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餐饭,吃到最后,变成谈生意了。

看着媳妇说话时那神采飞扬的顾睐眉盼,英眉下的星眸一眯,深深地印在眼里。

说到最后,蔓蔓不忘和死党先提个醒:“我想把我爸叫进来,先由我爸来当这个掌厨的,买菜也有我爸来负责。至于账务这方面,要有劳阿姨了。”

温世轩为人老实,而且干活实在。作为这方面的推荐人选是没有问题的。

初夏一口答应,只是担心:“你爸会不会太操劳了?”

“这要靠师哥了,帮我爸找个可以打下手的勤劳的小伙子。”蔓蔓又向杜宇拜托。

让温世轩管人?杜宇有点不安。温世轩就是太老实了,管人怕是要吃哑巴亏的。

蒋衍这时嘴角动一动,插道:“不然这样,阿姨来帮着管人。有什么事需要差遣人,由岳父直接告诉阿姨让阿姨派人来做。”

以谭母的精干,管人当然没有问题。但是谭母能分出这么多个身吗?

“其实——”初夏这时想起了自己母亲对他们提的意见,说,“我妈意思是,蔓蔓,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管理财务呢?如果有,我妈说她来教你。反正你现在在家里养胎也闷着。”

蔓蔓一愣:“初夏你不学吗?”

初夏摇手:“不要,烦死人了,每天对账眼睛都能花掉。一个数目对不上来,你就吃不好睡不饱了。”

当初画廊生意,初夏本是自己管账,到最后,只负责出纳,账面上的问题直接是丢给财务公司的人了。可以说,管账能把人逼疯的本事,初夏领教过了,死活不再干。

以初夏的个性,谭母也知道不合适,所以才把主意打到了蔓蔓身上。毕竟是孩子的生意,她即使能帮,也只能帮上几年,她年纪大,总是要退的。而公司账务,自然最好是由老板自己操控,即使将来请了人,自己最好心里有个数。蔓蔓是最主要的出资人,即是老板。

蔓蔓听了这么多理由后,于是没有推辞。

吃完饭又磕了点茶,回家时,近是要十一点了。

今晚真可谓是吃饱喝足聊足,心满意足。蔓蔓一路上坐在甲壳虫里,手里捏着银项链,咯咯咯自个儿乐,想:要是两孩子知道自己妈妈把自己出卖了,会是什么想法?

媳妇高兴,蒋衍一样高兴。

“阿衍,你小时候定过亲吗?”蔓蔓忽然想到,老公这般的家世,说不定也有过娃娃亲。想她家那个大哥,与白露姐姐不就是两家和好订的亲事。

“没有。我爸那是贫苦出身的,没有这回事。”潇洒地拨个头发。

“爸他是哪里的?”蔓蔓听了好奇起了公公的来历,“我听东子说爸是天津人呢。”

“是天津,但城市里的居民不是个个都有钱。相反,农村出来的,致富的,比我爸多。你想我现在与我姐离了婚的二姐夫,家里虽然贫寒,可听说老家那些村里的地要征用了,这一旦被征用再重建,发达了。相比爸,天津又能怎样?没有地,白搭。”蒋衍说起这些事挺感慨的,哪个家,不是一穷二白出来混的,像他爸,像如今辉煌的陆家,都是一步步从自己的地方走出来。所以,不管起点是农村人还是城里人,一样,就看混不混得好了。

陆老头是个厉害的家伙,能把一家子带到今天这个地步。

蒋家要逊色的多。

转头,看着手握方向盘的老公,神采奕奕,眸中的光亮,犹如夜幕中最亮的那颗星星,蔓蔓的月牙儿眼一眨之后舒展开来:她很清楚自己的老公,同是个很有抱负的人。

夫妻两人上楼时,快十一二点了。

楼道里静悄悄的,应该大多数人家都睡着了。蔓蔓和老公都不敢大声说话,举了个小手电筒照着楼梯。

刚到门口,听到楼梯灯啪一亮,不知是谁按下的开关。蔓蔓转头一见,见是大哥赫赫立在家门对面的门口上。

“怎么不在外头过夜?”冷冷的音色,和夜里的风一样冰凉。

蔓蔓眉头一皱:“我们是晚了些。”

“晚了些?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不客气地指向表上的针。

蔓蔓心里汗:门禁?她现在都嫁出去了,娘家还管她门禁?

当然,她不知道,她刚回陆家不久,在她那群爸妈兄弟心里面,她就像是还未出嫁的孩子,得管着得看着,生怕不小心又出什么问题。

“大哥。”蒋衍多少能体会到大舅子的心境,忙先道个歉做个保证,免得老婆娘家不高兴直接把他老婆带回家,“我们以后会小心的。”

妹婿的话,多少是提醒了他妹妹是已经嫁出去的现实,君爷眸里的火苗稍减一丝,扫到妹妹那张不情不愿的脸:“现在是你在,如果你不在的时候,她怎么做?”

想来这事错都在她一人身上了。蔓蔓咬咬牙:“那你说几点回家?”

“八点之前。”

“八点?!我是三岁小孩吗?”

耳听门口都吵开了,陆欢代替爸妈急急忙忙挤到门口,对姐姐姐夫说:“爸说了,请你们两个进来喝杯茶。”

看出这陆家不是埋怨他们晚回家,是埋怨他们把双胞胎的庆功宴没有安排在陆家,给了其他人。蒋衍挠挠额发,这结婚后的事,不是他们小夫妻的事而已了,两家家长都有一份子的。

怎么办?

无奈,夫妻两人一块进了娘家。

一进门,果然陆家里头,没有一个准备睡觉的,都坐在客厅里等着他们,恐是等了有一个晚上了。

陆司令、陆夫人,都还挺客气的,请他们坐下。然后,陆夫人忙搬出备好的喜糖,要他们两个吃。

蔓蔓和蒋衍,面对如此这般,心里不禁就愧疚起来了。

坐在一边上的君爷,冷冷地哼:长这么大了,还是不懂事,还敢叫他们别管?

“喝点水。”担心女儿吃了糖嘴里太甜,陆夫人亲自把杯子端到女儿面前。

蔓蔓慌慌张张站起来接过:“妈。”很有愧意。

“没事,知道你们年轻人爱玩。”陆夫人呵呵笑着,倒是显得很有兴趣地问,“你们今晚去哪里玩了?”

“就吃饭。”蔓蔓说。

“只吃饭?”陆司令点着茶,一边是浓眉下头的虎眼犀利地一扫,扫到了女儿一路把玩到家在口袋里露出了半截的银链条。

蔓蔓顺着老爸的目光看见,想掩盖,却也来不及了。

“姐夫今晚送的?”陆欢向她挤眉弄眼。

“不是。”蔓蔓没来得及多想,坦白。

“不是?”陆欢一惊,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似地朝姐夫叫,“姐夫,别人送我姐项链,你就这么让我姐收下了?”

蒋衍是个醋坛子,怎么可能让老婆收其他男人送的东西,连忙解释:“不是,这是她和她朋友交换来的东西。”

“交换东西?”陆家人听着都挺稀奇的,都有不问清楚不罢休的那种势头。

蔓蔓想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我和我朋友以前约好的,将来孩子出生结为亲家,这是我朋友给我的指腹为婚的信物。”

岂料她这话刚落地,陆家的小客厅,忽然间空气都凝住了。僵,在每个陆家人的脸上都能看到。

蔓蔓和老公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他们做错什么了吗?

而提到项链,蔓蔓记起了那块今晚被鉴定师鉴定为无价之宝的陆家玉佩,急着要脱手,说:“爸,妈,你们小时候给我戴的那块玉佩,我想,我不适合戴,你们拿回去吧,给其他人戴。”

媳妇这话太过直接,别人会误以为她是不想认亲了,蒋衍都来不及捂住媳妇的嘴巴。

眼看,她这话刚出口,小客厅乌云密布,雷鸣闪电随时喷出。

蒋衍着急地起来熄火:“爸,妈,蔓蔓不是这意思。事实上是这样,蔓蔓和我,今晚到那个金铺请了位师傅鉴定那块玉佩的等级,结果说是无价之宝。蔓蔓就想,她戴在身上怕不安全,想不如让其他人保管比较妥当。”

原来是这样。

陆司令长长地出口气。陆夫人刚才白得要晕的脸色方是缓过来。陆欢摸摸差点被吓停了的胸口里的心脏,再看看那个差点暴走的大哥。

意思是表达明白了。可陆家人个个面有难色。

蔓蔓是非要把有惹祸上身的无价之宝脱手的,建议父母:“爸,不如给欢儿戴吧。”

“为什么给我?!”陆欢一跳三丈高,避之不及。

蔓蔓眼看弟弟都这个样,可见这东西是多么的——祸端。

“爸,欢儿不喜欢,可以给我未来大嫂啊。”

君爷的脸当场一个霹雳变,青黑交加,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蔓蔓看大哥都这个样,可见这东西是多么的——祸水。

陆夫人在女儿还要说什么前,忙说:“囡囡,这不行。这东西说起来不是我们陆家的。”

无价之宝不是陆家的?

蔓蔓和老公面面相觑。

不是陆家的怎么会到她手上?

“这事说来话长。”陆司令一边对女儿女婿说,一边给要暴走的大儿子使个眼色。

说起来,如果蔓蔓真把这块玉佩退回来,最伤心的,不属他们陆家,而是姚家了。本来姚家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是把蔓蔓当干女儿看了。在这件事上,是决不能再出变化的。不然,他们陆家是更对不起姚家了。

而且,他们陆家甚至想好了弥补的方法。蔓蔓现在怀了两个孩子,到时候,看能不能和蒋家商量,把其中一个孩子改为陆姓,重新指给姚家下一代,了却这个两家未能达成的遗憾。哪知道,来不及商量,女儿自作主张,居然先把自己孩子指给朋友的孩子了。若是生出来孩子的性别不出冲突极好,如果各方之间起了冲突——

想来想去,这些事,当是需要和女儿说个清楚。

做老爸的在女儿兴头上一时开不了这个口。

君爷可不这么想。姚家对陆家这么多年怎样,他都看在眼里的,尤其是他那个兄弟姚子业。姚子业当初,可是为了她的心意,什么都没有说退了出来。姚子业若当时真是站出来和蒋衍争,蒋家能争得过姚家吗?想都知道不可能。姚子业全是为了她想才甘愿如此。妹妹如果再过分,他这个哥哥实在看不过眼了。

“你过来,囡囡。”黑着脸,起了身,不顾父母的眼色,直接向坐在那头的妹妹发号施令。

蔓蔓不是第一次和黑脸大哥对峙,英勇无畏,跟了君爷进了书房。留下客厅里一众喉咙里吞口水的人。

“我想,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不至于能怎样?”陆欢想尽可能挤出个笑安抚所有人包括他自己。结果,听房门关上“嘭”,好大的一个响声,先把他自己给吓到了。

书房里,蔓蔓看着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的黑脸阎王,看得出来气得很,可是,她偏偏不知道他这是气什么。

“有什么话说吧。”蔓蔓先出口,是担心眼前的气球自己气爆了。

深深地吸口气平复怒气,君爷开口:“第一,玉佩你自己收着,不可能退回来,当然你要保管好。因为它是要留给你的孩子的。”

“可是——”蔓蔓琢磨着,“留给你或是欢儿的孩子不也一样——”

“不一样!”三个字如怒龙咆哮。

蔓蔓赶忙退两步:行吧,她认了,兄长和弟弟都不想接过这个烫手山芋,非要她接,还以武力压迫。谁让她好人呢?撇撇嘴。

见她不吭声,君爷怒火渐息一些,望着她的目光柔和了一些:“至于第二件事,你以后的孩子里面,有一个,是要订给姚家的。”

“什么?”蔓蔓一惊,这事从没有听说过。

“所以,如果不起冲突,你和你朋友那个约定你可以履行,如果起了冲突,必须给姚家。”边说边制止她不要插嘴,“这事本来要和你说的,结果你今晚没有和我们打招呼自己先答应了别人。事已如此,不管怎么样,在这事上,你必须先想到姚家。”

“为什么?”蔓蔓不理解,愤气,“为什么我必须先想到姚家?初夏对我这么多年这么好,我怎么就得顾姚家不顾她呢?”

“初夏对你怎样我知道,但是你姚大伯姚大婶姚大哥对你怎么样,你眼睛瞎的吗!初夏能比得上他们吗!”

【131】这世界真小

更新时间:2013310 10:19:19 本章字数:11360

君爷这话是偏激了。爱残颚疈但论谁与陆家亲,姚家肯定比初夏亲,毋庸置疑。

蔓蔓想也是这么回事。初夏哪能比得上姚家给陆家的好处呢。可在她心里面,初夏那是多少年的铁的关系,不说其它,你说她能回到陆家,若是没有初夏邀请她北漂,她能在路上遇到自己的哥吗。

白亮的牙齿咬着唇口,道:“哥,这事我不能答应。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

“若是阿衍的问题,我和他商量,我相信他会明白的,这事不是你们俩夫妻的事而已。关系到全家多少条人口,也关系到你们孩子的未来,包括蒋家的子孙。”

蔓蔓抬起眉,月牙儿眼想刮人:她哥真行,连这招都耍出来了。

知道妹子也不好做,君爷敛了下语气:“当然,这所谓指腹为婚,还得等孩子长大了自己决定。如果初夏她自己觉得能行,到时候,让她孩子自己和姚家的孩子争,不是不可以。”

蔓蔓脑袋嗡。

可想而知,以初夏的脾气,受这个激将法,那绝对是让自己孩子拼了。

手指往额头上一撑,头疼。

“哥,你就没想过,如果我两个生的都是儿子或都是女儿,而姚家生的偏都与我的孩子对不上号的情况吗?”蔓蔓好心提醒大哥这种最糟糕的情况发生。

关于这点,君爷一个冷哼:“你就没有想过,如果初夏生的与你的对不上号的情况吗?”

针锋相对。

其实父母再争锋相对都没有用,未来是孩子自己掌控。

蔓蔓想来想去,学老公当甩手掌柜好了,交给自己孩子决定吧。

看着妹妹妥协往外走的身影,君爷自然是心里有数的。如果不是心里有数,他哪会和姚家提这个事。两个孩子什么性别。他们当医生的通过今天的检查是一清二楚了。

蔓蔓实际上已是在他这个老谋深算的大哥面前输的彻底。

两兄妹走出来时,客厅正是讨论得热火朝天。

原来陆司令听说女婿要带女儿回部队见人,忽的想起可以让自己女儿女婿顺道在自己部队里炫耀一把,与女婿兴致勃勃议论起回部队娘家探亲的路线来。

“哥,爸还说,要让姐去你单位也看看。”陆欢一边对兄长报告最新情况,一边摸了把下巴颌,打算凑这个热闹说,“要不是我刚好毕业了,其实姐也该到我高中里面炫耀一把。”

蔓蔓走过去,不客气地给瞎凑热闹的弟弟一个栗子:你当我是花车吗?

“打算什么时候去?”君爷这口气,对于妹妹妹婿到他部队里逛一圈的建议,像是并没有抗拒。

蔓蔓不知道大哥这是葫芦里卖什么药,对父亲说:“爸,你那些领导,我和阿衍不是在陆家酒席上见过了吗?”

“姐,你和姐夫在酒席上见的那些不是当值的,都是已退居幕后的老头老太了。”陆欢忍不住出嘴说姐姐OUT——过时。

家宴上那些泰山北斗,确实都基本是退休了的。而且,陆家不傻,邀请的,绝不会是当众暴露与自己关系真正密切的现正居高职的人。按照陆家的安排,多个场合,分开介绍。

蔓蔓不像老公,在部队里早已混得如鱼得水,又不是那种在高干家庭里面成长起来的千金大小姐,对于见客这方面,压力大。

“去见一下,对你,和你老公都没有坏处。”感觉到她有抵触的情绪,君爷压低的嗓音里,富含了一种意味深长。

为了老公着想,蔓蔓是把这句话听进去了。

陆司令对儿子的话点点头:“至少,白队,白家嫂子,囡囡都是必要见一见的,将来白露嫁进来,就是一家亲了。”

说好了的话,约在了是在两三天后左右的时间。

时间这时候都快一两点了。蔓蔓总算能提着疲惫的步伐随老公回家。

扶着老婆,蒋衍问:“大哥和你说什么了?”

“没有什么。”蔓蔓长口气,“不就是说,玉佩归我保管,将来给孩子,而且我们的孩子还要分一个给姚家定亲。”

这事在老婆进去书房的时候,岳父陆司令已有和他提过,其中的利害关系,陆司令和他说得一清二白了,希望他能帮陆家这个忙。

既然身为陆家的女婿,已是陆家的一份子了,蒋衍义不容辞不能说不,于是安抚老婆:“孩子的事,等孩子他们自己长大后自己决定吧。”

“嗯。”蔓蔓答着,头挂在老公胸口,眼皮子都打起了架。

她怀孕最大的特征,就是嗜睡。

在老婆额头上轻轻地烙了个吻,把老婆拦腰抱起,发现:重了一点,果然是多了两条小生命的重量了。

英眉喜悦地一扬,稳稳当当地抱着老婆进了卧室。

第二天早上,小东子和蒋父偷偷过来了。

“我妈来不了。”大口地喝舅妈递过来止津的柠檬水,小东子咂巴一下小嘴巴,“被姥姥缠着,说是去给大舅妈炖鸡。”

蒋父心脏病刚好,可不想被家里那一群疯女人缠上,躲小儿媳这边清净。两个儿媳都怀孕,怎么心境会差这么多呢,他想不明白。

“蔓蔓。”

“哎,爸。”

“你坐下,别忙着。”蒋父让小儿媳坐。如果在家里,他大儿媳来,还得他这个老人给她端水倒茶呢,绝不会像小儿媳说给他倒杯水。

蔓蔓只得坐下来。老人家有心脏病,可不能气着,问:“爸,这几天我和阿衍没有过去,你身子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按时吃药,锻炼身体,医生说恢复的很好。”蒋父微微地笑,是给小儿媳宽心。

“爸。”蒋衍这时候从门里走出来,手里掂了份报告书,与父亲商量,“我给你拟好了提前退休的申请报告。”

“你这胡说什么,我是干部,退休还有几年时间。”蒋父不让儿子打这份报告,对他来说,真正退下来,未免太闲了,他也坐不住。

蒋衍却不想让父亲再有生命冒险了,上次送父亲进手术室的时候,他已经都想好了。同样的事情决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一方面他心疼父亲,一方面他要为姐姐着想。父亲出什么事,未来如果由蒋母做主,姐姐将来若再找到另一个幸福,或是程思全变了态度想要回小东子,都需靠父亲主持公道。

“爸,虽说只是坐机关,但风险照样。演习,出任务,后勤部门都要配合出动,你是没法坐着不动的。”到了最后,来了个与儿子身份不太符合的厉色,“而且我作为一名军人,也不建议你这样生病的老兵占着位置,该时候让给下面的年轻人了。”

听儿子都嫌弃起了自己作为军人的资质,蒋父的老脸有点挂不住,脸色难看了起来。

蔓蔓没有想到老公会说的这般直接,刚想说点什么挽回气氛,可老公一个富有压力的眼神扫到她这儿来,要她别插话。

结婚后的老公是一点点的在变,在她看来,变到今天,几乎完全脱去了与她初见时尚存的那丝年少轻扬的稚气。成熟,与稳重的干练,在蒋父生病的事件之后,沉凝在眉宇之中,凝炼在行动之中。倨傲的眉角依然高高扬起,却是,英眉一抹稳如泰山。

就是把蒋父,都给压住了。

“容我再想两天。”蒋父妥了协。

蒋衍点头:“行。”

看儿子走开,蒋父略有点无奈地向小儿媳苦笑。

“爸。”这时候,该她来做思想工作了,蔓蔓小媳妇坐近老人家身边毕恭毕敬的,“阿衍他是承受不起了。其实您不知道,当初你进了手术室的时候,手术室外吵成什么样。大哥是定不会让阿衍的。但最受苦的是二姐。二姐现在又没有了老公,如果你不在,想说句话都很难。”

二女儿是难做。别看蒋梅是个女强人,但终究捆绑在事业单位里头,家里一点事都能影响到她的名声以及在事业上的仕途。有蒋父在家中主持,对蒋梅来说受益最大。

“蔓蔓,你嫁进我们家后,辛苦你了。”蒋父眉语之间,不禁流溢出了一股愧疚。

蒋母这般态度,也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

蔓蔓其实能想明白,蒋父当时再穷好歹是个部队干部,肯定没有她当时在的温家那般不济什么都没有,蒋母怎会嫌弃当初在部队里可能已经有了大好前途的蒋父。因此,蒋母到底,就是那样趋势见利的一个人,从未改变过。

人,只要看得分明,没有能想不明白的。

蔓蔓早看得分明了,心里便无芥蒂。

套一句话来说,她并不需要蒋母对她改观。人来人往,两看相厌,是属缘分,何必强求,更无需去放下身段。

蒋衍再走出房间时,听蒋父忽然改变了语气,道:“申请报告我来签字吧。”

儿子说的对,该退则退,方是大将风范。

蒋父道是要从部队里退出来,蒋飞刚在单位里收到一丝风声,像被爆竹炸到。想当初,他在部队混到这个成绩,有岳父金父的功劳。金父因故撤职查办,他没了岳父这座靠山,但好歹存有自己父亲这座山。结果,就在他家里媳妇有了孩子的喜讯之后,蒋父忽然说要退了。

三个孩子的奶粉钱可是好赚的?尤其自己老婆还是个不会做家务活的全职太太。

后来,蒋飞追究到,蒋父这份申请报告是自己弟弟打的,就此可认定蒋父这主意是弟弟给出的,气不打一处来。弟弟这八成是妒忌他家有后了,在背后扯他后腿。

当天一下班,蒋飞直奔弟弟家找弟弟理论。

蒋衍不在,替蒋父跑单位。蔓蔓在对面自己娘家,帮陆夫人包今晚大家要吃的饺子。

嘭嘭嘭。

听到对面自己家门被人狠敲。蔓蔓刚想走回去看,被陆夫人拉住。陆夫人叫在家里护航的小儿子:“欢儿,去看看你姐屋门口是怎么回事?”

陆欢欢快地放下电脑,从门口探出个脑袋:“喂,你谁呢?敲我姐房子的门做什么?”

蒋飞回头一看,是上回把自己过肩摔的那个家伙,喉咙里吞一口水:“蔓蔓在吗?”

“你找我姐什么事?”陆欢也认出了他是谁,抱着手,倚在门口,好整以暇。

“她是我弟媳,我找她问点事。”蒋飞心里怕是怕,但仗着是蒋家大哥的身份,绝不怕不能找蔓蔓的茬儿。

“我姐她没空。”见分明就是来找茬儿的,陆欢一句话顶了回去。

拳头比不过,蒋飞不怕自己不是男子汉,大嗓门嚷道全世界都知道:“你姐现在是嫁到蒋家里的人了,不是你们家的人了!我作为大哥问一下你姐,你姐不想见我是什么意思?!眼里有没有我这个大哥的?”

楼上楼下,不会儿全都惊动了。

当然,有上次蒋母带蒋飞到这个家闹过一次后,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

要治蒋家这种疯子,恐是陆司令都办不到,唯有请出君爷这座大佛。

有人立马代替陆家拨到了君爷的电话。

陆君开着车回家,短短的一段路上,接到了七八通求救电话,都说是他妹妹的婆家又找上门了,他妹妹又得挨欺负了。

“怎么了?”刚好姚爷搭他的顺风车,坐在副驾座上瞧他眉头倒竖,问。

不仅是姚爷,他这趟车里面,后座上还坐了两个同事。

所以他妹妹这家丑,是愈来愈大,扬到他单位来了。

“对付这种小子,一拳头打下去,崩掉他的大牙。”第一次听说的同事都义愤填膺的,卷着袖口随时准备助一臂之力。

问题是像蒋飞这种打不死的小强,上回被他弟弟教训了一拳后毫不知痛改。

“陆科,对这种人,一拳头可能不过硬,最好是能让断腿什么的。不过,风险性大一些,所以不如——”另外一个同事,戴着眼镜,比较斯文一些,但是,微抿的嘴角充分体现的是阴柔本质。

“不如什么?”陆君也想,总不能让那个小子天天来闹,有点事就来闹,他妹妹现在养胎呢,一个不慎跌了楼梯怎么办。需要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把他调走。”眼镜同事说。

“这个恐怕有点难。”姚爷插了句话,“他媳妇怀孕了,他以这个名义向部队要求,肯定是没法调远的。”

“姚科,不需要调远,只需要调到一个他想请假都难以请出来的地方。”

这话说得两个爷眼睛一亮。

把蒋飞先困在部队里平日里不能出来回家,这样的岗位倒是不难找的。

在他们刚想出法子时,陆欢的电话追到了:“哥,你说我能不能一拳把这家伙从我们楼上扔下去?!”

在电话里的弟弟到了暴走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