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哥。”这次喊出来的声音平静,安定,像是已经习惯了很久这样唤一样,无一丝之前第一次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三双眸子同望向她,似乎惊的已不是他一个,包括了任何一个人。

不止叫,她甚至踏前了一步,与冰眸平齐地对视,月儿眼中是波光粼粼的安静湖面。

过于安静,过于从容,却是令他反而稍稍失措起来。

“有什么事?”眸子稍低,为的是掩饰。

“是这样的,陆大哥,上回我和你提过了我老公侄子小东子眼睛的事,我知道你虽然你上次拒绝了我,但是我想,或许你有回心转意的机会。因为今天这孩子你都见到了,他聪明伶俐,并不亚于同龄中任何一个孩子,精心培育,会是将来国家的栋梁之才,你身为一个保家卫国为民的军人,不觉得可惜痛惜吗?让这孩子一辈子活在半瞎的环境中,流失这样的一个未来的人才?”

旁听的两个少年同时噎了口水,她这些话,他们可是没有教过她说的。

不过,他们不是教过她要温柔一些吗?

可是,明摆的不对,居然拿君爷军人的身份来恫吓加威胁?

君爷是什么人,有被人恫吓加威胁过吗?两个少年齐齐在心里“哎”。

让众人真正吓一跳的是,突然一道低低的笑声发出了冰山本身,让那张冰冷的俊颜有了另一半颜色的存在。

掠及两个弟弟脸上的诧异,冰冷的唇角微微一弯,笑意是真正地发自内心深处。

从没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只有她敢,一次两次的。

而且,每次都说的很有艺术感很有味道。

令他不禁嚼味,想:不管她再怎么样,终究,都是流着他们陆家不争的血统。

冰眸里的光慢悠悠地一转,两手交叉抱在胸前,回味地望回她。

不管怎样,她是叫了一句大哥了,比起之间不知道进步多少。

冲她这句大哥,他做大哥的,总得给一个见面礼方是不失态。

答应她,未尝不可。

然而是为了小东子吗?他记住了,以后会记住这个小男孩的。

“行,这事我会瞧着办的了。”微弯的冰霜唇角,噙的是不知如何形容的似笑非笑,无论如何都不会失去方寸的对答如流,若是高姿态的抛下这句话后,转身飘走。

怔,在他说完这话就走时,镀上了她月儿眼瞳。

心里突然一股火:有他这样的人吗?她都低声下气到这一步了。

“蔓蔓姐。”看出她情绪不佳的两少年,齐齐出声帮忙救火。

因为,好不容易搞得君爷同志心情愉快,若是她一火大再跑过去说什么,今天好不容易在两人之间营造出来的温和气氛,会破坏的一干二净的。

“蔓蔓姐,你不用担心,我哥他是已经答应你了。是你不知道我哥说话的风格,他就是那个样。”陆欢边洒水边给姚子宝使眼色。

姚子宝马上二人转似地给他搭腔,拼命点头:“对,君哥他是答应你了,君哥他说话向来那个样的,故作高深莫测,其实剥开表面,内心是很热情的,火热的。”

本是郁闷的火,被这两人一搭一唱好像唱相声一样,不会儿忍俊不禁,转苦为乐,心里由是一叹:姑且相信他们吧。

未想,一行人等要离开的时候,老公先下去开车。

她和小东子一块坐电梯,电梯里不仅她和小东子两个,尚有两个爷和两个二少。

姚爷不知什么蹭到了她身边,等她发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不失优雅但尽显出一丝不高兴的姚爷的嗓子落到了她耳畔:

“你都叫一声大哥了,我没有份吗?”

抬起的月儿眸,惊诧:有这样的吗?难道她叫一声谁大哥,全世界的人她都得叫大哥了。

狭长的眉下,狭长的魅力的眸子里扮尽了无辜相:“我记得我帮你,好像比他帮你更多吧。”

平心而论,这点她是无法否认的。

月儿眉小锁,恼的是,那边,站在电梯按键前面的冰冷身影,此刻像是极满意她这幅左右烦恼的模样儿,用带着有趣的眼角偷偷瞥着她。

切~磨唇,磨牙。

却是无可奈何的,谁让她和冰山一样,都是面冷心热的。

“姚大哥。”

听到这一句期待已久的,姚爷狭长的眸子忽然眨了眨,在拼命眨去什么一样,别过脸。耳听身旁两个弟弟拍着掌心叫“哦也”——作战计划超出百分百预计结果的成功,漂亮的优雅的军颜不禁和冰山一样,开始从肺腑里发出低低的愉快的笑声。

感觉就是自己中了某种圈套,而且是心甘情愿踩进去的,蔓蔓两只手在小东子的小肩膀上捏紧。

可怜小东子小眉头一皱,很是不悦地扫向旁边这群影响他舅妈情绪的人。

注意到小男孩的目光,两爷或许是考虑到今日之事有小东子不可抹杀的功劳在,对小男孩倒是不似以往那般冷漠。

“叫小东子是吧?”姚爷温柔的掌心搁在小男孩的头顶上,温柔地揉一揉。

那男女都无法抗拒的俊颜,让小东子在一个惊艳的注视之后,低下头。

“以后,我们会经常见面的。”姚爷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深深烙在小男孩心里。

电梯门叮咚打开,她若是逃命似的,赶紧拉着老公侄子奔出电梯,离开这群人。

是狼狈的落荒而逃。

连小东子都能指出她的软肋:“舅妈,你是怕他们吗?他们对你越好你越怕,为什么?”

为什么?

里面个中的理由只要稍微一想,都清晰了然。她怕,她怕心会陷落,然后她爸怎么办?

她爸只剩下她了,不是吗?

前一条短信交代了小东子的事后,姚爷再来的第二条短信,令她有种突然大跌眼镜的冲动。

展开,上面写着:你能叫我们两个大哥,我们很高兴,以后,你继续都这么叫吧。

简直是得寸进尺了!

像是恼的,捏紧手机,回身,不经意对到衣柜上的穿衣镜,却能清楚地窥探到自己脸上的笑纹。

怔,诧,不可置信,全映在月儿瞳里。

“蔓蔓。快出来喝茶。”父亲在客厅里叫她。

“哎——”几乎是慌张地应着,快要走出房门时,谨慎地一顿脚,对着穿衣镜整理好凌乱的刘海与衣服,顺道收拾完忽然凌乱了的心思,方是走出去面对父亲和老公。

然而,不可否认,一句大哥,她与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是近在咫尺了。

……

金家

被金美辰嚷了一句“你不疼我”的金父,像是摔落一般跌坐在椅子上,掌心摸着脑门,两眼干瞪,有些不可置信,有些不知如何形容的郁闷和火大。

他会不疼她?

这么多年他把她当成心中的宝贝,什么都依着她,什么都顺着她。

她考不上大学,他托关系让她混学历;

她想要对象,就要蒋飞,他没说一声,尽心尽力为她想方设法让她在婚后也能像个金家的小公主,她在婆家不用做饭不用洗衣不用做半点家务,钱也不会赚,要不是他们金家撑着,她能到如今都不被婆婆说一声。

他做了这么多,从小疼她到大,能叫不疼她!

“美辰。”金母同是低头叹息,不满。

老公的感受她能理解,金美辰这句话实在太过分了,即使是一气之下口不择言,都是很伤他们做父母的心的。

然金美辰一点愧疚的心都没有,皱着眉头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沉默,而得不到该有的安抚,她应该是更气的那个才对。如此一想,心头极其不顺,冲进自己的房间,嘭一声关上门,不会给父母好脸色看。

金母听到这声没有礼貌的关门声,骤然变黑了脸,与金父说:“我们是不是太惯她了。”

金父望向她,语气是毋庸置疑的:“你总算是想清楚了。我告诉你,我们不能再这样纵她了。她的公公那是什么人。部队里面谁都知道绝对是个是非不明的。这次的事肯定是美辰乱来,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让公公生这么大的气。”说完起身,进书房前再三叮嘱老婆:“你千万不要随便去安慰她,让她自个儿冷静下来,想清楚了。至于发生什么事,我让人去调查了再说。”

金母忙点头答应。

说到冲进自己房间里的金美辰,原想着这样一闹,父亲没来,母亲总会马上过来安慰她吧。想她当初高考失利,父母两人都没有责备她,而是尽力为她找门路筹划其它的路。

她想不到任何理由父母会在这件事上不支持她。

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地听,却听到了父母像是同仇敌忾起来,要与蒋父一块对付她。

她气的走到床边,拿起个枕头拼命地撕,想象那是那些可恶的人的脸。

凭什么这些人处处站在蔓蔓那边,针对她?

凭什么?

连自己父母都这样!

撕完枕头,不够泄气,开始摔东西。架子上的,柜子里的,能抓到的东西都摔。铿铿锵锵,闹的这般大的动静,父母仍没有低头。

不行了~

两手捂住脸,一阵委屈涌上心头,眼眶红得像两颗桃子:说到底,是自己生不出孩子让蔓蔓有了有机可乘。

抽着鼻子拉开抽屉,想拿点什么擦擦被一两颗眼泪滴花了的脸。指头翻来覆去,无意翻出压在最底下的那只小木匣。

一刹,她不记得这是什么东西了。于是打开来看。

里面的红绸布上搁的是一块平安扣。

有点粗糙有点磕角并不怎么漂亮的劣质平安玉上,一块红斑好像鸡血凝固在玉里,让本人不起眼的玉变得愈加难看。

这么一块貌不惊人的东西,金母却是当年把它当成宝慎重交给她,说:千万别丢了,这是你的护身符。

她不能扔,只好把它压抽屉了。奇怪的是,这会儿拿出来看这块玉,却不觉得它很难看了。

因为玉扣上面打的结,很特别,是她从未看过的结。从网上一查,上面写着,似乎是某地方为求子老人家精心打的结。

求子玉?

【92】找上门

更新时间:2013130 9:14:38 本章字数:12251

“妈。”温媛站在给温世轩打完电话的许玉娥后面,不用说,刚许玉娥在电话里与温世轩说的话,她全听见了。

被小女儿抓了个现成的,许玉娥有点尴尬地转过身:“媛媛,妈不小心听到了你和你二婶的话,就想,这是我们长房的东西,说什么都不能被你二婶他们拿了。”

母亲心急,而且因为心急总是坏事。温媛扶住额眉,指心揉一揉:“妈,我告诉你,你不要再随便将话说给爸和姐听。”

“我没有乱说话啊。”许玉娥叫道,接着向小女儿保证,“别担心,不是他们知道的话我不会说的。”

母亲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如此天真。

温媛心底冷笑:若是被母亲知道,父亲瞒着她做的是那些事,会怎样?

饶是哪个女人都受不了吧,自己的亲生女儿被自己婆婆弄没了。

自己的亲姐姐究竟会混得怎么样?挑起眉,心里直觉会是一件十分令人期待的事情。

没有能从自己丈夫口里套到话的许玉娥,被小女儿说了一顿,心里挺不服气的,心想,你们个个都觉得我没有用是不是,但我终究是能做出大事情来的。

到了第二天,许玉娥当真是差遣了护理人员替她做掩护,自己偷溜了出去。

找这样一块玉佩上哪里找,她也没有门路。于是她想了个最笨的方法,跑到了卖玉的地方。

问人问到城里卖玉最有名气的几个地方,一一寻路去问,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

纯粹是瞎猫撞死耗子了。

跑到了某幢大厦有名的周大福店,问那个售货员:里面有红色血丝的玉有没有?

“有。是有这种石头。有人把它叫做鸡血石,但它实际上在玉石市场上是不存在的,没人做这个鉴定。”

不值钱?

许玉娥的脸一垮:其实想也知道,穷得响当当的温家里面怎么会有宝贝?

还找不找?

犹豫的时候,见一个戴着墨镜打扮不俗的年轻女人走到柜台前,刚好站在离她仅两步远的地方。

修剪的好看,并且一看就知道保养极好的手指伸进衣领里面,捞出一条红绳系戴的平安扣,问那个售货员:“请你帮我看看,这块玉是真是假。”

接过那块玉扣,放在灯管底下,售货员小心地从各方面观察。

站在旁边的许玉娥,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跟着看了一周,看到那块平安扣上有一滴鲜红的血样斑块,极是惹眼。

“小姐,你这块玉,我们现在鉴定师傅不在,但是,据我观察,你这块玉玉质一般,应该不是什么好玉。倒是这个红斑,有点像现在市场上有人故意炒作的鸡血石。”售货员说。

鸡血石不是没有钱的玩意儿吗?许玉娥顿感到奇怪:有钱人也戴没钱的玩意儿?

因那年轻女人全身上下都是名牌货,烫的头发,化的眉儿,都是副娇贵的模样儿。

“我知道,我在网上查过。”年轻女人说,“我只是想问,是不是这种玉可以被人拿来作为求子用的?”

售货员听到她这话,明了地一笑:“这迷信的东西,我们是不好讲的。当然,真正的玉石是有保健养颜等作用。”

年轻女人指尖掰起玉扣上面的红结:“这种结,你看见过没有?我在网上查,说是老人编来做求子用的。”

真不知如何说了,遇到这种执拗的明显是想求得神佛保佑的顾客,售货员勉强道:“小姐,所谓信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这个要靠你自己想。”

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那年轻女人却是已十分满足了,像拿到了救命草般将平安扣小心戴回自己脖子上,放进自己贴身衣物里。

许玉娥看完这一幕,耸着眉头不以为意的,甚至带了丝不屑的,回到医院后,当天下午小女儿和张秋燕过来的时候,有模有样地把那年轻女人描述了一遍,顺便妄加评价:

“我一看,就知道是生不了儿子,到处求神拜佛都没有用了,只能拿着这块不值钱的东西当做宝贝,求个心安理得。”

“大嫂。”张秋燕偶尔都不知道怎么说许玉娥这个人,前后左右矛盾的,没有个准则的,不禁取笑,“你自己不是也生不出儿子吗?你不同情人家?”

“我同情她做什么?我有她这么傻吗?拿一块破玩意儿以为能生得下儿子?生不了就生不了儿子,大不了拿女儿依靠。”拿手当扇子扇风的许玉娥,极少像是说话占住了理儿,洋洋得意地说。

噗。张秋燕笑了出来:“可你那天,不是还说一定要蔓蔓生下儿子吗?”

许玉娥明显,就是一个说了后话忘了前话的,经常自打嘴巴的。

“我,我那是想——”磕磕巴巴,不知道怎么圆谎,“想她若生个女儿,不是和我一样受苦吗?最好是生个儿子。”

说完,给小女儿一个眼色,要让小女儿帮嘴。

可温媛已经是一种神游的状态。母亲和张秋燕,只以为温家玉佩是块宝。只有她知道,那块东西,主要是找她姐姐用的。

现在,好像线索浮现出来了,具体是不是,需下一步调查。

“妈,那女人长什么样?”

没想,小女儿对她的故事感兴趣,果然是自己女儿贴心,许玉娥兴致勃勃地开始勾勒那个年轻女人的样貌,说的口干舌燥时,走到窗台边的柜子上倒水喝,往窗下一瞧,真是巧了,指着下面路过的年轻女人说:“就是那个——”

巧成这样?

张秋燕和温媛齐齐探头到窗口的地方,顺着许玉娥指的方向看。

紧接,张秋燕惊叹:“哎,这世界真小,这人我看过很多次了,到这里妇产科找那位有名的方医生看病的。大嫂,这回真被你说中了,我看她不止是连儿子生不出来,恐怕是连个丫头都没有影。”

“这么惨?”许玉娥挑起眉头,心里倍感安慰。

原来自己比有钱人强,至少能生出两个丫头。

趁母亲与二婶插科打诨的时候,温媛是暗暗把这个年轻女人的样貌都记在心里了,然后看到那个女人走进了住院大楼时,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乘坐电梯直上到妇产科。

刚出电梯口,正好见那个女人同走出另一部电梯,有一名护士陪着那个女人一块走一边像是有意奉承那女人攀着话儿,称呼那女人为:

“蒋太太。你今天这头发烫的真漂亮,是在哪家发廊里做的?”

女人被恭维后,笑颜展开,略带得意:“昨天我心情不好,晚上干脆找了个京城里有名的师傅帮我弄了下,没有想到效果这么好。”

一路跟,跟到那个年轻女人进了医生办公室,陪那女人的护士走到护士站和其她同事说话,再次聊起那个女人。

“蒋太太又来了?”

“是啊。听说她现在不止在这里看,还到了她小姑在的那家妇产科有名的部队医院看。”

“可是,好像没有什么效果。”

“是,可把她气得,听说昨晚气的不行,跑去弄头发了。”

“哎,别说,有人不想生孩子,不停地有,到我们这里做流产,有人想要孩子,却偏偏生不出来。我听说啊,蒋太太的老公的弟媳,就做了药流,可把她家婆婆气的,跑到医院里大闹一场。”

“我听的怎么不是这回事,说是被人诬陷的,不是真的自己做了药流,是有人害怕自己被揭发,冒了她的名去做。”

“会不会我们听到的不是同一个人?”

“不可能吧。蒋太太老公的弟媳,不是只有一个吗?说是姓温,叫温蔓,是个有名的年轻画家呢。”

听到这里,温媛差点打起了退堂鼓:这世界太小了吧。一揪,居然将蔓蔓的大嫂揪出来了。

然不管怎样,总是一条线索,追的话,比完全像无头苍蝇无处下手要好。

知道这位年轻女人身份是蔓蔓的大嫂之后,接下来,就要靠小道消息灵通的张秋燕继续深入调查了。

这却是不难办到的。

回去后,假扮好奇挑起张秋燕的胃口:“二婶,我记得你说过,蔓蔓姐嫁的那户人家里,不止蔓蔓姐一个媳妇。”

“喔,你是说蒋大少他哥蒋中校。”张秋燕果然在这一个方面早已下过一番功夫了,一被人问起,立马高兴地打开话匣子,“这蒋中校虽然爬的没有蒋大少快,但是,娶的媳妇与蔓蔓完全不同。”

“怎么不同?”许玉娥听出些话外的含义,不高兴地问。

干笑两声,张秋燕道:“大嫂,不是我说我们家怎样,但是,你知道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是肯定的。所以,人家大哥娶的媳妇比起你家蔓蔓的娘家好,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有多好?”许玉娥拼上劲头了问。

“说是人家娘家的父亲的官,比蒋父现在的官都要高一级的样子。”

听到是这样显赫的女方家长,许玉娥一阵无话,脸色蓦地黑黑的,走到角落里闷着坐下。

张秋燕看在眼里,叹起气开始与温媛说了:“现在结婚更不像以前了,女方娘家比起老公家怎样,对女人来说更重要一些。虽然从古就有这种说法,女方娘家好,在丈夫家里说话才能撑得起腰杆来。为了未来子孙着想,我对浩雪说了,说什么都得嫁个好男人,以防若不幸将来生的是个女儿,也不会像我和你妈这样苦难。”

二婶人是俗,但俗,同是被社会逼出来的。

温媛和蔓蔓不一样,向来对这个二婶二叔家里的俗,怀了些敬佩的味道,因而以前只要温浩雪愿意,她都愿意与温浩雪走的近。

到底,她是不可能和蔓蔓走一样的路。蔓蔓相信只要走直线,走正确的路,肯定能达到目标。她温媛,相信的是,曲线救国救家政策。世上没有一条路是正确的,想要达到目标,就得不择手段。

现在第一件事是,她要找到这个亲姐姐,只要找到这个亲姐姐,蔓蔓不是温家的孩子这件事,自然而然,谁都不能阻止她说出来了。

知道了蔓蔓的大嫂具体姓名叫做金美辰,现阶段因为生不出孩子的关系与蒋家闹矛盾,回了娘家。金父金母住的大院是在部队大院里头,与蔓蔓蒋大少住的那个大院同片区域,隔了一条街而已。

金父金母官位显赫,以致显得金美辰脖子戴的那块廉价玉石更是蹊跷。

再三分析之下,温媛以为这事有必要继续追究的价值。

恰好,打听到了金父金母有在天气好一块出来周近地方散步晨练的习惯。

那日,起了个大早后,温媛背了个书包,假装去上学,特意绕了点路来到金父金母住的大院门口。等到金父金母出门,她悄然无息地跟在他们两人后面走。

金父金母,都没有留心她这个学生是故意跟在自己后面,一路慢步跑步,一路小声交流。

“我看美辰,近来每天都戴着那块玉石。以前,我让她戴她都不愿意戴,嫌弃难看。”金母眉头未展,在女儿不在的外面,她才敢和丈夫说起这些事关女儿秘密的话。

“你没有问她是什么原因吗?”金父比金母要沉着的多,冷静地问。

“你不是让我冷落她,不要再惯纵她吗?”金母反过来埋怨一句老公,毕竟她这些天忍得太辛苦。每次想到不知道金美辰会不会因此而厌恶了他们这对父母,那么,他们这么多年的煞费苦心全打漂了。

“我现在还是让你冷落她,不能再惯纵她!”金父很生气地说,“你知道她做了些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吗?要不是她公公护着,她现在,早被人抓起来了。”

“抓,抓起来?”金母被吓,抬手捂着胸口,诧异,“她不是做了犯法的事吧?我们自小有教育她决不能做触犯法律的事情。”

“我不知道你教了她些什么,我只知道,她现在居然敢犯到了太岁爷的土上了。”金父恼怒地喊。

俨然,对金父来说,如果金美辰做的事,只是针对一般人,没有犯到陆家,那他都有办法压住,不会对金美辰这次做的事这般火大。问题是,金美辰这回做的事过了火,闹到蒋父请了陆家出马。

金父暂时能把受害人蔓蔓与陆家联系起来的纽扣,只有蒋父这一关,毕竟蒋父是陆司令的部下,隔个大院,事情闹的这么大,陆司令不能视而不见。

不然,解释不了蔓蔓与陆家姚家的关系。因为据他知道的是,这个蔓蔓小媳妇,极少有和两个年轻上校单独联系的机会,完全找不到搭钩的理由。

“这——”金母听是这样,倒不敢再责备蒋父了,“还是照你意思,把她再冷落一阵子让她想明白吧。”

“对,只要她清楚明白从我们这里得不到任何帮助,她不会回去再和蒋父闹,不会和陆家发生冲突。她应该再花点心思在笼络蒋父身上,而不是打击那个小媳妇。现在那个小媳妇,是蒋父的心头大宠。”金父边说边交代老婆下一步动作,“但这事她不一定想明白的,你要从旁敲击,一边冷落一边教育。”

金母点头答是,与金父走到附近的小花坛,找到张长板凳坐下来,因为刚跑了一阵,额头出汗,心口有些慌,于是眼皮跳心也慌地说:“这些事我们都做了,可是每一次我看到她戴那块玉,这心里就不安实。”

“你担心什么?尽是瞎担心。我上回不是和你说了吗?他们找不到我们这里的。后来我让人去你妈说的石家庄故居问了,说那些人无功而回早走了。说明他们只是一时兴起,不是真想找回卖掉的孩子的。”

躲在花坛后面的大树里头,听完金父这最后一段话,温媛望着天。天空蓝蓝的,光线明亮,几只喜鹊停在枝头上。

京城里喜鹊多,这是她这个南方人到北方后看到的第一件值得让人看到希望的事情。

但是,她明白,今天金父金母这样一段对话,已经决定了某些人的命运开始盘转了。

多奇妙,固然不能百分百肯定金美辰是不是自己的亲姐姐,然而,能百分百笃定的是,这位叫金美辰自以为是高干女的女人,要栽了!

想到这,大概是联想起当时自己曾假冒高干女并被揭穿的经历,她是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有人和她同等下场。

嘴角一勾。

……

“二姐。”清早,蔓蔓打开门,让蒋梅和小东子进门。

“舅妈好。”进来的小东子,马上鼻子能闻到一股包子的清香,饥肠辘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