬间,元晞的脑子里面就冒出来一个很不靠谱的想法——

和席景鹤分手,远离他,让他不知道这件事情,也就不会伤心了。

她几乎都强撑了冰冷和坚硬在开始构思一个完美的办法了。

可是当真的看到他的眼神,她却一个伤害他的举动都做不出来。

想来也是,这件事情到了最后,他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与其让他被自己隐瞒到自己死后,才知道事实,后悔又绝望,恐怕终生都难以忘怀…不如,与他一起走过最后的时光,享受最后的幸福。

更何况不到最后一刻,没人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不是吗?

元晞抱着这样的希望,彻底挥去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下午元晞没有出去,席景鹤也没出去,方爸方妈乐呵呵地由着两人陪着,享受着一家人在一起的幸福时光。

要是方易也在,那就彻底完美了。

方爸和席景鹤坐在一起下棋。

方爸是个臭棋篓子,多年以来围棋技术没有丁点长进,以前没有时间,只有寻空了到街边去看人下棋,自己上过两把,都是输得溃不成军。

后来就更没有机会拿起自己的爱好了,没有对手才是最悲哀的事情,因为他去那些茶楼找人下棋,除了被虐就是被虐,被虐伤心了,也就不去了。

本来都快要丢下这个爱好了,偏偏多了一个女婿,撺掇着席景鹤学下围棋,凭借着自己的那点经验,虐虐新手耍一耍威风,很是得意了一段时间。

可席景鹤天赋惊人又表现在他学什么东西都很快,只要能够沉下心。于是,围棋在他一段时间的潜心研究之后,技艺突飞猛进,很快翻盘反虐方爸。

好日子没过多久的方爸,又伤心得不成了。哪想拉个菜鸟是个天才,这么快就知道举一反三了,遭过的陷阱也不会再踏进了。

赌气的方爸不愿意再下围棋了,还是席景鹤又拉上了他。

席景鹤技艺刚刚提升的时候,锋芒毕露,收敛不住。但是现在,水平沉淀下来,知道什么叫做藏拙,竟然能够与臭棋篓子的方爸,下个和局,或者你输我赢,平分秋色。

这当然是他故意的。

可表面上,他却要恭喜方爸棋艺大涨进。

方爸哪里知道席景鹤的心思,还真以为是自己水平提升了呢,又重新捡起了爱好,每天不和席景鹤厮杀两盘就心里不得劲。

但是席景鹤的努力没有白费。

之前方爸总是对席景鹤有些意见的,但现在两人关系却好了很多。有几次方爸见了元晞,还开口就问小席在哪儿,让他过来和自己厮杀两盘过过瘾。

元晞原本担心以席景鹤的性格,不会适应这种生活氛围。但出乎她的意料,席景鹤适应地比她预想的好太多。

在席景鹤看来,席家虽然是大家族,却人心算计,你来我往,从来就没有过单纯的亲情。这一点在他父亲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就算面对唯一的儿子,用的也是磨练狮子的办法,想的如何让席景鹤能够强大到承担家族的责任,甚至将席景鹤丢到死士岛上,简直就像是对待牲口。

这样的他,从来没有向席景鹤表达半分父爱。或者,这种东西,他自己根本就没有。

于是,面对这样的父亲,席景鹤有的只是绝情,和作为人子的最后一点义务。

反倒是方家,因为平凡小家,亲情普通,席景鹤感觉自己几乎回到了自己母亲还在的那个温暖时候。

他不仅不适应,反而还非常享受。

他喜欢这样的生活。

第235章 好好的

席景鹤和方爸两人下棋,元晞就和方妈坐在一起看电视。

准确的说,是元晞陪方妈看电视,她也就是坐在沙发上,手上还拿着一本书,默默地看着,只有方妈说话,她才抬头看看,认真的敷衍两句。

四人相隔都不远,都在客厅里,方妈开口说话,自然每个人都能听见。

“这都快要过年了,晞晞你要不找个时间,和小席一起出去玩玩?”方妈也是瞅着元晞整天不是看书,就是窝在房间里,心里不得劲,便想着让女儿出去散散心。

方妈好似对于元晞前一年才在国内的名山河川走了一遭,漫长的一年都没有归家,此刻她的心里只念着元晞很久很久都没有出门,是该出门透透气的。

正好元晞和小席这才订婚,出去玩耍一趟,也算是合情合理。

元晞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无奈把书放到膝盖上:“我最近有点忙,可能没什么时间。”

她心知自己的生死大劫逼近,心心念念的都是要把元家给首要安置妥当了,若非如此,她怎么对得起细心栽培她的外公?

所以方妈的提议,她拒绝了。

方妈苦口婆心:“让你出去走走是想让你散散心,不要整天憋在家里…”

“我没有憋在家里。”元晞一本正经地解释。

方妈只得望向席景鹤:“小席,你说说她!”

席景鹤其实早就听着这边的动静,依他的想法,他也是想要和元晞一起出去旅游一趟,两人至今没有单独去过远门,这是他心里的遗憾。现在方妈都开口了,他有这个由头,自然求之不得。

“晞晞,我觉得伯母说的话有道理,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他倒好,直接开始让元晞挑选目的地了。

但元晞听了席景鹤说话,倒是沉默了一会儿。

她往后一年的时间,能够分给席景鹤的有多少?她满心都是她的元家,却无意中遗忘了他,现在有这个机会,与他一起出去一趟,也是好的。

“好吧。”

元晞的答应,让方妈和方爸都诧异不已。

倒是席景鹤笑得开心。

真是女大不中留呢。方妈涩涩地想。

但很快她老人家又高兴起来,兴奋地帮元晞挑去什么地方。

这会儿她说的地方就都是国外了。

虽然方妈没什么文化,对时事政治也知道的不多。但是出去旅游多了,她偶尔也会看看旅游杂志,对国外那些名胜,就算没去过,也是听闻过看过的,给元晞推荐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结果说着说着,她说高兴了,自己也定了个行程要来个日韩之旅。

最近方妈沉迷韩剧,想去棒子国已久。

方爸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只有跟随方妈的脚步,老婆说的就是好的。

既然日韩之旅就是日韩之旅了。

这下子,元晞和席景鹤的行程还没有定下来,这两位反而开始兴致勃勃地筹划自己的行程了,方爸连棋也不下了。

席景鹤当然提议让元晞去欧洲,他有私人飞机,空客系列的,飞国际航线完全没有问题,他们可以将欧洲国家玩个遍。

当然,只是想想,若是这样,没有一年半载的回不来。

席景鹤倒是想,元晞却是不愿意。

反正欧洲算是席景鹤的大本营,在那边他也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如欧洲阴影般庞大的席家,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他们甚至连行李都不需要带,只需要坐上飞机,然后享受,就行了。

反倒是方妈方爸这边,两人原本想要联系之前出行一直选择的那家旅行社。

但是现在,有了席景鹤这个女婿在,孝敬二老就成了应该的。

一个电话过去,整个行程就已经被安排妥当,传真过来让二位过目,看有没有什么不妥需要改的地方。出发的时间则由二位自行选择,随时决定要走了,去到机场就会有席景鹤的私人飞机等着他们。

空中航程有训练有素的空姐服务得妥妥当当,到了目的地,又会有专车和导游顺便兼职翻译,全程他们只需要专心玩就可以了。当然,任何想要在免税店或者其他地方买的东西,都不需要二老自己掏钱。

方爸方妈这还是第一次享受这样的旅游,开始还有些忐忑,但很快因为是小席的孝心,就乐呵呵地讨论什么时候出发合适了。

兴奋起来,连晚饭的时候,都在说起旅游的事情。

多半是席景鹤说,捡了一些他十七岁的时候,一个人环游世界途中的事情,那会儿他可没有要这种奢侈享受,一心想着要独自一人闯荡,带着简单的衣服和美刀,就踏上了行程。中间有很多惊险,但也有很多趣事儿,逗得方爸方妈开怀大笑。

等到临睡觉了,方爸方妈,还有元晞席景鹤的出发时间都定下来了,就在三天之后。

席景鹤纵使在某些人的眼中,是如同神一般,无所不能的存在。

但他的本质还是一个人,也需要休息睡觉。

而且他的作息时间非常好,十一点钟准时躺下,第二天早上六点半起床,规律得跟个老干部似的。

他入睡很快,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呼吸均匀,如同睡着了。

但只有席景鹤自己知道,他的睡眠很浅,浅到有一丁点动静,就必然会猛地睁开眼睛。这是在死士岛上训练的那段时间,养出来的习惯。

席景鹤自认为这个习惯很不错,也没有想要改变的想法,便一直放任自流。

所以现在,当他房间的窗户被微微推开一丝,他便瞬间睁开眼睛,目光凌厉地扫去,无形的目光却有飞刀一般的威慑力。

只是这威慑力对对方没有什么作用。

窗户被半打开,坐在窗沿上的那个人,一身白色的长袖睡裙及踝,头发披散着却因为柔顺而一点也不会显得凌乱。发丝垂落在她的脸颊两侧,显得她的那张瓜子脸越发的小,一双幽黑的眼睛大大的,如她背后的明月一般清冷。

但是那双眼睛在看到他睁开眼睛时,却微微弯起,漾出浅浅笑意。

席景鹤瞬间松懈下防备,一时之间脑袋有些混沌,没有想到元晞怎么来了,而是:“你从窗户过来?”

元晞已经从窗沿上跳下来,没穿鞋,赤脚踩在地上也没有声音,转身拉起窗户,这才走到床边。

这小院都是铺的松木地板,虽说没有瓷砖那般冰冷,可在这寒冬腊月的,露个脚趾头在外面都要嫌冷的,更何况元晞穿着单薄的睡意,脚上连鞋也没穿呢?

席景鹤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身体就已经自发的行动,走过去把元晞抱起来,像是抱小孩子,让她窝在自己怀里,用自身的温度去煨热她浑身上下沾上的冰冷潮气。

转身进了被窝,就用被子把她厚厚裹住,只露出一个脑袋。而他的双手,更是丝毫不介意地按上了元晞冰冷的脚,轻轻搓着,一点点搓热。

跟个冰块似的元晞,也让席景鹤清醒了许多,他又问了一句:“怎么走窗户?”

元晞这才一愣——她只是觉得要偷偷摸摸过来,便下意识觉得不能走门罢了。

席景鹤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想起更加重要的问题:“你怎么到我房间来了?”

语气中除了疑惑以外,也就是满满的开心了。

从他的角度,自然是不会有任何不满的,高兴还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