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倒夜香 作者:蓝风信子

楔子

时至深秋,天黑的越来越早。赵珊收拢一下略显单薄的衣物,拉拉斜背在身后的木箱。看看渐晚的天色,脸上浮出一丝慌张的神色,不由加快了脚步。

走过几条行人渐少的街道,弯过那每日必过的豆腐店,拐进个胡同,越走越偏。两边低矮的民房,条件好些的,就是那灰砖白墙;条件不好的,就是茅草泥房子。这里住的都是社会最底层的平头百姓,处于西城区。而那些但凡有些权势,地位的都住在东城区。一条护城河自北由南穿城而过,分开东西城区。也标志这地位的悬殊,人命的贵贱。

赵珊再次拉拉那木箱的斜背带,心里惴惴不安。自己现在是背着家里,偷偷的再给师傅卖胭脂,没去酒楼上工。而且自己在去那烟花巷送胭脂水粉时,好巧不巧,被隔壁大嘴的那秋二宝看见了。

一想到这,浑身一颤。暮锦比刀子还利的眼神,还有绿雯毫不留情的鸡毛掸子。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去倌儿楼,非卸了自己不可。即使只是去送胭脂水粉上门,好好的帮厨不做,去做卖胭脂的货娘,非撕了自己。

闪身躲过几个奔跑笑闹的孩童,本就很窄的巷子,勉强只能两人并走。为了躲闪孩子,只好扶住一边的泥墙,看看无忧无虑笑闹的孩子们,赵珊嘴角还是弯了弯,不管是哪个世界,孩子都是这么可爱。

再次习惯性的拉拉背带,今天被耽误了段时间。没来及去城外,把装胭脂水粉的买货箱送还给师傅,第一次被带回了家。应该没事吧,和暮锦好好解释一下,还是可以说得通的。

自己的家在巷子的尽头,远远看到那茅草顶的家门口,身子一哆嗦,真要进去吗?擦擦额头渗出的冷汗,腿肚子阵阵发软。

想想,还是回身出城,在师傅家住一宿吧。放下推木门的手,打算回身离开。对门的刘叔开门倒水,一看到赵珊在门口。就热情的大嗓门喊道:“呀,五娘回来了。你家的绿雯在门口等了好久了,怎么回来还不进屋。真是有福气呀,娶了那么俊俏的夫郎,就是身子骨弱了些,难怪你要去…”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砰”的一声,身侧残破的木门被打开,绿雯瞪着眼睛看着嘴碎的刘叔。少爷怎么了,身子骨弱也只是暂时的。等病好了,一巴掌就能拍翻几个这样嘴碎的家伙。

瞪了几眼刘叔,尴尬的刘叔抓抓后脑:“那个,你们忙。我那锅里还有菜要看着。”

啪的一声把门关上,看到绿雯手里的鸡毛掸子,唉,可怜的赵五娘,今天少不了一顿排头。怎么一个女人可以让男人骑头上,骑到那程度了。

赵珊拉拉斜背的带子,捂住木箱。一脸的心虚,小心地看着绿雯的脸色。脸上试图堆出讨好的笑,可嘴角就是僵着,笑不出来呀。看着那家法之一的鸡毛掸子,能笑出来才怪。

绿雯斜瞥了眼赵珊,嘴角冷笑道:“家主,今天回来的挺早的呀。去哪了,后厨今天不忙,怎么一点油烟味都没有呀,竟然有些花香味。”

赵珊闻言,身子一抖,也就是说秋二宝啥都说了。脑袋一直耷拉到胸口,手死死护着木箱,可不能把师傅的心血给弄没了。

抬起头,讨好的对绿雯说道:“先进屋,暮锦在屋里吧。今天药吃了没?”绿雯看看左邻右舍那躲在门后的脑袋,哼了一声,扭身就进了屋。

赵珊老老实实关了门,耷拉着脑袋跟着绿雯进了主屋。掀起遮挡的布帘,秦暮锦-赵珊的夫郎正斜靠在炕上的矮桌上,一手拿着半卷的书,一手支着脑袋。身上盖着毛毯,猫儿雪球正伏在暮锦的腿边,舒服的打着盹。

绿雯不吱声,站在炕边。赵珊老老实实站到早被放好的洗衣搓板的地方,等候秦暮锦发落。屋里的炭炉笼的很旺,不一会儿,身子就出了汗,但也不敢说话。身上背的木箱份量不轻。而暮锦身子骨畏寒,老是无端发冷。所以家里过早都会笼上木炭炉,尤其现在确实已是深秋之际,北方的天寒得更早。

“咳,咳…”秦暮锦放下书卷,咳了几声。赵珊想赶紧递茶水过去,可一看绿雯那警告的眼神,也就缩了手。干立在那,不敢多言。

秦暮锦接过绿雯递得茶水,抿了几口。拿帕子擦擦嘴,看看傻站在那的赵珊,眼神一冷,嘴角一抿,“咳咳…”这女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秦暮锦一咳嗽,赵珊也忘了害怕。把一直护在怀里的木箱放在了靠窗的条案上,赶紧凑近想看看要紧不。

秦暮锦看到赵珊靠近,嘴角动了动,本想躲闪,可看到赵珊担心的眼神,也就没动身子。任由赵珊给他抚背顺气,眼睛盯着这女人的脸,想想今天听到的话,气不打一处来。

居然敢去倌儿楼,还有左邻右舍的冷言冷语。心高气傲的秦大少爷,更是恨不得拿剑宰了赵珊。可一看这女人方才的担心的样子,也不像是讨好。

赵珊看暮锦没抗拒自己,心下一松,也许今日可以躲过这一劫。从绿雯手里接过茶,端起放在一边的漱盂,让暮锦漱下口。

扶正那靠枕,等暮锦重新躺好,又乖乖的站回搓板那。打算还是自己招了的好,免得受皮肉之苦。

看着暮锦比平常更冷的脸色,咽咽口水,嘴张了几下,一咬牙,算了反正一顿揍,说了吧。迟早家里知道。

小心的看了眼暮锦:“我今天去倌儿楼送胭脂去了,被秋二宝看到了。那个…”

绿雯一听这样,抓起本放下的鸡毛掸子就要给少爷教训这色胆包天的家伙,真是去了倌儿楼。那些嘴碎的邻居都说是少爷伺候不了妻主,终于把老实巴交,没用到顶的赵五娘也给逼上倌儿楼去泄火了。还说少爷是中看不中用的主,可苦了赵五娘啥的…

声音偏偏大的,连中午本在院里晒太阳的少爷也听到了。看着少爷一下子变得苍白的脸色,绿雯打心眼里心疼。可想想赵珊平日里的样子,她也没这胆去烟花巷呀。

可没想到现在她自己亲口承认了,那鸡毛掸子直接结结实实打在了赵珊的身上,这次赵珊没像平日里,老老实实待在那被打也不还手。

而是一边躲闪着,一边试图想抢过绿雯手里的家法。绿雯一看这样,气得更是眼红。手下的更重,究竟是会些武功的绿雯,赵珊这瘦弱的女人还是没用,被一棍子一棍子打了个结实。

赵珊求救讨饶的看向暮锦,而秦暮锦只是斜靠在一边冷冷的看着,不出手也不出声。身子被打得痛,心里更酸,一直以来自己的委屈谁知道。也不问清楚,就开打。

看样子在他秦大公子的眼里,即使落难了,嫁给她这原是个倒夜香的女人,还是看不起她。即使那以前鄙薄的眼神,也没现在这么让自己不舒服,心里感到阵阵发痛。

自己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都相处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人,对于意外来这世界的自己来说,暮锦他们是自己在这里唯一的家人。难道街坊的几句碎语就让他们信以为真了吗?自己这么拼命的干活养家糊口,把过去的属于那世界女人该有的泪水和软弱都狠狠甩到九霄云外去。

不管受多少罪,也不多言。就算时不时被绿雯拿着家法□自己。都也受着了,确实自己比不得这世上,别的女人的强势与本事。自己到这世界后,连那字都认不识几个了,确实没用加无能,还转魂在个倒夜香的身上。

虽不知道一个富家公子为何会嫁给个倒夜香的,可打自己醒来后,啥都不问。能够重生,自己确实意外,而且能拥有个家庭,也是让自己十分心喜的事情。

毕竟在这完全不熟知的世界,怎么说还有个亲人可以相依为命。前世的自己,没有什么特长,家里人口不少,一家八口,爷爷奶奶,还有三个弟妹、自己、父母。住在个偏僻农村,家里条件不是很好,所以自己初中没读完,就弃学外出打工了。

爷爷奶奶身子骨不是太好,加上弟妹都要读书。母亲也只是老实巴交的乡下农妇,父亲为了养家,出去打工,偏偏又伤了腿。跛了只脚,不再能做重体力活。家里经济变得更困难了。

看着父母为爷爷奶奶的医药费,自己和弟妹们的读书费心。那时只有初二的14岁的自己,看到母亲偷偷的无数次抹泪,每日照顾家人,还要做那么重的农活。

自己跑到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第二天就去学校退了学,怀里揣着母亲省下来的300元,就跟着村里人一起进城打工。刚开始,真的很苦,啥都不会也不懂,再加上没满16周岁,只好到处打临工,还要省钱寄回家。

日子特别的难熬,什么都做过,洗碗工,推销员,餐厅服务员,也在街头擦过鞋,卖过花,去建筑工地做过短工,只要能赚钱,是正当的工作,再苦都没关系。

再苦也记住母亲的那句话,“孩子,别走了歪道。比起钱,妈更想你有尊严的活着。”那时,妈说这话时,自己不懂什么意思。可出来后,知道了。同村和自己一起出来的女孩,确实有不少走了歪路。赚起皮肉钱或者走上了违法的道路…

自己不给妈抹黑,再苦再累,都要保证这钱是合法得来的。是正当的工作,还好,也就是苦了几年,后来碰到了做化妆造型师李姐,跟着她做小妹,跑前跑后,没几年,自己也进修做了化妆师,帮着李姐照顾几个婚纱影楼的生意,也可以穿的体体面面的了。

实际上,本来做服务员,后面做了酒店的餐厅主管,也不差。可有次去妹妹的学校,被常来酒店的客人(妹妹同学的父亲)认了出来,很热情和自己打招呼。

妹妹的同学一听自己是做酒店服务员的,很鄙薄的眼神让在一边的妹妹,尴尬的满脸通红。为了不再有类似的麻烦,自己辞去了酒店的职务,给李姐做起了打杂小妹。

化妆造型师好歹是个表面很光鲜,很有品位的职业。离是非比较多的酒店服务业远些,家人也好说话些。因为村里好多出来的女孩,都是做服务业后,开始慢慢变了,走了歪道。

村里人很是看不起做酒店服务的,也没办法。还好自己做了化妆造型师后,也自学进修了大专文凭。总算家人在村里人面前抬起了头,说自己是个好娃。

自己这么做,不为别的。就是不希望家人难过,伤心。可最后还是让她们失望了吧,刚刚一切变好,自己在和二妹逛街走路时,看到路边的车眼看要撞上一边玩耍的孩子,自己一急,就冲过去抱开孩子。

可是没想到,车没刹住。把放开孩子,还没站稳的自己撞飞了出去。耳边听到二妹失控的尖叫声,太晚了,来不及了。

接着一切都模糊了,等醒来时,就变成了赵珊,这个做最低贱职业-“倒夜香”的女人。家里还有个自称是她夫郎的秦暮锦,暮锦的家里带来的侍仆绿雯,还有个跟来的老管家钱老太。

“嗯…嘶…”疼痛打断了赵珊的回想,赵珊手护着头,看到秦暮锦嘴角再次浮现的冷笑,够了,真的够了。自己是差,是没文化。比不得那些出息的家伙,实话,第一次知道秦暮锦是自己夫郎时,真的很高兴。

他读书识字,会写一手好字,还会剑法。这么好的人儿,为什么会嫁给自己。虽然至今没有夫妻之实,可这么完美的人儿,自己不会不心动,重要的是:秦暮锦是自己在这世界见到的比较正常,符合自己审美观点的男人。

剑眉斜入云鬓,直挺的鼻梁,不厚不薄的嘴唇,五官很立体,那眼睛黑亮亮的,如果笑的话,会很俊俏,可惜那黑亮的眼睛一直都是冰冷没啥笑意,只有寒光还差不多。嘴角总是讥诮的冷笑,就算偶尔开心,也只是脸色没那么冷罢了。

许是书读得多,出身好,掩不住的高雅贵气,大家公子的气质。这么好的人,自己没理由不心动,可相处这么久,却好像是白费力气,自己是水里捞月,懒蛤蟆想吃天鹅肉罢了。

秦大公子对自己还是那么冷,别说多说几句话。就像现在,他居然看着自己被打,还是一味的冷笑,阵阵的心寒,让赵珊不再躲避,一使力一把夺过绿雯手里的鸡毛掸子。

绿雯吃惊的看向赵珊,她从来都不反抗的。不管怎么打,怎么骂都是忍着,不吭声。甚至会去讨好自己和少爷,赔笑脸,赔不是。

这女人真是外面有相好的了,嫌弃少爷的身子骨了。邻里的闲话是真的!秦暮锦看到赵珊夺过了绿雯的东西,只是嘴角冷冷笑了笑,终连她也嫌弃自己这身子骨了。往日的温柔细语都是假的,终是露出本质了。女人没一个好东西,不是自己受了内伤,失了内力会让别人如此取笑。

“咳…咳…”再也压不住心里的阵阵难受,以前自己没多注意过这倒夜香的女人,认为她对自己好,哄自己,即使被骂被打都是忍着不吭声。千方百计讨自己开心,甜言蜜语,原来都是假的。

她也去倌儿楼了,和这世界那些女人有什么区别。

赵珊一看秦暮锦的样子,赶紧扔下手里的鸡毛掸子。想过去给暮锦顺背,被秦暮锦一把推开。“不要你的假好心,去找你的相好去…回来做什么,我这破落身子骨,要你操哪门子的心。滚开…”赵珊瞪大眼睛,看着抱怨的秦暮锦。

暮锦居然会抱怨,以前不管怎样都不会多说什么。有时被打讨饶了,最好的时候闭上眼,摆摆手,绿雯不再打骂而已。哪次见过他说话过,还是有点自弃的抱怨。

相好的?呃…身子一抖,饶了我吧,那倌儿楼的男人,都是不正常的,好不好。知道了被打的原因,厚颜的赵珊拿起地上的搓衣板,老老实实放到炕边,跪下。

堆起笑脸,看着秦暮锦:“呃,我真是去送胭脂水粉,没去做别的。还有,我也没那胆子去。”

绿雯回了神,破口骂道:“你个倒夜香的,居然敢夺我手里的家法。看我今日费了你只手…”绿雯可不是个吃素的男人,会武功,而且武艺不低。方才是被第一次反抗的赵珊吓到了,愣了神,回了神,不替少爷扒她层皮。

“不仅去倌儿楼,还没去上工。想让全家喝西北风嘛…”赵珊一看绿雯的架势,吓得腿肚子一软,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夺了绿雯手里的家法。

赶紧跪正,只有向暮锦求救了。“我不是说前些日子,我救了对会制胭脂的老夫妇嘛,我认他们做了师傅,现在正在偷偷学制胭脂…”声音越说越小,看着暮锦那有点生气的表情。

绿雯一听,正经事不做,一个堂堂的女人,学起这种玩意。唾弃道:“真是越来越没出息…没出息的东西…”

赵珊讨好的打着笑脸,秦暮锦看看那笑得没皮没脸的女人,也没了气性。嘴角弯了弯,闭上了眼,原来不是有相好的,这就好…

穿越前,做鬼的日子也挺自在

“大姐…碍…快叫救护车…姐…”一个妙龄女子着急得声泪俱下,边上的行人有帮着叫警察,喊救护车;有安慰的,帮助拦住肇事汽车的。也有只是围观的,不一会儿,就包围了一群人在周围。还不时有好奇的行人,勾长脖子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一个中年女子脸色苍白的抱着方才冲进车行道,捡东西的孩子。不是这女孩帮忙抱开孩子,那躺在地上的就是自己的孩子。

心情复杂,五味杂陈。有庆幸孩子没事,有感恩,更有没照顾好孩子的羞愧。只顾着和许久没见的友人聊天,却忘了一边的孩子。

地上有一摊血,一个眉目还算清秀的20多岁,穿着比较时髦讲究的女孩闭着眼睛,无力的躺在血泊中。一场刚刚发生的车祸…

不一会儿,警察过来带走肇事司机和相关事主,救护车抬走那受伤的女孩,呼啸着开往医院。交通秩序在一会后,恢复了正常。

围观群众也三三两两散去,只有环卫工人留着,等警察取证完毕后,好清理现场。

赵珊站在一边看完整个过程,怎么没有人注意到她呀。

妹妹为何哭的那么难过,那个躺在地上的女孩和自己长得还真像。她受伤了嘛?但是睡的好安详,流了好多血呀,真不知道疼不疼,想靠近点看,可人太多,等人都散了时,赵珊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嗯,去哪里好呀。

刚走一步,发现不对劲,嗯,怎么自己好像可以飘起来。接着,一个人正面走过来,赵珊正想躲闪,可那人像没事一样,穿过她的身体,继续往前走。

赵珊身体一冷,抬起双手一看,有点模糊了。接着,不管她是走路,还是坐车都没人注意,有时她坐在那,坐的好好的。一个人过来,直接坐了下来。

赵珊刚想指责对方,看不到她吗?接着,也不知怎么了,就漫无目的的走着,飘荡了好几天。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过了几日,看到个灵车一路奏着低沉的哀乐,开过自己的身边。

下意识的追了上去,等车停了。进入了殡仪馆,妹妹和母亲,父亲,奶奶还有别的自己认识的人都下车了。想追上去问,可当看到一口黑色的棺材抬了下来,接着被摆在了厅堂处。

有司仪在主持一个仪式,家人们和自己认识的人都站在一边。母亲哭的很难过,父亲的头发白的更厉害了。

很想问怎么了,可怎么问都没有人理。当看到躺在鲜花包围下的那个女孩时,自己傻住了。她是谁,怎么脸色那么苍白。

看到牌位“爱女赵珊”时,吓到了。怎么会这样,突然感觉一阵发自体内的寒冷,原来如此。怪不得大家都看不到自己,看着父母悲伤的表情,咬紧嘴唇,再看看那无生气躺着的女孩,转身飘走。原来自己死了…

呵呵,原来死后是这样呀。好寂寞呀,为什么没死神,黑白无常之类的来接自己呀。赵珊到处漫无目的的飘走着,家回去了几回,渐渐的也习惯了穿墙而过的感觉。

可是这么久,为什么碰不到同类了。难道自己变成了孤魂野鬼,呵呵,嘴角无意地翘起来,淡淡的苦笑了一下。

不知过了过久,去了多少地方。一天,赵珊正在个楼顶顶楼晒太阳,实际上做鬼的日子也不错。想吃什么了,闻闻味道就饱了。

呵呵,太阳真舒服。谁说鬼怕太阳的,自己不是晒得很好,一点事都没有。正闭着眼睛晒得舒服了,突然,有个人走到身边,估计也是上来休息休息的。

只要天气好,赵珊都会来这里晒晒太阳。偶尔也会有人上来,有休息,有哭泣,也有讲电话之类的。反正大家互不影响,自己也只管晒自己的太阳,欣赏这城市的风景。

“真的,源文说的是真的呀。真有不怕太阳的鬼,还一直留在人间,唉,你是谁呀?”一边的人看着她,好奇的发问。

赵珊一愣,看得到自己。不是吧,那个男子笑眯了眼,说道:“别吃惊,我是看得到你。不怕太阳的鬼,真是少见。对了,你死了多久了?怎么没离开呀,别在人间待太久,伤身的。”

看着对方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赵珊“噗哧”笑了出来,看到就看到吧。原来真有看到鬼的人呀。呵呵,有意思。

赵珊跳下栏杆,站在那男的面前,伸出手笑道:“我叫赵珊,赵钱孙李的赵,珊瑚的珊。你好,你也自我介绍一下如何?还有源文是谁?”

男子看到赵珊这样,将插在裤兜里的右手拿出来。象征性的握了下赵珊那透明模糊的手。

“你好,严秋诚。孔曹严华的严,秋天的秋,诚实的诚…源文是我那个傻妹妹,严源文。严肃的严,源头的源。文章的文…”话还没说完,赵珊就很不给面子的噗哧笑了出来。

居然学着自己回答,这人很幽默。看到鬼都不害怕,好特别。

严秋诚也笑开了,第一次碰到被自己看到还这么爽朗的鬼。一般只要自己开口说话,或者干嘛的。要么吓得赶紧溜走,要么就出言威胁。甚至还有动手的,妄图抢他这肉身。

看样子裤子右口袋里的灵符用不到了,这个赵珊应该不是怨鬼、恶鬼之类的,如果死神不来带走她,说明她阳寿未绝。但是,也不该不怕太阳呀,刚才握手时,感觉她甚至身上还带有些活人才有的阳气。

“对了,你…”想问她死多久了,可不知怎么,对着个笑容时时挂在脸上的人,说不出来了。

“你想问我,死多久了对吧?嗯,我也没注意过,有一阵子了吧,落叶落了4次,荷花开了也有5次了。有4,5年吧,应该是有这么长时间了。”赵珊一手环胸,一手托着下巴,笑眯了眼回答对方。

天知道她有多久没和人说话了,寂寞死了,再没人理她,她都快不会说话了。呵呵,心情一下子开朗了很多。

严秋诚看到赵珊的灿烂的笑容,嘴角也下意识的弯起。真是个特别的女孩,看样子有20多岁了。长的很清秀,可惜了。

赵珊看着对方的笑容,问道:“你不怕我吗?嗯,你不怕鬼吗?还是你是传说中降妖除魔的法师?”一脸崇拜看着对方,不管怎么说,有人陪她说话了。

严秋诚笑着拿出右裤袋里的灵符,点点头:“你说对一半,我只收鬼。妖魔是别人的事情…”

赵珊一看灵符,果然,就说吗?人怎么会有好心的,自己不是没碰到过无意看见她的人,吓得鬼叫鬼叫的。可下次自己再去找那个人,那人却看不到她了。

泄气,碰到个看到她的严秋诚。原来是来收她的,唉,叹口气耸下肩:“你打算怎么处置我了?实际上,我也只是会飘走,会穿墙而过。别的,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看着赵珊平静不慌的样子,严秋诚收起灵符:“我知道,刚才试了,你确实和普通人没啥区别,一点法力都没有。”

赵珊泄气的看着对方,你一定要说出来吗?这人很不绅士,就是自己是鬼,但也是女鬼。

严秋诚看看一脸不满写在脸上的赵珊,嘴角一弯,侧身示意了一下:“跟我走吧,你不能在到处飘荡了。”只是运气好,像她这样身上存有阳气的鬼,是很多妖魔喜欢的增加功力与修为的美餐。

赵珊撇撇嘴,没吭声。自己能说不吗?要是说不,那灵符可不是玩笑,别人连自己几斤几两都知道,还是乖乖跟着的保险。

跟着坐上车,在一个门口鲜花绿树包围的白色小楼房停了下来。赵珊好奇的打量着这二层的楼房,有点欧式的风格,很像童话里公主住的房子。浪漫又温馨,很有家的感觉。

下车后,老实的跟着严秋诚后面。一位50岁左右的女子打开门,招呼着严秋诚。严秋诚点点头,就进了屋。

女子关上门,就打开了话匣子:“秋诚呀,你都多久没回家了。你父母可念叨坏了,等会去后面。和你父母打声招呼,真是的,孩子大了,家都不回,你想让吴姨我操心呀。”

严秋诚点着头应对着,吴姨还是这么过度热心呀。家里的帮佣,却在他们家很多年了,一直没换人。对于自己这一家奇特的人,唯一不排斥的就是吴姨。

赵珊拉拉严秋诚的衣服,问道:“你带我回你家干嘛?不怕我赖着不走吗?”严秋诚憋着笑,赖着不走,这个鬼还不是一般的迟钝。

“不走,那就留下来。他是我的帮手,小刘。这位是赵珊,我妹妹说的那个不怕太阳的…”对着楼上下来的戴黑边眼镜瘦小点的男子说道。

“哦,你好…”赵珊很有礼貌打了招呼,小刘一愣,不是吧。还真有白天敢出没的鬼呀。

“我父亲了?得找他问问,该如何把赵珊送走,太久留下阳世,不是件好事…”小刘张大嘴看着今天有点过度热心的严秋诚,一般他去收鬼,可是毫不留情呀。不管对方是什么鬼,先收了再说。

带回来已经很意外了,还找父亲?小刘再次打量打量赵珊,嗯,长的是不错,算个清秀佳人吧。严老大都多少年没主动理过自己的父亲了,自从小筱的事情发生后。

穿越异世界 居然女为尊

吴姨听了,往赵珊那位置看了看。啥都没有呀,唉,还是去做晚饭吧。再过一阵子,就是吃饭时间了。

严秋诚和小刘去后面找严父,赵珊看看厨房,算了,现在的自己啥忙也帮不了。这手都抓不住任何东西了,看看客厅。中式的花格隔断,很古朴大方,却又不显沉闷。

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嗯,多久没进屋子了。做鬼就是好呀,飘到哪算哪,在哪里睡都无所谓。

严源文回来后,看到客厅沙发上的赵珊,忍不住一笑,哥哥真的把她带回来了,实话,自己在顶楼第一次看到这女的时候,感觉她太神似小筱。

所以故意去哥哥的寓所找他,告诉他有个白天出没的鬼,而且好像灵力很强,担心这鬼伤到人。果然按不住性子的老哥,今天就把人给带回来了。

强烈抑制嘴角的抽动,还给带回了这个家。老哥都多久没回来了,噗…没想到小筱的影响还是这么大呀,装作看不见赵珊,路过她,拉开客厅通往后院的玻璃门。去找老哥,好好的嘲笑他一番。

后院有一个玻璃花房,严秋诚脸色不太好的站在一边。严父帮着妻子扶着花盆,夫妻俩正忙着修剪花枝。源文看看这僵化的气氛,唉,不该过来的。

小筱的死,父母要承担很大一部分责任。唉,可怎么讲,两边都是她的家人,很为难呀。严源文扯开个大大的笑容:“老爸,妈,哥谈什么事情了?今晚吃什么呀,我肚子都饿坏了。”

严母抬起头,笑骂道:“都多大了,没羞没臊的。一张嘴就喊吃。”放下手里的修花剪,严母拍拍手上的灰,看了眼儿子,朝老公使了个警告的眼神。拉着女儿回了屋,留下他们父子好好的谈谈。

到了晚饭时刻,许久没聚在一起吃饭的家人,都按时坐到饭桌边吃饭。吴姨特意准备了一桌比较丰盛的晚饭。可是压抑的气氛还是让现场显得很尴尬冷清,严秋诚头也不抬的只顾吃饭,严父虽然生气,也只是皱了皱眉头。看到外面那透明模糊的身影,这女孩还真的很像小筱。

嗯,要帮这女孩离开是吗?严父有点失落的看了眼自己引以为骄傲的儿子,拿起桌上的筷子,先吃饭吧,吃完再说。

赵珊有点无聊的转悠到花房里面,嗯,干嘛要跟着来嘛,早知道就溜走了,真是的,好无聊呀。突然,赵珊看到花房北角落的角橱顶上放着个很漂亮的木盒子。好精致,嗯,摸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赵珊飘到空中,手试探着去触摸那盒子上镶嵌的一块黑玉。真的好美,呵呵,就感觉真的摸到了玉那温润的触感。可突然盒子自动打开,黑玉闪出惊人的光芒,将赵珊团团包裹住,一个黑洞式的漩涡在边上神奇的出现。

强大的气流把赵珊直往里面卷,赵珊挣扎着喊着:“严秋诚,严秋诚…救我一把…”什么是好奇心杀死猫,赵珊此刻算是知道了。自己是不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呀。

不是吧,做鬼还会要再死一次吗?

客厅吃饭的人看到后院的强光纷纷赶了过来,看到赵珊在气流里拼命挣扎着想出去。严秋诚一急,想前去关上盒子。严父一把拉住儿子,阻止了严秋诚的动作。

赵珊感到力气越来越薄弱,最后也失去了感觉。众人眼睁睁地看着赵珊被黑洞卷了进去,盒子的光芒越来越弱,最后自动关上,失去重力的落在地上。

严秋诚无法抑制自己浑身的颤抖,这又是一次,上次不是父亲拉着自己,小筱不会被那妖魔伤害到,可父亲救了自己,自己眼睁睁看着小筱不仅身死,而且魂飞魄散。

这次还是这样,赵珊被自己带回来,没想到不仅没救了她,还害了她。够了,真是够了…

严父看着儿子的表情,心里一阵悲哀,这盒子不会无缘无故打开,这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不是有缘的人,盒子是不会开启的。

赵珊居然是与这盒子有缘的人呀,当年自己年幼时,曾听祖辈说过,平时这盒子再普通不过了,但只要碰到本该属另一世界的人时,就会打开,送那人回去。

本以为是无稽之谈,没想到是真的。严父想去拍拍儿子的肩膀,却被严秋诚拦开…

“不要假好心,你满意了吧。难道小筱就这么让你们二老讨厌,连像她的赵珊,你们都不放过…真是…”严母一巴掌甩在了儿子的脸色,在自己儿子心里,原来他们如此不堪呀。

源文赶紧拉住母亲:“哥,你忘了,这盒子是…”严秋诚摸摸被打的脸颊,悲哀的笑开了,是,自己是知道这盒子的故事,可…父亲…真是好笑,异世界,那也只是传说,谁知道被吸进去是后果,不然也不会被家人把这盒子丢到角落里。

“我知道了,是我错了。反正不管怎么说,赵珊被你们送走了,不是吗?那我也走了…”严秋诚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

严母再也抑制不住泪水,痛哭了下来。一个小筱已经让他们的儿子,不愿意在住在家里,现在又发生了赵珊这件事,这个家真的要永远这么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