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便退了上去,没一会儿便领着云清然上来了。云清然今日身着一件水红色薄纱绣花长裙,施施然的便来到了窦太后的面前,见到宫中众位夫人,她也是不缓不慢的走到众人的面前。

“小女云清然见过太后,陛下!”

云清然说着便朝着他们就是一拜。还未等到窦太后开口,刘启便已经开口了:“清然既然你已经来了,无需多礼,你且坐下便是。”

窦太后见刘启都这么说了,也不好驳他的面子,便也命云清然先行坐下了。

而宫里其他夫人的表情也是各异,其中以年长的程姬最为丰富。程姬较王夫人和贾夫人两人都年长,对于当年湘夫人的事情也算是有耳闻。而且她还曾经和湘夫人有过一面之缘。因而在见到云清然的长相的时候,当即便是一惊。心里更是百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云清然竟然和当年湘夫人长得一模一样。这样的认知,让程姬倒吸了一口气。而且她还在庆幸的是此时窦太后看不见,若是窦太后可以看见的话,这云清然怕是连命都没有了。

而且当程姬抬头,见刘启一直十分温柔的看着云清然的时候,心里又是一阵不悦了。她从未见过原来刘启也可以有这么温柔的眼神,竟然可以这般爱怜的看着一个女孩子了。而此时她恰恰的见到了,让她惊恐的是,这个女孩子竟然和湘夫人有着相同的长相了。

毕竟当年湘夫人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轰动,虽然知晓那件事情的老人们都渐渐离世了,可是那些事情发生了,就已经发生了。那是汉宫的耻辱,若是传到了民间,刘启这个皇帝终生都会有污点。所以当年知道这个事情的人多半死的死,消失的消失。而刘启和窦太后两人虽然都知道,彼此不说罢了。

只是这汉宫之中的潇湘馆却成了禁地,昔日无比热闹的潇湘馆如今成了一个死气沉沉的宫殿,而且刘启还下令不准任何人进入了。可是程姬不止一次发现刘启曾经出入潇湘馆。尽管湘夫人已经香消玉殒很多年,可是有些人啊,就是因为她死了,才成为刘启心中的白月光了。永远都无法忘记了。

“坤儿你说的可是云姑娘?”

终于沉默了许久,窦太后终于还是发话了。她的话刚刚一落音,云清然便看向窦坤。她看窦坤的时候,眼神淡淡的,看不出来任何的表情了。云清然刁蛮任性的时候,也只会出现在云家,在云倦初身边而已。在大多数的时候,她也是一个极其沉稳的女子,有着不同于其他女子的睿智。

她瞧了一眼窦坤,这个男子她是认识的,曾经不止一次来过云家,也算是云家的座上宾,和云倦初很熟。与她也曾经交谈过了,可是云清然与此人并没有深交过,于是见窦太后向窦坤提起她的时候,云清然也是一阵好奇。

“回太后,正是!”

窦坤当即便站起,回答道。

“哦,竟是这般,哀家已经知晓,清然,你如今也不小了吧。”

云清然当即便警觉起来,其中必云清然更加紧张的人是刘启。

“母后,清然乃是朕之义弟的遗孤,她…”

“陛下,哀家知晓她是你义弟的遗孤,也知晓她是谁的孩子,这一点还无需陛下来提醒哀家。”窦太后见刘启开口,便想到了当年湘夫人之事,心里始终带着怒气了。

事隔多年,没想到刘启还这般袒护着湘夫人,生怕她慢待了云清然,湘夫人之女,窦太后心里自然不会很高兴了。于是在回刘启话的时候,语气上也不甚客气。

刘启见状,便失了言语。而此时在暗处,趁着众人不备,陈阿娇已经拿到了一个纸条。她将纸条放在手心,低着头慢慢的研读起来。终于陈阿娇也知晓,为何刘启会如此的紧张了。她也知晓当年汉宫之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其实这对于陈阿娇来说,倒是无可厚非,因为湘夫人的遭遇和她很相似。当年她在唐宫之中,也曾经是太宗的才人,之后才勾搭上了太子李治。之后才得以在太宗驾崩之时,与李治在一起了。之后才成为了女皇。

而这个湘夫人也是一样,湘夫人是汉文帝刘恒最小的妃子,也是最得宠的一位,比后世流传的慎夫人还要得宠。至于后世的史书上为什么没有记载汉文帝这个妃子,怕也是史学家的偏见罢了。

湘夫人入宫之后,刘恒的身子已经大不如以前,即便他对湘夫人这般的恩宠,也挡不住湘夫人对某些东西的渴望。毕竟当时湘夫人还是少女,在一次无意的邂逅之中,她认识了当时还是太子的刘启了。而当时湘夫人只是身着素服,刘启那个时候被窦太后管教的十分的严格,自然也就没有见过湘夫人。在无意之中见到此人,便惊为天人。对她便是情根深种。

那个时候刘启也就十二岁,年纪尚小,而湘夫人也只有十四岁,正是少男少女怀春的时候。这一来而往,这两人便爱上了。而且竟然还偷偷的好上了。当然这些都瞒着刘恒了,事实上刘恒到死也不知晓,他一直宠爱的湘夫人竟然红杏出墙,而且还是与他的太子在一起了。

后来此事终究还是被窦太后给知晓了,可想而知,身为母亲的窦太后,知晓刘启与湘夫人之间的事情,心里自然是后怕的要命了。私通帝妃,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若是让刘恒知晓,不要说刘启这个太子当不成,就连她这个皇后之位也是保不住的。

终于窦太后决定处置湘夫人了。

可是湘夫人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她从头到尾都知晓刘启的身份。

“皇后,你以为让人来害死臣妾,太子就安全吗?臣妾好好活着,那便罢了,若是臣妾有一个三长两短,臣妾自然会拉着太子与我共赴黄泉了。你也知晓…”

湘夫人就那样高高的站在窦太后的面前,俯视着窦太后。

“皇后姐姐,你也知晓,如今陛下身体欠安,陛下若是身死,还请姐姐放我一条生路,我自是不会死缠着太子。”

刘恒身死,自然要有嫔妃殉葬,而湘夫人之所以这么去办,就是不想成为殉葬的妃子了,她也是为了活命而已了。而窦太后却不需要,她是正妻。又有嗣子,自古殉葬都无需正妻殉葬。而湘夫人就不同,她最是得宠,但是一直未有子嗣,而且她也知晓,从目前刘启的身体状况来看,她也很难有子嗣了。

所以她便放弃了,才勾搭上了太子刘启了。从想窦太后这里入手。

最终窦太后只好咬着牙答应了湘夫人,只是自从这件事情之后,窦太后便严禁刘启与湘夫人见面了。刚开始的时候,湘夫人还算是信守承诺了。可是这世间长了,湘夫人的心态也变了。尤其在大汉民风也算是开化,在整个大汉之前,子纳母妃,这本也是正常。湘夫人自然便动起了注意,加上当时刘启还没有太子妃,她的心思便活络起来。便打起歪主意。

之后的事情大致与陈阿娇当年在唐宫做的事情差不多,只是这湘夫人到底没有她当年的手段了,最终被窦太后给识破,在刘恒死后,将她送出了汉宫,据闻本来是想杀死她的,可是被刘启发现了,最终窦太后才知晓作罢。

后来湘夫人转辗便去了云家,竟成了云家家主的续弦,后来再次与刘启两人有了关系。很多人都私下猜测这云清然乃是刘启与湘夫人之女。当然这些都是谣传,从未证实过。这也是云清然一直喊刘启大伯的原因。虽然云清然到底是不是刘启这个事情无法证实,但是有一件事情确实可以证实的,那就是刘启很偏爱云清然这倒是真的了。对她简直就是有求必应。

现在陈阿娇也大致知晓了这云家与刘启的关系了,以及刘启以前与窦太后之间的关系,看来刘启和窦太后两人之间,母子并不是很和睦。而且两人一直都存在这争权的关系。

此番窦太后和刘启两人再次杠上了。为了云清然一事。

云清然见到刘启不说话了,便言说道:“回太后,小女今年十四了。”云清然十分大方的回答,她也想知晓窦太后想干什么。

“哦,十四了,那也不小了,方才哀家打听了一下,你是尚未婚配吧。今日窦坤向哀家请旨,说要让哀家为他指婚,瞧上了你,你可愿意?”窦太后现在也就学聪明了。

还未等到云清然反对,刘启忽地一下便站起来了,“这不可,万万不可。清然断然不能嫁给窦坤!”刘启第一个站起来反对的,丝毫不给窦太后的面子了。

这也让在座的诸位夫人大惊,从未见刘启现出如此惊慌之色。而此时躲在暗处的云倦初也是一年的怒气,他虽然看不见这长乐宫中发生的一切,可是他可以听见了。

窦坤他自然知晓是何人,想着他近日频频进出云府,原来竟是瞧上了他的妹妹。云倦初心里自然是一阵生气了,这倒不是他有恋妹情结,而是因为对于云倦初来说,窦坤是万万配不上他这个妹妹的,她这个妹妹有多大的才能只有他最清楚不过。窦坤虽然有些能力,但是这些能力在云清然面前,是那般的微不足道。

“大伯…”

云清然心里也是不愿意的,可是当她看到刘启为她挺身而出,不惜开罪窦太后的时候,她心里也是一阵难过,自然是不想窦太后母子因她而发生争执。

“启儿,哀家这是在问云姑娘的,她还未开口,你…”

“回母后,自古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义弟已经过世多年,朕便是她的长辈。母后若是执意赐婚,朕觉得万万不可。朕也不会答应将清然嫁给窦坤的,还请母后三思!”

这一次窦太后是一点面子都不准备给窦太后留了,顿时就让窦太后十分的难堪。话说今日她准备指婚两场都被人给驳回了。而且这一次刘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反驳起她了。

“陛下,你且坐下。今日之事,哀家便是这媒妁,哀家也是她的长辈,这婚姻大事,还是需要问问当事人,清然哀家问你,你可愿意嫁给窦坤为妻?”

窦太后始终不愿意让出一步,竟然再次发问了。

此时整个长乐宫中,都是一阵死静。所有的人都不说话了,陈阿娇与其他人都在等待着云清然的回话了。

“回太后,小女不会在大兄成婚之前出嫁。想必太后也知晓,小女有一兄长,自小失眠,眼不能视物。而我便是他的眼,他若不成婚,小女担心他一人生活不便,因而曾经在阿父过世之时,在他床前发誓,若是大兄不成婚,清然不嫁!”说着云清然便跪拜在地。

其实云清然这段话很是打动窦太后,窦太后眼不能视物,自然知晓一个瞎子的不便之处了。她身边自然也是离不得人了。只是可惜了,她身边这些人都是她的侍女,而不是她的亲人。这侍女伺候的在尽心,也不能弥补她心里的缺憾。尤其是当她听到云清然这一番话之后,心里更是被打动了。

“你大兄便是云倦初吧,他的眼睛还看不见?”

云倦初的名字窦太后怎么会不知晓,她自然是知晓的,也知晓云倦初一直都是看不见了。可是就是这么一个看不见的人,却可以将云家支撑起来了。而且还养了一个对他死心塌地,立志不嫁的好妹妹。

“大兄乃是胎中带的命,已经遍访名医,皆言不得治,如今大兄已经看开了。不过小女却始终没有放弃,还在为大兄寻医问药,想着终于一日大兄可以见得光明。”

一直躲在暗处的云倦初在听到这番话之后,心里也是久久的不能平静。

云倦初是云家老家主云霄的长子,也是唯一的孩子,可惜的是他一生下来便是瞎子了,一直生活在黑暗之中,对于一个从未见过光明的来说,其实也没有什么遗憾的。而且其实他行动也自如。

可是在今日听到他这个名义上的妹妹的话之后,云倦初心里竟然是一阵愧疚,平心而论,他对这个妹妹一点儿都不好。也许在世人面前,都知晓云倦初爱妹如命,哪怕是云清然要天上的星星,这云倦初也会把他摘下来送给云清然。只是之后他知晓,他是故意这么做的,云清然要什么给什么,对她的要求百依百顺。为了就是将她养成刁蛮任性,不懂世事之人。

这是他的报复,毕竟湘夫人乃是他的杀母仇人,而云清然是她唯一的女儿。云倦初这样的做法,便是后世言说的捧杀。但是这些云清然却是浑然不知,她看到的都是云倦初对她的好,而且她也从未养坏。她也只是在云家才那刁蛮任性罢了。

而今日在这汉宫之中,她则是进退有度了。而在今日,云倦初才真正认识他这个妹妹。

陈阿娇则是感动于云清然和云倦初的兄妹情深,有些东西陈阿娇也是渴望。在前世的时候,陈阿娇也曾经想得到家族的助力,她也有两个哥哥,可是她的哥哥们做了什么,在她还是皇后的时候,送亲女入宫,美其名曰为她固宠,可是事实上没有比她更清楚了,那分明就是她哥哥有私心罢了。

在帝王之家,陈阿娇见过太多的父子相争,兄弟相残了。所以听到云清然的话,颇为羡慕。

在大唐的时候,她成为女皇,很多人都言说她冷血无情,六情不认。可是谁人知晓她内心的孤苦呢。她那些所谓的家人,带给她的又是什么,既然没有,她又何须去在乎呢。

陈阿娇想到了这些,窦太后自然也想到了。

窦太后在汉宫之中,自然也感觉到人情的冷暖。

“你先起来吧。”

云清然便站起身子来了,就在众人等待窦太后收回成命的时候,突然素锦便拔剑。

“有刺客,保护太后和陛下!”

第109章 谈情说爱

素锦提剑站起,素心也已经拔剑出鞘,这两人一前一后的护住窦太后了。而长乐宫其他的宫人也井然有序活动起来。而刘启暗卫营也出现在刘启的身边,行动之迅速,多少让陈阿娇有些吃惊。她虽然知晓刘启身边有暗卫,但是这么快的反应能力,几乎是一声令下,那些人便纷纷的出现在刘启的身边。

这一次也让陈阿娇知晓了刘启的真实能力,果然不容小觑。这大汉宫之中,帝王的影子到处都是。

只是到底是何方的刺客,竟然胆敢在长乐宫行刺,陈阿娇和馆陶公主坐在一起了。馆陶公主的暗卫也已经出现,将陈阿娇和她护在严严实实的了。至于其他夫人或多或少都有暗卫。

“阿娇莫怕,阿母就在你的身边,没有人可以伤害你的,你就站在这里。”馆陶公主如母鸡护小鸡一样将陈阿娇牢牢的护在怀里,生怕别人暗害了陈阿娇。

终于在这大汉,陈阿娇也感觉到母亲的爱护。以前在大唐的时候,她也记得当初她入宫的时候,母亲杨氏也是一阵啼哭了。当时她年纪小,以为如了大唐侍奉君主是一点再快乐不过的事情,所以当母亲啼哭的时候,她便不解。可是等到后来,她成为了母亲之事。才知晓养儿方知父母恩。而今再次见到馆陶公主将她护住了,陈阿娇心里自然是一阵感动。

人心都是肉长的,虽然她的心早就练就无坚不摧,可是遇到如此柔软的事情之事,她还是记住了馆陶公主的好。在陈阿娇看来,馆陶公主是一个谈不上聪明的女人,但是这个女人堆自己的子女真的是好。

就算是史书上记载的,很多人都猜想馆陶公主是为了权势才让陈阿娇入宫,嫁给太子,成为皇后了。以前她读史书的时候,心里也颇以为然,可是现在才发现,馆陶公主也许真的只是为了陈阿娇可以母仪天下,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对于馆陶公主长公主的身边,她已经无需再贵了。

“阿母,我不怕。没事的,不会有事情,刺客不会来刺杀我们。”

陈阿娇扫视了一下,她也有暗卫,只是在如今这样的紧要关头,她也没有让他们现身,全部都让他们潜伏在暗处,她的暗卫没有她的命令,任何时候都不能存在。

“素锦,你退下吧。这里是长乐宫,怎么会有刺客会来长乐宫。”窦太后十分镇定的挥了挥手,示意素心和素锦以及其他人都下去了。

“诺!”

素锦方才收起剑,她方才一直都在扫视着宫殿上各色人的反应,以及他们的暗卫数量了。事实上根本就没有刺客,这一切只不过是窦太后玩的一个把戏而已,她就是想知道这宫里人的身边都有那些人。果然不出她的所料,除了馆陶公主和刘启,诸位夫人也是有暗卫的。其中以王夫人最多,程姬次之,贾夫人也有。其中只有一个人没有,那人便是唐儿。唐儿身份低微,不在考虑之列。细想之下,馆陶公主心里也有数了。

“方才素锦实在是太过紧张,都是虚惊一场。大家无需紧张了。既然清然你这般说话,那你大兄何时成婚?”

窦太后再次恢复了神色,好似方才真的只是一场闹剧,她自己也丝毫不在意方才发生了什么,便继续带着笑意问云清然。

且说,这云清然也是一个大家女子,方才发生刺客的事情,她竟然镇定如斯,神色如常。此时见窦太后问她话,她也是一如方才对着窦太后便答道:“大兄,尚未有心仪的女子。只是大兄曾与清然说过,就喜欢如昭明公主这样的女人。言说昭明公主乃是女中豪杰。娶妻当是如此。”说完云清然便看向陈阿娇。

方才一直都是冷眼旁观,甚至还有些庆幸,那就是窦坤退婚,她倒是乐得清闲。而且还让窦太后与她有愧。可是没想到的死云清然竟然将话题重新拉回了陈阿娇的身边。现在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陈阿娇的身上。

“这,这,这可万万不可。家主虽然一表人才,却终究是…?母后,阿娇乃是大汉的昭明公主,这驸马人选还需好生考虑才是。”

馆陶公主刘嫖与普通之下的母亲一样,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女婿身体健康。这云倦初就算是能力通天,也不能改变他是一个瞎子的事实。馆陶公主怎么也不会放心她这么出色的女儿嫁给一个瞎子。

方才她之所以不敢继续往下说,主要是因窦太后如今窦太后也是眼不能视物,和云倦初也是一个瞎子。

“嫖儿,你如此着急干什么,哀家这不是也没有言说什么吗?既然云家家主还未成婚,此事便搁置不议。至于坤儿,你也听到,云姑娘已经言说,大兄不成婚,她便不嫁。这自古婚姻大事,也讲究一个两厢情愿。好了,今日之事便到此位置,哀家也有些累了,你们都先下去吧。”窦太后摆了摆手,示意这些人全部都下去了。

“诺!”

其他人都纷纷的下去了。窦太后命令素心站在外间,素锦扶着她入了内屋。

“哦,这么说倒是哀家多虑了,阿娇果然不多心。倒是那王夫人和程姬近日来动作频频,不让人省心啊。”

窦太后今日出手试了一下王夫人和程姬等人,一下子便让他们露了马脚。当然这汉宫之中,也不是不让妃嫔有暗卫了,只是数量上有所控制了。可是这一次不管是王夫人,程姬还是贾夫人的数量都超出了配额。这才是窦太后真正担心所在。

“太后…”

“素锦,上次让人查的事情可曾查清楚?”

窦太后言说的自然是当年赵姬的事情了,一直以来一查证赵姬的案子,就会被刘启给阻拦。所以窦太后面子上,自然是让素锦不要去查了,可是私下还是授意赵姬查证下去。

“是王夫人所为。当年赵姬的事情是王夫人所为,奴婢已经有足够的证据。”

事实的真相终究会大白于天下,王夫人终究还是被查出来了。而窦太后其实早就猜到是她的,对于她这个人窦太后只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果然是她,王娡的心果然很大。当年的事情,哀家也猜到是她。而今启儿如此做,怕也知晓是她所为!”知子莫若母,窦太后对刘启还算是了解,知晓刘启定然是知晓王娡的所作所为。

“可是,太后,若是陛下知晓,当年的事情乃是王夫人一人所为,与赵姬无关。为何他还会偏宠王夫人,而赐死了赵姬?太后请恕奴婢愚钝,实在是想不通…”

素锦的疑虑也代表了很多人的疑虑。既然刘启明明知晓所有的事情都是王夫人所为,甚至为了偏袒王夫人,故意处死了赵姬。

“素锦啊,这你便不懂了。若是哀家是启儿,哀家怕也会那么去做了。在这皇宫之中,赵姬那样的女子可以有很多个,而王娡却独独只有一个。这个女子不简单,有野心,有抱负,有手段。前几日,启儿便在我面前言说,想要立刘彘为太子,哀家还心存疑虑。今日得知那事情当真是她所为,哀家觉得立刘彘为太子倒是可行。”

窦太后顿了顿继续说道:“自古帝王之家,需要的便是这狠辣的手段。程姬和贾夫人两人都不行,她们的眼界太低了,唯有这王娡眼界颇高。以后赵姬的案子无需在查下去,今日你与哀家所言,全部都烂到肚子里去,谁也不准说。”

“诺!”

堂邑侯府,陈阿娇和馆陶公主正在闲聊。没一会儿馆陶公主的探子便来了。

“当真有此事,果然啊,果然,母后永远都偏帮着小弟,小弟永远都偏帮着王夫人那个贱人,王夫人害死我,证据确凿,最后竟然随意在本宫府上找一人,就了结了此案,当本宫是傻子一样。陈蟜,我儿!”

馆陶公主不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但是这不代表她就是一个笨女人,比如她现在也在窦太后的面前安插探子了。将今日窦太后与素锦所言,全部都听了去。她才知晓当年轰动朝野的赵姬之案,竟然是王夫人所为。

而现在窦太后明明都已经查出来了,竟然还是隐瞒不报,甚至还要拥立刘彘为太子了。这可是彻底的惹恼了馆陶公主。

“阿母,何事如此生气。如今你身子刚好。莫要生气,来喝口茶暖暖身子,你瞧着可好?”说着陈阿娇便亲手给馆陶公主斟茶递水。

馆陶公主接过新茶,心里便是一阵不高兴,“还能有什么事情,你们全部都给本宫退下!”说着,刘嫖便屏退了后人,只留下陈阿娇与她一道。

“还能有什么事情,阿娇你不知道当年赵姬之案,那可是轰动朝纲,赵姬全族被灭,没想到她只不过是一个替罪羔羊而已。现在活得好好的那个人便是王夫人,一切都是王夫人所为。如今母后明明已经查明真相了,却一直隐瞒。陛下也是,他们明明都知道,还要袒护王夫人,准备让刘彘成为太子。”馆陶公主越说越气愤,心里也十分的不爽快。

“这…”

陈阿娇没想到窦太后竟然也会去支持王夫人,果然她的心思深不可测。

“你二兄的死和王夫人脱不了干系,既然陛下和母后,这般不顾及本宫的感受,也休怪本宫翻脸无情了,有些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说着便起身,准备朝外间走去。

“阿母。阿母,你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陈阿娇见馆陶公主行色匆匆,害怕她一冲动之下,做出过激的事情,便追了上去了。

“公主,梁王到!”

事实上馆陶公主正准备去寻找梁王刘武,没想到这会儿刘武便到。

“好!”

之后馆陶公主便命陈阿娇不必跟上,她自己有要事要与梁王相商。

也是从今天开始,馆陶公主和梁王刘武达成同盟,她因对窦太后和刘启的失望,准备与梁王一起发动逼宫之事。馆陶公主想要权势,也想要为陈蟜报仇。而刘武也抓住了这一点,于是和馆陶公主两人一拍即合,便开始计划了。

而他们这些计划都没有逃过陈阿娇的眼睛,此时她也在房间之中,姬染和主父偃两人都在这里。主父偃便是卓文君从燕赵之地亲自迎接过来的人,虽然为人不怎么样,但是也是一个有大才的人。

“公主此时我们也不以为动,还需静观其变,还需再等等,再过几日淮南王刘安便要入宫。他与楚服乃是旧识,到时候可以派楚服去打探一下。”姬染一直希望陈阿娇可以忍住,尤其是在此时。

“主父偃你呢?”

“我与姬染大人的意见一致,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最佳时机,上次你处置连翘的事情的时候,便引起对方的警觉了。现在长安,梁王刘武,淮南王刘安,陛下,三足鼎立的时期,公主只需慢慢等待,坐等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到时候坐收渔利。如今还可以利用时间,多多招徕人才才是。”

不管是主父偃还是姬染,都劝陈阿娇一定要稳住。事实上陈阿娇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称皇了,可是她也知晓主父偃和姬染的话都是有道理的。她点头便道:“好,本宫已知晓该怎么去做了。”

三日后,淮南王刘安终于来到了长安,这一次刘安不同以往,带来了很多淮南的特产,而且刚刚到长安落脚的地方,便是堂邑侯府。自然刘陵也跟着来了。

刘安这一次前来,以来是为了拜访馆陶公主,二来则是为了刘陵和陈季须的婚事而来。上次馆陶公主亲口答应了刘陵和陈季须的婚事,这不,刘安便来一起商讨婚事了。

“公主,大安。那日陵儿来信,本王还以为是开玩笑呢,没想到陵儿竟有此等福气了。季须呢?”刘安便扫了一眼,竟是没有看到陈季须的身影,心里便有一丝的不悦。怎么说刘安也是堂堂的淮南王了,刘陵也是翁主,以后若是成亲了,这便是儿女亲家。怎么说此事陈季须也应该出现一下吧,可惜的是,陈季须一直都为出现。

“季须马上就到了,听闻淮南王你过来了,本宫命他去寻阿娇去了。”

“哦,竟是这样,对啊,确实不见昭明公主,不过馆陶公主当真好福气,有这么出色的儿女。可惜了小侯爷,哎…”刘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表现出他此时很伤心难过的样子。

“是啊,陈蟜过世的早,而且他还是被人给毒死的,这个,这个本宫绝对不会忍,本宫定让那人血债血偿!”说着馆陶公主面露阴狠之色。而刘陵则是用眼神示意一下六安继续往下说。

“哦,不是说是暴病而亡吗?为何会是毒死的呢?本宫…”

刘安其实早就知道陈蟜的死因了,他在皇宫之中怎么可能没有暗探,但是今日他就是要在馆陶公主面前提出,让馆陶公主再次想到伤心的事情来。这样馆陶公主才会失去理智,为了复仇,才能为他所用。

“本宫…”

馆陶公主本要继续说下去,突然陈阿娇喊道:“阿母,大兄如今身子不适,不能出来见客,便让阿娇过来了。”陈阿娇一袭大红长裙,施施然的便走到了刘安和刘陵的面前,而方才还好好的陈季须并没有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什么,季须身子不适?方才他不是还好好的?”

馆陶公主便泛起了糊涂了,就在方才陈季须还是精神抖擞的,扬言一定要去见刘陵。而且陈季须本是不想去喊陈阿娇的,还是她硬是要去的,没没想到陈季须这会儿身子却是不适。

“阿母,大兄肚子痛,一直在茅…”

陈阿娇小声的对馆陶公主说道:“估计是吃坏了东西,说是一直都在跑。”

“哦,竟有此事,请太医了吗?”

馆陶公主还是十分的忧心,生怕陈季须在出什么事情,如今她就剩下陈季须这么一个儿子了,自然是要好好的守护了。

“已经请了,阿母放心就好。”

陈阿娇说着便坐到了馆陶公主的身边,与刘陵和刘安两人相对而坐。

“季须今日身子突感不适,就不能出来接待两位了,今日本宫做东,还请淮南王务必赏脸,在堂邑侯府用膳!”

刘安倒是也没有推辞,便留下来了。而那刘陵在听到陈季须身子不适的时候,脸上立马就变了,当即便露出一副十分担心的表情,便追问道:“公主,我实在不放心季须,想要去瞧瞧他,不知公主…”刘陵作势已经站起来,对着馆陶公主便是一拜,充满显露出她对陈季须的关心了。

“这,这…”

馆陶公主如今倒是有些犯难了,毕竟这陈季须此时怕还是在茅房之中,这若是让刘陵去也不好。只是当下敷了刘陵的面子也不好。便犯了难。

刘陵见馆陶公主迟迟不肯恢复,便觉得其这种怕是有诈。如今她是一心想要嫁入堂邑侯府了。而且她也知晓陈季须此人没有主见,很好拿捏,若是她可以嫁入堂邑侯府,加上她翁主的身份,将来这堂邑侯府便是她说的算了。

“还请公主成全,我就是去瞧瞧季须哥哥,瞧他一眼便好,你若不让我去,今日我便在这里长跪不起。”说着便跪在地上,朝着馆陶公主又是一拜,这下子馆陶公主也无话,只得同意了。

“公主莫怪,本王这女儿打小性子便是如此,你就让她去瞧瞧季须吧。毕竟以后都是一家人,也无妨的。”刘安自然是支持刘陵的决定了,便替刘陵说话了。只不过再观馆陶公主的态度,还是不明,最终还是陈阿娇开口说话了。

“阿母,既然刘陵姐姐这般言说,要去见大兄,我便领她去瞧瞧大兄便是。“陈阿娇主动提出要带着刘陵去见陈季须。自然也有她的一副考量。

“好,那你就领着陵儿去吧,本宫与淮南王正好还有要事相商。”

“诺!”

之后陈阿娇便领着刘陵离开了大殿,步入后花园之中,然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自然是陈阿娇在前,刘陵在后,在路过一假山之时,陈阿娇突然转身,一脸冷笑的看着刘陵:“刘陵你胆子可真大,竟然还敢嫁陈季须…”

陈阿娇不喜刘陵,更加不喜刘陵嫁给陈季须。不管陈季须如何的没用,现在他都是她名义上的大哥,而且还是堂堂的堂邑侯。是堂邑侯府的门面,而刘陵虽然聪明,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