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元晞倒下了,那元门就什么都不是。

如今元晞出事,许久都没有出面主持过元门事务。

先不要说外面玄门风水界,对元晞这个上任的盟主久未露面的不满,就是元门内部,也有些混乱了。

没遇到问题也罢,遇上问题,就彻底没有了应对的办法。

所以,才有了秦山来小院儿,求助席景鹤的事情。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来听听。”席景鹤沉吟道。

秦山这才娓娓道来。

原来,就是两个星期前,元门有了一个大单子上门。

这个单子的主人,乃是香江著名的首富乔家!

乔家虽然不是家主出面,但也派了他的大儿子过来,诚心诚意地请元晞出山,前往香江,帮乔家解决问题。

按照乔家这样的级别,报酬以千万计,元晞出面,本是应该的。

可她现在情况特殊,什么能力都没有了,完全跟个小孩子似的,哪里能接得下这单子?

如今元门内部,除了元晞的三个弟子,也就只有秦山黄殊知道元晞的情况,其他人一概不知,便推脱说门主正在闭关。

可乔家诚意十足,这次前来的大公子乔秋生,在元门上一呆就是三天,就是为了请元仙子,也让元门上下十分为难。

最后,元门只得说,元晞是很难出面的,但是元门也有数位风水大师,不如先请其他去看看如何?

那位乔秋生应了。

而元门请的人,自然是资历最老,也是实力最强的刘子川出面。

若说刘子川的名气和实力,就算是放在香江那种风水旺盛、风水师辈出的地方,也算得上是头一等的大师。乔家请刘子川去,也不算是落了面子。

刘子川启程跟乔秋生一起去了香江,可才几天时间,刘子川在香江栽了一个大跟头的消息,就传了回来。

原来,刘子川作为一个内地来的风水师,让香江本地风水师,对刘子川抢饭碗的行为很是不满。

其中有几位,也是乔家曾经请去帮他们解决风水问题,可惜最后失败了的风水大师,在香江也是极有名气的。

可如今刘子川上门,他们竟然找上门去,口口声声说要帮乔家分忧解难,竟然张口是要跟刘子川斗法!

刘子川有元晞送给他的顶级法器五帝铜钱剑,自然不怵,一口应下。

可最后的斩过,却是出人意料。

刘子川败了不说,连五帝铜钱剑,也成了对方的战利品。

第312章 三脚金蟾,五帝破煞

如今,元晞登上天下玄门同盟会盟主之位,不过一个多月。

元门也艰难地被她拉拔到一个极高的位置,无论在内地还是海外,都有着极高的盛名。

可这盛名明显是空中楼阁,无论元晞的境界再怎么高深莫测,元门能够撑得住场面的毕竟只有她一个。

现在,身为元门客卿的刘子川,以元门之名去了香江,却惨败在香江风水师手上,连自己的法器都输给了人家。

此事一起,内地不知道有多少风水师,对元门心生不满,甚至会接连抱怨上元晞这个不作为的盟主了。

当年内地风水一道式微凋零,不少门派道统弟子南下香江,就此定居,也造成了香江人对风水的痴迷程度,远胜于内地。

而香江的风水师,以此偏居一隅,自成一派,贯来和内地不和,甚至自封为正统弟子,可是把内地一些家族传承多年的老牌风水世家弟子,给气得不轻。

香江前几年行事还要嚣张些,甚至渡江而来,还在内地风水师的手上抢市场,弄得内地风水师,大多与香江风水师不对盘。

后来元家再起,曾经的威名压也压不住的四处流传,香江风水师更是深知元家的鼎盛,不敢再自称是正统弟子。

正因为——

天下谁人不知?元家就是曾经大名鼎鼎的国师世家!

自打元家崛起,历朝历代的国师,有一半以上都出自元家!

而在国师并非元家人的朝代,也是因为元家有心避世隐居,无意争夺锋芒,却仍然得天下敬仰,引为天下玄门之首。

在元家彻底崩落之前,元家手掌风水正统,这一点,是无人敢质疑的。

香江的风水师,再怎么蹦跶叫嚣,说自己才是正统传承,到了元家的赫赫威名面前,一个个的都得安安分分装鹌鹑,以免被元家啪啪打脸。

论正统,谁也越不过元家去。

可现在,刘子川以元门之名远战香江却战败,这岂不是在说,现在的元门,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元家了?

无论是元门,还是天下玄门,都被香江风水师彻彻底底给落了面子。

秦山如今身居元门护道人之位,早已经不是曾经那个目光局限在小山村一隅的农家汉子了。

正所谓地位决定眼光,他的位置,注定了他的目光不会短浅。

刘子川之事一出,他立马就知道事情要遭。

偏偏现在元晞状态不佳,哪里能够主持得了大局?

秦山周旋了三天,星家等也从旁协助,本想着就算门主不在,也要好好处理这件事情,不给元门丢脸。

结果,事情一路处理得都不顺利。

先是联系不上刘子川。

然后乔家这边也略显冷淡,言语之中竟然还有怪罪元门之意,口口声声说着自家诚心诚意前来请元门之人,结果元门却是这样糊弄乔家,对此甚是不满。

乔家言论一出的当天下午,就有点小范围传开了。

秦山气得不行,一边让人压制消息,一边想办法周旋。

如果这消息真的传出去,他元门的名声就算是尽数毁了。

乔家乃是香江首富,尚且得到元门这般倨傲的对待,那若是换作其他人去元门求助,那元门的鼻孔还不朝到天上去?

——不管风水师的地位怎样超然,都抹灭不掉为显贵阶级服务的根本。

元门坏了名声,元门也就真的毁掉了。

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快到连秦山都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更是无奈至极地被逼上了梁山。

没办法,最后只有来到小院儿了。

秦山原本想着,席先生也是个能人,就算不懂风水之事,可以他的手段,未必不能帮元门解决这个问题。

谁知,来了小院儿,却意外看到元老爷子康复清醒,一阵狂喜之下,也是感叹着,元门总算是有办法了。

“外公,这事需要我去处理吗?”席景鹤征询着元礼的意见。

他要出手,当然是很轻松的。

香江风水师他可以解决,乔家他也可以解决。

但他的手段毕竟和风水师不一样,元门就算是解决了麻烦,可外面的名声已经开始变了,席景鹤再怎么一手遮天,也遏制不住这样的流言。

元礼自然也不会让席景鹤去处理的:“我估计着你的身体,这几天状态不佳,还是在家好好休养休养。”

“那此事?”秦山一脸急切地看向老爷子。

“我亲自出面。”元礼说着,顿了顿,目光在元晞身上一扫,“晞晞也要去才是。”

席景鹤犹豫了:“她现在的状况,是不是…”

元晞现在依赖他得紧,若是离了他跟外公去香江,一天也就罢了,多呆几天,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子。

席景鹤是看到元晞眼睛泛点儿泪花,都快心疼死跟自己掉块肉似的,又怎么舍得让她离自己远了,也许就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伤心抹泪呢?

元礼怎么会不知道席景鹤的心思,但他却摆摆手:“不碍事,这次香江之行,反倒是一个契机,能治好晞晞也说不定。”

“果真?”席景鹤眼睛一亮。

若是这个理由,他自然也无法阻止了。

他沉吟片刻:“那我也去吧,她一个人,我到底不放心。”

元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知道你疼媳妇儿,没必要在外公面前表忠心,此行若有你在,反而不好施展。不要太看轻晞晞,她可是我元家的家主!”

席景鹤默了,温柔缱绻的目光落在元晞身上,满是眷恋。

元晞懵懵懂懂什么也没听懂,手上拽着席景鹤的长发,自顾自地扎了小辫儿又松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席景鹤摸摸她的头,她便冲席景鹤扬唇一笑,灿烂得好似小太阳,跟席思笑起来更是有七分相似。

席景鹤心里一叹——

虽然说,他很满足晞晞对自己的依赖,因为以前的晞晞,是绝对做不到全心全意地看着他,把他当成全世界的。

她的心里还有太多的东西占据,她的道,她的元门,等等,等等。

如今,元晞虽然变得跟个小孩子似的,但席景鹤却能够和她天天呆在一起,看着她冲着自己单纯的笑。

其实席景鹤的心里,是开心的。

可…他又怎么忍心,看晞晞继续这个样子下去?

正如外公所说,她是元晞啊!

她是骄傲而强大的女子,她是元家的家主,以瘦弱肩膀担负起一个家族庞大责任的人!

他又怎么舍得,看她这样继续浑浑噩噩下去,连自己的路在什么地方都忘了。

元晞本该是自信翱翔九天的凤凰,而不是居于他身边一隅的小猫。

若她当初是后者,他也不会爱上她了,不是吗?

“外公,我知道了。”

事情眨眼间就定下,如今事情迫在眉睫需要处理,立刻就安排了明天一早飞往香江的飞机。

秦山也稍稍安心,对着元礼也是好一阵检讨,对自己的无能悔恨不已。

元礼摆摆手:“这样的事情,怎么可以赖在你的身上,你不是行中人,不知道他们的阴险狡诈。你说联系不上刘师傅,对吗?想来,应该是深陷泥沼了。刘师傅的手段,我也是清楚的,香江那些风水师未必胜得过他去,唯一的可能,就是刘师傅被算计了。”

“什么?”秦山听了,勃然大怒,身上煞气腾腾,虎目一瞪,如金刚怒目!

元晞被吓了一跳,一溜烟儿钻到了席景鹤身后。

元礼一副并不在意的口吻:“不仅是那些香江风水师,就是乔家,恐怕也是知道一点内情的。香江首富?那香江可是他们的地盘,要想真心护着刘师傅,是多简单的事情?这背后,未必没有他们的推波助澜。”

听元礼这么说,秦山反而冷静下来了。

他沉声道:“那个乔秋生,在元门山上住了一天之后,我就觉得他的眼神不大对劲儿,固执地要请我元门的人出面,跟挑衅似的。恐怕,他们也是不满我们门主不接他们的单子了。”

秦山虽然憨厚老实,可人也不傻,这几年更是磨精明了。

元礼点明了个中缘由,之后的事情,他自然也就想明白了。

元礼了然地点点头:“所以说,这事情,也不怪刘师傅着了道。”

秦山仍然隐隐怒火,咬牙切齿:“早知道就把那乔秋生给赶出去,也不会有这么多事端了。”

元礼比他看得明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秦山默然不作声,心里却恨不得把乔家还有那些香江的风水师给碾死。

这时候,他兜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摸出来一看,是山上打来的。

“就在这里接吧。”元礼随口道。

秦山点点头,接通了电话:“喂?”

手机那头顿时一阵大呼小叫,声音透过听筒,连席景鹤和元礼都听到了。只不过具体说的什么,二人没有听清楚而已。

秦山的脸色果然沉了下来,吩咐了两句:“先派几个人过去,寻找一下他的下落。”

说完,才挂了电话。

元礼一挑眉:“元石那小子去香江了?”

秦山苦笑:“老爷子您果真是料事如神。”

元礼轻笑着摇摇头:“虽然我三年不见那孩子,但也知道他是个什么脾性,自家爷爷在香江受了暗算,他能忍受得了?还不当面打上门去?”

元石虽然这几年在元晞手下,被压制着,磨砺出一副沉稳的性子。

可归根到底,他永远改不掉几年前第一次见到他时,那骨子里面透露出来的桀骜不驯。

元礼还在私底下跟元晞说起过元石这孩子,说他像头狼,身上有股子韧劲和狠劲,是个好苗子。

元晞也认为元石不错,不然也不会手下元石当弟子。

天下间有风水天赋的人才有很多,元晞却偏偏选中了元石的那个自己的第一个弟子。

除了适逢其会以外,也是因为元石骨子里面的性子。

元家,现在的元门,并不需要一味的淡然世外了。

有的时候,反而也需要一点新鲜的血液,比如元石这样的。

元礼肯定元石的性格,这会儿说起来,口气中也并非责怪,反而有点兴致盎然的意思。

秦山注意到了,也暗暗松了口气。

他其实和元石关系不错,而刚才他之所以表现得这么严肃,就是担心元礼发火。

不过现在,还好!

若是元礼知道了秦山的心思,必然会笑骂当年的憨厚农家汉子,如今居然也满身都是心眼儿了。

这边,席景鹤听得认真,他跟元石也是认识的,便兴致勃勃地问起:“那去香江的通行证,他是怎么搞定的?”

秦山苦笑道:“他也是聪明,居然找上了袁海山袁家,让袁海山亲自出面帮他办的通行证。从消息传回来之后,两天就给办好了。他偷偷买了去香江的机票,今天一早走的,不过这才被发现而已。”

袁海山,乃是国内赫赫有名的大富豪,妥妥的内地首富。

前几年还有些名声不显,不过最近两三年里,事业是越做越大,好几笔几十亿的投资,都赚了个盆满钵满,更是名声大噪,稳居国内福布斯排行榜第一,首富的帽子更是戴的稳稳的。

而这样的大人物,能有如今的顺利发展,也离不开三年前曾出手帮助袁家的元晞。

若不是元晞出手解决了当年袁家奇穴祖坟,如今的袁家,恐怕早已经是麻烦缠身,哪儿来的今天,蒸蒸日上?

只是有点奇怪,袁海山就算想要与元晞交好,可元石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居然能够仅借着元晞弟子的名头,就得到袁海山亲自出手帮助——这其中,恐怕也少不了元石自己的聪明才智了。

元礼听了,哈哈大笑,摸着胡须:“不愧是我元门弟子!倒是有能耐!”

秦山也笑了,只是有些担忧:“就是害怕,元石过了香江,会受欺负。元石是个刚烈的性子,恐怕会直接找上门去。”

元礼却是不甚在意,虽然他三年不见元石,但是有了元晞三年以来的亲自教导,元石能够弱到哪儿去?

“未必是元石吃亏,有可能是对方!且等着吧!”

元礼说的,一点儿也没有错。

元石从香江开始,就一路顺利,没有遇上任何麻烦。

他这三年,虽然只呆在元门山,跟在元晞身边学习风水知识,可是并不代表,他就被养成个没担当的性子,走出家门就两眼一抹黑了。

相反,在等待护照的两天时间里面,他从早到晚对香江做足了功课。

他更是专门问清楚了,那几个为难他爷爷的香江风水师的名字,查清楚了他们在香江的身份,甚至知道了其中一人开在法器街上的店铺!

从出机场之后,一路过去的路线地图,他都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

出租车上,司机不断地从后视镜打量着后座上,那个年纪轻轻,却一身冷意杀气的少年,心里总觉得忐忑不安,一路过来都没有开腔说个话。

下了车,元石拿了两张找票也没让找,抬头看向这条繁华的法器街。

香江相对管制宽松,这法器街的规模和内地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两条街面上,更是肆无忌惮地打出各种麻衣神相、风水大师的招牌,都快烂大街了。

元石冷冷地扫了周围一圈,果断地锁定了街上一间规模极大、上下两层楼、左右四个铺子的法器店。

这般大的店,在这条街上,也是独一份了。

元石反复看了两遍名字,确认是这里了,便一脚跨了进去。

接待他的人,张口就是粤语。

元石听不懂,但是看对方满脸的热情,就能够猜测到对方在说些什么。

“我找你们老板。”他用普通话,逐字逐句,咬词极重地说道。

对方愣了愣,显然也听懂了,随之换了一口蹩脚的普通话:“小哥找我们老板有什么事吗?我们老板很忙…”

元石懒得跟他废话,开口直接道:“让你们老板出来,告诉他,我是刘子川的孙子!”

四周人不知道谁是刘子川,但他们却知道,这少年是上门来闹事的!

刹那间,店里的一些伙计,都对元石脸色不善起来。

不过元石毕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周围一群年纪大的伙计,不至于欺负一个小孩儿,便也只有两人围了上去,打算直接把元石请出去。

元石抬头扫了两人一眼。

虽然两人都比他高,可他却一点儿也不怵,冷哼一声,一左一右各拍了一掌在他们肩上。

几乎是在一秒钟之内的动作,那长得人高马大的两人,竟然“弱不经风”地连连退开几步,若不是被店里的其他伙计给抓住了,恐怕会直接跌倒在地!

旁边两个选购法器当工艺品的外国人,看到这一幕,立马大呼小叫起来,中文说得蹩脚十足:“哇!中国功夫!”

元石不是来现眼的,没理这些人,一路上了二楼。

几个伙计连忙跟在他身后上来,想要近元石的身,却又被他刚才的两掌给镇住了。他们看得出来,这个少年,是有功夫的。

二楼比一楼冷清很多,但这里摆着的法器,也明显要精美很多。每一件法器,都有单独的架子摆放着,不用问就知道价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