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晚。”

他叫我小晚的时候都没有好事,这是历史的总结。

我不说话,他也不说话。沉默。我竟然也耗得起沉默,这国际长途。信号不是很好,偶尔有些杂音与兹兹的电流声。

“小晚。”他又叫了我一声。

“今天还有多少天了?”

“小晚。”他只会这样叫我了。

他是明白的,就是因为明白,所以才开不了口吗?我无声地笑了笑,“还有一百五十九天。”

“五个多月呢。”

“真久。”

“觉得吗?”

我一句接一句,自言自语,不想等他回答,继续说:“你回来吧,我们去登记。不用管日子,我们结婚,那日便是好日子。”

“小晚,你先等等。”

果然验证了。预感真他妈的准,真他妈的坏!我不甘心,怎么回回我主动的都注定失败?

“要不我过来美国登记吧。需要什么材料,我去准备。”

“小晚,我会处理。”

“我不要你是个二婚的!”我说完这句便立刻切断了通话,然后关机,把手机狠狠地甩在床上。

“小晚?”宣紫在门口轻轻地敲门。

我深吸几口气,转身,“宣纸,我要把坏消息转成好消息告诉你。”

宣紫点头,“我和你一起去踹掉小三!”

没有太多的伤感,反而有股兴奋得**。

我用宣紫的手机给高衍打了电话。以高衍和简辰的关系,他肯定是知道什么回事的。刚开始死活不肯说,后来被我软磨硬泡无奈地答应了。

年假只剩下三天了,光够个在天上飞的来回。抱着大不了不做的心态打电话请假,经理竟然很爽快地批了。

于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高衍送我到机场。进安监前他拍着我肩膀说:“小晚,不是哥哥不支持你。有些事情辰也是无奈,毕竟那是他爷爷。”

“那我该是什么?”

高衍一时无语。

“我就该什么都不是?”

高衍皱眉,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叹了口气。

“别这副苦样子。”我笑笑,“我就是去争取看看,我该是什么。”

我一直不敢开机,就是不想接到简辰任何关于阻止我过来的话。下机后撑着身体开机,信号刚一连通,简辰的电话就到了。

“在哪?”

没有小晚晚或者小晚的抬头,只有急促的话语,我多少有些不适应。“机场,过来接我吗?”

“我知道。出来没?哦,我看见了。”

简辰很快出现在我视线里。我扑到他身上,揽着他的腰,埋头在他胸前,“如果我现在吐你一身,你会推开我不?”

“先去吃东西。”

“先回答我。”

简辰对我微笑,摸着我头发细细道:“不会,小傻瓜。”

我仰起脸笑,“新称呼吗?还不如小晚晚好听。”

随便找了家餐厅吃了些东西顶肚子,我急匆匆地让他回家。简辰没有开车回主宅,是我第一次来美国时呆过的别墅。如果我和简辰两个人能把问题解决,我也不希望看见他爷爷。

一进屋我便抱住简辰,“想我不?”

“想。”

“爱我不?”

“爱。”

“结婚不?”

简辰沉默,生生打破了之前和谐欢快的气氛。沉默一段之后,他说:“小晚,你怎么就不信我能处理好呢?结婚是一定的,但不是现在。”

我顿了顿,收起脸上的表情去解他衬衣的扣子,亲在他的锁骨上,“想做不?”

“小晚晚…”简辰抱住我的双手用力收了收,一低头便亲了下来。一颗颗牙齿,一个个味蕾,他都妥善地照顾到。

我紧贴着他的身体,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变化。他的反应我很满意。我果然还是习惯这样的他。

前戏做得不足的后果就是疼,不过谁叫他急我也急呢。

事后我们进行了这么一段对话。

简辰:“小晚晚啊…”

我:“什么?”

我:“别笑,要说什么说。”

简辰:“变小色胚了。”

我:“…”

过来三天了,简辰一直陪着我。没有商婷婷上门,也没有他爷爷电话,太平静了,以至于一直饱暖思□。而我一直捂着揣着的话,也没有再问出口。

直到这天洗过澡后,正培养着气氛呢,电话终于到了。

简辰接电话后的脸色不大好,帮我扣纽扣的手也有些抖。“爷爷发病,我回去一趟,你乖乖在这呆着,有事给我电话。”

我定定地,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懒在床头看他穿衣出门。不是我冷血,实在是我表达不出既一边怨着又一边担心着的这么复杂的感情来。他当时那句话说得极对,他还不是我爷爷。所以我此刻想着的就是他是真的发病吗?

简辰走后第二个早上,门铃响了,我以为幻觉没管。接着电话响了,我熄了火到客厅接电话。

“林小姐,开一下门好吗,我是小何?”

“小何?哦哦,等一下。”简辰让司机过来接我去哪呢?

打开门,先看见的是简辰的爷爷,他后面跟着的才是小何。果然发病什么的真的是浮云。我就知道他必定会历尽千辛万苦地阻挠我们,或者说独独是阻挠我。

我侧过身,对他堆起笑容,“爷爷早。”

他背着双手走进来,小何返身回到车上。

“爷爷吃粥吗?刚做好的。”

他在餐桌前坐下,没说吃也没说不吃,更没纠正我叫他爷爷这一称呼。

如此的和颜悦色,我便当他在一定程度上接受我了,于是盛了一碗放到他面前。

他舀了一勺,“味道不错。”

我赶紧微笑,作乖巧状。在我还没想出来说什么好的时候,他的下一个动作彻底打翻了我之前所有猜测与想法。

他掏出支票推倒我面前,“收下吧。”然后一勺又一勺地吃粥,完了还问我:“能再添一碗吗?”

“为什么?”

“问支票还是问…”他举举手里的碗,“这个?”

“你明白我说什么。”

他把碗一放,笑道:“我想你也明白我做什么的,不是吗?林小姐。”

“看在简辰的面子上,我才尊称你一声爷爷,你以为你真是我爷爷么!”老不死的,我在心里骂道,这种小说里恶劣女配的角色演到他身上去,他都可以竞逐奥斯卡了。

他高兴地站起来,“很高兴你认识到这点,把支票收好。”

我很想学电影里的女主一样,把支票一撕,然后撒他一脸,但最后我还是没这样做,钱呐,大钱呐!“放心,我除了会把你支票收好外,还会把你宝贝孙子一并收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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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晚晚,醒过来了?”

他叫我小晚晚,表示心情不错。他爷爷经过一晚上的折腾,康复了。我看着支票上的零零,心情很不好,“我们去登记吧。”

“小晚,别为难我好吗,在这骨子眼上。”

“我又不是圣母,凭什么要被你们为难?”我真有撕支票的冲动,真有。“我有了,你信不信?”

“我现在立刻回来。”

真凑效。

简辰果然飞一样地赶过来了。摸着我的脸却看着我的肚子,唇角有未扩散开来的笑意,“测过了?”

“多大了?”

“他动不?”

“哦还小。”

他一句接一句地连珠式一问一答,根本没给我开口。看得出来他是兴奋的,喜悦的,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可我只是随口蒙的,虽然大姨妈还没来看望我,但她老人家一向时间观念不强。

“我让BEN过来检查一下。”简辰掏出手机拨号,一会又回头对我说:“别站着,快坐下。”

我走过去从背后环着他的腰,“今天去登记吧。”

他拍拍我的手背,“检查完就去。”然后电话接通了,他与那个叫BEN的家庭医生说了一大堆英文,从未有让我如此头疼过的英文。

BEN也很快就到了,是位气质大叔。因为没仪器,所以检查都是最简单的,验尿测体温,还给我抽了血。

尿检的结果是阴性。BEN说现在时间短,血检比尿检准,让我们再等结果。

没蒙中。我沉默。

简辰送BEN出去,然后回来抱着我坐下,“BEN不是说了让等血检的结果吗,别想太多。”

我没有想太多,只想把婚结了。“你刚才说检查完去登记,那我们走吧。”

“我们先等BEN的结果。”

“如果结果还是没有,是不是就不结婚了?”

37

“想太多了不是?”简辰亲亲我头顶。

“我是想太多了。”我摸出他爷爷给我的支票在他面前晃,“我被这一串零闪花了眼,是想得不少。”

简辰的表情惊讶过后,一瞬变得沉默。

我也沉默。得先等他表个态。好的,坏的,我都接受。

然后简辰捋捋我头发,笑道:“小晚晚,把爷爷给的贺礼收好,我们登记去。”

我愣了愣,一会才听懂他的话。我扑到他颈窝上,轻轻地咬了一口,“知道了。”

难怪那么多明星到美国结婚,原来真的很快捷很效率,一分钟填表格,两分钟后我和简辰的marriage certificate就被递了出来。但是结婚证书的有效期是一年,也就是我们还必须在一年内至内华达州的教堂,婚礼礼拜堂或者公证人的办公室由牧师或公证人等主持证婚仪式,婚姻才真正合法。

简辰问我,要不要就在旁边的礼堂把仪式做了。我不愿意,没婚纱没戒指呢。

简辰便笑,“记得有效期,只有一年。”阳光染在他的唇角,有种梦幻般的感觉。

当晚简辰便带了我回主宅,也宣布了我们今天的壮举。

简辰爷爷:“还没合法。”

简辰奶奶:“一家人了,奶奶一会给你红包。”

简辰爸爸,没有说话,只笑了笑。

简辰妈妈,“怎么不跟家里说一声?”

简辰小姑,同样没话,也没表情。

这么一圈看下来,我大概明白了,三人中立,然后一正一反。

我笑眯眯地扒饭,“爷爷已经给了很大一份了。”

简辰奶奶夹块鸡到我碗里,“老头子的归老头子,我的是我的,吃完饭跟奶奶来。”

“嗯!谢谢奶奶。”我划出超大的笑容,笑完然后继续低头吃饭。

简辰夹了一大筷子的芹菜给我,笑着小声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简辰奶奶给我一只手镯,直接套我手上。“带了就别拿下来,有什么不开心的跟奶奶说,老头子的话少去管。”

我摸着镯子,心里有些感动。他奶奶我不过见过两趟,没巴结过没奉承过,她却真真把我当孙媳妇看待。“爷爷也是紧张简辰,想给孙子把好关。”我看在奶奶慈眉善目的份上,扭曲事实地给他说了句好话。

那镯子成色相当的好,质感细腻,绝对是要价货。当然,从她手里拿出来的绝对不会是便宜的东东。只是我很奇怪,这种古老的东西不是应该婆婆传媳妇,媳妇再传孙媳妇的吗?而简辰妈妈和他小姑送我的都是一套首饰。虽然看着闪闪的,但我总觉得有股敷衍的味道。

简辰爷爷对于我们生米煮成熟饭,先斩后奏似乎表达了默认的态度,没再找过我麻烦。

第三天我拿着结婚证书心满意足地上飞机了。

如果就这样结束,没有九曲十三弯,没有天雷狗血,事情便挺完美的。但事实是完美是不存在的,只存在于YY中,现在流行缺陷美了。

回去后经理第一时间找我谈话,总结成一句话,就是成绩看不见,请假一天接一天。我心情好,认错的态度便更好,很快回到办公室。飞去拉斯维加斯领证的事情怕是早被宣紫传了几百公里了。每人都笑着问我要喜糖。我说收一封红包就发一份喜糖。她们都大骂我小气。我赶紧重新表态说会发的会发的。

“你没跟她们说,那人是简辰吧?”我偷偷问宣紫。

宣紫横了眼珠子过来,“以简少在我们公司的人气,你觉得如果我说了,你可能完好无损地坐在这么?”

的确。事实。

我等待着面对赵言之。他却不出现。风平浪静地过了一星期,我等来了商婷婷。

“林小姐。”商婷婷微微一笑,幽幽道:“你还真能耐。”

听不出赞美的感觉。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挽挽头发,抚平衣角,没有答话的**。

“我知道,我和简辰都是家族利益的牺牲品。开始我不指望在婚姻里找到爱,后来我降低要求了,只是不希望在婚礼里出现不忠,现在我一降再降,只是盼望别因为我把家里的面子都丢光了。”商婷婷看我一眼,接着说:“你们登记结婚的事,我希望你能让简辰出面澄清并道歉。”

我嗤笑一声,挑眼看她,“你从哪里看出我圣母玛利亚来了?我脑子进水了要答应你的要求?”

“我跟简辰谈过,他不肯。惠科计划进行到第二期了,我父亲坚决撤资,盛天会被这项目拖垮的。”

“撤资你们也不好过,商人不都唯利是图吗?”

“我父亲最看重的是面子。他情愿两败俱伤。”

我笑笑,“我开始以为你圣母来着,结果还是为自己家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