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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阴冷的笑逸出赫连御舜的唇畔,他的确没想放过这些人。

“你的伤势如何?今天在朝廷之上,明眼人就能看出他是有心试探。”伊稚斜担忧地看着他。

“多亏了凌裳。”赫连御舜说完,转头笑看着楚凌裳,眼底充满爱意。

她轻轻敛下长眸,唇角微扬,天知道刚刚她有多么紧张。

伊稚斜明白了,掩住眸中的一丝苦涩,淡淡笑着。

“如今兵书在哪里?”她岔开了话题,轻声问了句。

“兵书,自然会让单于见到。”赫连御舜笑着说道,“这次是天助我也,他们的人笨手笨脚,既然老天让我见到了,书的位置,倒不如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所以你才要他们,出贡品?还是借机让单于发现兵书?”伊稚斜叹了口气。

“两者可以兼得,有何不可?这几年他们两人贪下的贡品可不少,用之于民也不错。”赫连御舜眼眸的黑暗让人害怕,“至于——于单,既然他不仁,也休怪我不义了。”

于单能派人将兵书,于他的府邸,他自然也可以效仿而行之。

业业专业专的小言。伊稚斜想了想,“就算单于知道了真相又如何?他总不会废掉他的儿子,于单毕竟是阙氏所出。”

赫连御舜鹰眸眯了眯,眼中划过一抹思考。

楚凌裳拿着茶杯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抬头看着他,他想要取于单的命?

伊稚斜见她的反应有些不对,关切问道:“凌裳,怎么了?”

赫连御舜也转头看着她。

轻叹一声,她的眸光泛着一丝担忧,良久后才轻声说了句,“于单,你们杀不得。”

“凌裳,你说什么?”赫连御舜闻言后,微微蹙了下眉头,声音微微变得深沉。

她抬眸,“于单命宫有死运不假,但并不是死于杀伤,而是病痛,这是他的命中注定。”

伊稚斜和赫连御舜听了后只觉诧异,却没有反驳她的话,他们是深知她的本事,占天问命是她最擅长的,如问到通晓命运之事,非她莫属。

良久后——

“凌裳,既然你能看出他的生死,是否能够看出他有命坐上太子?”伊稚斜主动问了这话。

楚凌裳沉默不语,敛下了长睫。

见她不回答,赫连御舜拉过了她的小手,轻声说道:“没关系,不想说不要勉强。”

“不是。”她的心隐隐发紧,叹了口气,“其实我也很想帮助你们,但人在局中,自然便是当局者,,于单的生死我只能靠面相和宿命去猜测,只能是猜测,因为师父曾经为我逆天改命,所以只要与我相识的人,未来命运必然会受到影响,我不敢妄自推算他人将来命运,就怕误导误事。”

赫连御舜第一次听说逆天改命一事,诧异问道:“如此说来,人的命运是可逆天而改?”

“当时是师父他老人家不忍见我命丧黄泉才不得已而为之,就连他都不知晓改了命运以后将会如何?”她又想到了寒蝉子,喉咙有些发紧。

伊稚斜连忙问道:“可你刚刚不是已经看出于单的生死吗?”

“人的命格是一出生便形成,只能说面向如此,至于他的命格有没有后天而改,我不敢妄自猜测,但如果他注定是死于病痛,那么你们的行为也大可不必。”

赫连御舜眼神一冷,“不,于单此人,不能多留一天!”

“御舜——”

“凌裳,我不管是否可以逆天改命,总之,我绝对不会允许今天的情况再度发生!”他起身,脸色冷鹜,“就算命中注定,我也要逆天而行。”

楚凌裳心中一哆嗦。

伊稚斜想了想,良久后说道:“御舜,这次何不先将邑城收,囊中,铲除于单一事,我看还要从长计议。”

“初五便是最好的日子!”赫连御舜眸中闪过一抹血腥。

她陡然抬眸看着他,初五,又是初五!他准备是在大婚之日动手吗?

“御舜,你在说什么?初五是你大婚的日子!”伊稚斜也极为不解,起身冲着他说了句。

赫连御舜转头看着她,走到了她面前,俯身下来,双手搭在她两侧的椅子扶手上,轻柔说道:“凌裳,不要误会,我不过是不想让他再来伤害你而已,别忘了,他是毒杀你师父的人。”

“你想要做什么?”她低低问道。

“我说过,以彼之道施于彼身。”他一字一句说道。

伊稚斜在一旁不赞同说道:“初五大婚,必然人多眼杂,太过危险,御舜,你——”

“我会帮他。”楚凌裳静静开口,又抬眸看着赫连御舜一瞬不瞬,“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尽一份力量来帮你。”

赫连御舜忍不住将她搂在怀中,久久不放。

她窝在他的怀中,深深呼吸着他的气息,既然可以逆天改命,那她何不为了他而改了敌人的命?纵使有一天真的遭到天谴,她也心甘情愿。

伊稚斜担忧地看着他们两个人,眼底又痛又急,拳头攥了攥,又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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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谷蠡王府中,气氛变得压抑非常。

于单坐在椅子上,压了半天的气后又陡然拍案而起,“怎么可能?兵书到底,到了哪里?赫连御舜怎么会发现兵书?”

伊柯相比他就冷静的多,想了想道:“二王子稍安勿躁,想必赫连御舜是知道了整件事都是我们策划的。”

“什么?那怎么办?一旦他禀告了父王”于单变得急躁而惶惶不安,“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他恨不得我死。”

“我看赫连御舜未必能够禀告单于。”伊柯分析道:“他要是有足够证据的话,早就想让单于知道了,还会等着让我们搜府?”

“伊柯,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他巴不得我们拿出所有的珍宝来为邑城消灾,他想将我身边的党羽一起铲除。”

珍宝都是各地官员和外族贵族奉送的,每一样珍宝都师出有名,要想知道是何人所送只要一查便知道,这个赫连御舜何止想要贪得他们的珍宝呢?

卷五 214 各有各的城府

两人的面色都很凝重,像是有千斤重石压住胸口似的。

良久后,伊柯命管家传来了当晚入宫的手下,那人走了进来,单膝跪在地上等候差遣。

“兵书你究竟藏到了哪里?”伊柯开门见山问道。

“二王子,你以为赫连御舜会给你多少准备时间?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伊柯冷静分析道。

“二王子,现如今楚凌裳与赫连御舜站在一起,我们要提防的何止是赫连御舜?”

“二王子,这世上只有一种人会保守秘密和不被收买,那就是死人,赫连御舜和楚凌裳一旦要查起来,必然会查到此人身上,以防万一,他不能留在世上。”伊柯阴狠地说道。

“他、他”

“初五?马上就要到了。”于单大惊。

“只要兵书一天没有找到,这件事就会无休止的查下去,未免夜长梦多,你拿着这些黄金离开匈奴吧,走得越远越好。”伊柯淡淡说道。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已经想到了这点,所以才来个死不对证!”伊柯攥了攥拳头。

团。幻裁,团裁。“是,王上。”管家这才发现衣袖上沾了血,连忙又退了出去。

“杀了赫连御舜?不不,这绝对不可能。”于单想都不敢想,虽说之前他很痛恨他,但也从未想过要禽兽杀了他,只想让他失宠而已,“伊柯,赫连御舜手握兵权,我根本就杀不了他,一旦杀了他,他的手下谋反将会是大事,我也有可能连命也搭进去。”

“这事与你无关,总之,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伊柯打断了他的话,平稳的语息听不出深浅喜怒来,说完这话,他给管家递了个眼神。

“送他出门。”伊柯叮嘱管家。

“那要如何?我该怎么办?”于单慌了神,眉头死死蹙在一起。

“邹仑?”于单一愣,“你想利用他?他怎么会帮我们?”

于单一愣,“什么意思?”

于单上前,脸色阴沉,“看样子,的确是被赫连御舜给发现了。”

于单坐了下来,指关节捏的咯咯直响,想了半天道:“就算是杀了楚凌裳,只是凭着我们两个人也恐怕没有这么大的说话分量,毕竟单于一直对赫连御舜抱有歉意。”

于单心慌意乱,走到了伊柯面前,指着管家的背影——

于单看起来有些焦躁,起身来回来走了半天后,突然说道:“赫连御舜讲明,他会亲自到府中取珍宝,你说,他会不会借机陷害于我呢?”

于单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抬手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于单身子一抖,眼睛陡然瞪大,“对啊,我记得楚凌裳信誓旦旦地对单于保证道,她可以查出刺客来,既然她现在早已经怀疑到我们头上,那么她、她一定会联合赫连御舜来对付我们。”

伊柯抬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不,你会错意了,现在赫连御舜一心痴迷于楚凌裳,我们杀了楚凌裳,对他来讲便是生不如死,你也看到了,他多次出面袒护楚凌裳,甚至连单于的帐都不买,单于可以出于对他的疼爱容忍一次两次,但绝对不可能次次忍耐,楚凌裳一死,赫连御舜就成了活死人,到时候我们再在单于面前参上一本,说他无心军务管理,到时候单于就算不想剥夺他的兵权也不行。”

伊柯眉间漾着老谋深算,想了想,转头看着他,“大汉公主即将抵达皇城,二王子的大婚也降至,单于有心让你完成和亲,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可以让你公平争夺太子之位,赫连御舜他不会想不到这点,所以在大婚之日他必然会有所动作,我们倒不如先发制人,大婚之日我们也要提前动手!”

伊柯若有所思地点头。

伊柯这下子面色轻松了很多,阴险一笑,“当然不能只是我们两个,剥了左贤王的兵权可不是小事,当然要有朝中重臣的迎合才行。二王子难道忘了邹仑了吗?”

伊柯重重叹了口气,眼睛眯了眯,“赫连御舜这个人,睚眦必报,不难想象会有这种可能。”

伊柯顺着于单的目光看过去,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将这身衣服烧掉。”

大殿内又恢复了安静。

最开始他能想到的就是,这个人被赫连御舜收买,但想想这种可想能很小,赫连御舜没有足够的时间,思来想去,还是将事情问清楚稳妥些。

正诧异间,却见管家走了进来,朝着伊柯点了一下头后站到了一边,于单眼尖地看到管家衣袖上沾了血渍。

男人一听愣住了,连忙说道:“二王子,王上,我潜入禁楼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四周有人啊,我——”

男人惊愕地抬头看了看伊柯,连忙说道:“王上,小的确实将兵书藏到了禁楼暗格中啊。”

男人激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感恩戴德地一番谢意后,站了起来。

管家点头上前,递给男人一个包裹,男人拿过一看,里面竟是刺眼黄金,顿时诚惶诚恐,跪地磕头。

管家点头,带着男人出了门。

邹仑,匈奴国的君父,相当于汉宫之中的顾命大臣,他是跟着老单于一路打天下来的,军臣单于继位后,邹仑辅佐了十余年后告老退隐朝廷,但他的官职还在,权威还在,他的话在朝中一向是带着分量的。

邹仑生有一子喀查,在朝中也被任命为辅佑一职,这个职位很特殊,也同样具有辅佐单于之意,因为是世袭的贵族身份,与左贤王的权位不分上下,虽不掌控兵权,但说话同样具有权威。

还有一点便是,邹仑便是缇雅郡主的祖父,喀查是缇雅郡主的阿爹!

伊柯一向是善于精打细算,这个如意算盘自然要打好,闻言于单的话后冷笑道:“邹仑最疼爱的就是缇雅郡主,也知道缇雅郡主心仪的人就是赫连御舜,初五便是赫连御舜与楚凌裳的大婚,那个缇雅郡主哪会吃这种哑巴亏?邹仑又怎么人心看着孙女伤心?他必然会视赫连御舜为眼中钉,到时候我们也会借力打力,何乐而不为?”

卷五 215 曲邀美人舞

联们保我能联我。“缇雅郡主?”伊柯想到了那张美丽的脸,原本焦急的神色也多少缓和开来,渐渐勾起一抹恍然大悟的效益来。

没错,缇雅郡主便是最好的棋子,他们完全可以利用她来寻求邹仑的帮助,邹仑的一句话听在单于耳朵里还是受用的。

伊柯见他想明白了,再度拍了拍他的肩膀,“总之,这件事我们倒要好好商讨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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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军臣单于迟疑地开口,先是说出了一个字,见她抬眸不解地相望,想了想道:“对于御舜再度娶亲,你没有任何异议吗?”

“你不爱御舜?”军臣从她的反应中看出些端倪来。

“你的伤,可痊愈?”军臣单于轻啜了一口茶,唇齿尽是飘香,看着她轻声问道。

“单于言重了,能为单于分忧是南华的荣幸。”她的眉眼舒缓,散发着如菊般的幽香清雅。

“单于?”南华见他目光涣散,轻声唤道。

“南华该死。”她跪在地上,拼命压下心底的懊恼。

“快起来。”军臣单于清了清嗓子,伸手将她搀扶起来。

“抬起头来。”借着烛光,军臣单于凝着她的样子,纤细身影透着万般柔情,他的眸光也变得柔和,语气微轻。

一切都是她意料之内的,可心头一直在扯动着隐隐的酸苦。

于单点头,眼底最深处闪过一抹阴狠。

云,遮住了月,周围的星子都变得黯淡。

他来了。

低头,抬手拭去了眼底的泪雾,深吸一口气,心却在隐隐作痛。

军臣单于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他站在那里,纱灯的光亮将他的身影扯在了地上,轻轻摇曳着,纵使安静如他,也透着沙场固有的血腥之气。

军臣单于凝着她,见她唇色笑意,一时间迷住了眼,其实他原本也没什么要事必须要她留宫,不过是在今日大殿上见她神色怜人,明明目露幽怨,却还要眼前见着自己夫君另娶他人,看得他直心疼。

军臣单于反应了过来,将心酸遮去后,又轻轻笑道:“听闻南华公主舞技了得,不知今夜可否一饱眼福?”

军臣单于心口蓦地一紧,看向南华的眼眸闪过一抹惊讶,这话,那女子也曾经说过。至今他还记得她当时说出这话的神情,与南华一样,心酸、无奈。

军臣单于点头,“那便好。明日护送和亲公主的队伍便能抵达皇城,大婚之前,还需要南华你多多费心。”

军臣单于的手停落在半空,面色显然有些尴尬。

刚刚进门之前,她映着月光的样子落在了他的眼眸,惊艳到令人目不转睛,他突然像是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晚,月凉如水,洒落在那个魏国女子的裙衫之上,她的眉眼那么清晰,这么多年一直深刻在他的脑海中,如今眼前的南华,眼中透着与那女子一样的忧伤,那般无助的神态令他的心隐隐触痛。

南华公主抬头,对上军臣单于轻柔的眼神。

南华起身,见他返身端坐在椅子上后,想了想,奉上了清茶和点心后,站在了一边。

南华轻然一笑,“没有,王上能与心爱女子长相厮守是好事。”

在没有与他相识之前,她从来都不知晓原来思念会这么痛,痛到可以令人失去呼吸,痛到难以抑制,强行将心底的痛楚压下之后,又泛起几许担忧。

夜崖迹,你为何要来呢?

夜,深邃。

她心底一惊,很快敛下长睫遮住窜过眼底的一抹懊恼,再抬眼时,转为一丝苦涩的笑意,“天下男子都是这般,南华身为女儿身,早就该接受这般命运不是吗?”

她是多么渴望得到一份完整的爱,却直到死了,拥有的也不过是他七零八碎的爱。

她是怎么了?

她欠身低笑,“单于过奖了,不过是拙笨之技罢了,如果单于想看,南华便献丑了,只不过无歌无曲,但是跳舞岂不单调?”

她的眸光柔软如絮,清澈如水,他凝着她,抬手不合礼数地攀落在她的脸颊,柔滑肌肤有些微凉,许是吹了夜风的缘故,丝滑如缎,令他一时间爱不释手,更要将她搂入怀中时候,却见她面色微微一惊,后退了一步,像是惊飞的鸟儿,慌乱无章。

她能明显感觉得到他的气息。

她轻轻一笑,“当日多亏单于相助,伤口已经痊愈,让您挂心了。”

如果注定不能长相厮守,那她也宁愿这般凝望,凝望天边的月光,因为,这月光也同时映在他的身上,既然不能与君相守,那她也甘愿与君同享这片月光。

望着望着,眼中的脸颊越来越模糊。

正欲转身,眼角却扫过落在暗角的一处身影,面色微微一怔后,早已将心底的那抹伤痛遮掩,无痕。

渐渐的,夜阑之上晃映着一张男人的脸,笑,温润如泉,暖暖地沿着她的眸流进了心底,多少次的午夜梦回,她都是这样静静凝视着月光,在月光下一遍遍描绘着那抹早已经深刻在脑海中不止千遍万遍的笑容。

男人的大手将她搀扶,苍劲有力,她没有挣脱,却微微敛下了长睫。

皇城宫内,一路宫灯摇曳,映在宫檐之上,泛起大片大片清冷的光。

看着看着,南华公主的唇畔微微勾起笑靥,与夜空中的那张脸颊相互呼应着,深吸一口气,似乎还能感受到他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