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还期待可以听听吴先生和伊达讨论一下这次出国做任务的内幕,结果两个人都像是嘴巴上了拉链一样,绝口不提任何有关线索。谢逸只能郁闷的看电影,看小说,吃东西。

她幻想了很多种可能,从黄sir的口气就能大概得出一点结论,敢情他们这个部门的业务还不限于国内,还遍布全球呢。一定是那里发生了什么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诡异事件,才会来一场跨越国际的合作——不过,莫非他们要去的国家就没有处理这种事件的部门吗?

不过谢逸没有想到,自认为想象力已经很发达的她,在真的见到事发现场的时候,还是没能忍住那一声小小的尖叫。

下了飞机后对方早就有人等候在那里了,是几个表情严肃的男人,他们似乎认识吴先生,几个人用法语很快的叽里咕噜交流了一番,谢逸听不懂,只是看出吴先生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伊达倒是毫不在乎的站在一边玩手机,活像是来纯旅游的。

然后他们就上了一辆车,谢逸不知道是要去哪里,车子两边的玻璃窗又全部是深色,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景象。看着周围的洋人,听着完全不懂的语言,谢逸有点惶恐,忍不住拉住了伊达风衣的一角。她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些人从头到尾都只和吴先生说话,完全都不理睬她和伊达呢?连坐到车上之后也是这样,他们全部都有意无意的距离伊达很远,甚至连眼神都不肯和他接触似的。即使谢逸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也为伊达打抱不平起来。搞什么啊,这完全是把伊达当做传染病一样对待了嘛。除了嘴巴恶毒一点,脾气狂暴一点,伊达也没什么可怕的地方啊。

“还要抓住我的衣服多久,你是幼儿园才断奶的小朋友吗?”

那个还在专注玩手机的人冷静的说,谢逸翻了个白眼,觉得刚才的那种感情还不如去喂狗算了。

经过大概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谢逸都开始打瞌睡了,她很困,又累又饿,但为了国家形象还是强打精神没有一头栽倒。但当他们下车又进了一栋看上去蛮气派的公寓大楼,上了十几楼经过好多警察盘问检查最后来到一间被警戒线封锁的屋子后,谢逸所有的疲倦顿时都不翼而飞。

这是一间很豪华的商务公寓,和谢逸在电影里看见的那种差不多,充满了现代气息的时髦家具,所有的摆设看上去都很精致大方,似乎在暗示着主人不俗的品味。墙壁上的百合花淡蓝色墙纸以及地上洁白的地毯,显然这是一位女性,或者说有女性家庭的住所。

可是任何一个进来的人都不会注意到这些,谢逸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客厅正中那个诡异又可怕的场景上了。

在看雪白地毯的中央,有一个大概直径为一米多一点的圆,里面是一个六芒星,边边角角上都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各种奇怪的文字。在六芒星的六个角上还有燃烧到一半就熄灭的蜡烛。如果只是这样,谢逸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关键在于这个看上去像是什么魔法阵的图形在白色地毯上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黑色,那干涸凝结的液体只是看着就叫人觉得不舒服。

“是血吗?”

凭着一种直觉,谢逸小声的问,但没有人回答她。

如果单是这样也还算了,在那个叫人毛骨悚然的图形一侧,居然还有一面很大的镜子,不知道是从哪里搬来的。而那面镜子之上,同样也沾满了星星点点呈喷射状的黑色小点。谢逸在伊达那里呆了那么久,看了很多案件的记录,一眼就能辨认出那是鲜血喷溅时才会有的印记。

“尸体就坐在六芒星的正中,对着镜子割断了自己的脖子?脸上还带着微笑?唔,有点意思。”

伊达自言自语的说,饶有兴趣的摸着自己的下巴。谢逸想对于他来说,一切案情介绍都没必要吧。

之后谢逸就看着伊达在现场转来转去,检查卫生似的东摸西摸。现场的那些警察显然是事先被打过招呼,不管他做了什么,都是一副假装没看见的样子。

唯一比较欣慰的事情是,这一次谢逸终于不用一个人罚站了,吴先生成为了她新的站壁角队友。

…………………………

“唉——”

回想结束,谢逸哀叹一声,无聊的把勺子拿在手里玩:“只不过想看看尸体而已,为什么就要我们等那么久啊?”

“毕竟这次的被害人比较重要,他们也需要慎重的考虑一下。”

吴先生安静的说。

伊达依旧噼里啪啦的玩他的“愤怒小鸟”。

作者有话要说:由于俺一开始就鬼迷心窍的把所有地名都搞成字母,现在发现要做到在文中不提一些地名太难了。

于是我就打马虎眼吧,相信大家都知道我写的是啥地方。

问为什么第二个故事要换到国外来?

不是我要装13,而是…………

所有诡异离奇的案件都发生在一个城市,不是太扯了吗?

第四章 镜子的杀人魔法(中)

喝完了第五杯咖啡之后,就算那个上来续单的服务员美女笑得如此甜美而且咖啡味道很不错,谢逸也绝对不想再来第六杯了。血液里的咖啡因含量绝对超标,她怀疑未来三天是否还能睡觉。

所以看见那辆神秘的车子再次出现后,谢逸都快要欢呼万岁了。可是她立刻就想到这不是去参观博物馆而是去看恶性杀人事件档案,大概又要观摩尸体,顿时就笑不出来了。

还能怎么样?只能走呗。

伊达收了电脑,吴先生合上了书本,谢逸抓紧时间去上了个厕所,三个人最后按照当初的老位置坐上了车。

车子很大,哪怕再坐五个人都绰绰有余,车门关上后谢逸看见对面坐着一个六十多岁的秃顶小老头,胖乎乎的脸,圆滚滚的肚子,水汪汪的蓝眼睛以及红扑扑的双颊,看上去很天真,哪怕他穿着一身很严肃的灰色西装也一样,谢逸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山德士上校。唯一的差别在于他没胡子而已。

他朝着他们三个人热情的挥了挥手,用法语打了个招呼,伊达像是认识他,不冷不热的接下话,两个人叽里呱啦的说了起来。谢逸很好奇他们究竟在说什么,可是她悲哀的什么都听不懂,只好叹了口气。这个时候吴先生默默的看了她一眼,默默的从上衣里摸出一个手机,默默的把手机放在她面前。

“咦,这是干嘛?要我的电话号码?”

谢逸愕然的看着那个最新型号的手机,莫名其妙。如果是要电话号码的话,为什么要翻到发送电子邮件的界面。可是下一刻发生的事情让她的眼睛瞪得快要掉了出来,因为吴先生拿着手机的手根本一动不动,但那个书写邮件的白框里开始飞速出现一行又一行的中文。

“这件事情我们也很为难,因为上面给的压力很大,要不是真的已经无计可施,我不会想到找你,真的。”

“唔,死者到底是什么来头,别告诉他是见鬼的天才或者才俊。在那间屋子里我至少发现了五件不同女人的内衣以及大量的酒瓶,哦,对了,他还抽大/麻,这一点倒是和我有共同语言。”

“他倒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问题在于他的父亲,那是个不能说可是跺一跺脚整个政界都会抖三下的大佬。”

“哈,我懂了,在我的国家,对于这个有一种专门的称呼,叫官二代。”

好、好神奇!文字版的同声传译啊!谢逸看得目不转睛,不用问,这上面显示的肯定是伊达和那位山德士上校的对话翻译。她抬头看了看吴先生,以眼神表达着自己的无限敬仰和谢意。之前她就一直在想,吴先生的能力是什么。没想到居然是这样。虽然不能肯定,但他的能力多半是和操纵电子仪器之类有关的吧。

吴先生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把手机交给她,然后自己坐得端端正正的看窗外了。谢逸不想辜负他的一片好意,偷眼看看那边说得火热的两个人,似乎没有注意到这边。于是捧着手机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

抛开大量无意义的互相调侃以及毒舌攻击,谢逸从这些对话里大致知道了事情的具体情况。

这已经是第三起杀人事件,只不过前两次死去的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被警方悄悄的压了下去,交由本国特殊处理秘密部门私下调查。但是第三个死者背后却有一个大家族,而且第一目击证人正好还是个记者,于是压不住被捅了出去。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想到了找伊达来帮忙。

三桩案子几乎一模一样,被害人皆为男性,独局,私生活比较混乱。他们都死在自家公寓的客厅里,身下是一个用他们的血画出的六芒星,对面有一个巨大的镜子,是他们自己的东西。死者坐在六芒星里,用刀割断了脖子,但脸上却无恐惧,带着奇怪的微笑。

伊达打了个哈欠:“万一是自杀呢。”

“你见过这种自杀的方式?别开玩笑了,三个被害人都是那种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经济条件很好,又年轻,身边女人一打一打,他们会自杀?”

“难说,结合现场来看,他们倒是有加入了什么邪教的可能。”

小老头丢了一本资料在伊达膝盖上,口气很严肃:“现场的六芒星是被害人自己的血画的,而且他们隔断了自己的脖子。可是除了地上的六芒星以及溅在镜子上的血迹,现场地面再也找不到任何一滴血,这不是一般的犯罪,显然凶手有特殊的能力!我们分析了那个六芒星,事实上,它不是人为画上去,而是死者的血沿着特殊的轨迹慢慢形成的,换句话说,是死者的血自己在地板上画出了一个复杂的图案!那些血,甚至连地板上事先写好的文字都没有弄花!”

“这样听起来还有点意思。”伊达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知道了,我会调查的,不过你们的人别来碍手碍脚,更不要监视我。”

“只要你事先遵守约定,别再象上次一样弄出乱子,我答应。”

之后他们的对话就是一些涉及无关紧要的闲谈,而且车子似乎也到了目的地,正在大门处登记。谢逸长长的呼出口气,把手机递还给了吴先生。

“谢谢。”她真心实意的说,原以为吴先生是一个严肃古板的人,没想到他却意外的细心和体贴。

“这个手机就是给你的,拿着。”他面无表情的说,“以后会经常遇见这样的事情,你需要一个特殊的联络工具。”

谢逸脸一红,摸着自己衣兜里那个老掉牙的黑白屏幕手机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很快就释然了。她本来就是个穷学生,买不起高级昂贵的手机没什么羞耻的。也许她有点自卑,但这种感情从来和贫穷无关。

“谢谢。”

收起了那个不知道什么牌子但一看就很高级很贵的手机,谢逸好奇的翻开通讯录,顿时脸上挂下几条黑线,因为上面整整齐齐的挂着一串名字,第一个就是黄sir,接下来是E。之后01020304一连串的排列下去,直到017。

“这是什么啊……”

“国家机密,记住不能外泄,否则你就会有麻烦。”吴先生冷漠的说,见谢逸吓得一抖,转过头,“开个玩笑。”

老大这种玩笑不要乱开,会吓死人的!谢逸讪讪的把手机收好,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想上面究竟装没装窃听器卫星定位仪之类的东西。她已经觉悟了,在黄sir和伊达面前,一切抗争都是无用的,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的电话号码,不过总有他们的用意吧。她还不信这个手机是拿来没事打打电话,做电话交友用的。

车子驶过了大门,停在了一栋看上去很古旧的房子面前,伊达和老头说了几句话后就下了车,谢逸和吴先生跟着下去。老头对伊达说了几句,就钻进车子一溜烟的走了。

“好了,我们也该做点正事了。”

这种话从伊达嘴里说出来听着真惊悚,谢逸摇了摇头,跟着他一起进了前门。本来她还想问问这是来干嘛,但是一闻到屋子里那种奇怪的化学药品味道以及比外面至少低了五度的温度,她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很显然,这里是停尸房。

谢逸吞了一口口水,开始觉得后背发麻,尽管已经很多次和死人近距离接触,但她还是无法习惯这种事情。

大厅里坐着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很显然,他已经事先得到了提醒,虽然很好奇的看着他们,却紧闭着嘴一言不发。伊达抖了抖自己的外套,走过去,很优雅的脱下手套,拿起一双橡胶手套带上:“你们不带吗?据说那尸体挺恶心的。”

“呃,我不介意在外面等你。”谢逸干笑着说,伊达冷眼看着她,足足十秒钟没有移开视线。

“……好吧。”

谢逸垂头丧气的开始带手套。

沿着长长的走廊往前走,谢逸真搞不懂为什么凡是涉及到死人的地方就一定要搞得这么狭窄,这不是让人更觉得恐怖吗。不过当他们走进一间很宽大明亮的屋子后,谢逸稍微松了口气,连带着连放在前面的三个黑色大袋子都觉得稍微好一点了。但伊达毫不犹豫唰唰唰拉开了三个袋子的拉链后,谢逸还是忍不住一阵恶心,因为三具尸体的死状太恐怖了,光是看见那断开的脖子以及露在在外面的血管,她就发誓以后再也不吃鸭脖了。

伊达倒是不以为意,人的尸体在他看来似乎和模型没多大区别,兴致勃勃在他们身上摸来摸去,还把手伸进他们的肚子里,谢逸看得毛都炸了。但站在一边的吴先生一脸淡定,伊达更是表现得很正常,倒显得如果她尖叫或者害怕是件奇怪的事情。

伊达把手抽出来,厌恶的甩了甩,随后托起尸体的下巴,拿起一边的钳子硬是撬开了他们的嘴,一个一个的挨着在灯光下详细的看。谢逸忍不住问:“你在找什么?”

“找凶手留下的记号,从现场的布置来看,显然这个凶手是怀有某种目的,他不是单纯为了杀人而杀人,是要宣扬一种精神或者其他天知道什么的鬼玩意儿。虽然我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干什么,可是凶手有一个标准来选择下手的对象。所以我猜想,他应该会留下一个什么东西来表达这个标准……啊,有了,在这里。”

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得意洋洋的用钳子把死者的舌头拉出来好长,谢逸没想到人的舌头居然能拉那么长:“你干嘛!快把人家的舌头放回去!”

“看。”

他充耳未闻,把舌头转了一下,谢逸很害怕还是忍不住上前几步,仔细看了好久之后,才在那条已经变色的舌头背面发现了一个很小很小,像是被烫伤的痕迹,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血管之类的东西。

“这是什么记号,两根直线?”

“笨蛋,那是Ⅱ,罗马数字里的二。”伊达又把其他两具尸体的舌头都拉出来,“哈,他们也有这个。

“难道凶手是想说明这些死者都很二——哎哟!”

伊达轻轻的用脚踢了谢逸的屁股一下:“闭嘴,我要你在这里是过滤骚扰信息,不是说冷笑话。”

不过随即他也奇怪的皱起了眉头:“罗马数字二,这个记号有什么意义?为什么要留下这样一个记号呢?”

谢逸一边揉着自己的屁股,一边用手肘捅捅他的腰:“在进行深入思考之前,麻烦你还是先把他们的舌头塞回去吧。说真的,看上去好恶心。”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猛虎落地式下跪谢罪)

忽然发现如果一个文坚持更新三天,就会保持日更,可要是断更四天以上,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写了…………

我我我会努力更新的!

第五章 镜子的杀人魔法(下)

即使重复了已经一百遍都不止,谢逸还是要说,伊达就是个混蛋!

他居然就那么把几具被他折磨过的可怜尸体保持舌头外露的原状丢在那里,自己大摇大摆的就走了。谢逸有心直接离开,可是看着那三具尸体又觉得他们好可怜,也许他们在生前不是什么好人,可他们被残忍的杀害却是不争的事实,死了还得被人把舌头拉出来,不是很惨吗?

谢逸战战兢兢的走过去,半眯眼睛,飞快的把他们的舌头全部塞了回去,那种触感叫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确定都搞定之后,她还双手合十的对着他们拜了拜,口中念念有词:“各位,有仇报仇,有冤抱冤,如果觉得心里不爽,记得一定要直接找伊达,我是无辜的啊,拜托拜托。”

“你在干什么!再不出来就把你反锁在里面了!”

门外传来伊达的叫声,谢逸不敢回头,摘掉手套丢进一边的垃圾桶,飞一般的跑了出去。她觉得自己绝对是进化了,竟然敢去摸尸体啊!那是尸体!惨死的尸体!从理论上讲,很容易变成厉鬼的。伊达对于死者一点敬意和畏惧都没有,绝对会遭报应!

在水槽那里狠狠洗手,谢逸还在直冒鸡皮疙瘩,伊达则是满不在乎的站在一边戴手套:“莫名其妙,你不去做,也会有人去做的。”

“麻烦暂时不要和我说话行吗,你真的,真的,很变态。”谢逸没好气的说。

“哈,谢谢。”他果然是不折不扣的怪胎,被骂变态一点都不生气,还笑眯眯的冲她点了下头。谢逸长叹一声,放弃和他做正常的交谈了。指望伊达能和普通人一样拥有正常逻辑显然是不可能的。吴先生推了推眼镜,冷静的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唔,我们现在有了一点初步线索,首先呢,凶手绝对抱有某种目的,他不是胡乱的杀人,而是有标准的选择被杀死的对象。看那些布置,看那些一模一样的凶案现场,现在的杀人犯究竟都怎么了?干净利落的一刀割断脖子不是很好吗,非得要去搞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浪费时间不说,还暴露了自己的愚蠢。”

三个人从大门走出来,吴先生找了一辆计程车好送他们回入住的旅馆。从等车到上车再到下车,伊达不知为何情绪高昂,嘴里说个没完。谢逸觉得他是不是私下又吃什么奇怪的东西了?黄sir悄悄告诫过她,伊达以前有过短暂的吸/毒史,现在虽然戒了,可还是时不时的把安定之类的药当糖豆吃,只要看见他开始胡言乱语满屋子乱转,多半都是嗑药了。这个时候谢逸就得把他哄到沙发那边去,给个垫子让他抱着,听他滔滔不绝的废话或者一连几个小时唱歌演讲。免得他又抽风的把自己淹死在浴缸里或者昏头昏脑的爬上窗台。

幸好这种时候很少,一个月最多遇到一次,大多发生在他极度无聊的时候,否则谢逸一定会疯掉的。

眼下伊达就有点嗨起来的征兆,可是不应该啊,从到了这里之后谢逸生怕他惹事,一直把他看得紧紧的,除了上厕所和洗澡睡觉,她几乎寸步不离。他的行李是她收拾的,所有东西都在她的掌控之下,他不可能有机会搞到违禁药物才对啊。

“其次,我们得看看凶手留下的留言,罗马数字二,那代表着什么?这个符号有很多种含义,可是联系一下现场,再看看那些被杀死的倒霉鬼,答案就不言而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忽然被问到,谢逸愣了一下,仔细回忆了一下至今为止得到的各种信息,犹豫的分析:“现场的话,最显眼的就是那个六芒星的符号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想到占星术杀人或者召唤恶魔之类的东西,一定是恐怖片看得太多的关系。至于被害人,嗯,他们的私生活都比较混乱,通俗的讲,是花花公子。”

“哈,总算你的脑子还不算太笨,抓住了重点。让我们来看看,六芒星,花花公子,罗马数字二,你们想到了什么没有?”

谢逸茫然的摇了摇头,吴先生一直在手机上按来按去,从头到尾他就没有发表过任何评论。

伊达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额头,痛心疾首:“人类的大脑啊,最精密的器官啊,就是这样一点一点荒废下去的,你们的脑子里塞满了垃圾,除了无聊的事情之外什么都不能进行思考,难道就不会觉得空虚吗!”

谢逸小声的自言自语:“变成你那种样子我才觉得更痛苦。”

幸好伊达已经完全进入了无我的境界,也就是说,他正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不会在意对面的听众是谁,哪怕只是一只汪汪叫的小狗,他也会说得十分起劲。

“塔罗牌啊!塔罗牌的第六张,恋人!它的对应星座是双子座,而双子座的代表符号就是罗马数字二。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现场会放着一面镜子,现在总算是明白了,那代表了‘逆位’!因为镜子照出来的东西总是反的!“

“逆位?”谢逸似乎想到了一点什么,但还不是很清楚。

“没错,你知道,塔罗牌里有正位和逆位的概念,同样的一张牌,正反不同的话代表了完全不同的含义。我来问问你,恋人这张牌正位的含义是什么?”

谢逸平时也玩玩占卜之类的游戏,对于塔罗牌略知一二,想了一下,回答:“爱情,充满希望的未来,即将面临重要的选择……吧?”

“那么逆位呢?”

谢逸摇了摇头,她只是业务爱好者,能记得每张牌代表什么都不错了,哪有心思去背正位逆位的含义。

“哈,让我告诉你吧,逆位的恋人,象征着反复无常,沉溺于欲望难以自拔,逃避责任,感情变淡……不过,这些含义似乎和凶手杀人的理由不太符合啊,如果他仅仅只是为了谴责那几个男人的花心,完全可以选择另外的牌来代表这层含义。所以,再仔细想想,逆位的恋人除了以上的含义之外,还有一个意思……”

伊达打了个响指:“厌倦,让人感觉不快。”

谢逸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悟:“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警方认为被害人之所以被杀,是因为女性关系混乱引起了情人的嫉妒,所以才被杀死。但凶手真正的含义却不是这样,其实被甩掉的人是被害人自己,凶手只是厌倦了他们,所以才下手?”

“对,就是这样。”

三个人一边走路一边说话,很快已经进了电梯,上了他们房间所在的楼层,吴先生像是完全没有看见伊达存在似的,看着他们两个进了里面的房间,自己一边打电话一边到最外面的客厅去了。他们三个人是住的一个大套房,各有各的卧室,据说是为了安全起见。谢逸因为和伊达说话说得很专心,被他拉进了他的卧室都没注意到,还在认真想着那些分析和推断,越想越觉得离奇。

“可我总觉得这个结论太主观了,你根本没有证据来说明这一点,全部都是自己的想象。我是很难相信啦,只是为了甩掉不喜欢的情人而已,居然就要下毒手杀死他们。杀了就杀了吧,还把现场搞得那么复杂,甚至动用了奇怪的力量。我已经知道了,那个六芒星,不是凶手画的,而是被害人的血自己流成那种形状。凶手是傻的吗,他那么做的话肯定会引起怀疑的啊。”

伊达在她的额头上曲起手指弹了一下,随后脱掉外套和手套胡乱丢在地毯上,往沙发上一躺,噘了噘嘴,漫不经心的说:“不需要证据,我就是证据。这边的警方找我来,不是需要证据,他们只要凶手和真相。”

谢逸默然无语,她知道和这些有着奇奇怪怪超能力的人说证据很可笑,不过难免心中感到异样。

“别瞎想了,我也不是随便乱扯的。还记得姚长林吗?”伊达忽然问。

“记得,怎么了?”

“我在他最后的思绪里感应到了奇怪的景象,因为死亡冲击太大,所以十分模糊,只有‘愚者’,‘正义’,还有‘结社’这几个词语而已。可是就在之前,我以那三个被害人的姓名为关键词,对这个城市所有人的思维进行了一次搜索,发现和他们有关系的女人很多,但大多数人心里想的都是‘变得冷淡’,‘神秘的新情人’,还有‘他变了’。以上的关键词,你还不能想到什么吗?“

“咦?那岂不是说,那几个被杀掉的男人本来是有很多情人的,可是最近他们却为了一个新的情人对其他的情人变得冷淡……”

“然后联系一下现场的那些暗示和布置,‘恋人’,和姚长林所说的‘愚者’,‘正义’不是正好一起的吗?再想想姚长林本来没有超能力,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就变成了觉醒者,我怀疑,也许有什么奇怪的势力在私底下搞鬼,纠结起那些没有被登记的超能者,不知道想干什么。”

谢逸被他凝重的口气说得心底有点发毛,勉强的笑了笑:“会不会是你想得太多了,哪会有这种事情。就算超能者再多又怎么样,难道他们还能集合在一起统治世界吗?”

伊达动了动嘴角,算是笑了一下,谢逸发现他忽然显得十分疲倦,看来之前全力搜索相关的信息让他累得够呛,低声的说:“还是睡一会儿吧,不是每次大规模的查看很多人的思想后会头痛吗,要不要我去帮你找点药。”

“不要!”他像个小孩子一样胡乱的发着脾气,把床上的东西到处乱丢,“真吵,吵死了,好多人,在我脑子里叽里呱啦,不行了,我觉得脑袋快爆炸了!”

谢逸坐下来,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这样好点没有?”

他不说话,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似乎是睡着了。谢逸坐了大概十分钟,手都举麻了,小心的想把手移开,没想到他飞快的把她的手按住,怪声怪气的说:“我有说过你可以动吗?”

“可是我的手好酸,腿也麻了。”谢逸哭丧着脸说。

“那好办,陪我一起睡个午觉好了。”

伊达麻利的把她按倒在床上,还用腿把她死死压住不准动,活像抱着一个巨大的抱枕,谢逸憋着气正想给他一拳,却看见他露出了一个有点天真的笑容,再看看他眼睛下面深深的黑影,想起他平时老失眠睡不着,暴躁的在办公室走来走去,死命抽烟,心一下子就软了。

“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当然。”

第六章 神秘的“情人”(上)

由于时差问题,还有认床的问题,昨天晚上谢逸睡得并不好,再加上一到这里就看了血淋淋的凶杀现场,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总看见好多红色的六芒星转来转去,还有可怕的怪笑声。白天和伊达跑来跑去,一直没有休息,她早就累得不行了。于是脑袋才沾枕头,顿时就上下眼皮打架,只想亲密的结合在一起。

理智提醒她,和一个谈不上太熟悉的男人睡在一张床上不是什么好事,但想一想,那个男人不是别人,而是伊达,谢逸顿时就淡定了。这并不是说伊达不是男人,或者他有什么生理问题——作为一个包揽了所有家务的可怜打工妹,谢逸通过一些比较尴尬的情况了解到伊达也是个正常男人。只不过呢,从他看着自己的那副样子,还有趾高气昂说话的口吻,谢逸完全无法想象他会对自己抱着什么奇怪想法的场景。开什么玩笑,那可是伊达啊,可以用看新闻联播的态度表情看超级重口的XXX录像的家伙啊!谢逸一直觉得,哪怕是自己一丝/不挂的在他面前跳钢管舞,他也只会用嫌弃的表情评论她不符合人体健康标准的脂肪比例,或者从她的皮肤和肌肉推断出她不良的生活习惯。

这是真的,谢逸就真的无意撞见过他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膝盖上骑着一个半/裸金发美女的场景,当时吓得她立刻就想退出去,谁知却被叫住,说他只是在重现凶杀现场。两个人都很自然,金发美女还很大方的朝谢逸做了个飞吻,慢条斯理穿好衣服才走,反倒是谢逸面红耳赤的好几天都不敢正视伊达的脸。

伊达死死的抱着她的腰,甚至还把一条腿压在了她的屁股上,无论怎么看都算得上是非礼的程度了。但他睡着的样子看上去既天真又安详,没有了平时那种惯有的狂躁不安,也没有了那种嘲讽讥笑,他简直就像是一个抱着枕头的五岁小孩子,谢逸都忍不住想摸摸他的脑袋了。

于是她打了个哈欠,找了个其所能及的舒服姿势,闭上眼睛睡着了。在梦里,时不时能闻到一种古龙水混合着淡淡烟草的味道。

谁知这一觉就睡到了天黑。

当谢逸睁开眼睛看到窗外黑沉沉的天空时,简直难以置信,她明明记得回到宾馆也不过才下午三点不到,感觉只是打了个盹儿,怎么天就黑了呢?

伊达早就在床上摆出了一个大字,一如往日的任性霸道不讲道理,谢逸很委屈的被挤到一个角落,危险的挂在床角。她拉开伊达的手臂,觉得全身都因为不正确的睡姿在向她拼命抗议。揉了揉脖子,心惊胆战的听到骨头发出咔咔的响声,谢逸转了一下脖子,然后顿时僵硬了。

吴先生正一本正经的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他们,谢逸的嘴角不由得抽了一抽,困难的咽了一口唾液:“那个,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不用解释,不需要解释,我只负责保护你们的安全,至于私底下你们是什么关系,我无权过问。”

吴先生公事公办的说,一点都没有解释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别人卧室”原因的意思。谢逸记得门上安的是电子锁,没有房间磁卡没办法打开。可是一想吴先生的能力,恐怕任何电子锁在他面前都形同虚设。他好整以暇的把双手放在膝盖上,脸上波澜不惊。谢逸觉得哪怕他撞见什么不和谐的场面恐怕也会是这样的表情,最多礼貌的说上一句:“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继续。”

心里一阵憋闷,想到不知被他看了多久谢逸顿时就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可是吴先生天生就有一种叫人不敢在面前高声说话的气势,于是谢逸只能狠狠的在伊达脸上揪了一把,恶声恶气的说:“月亮都晒屁股了,还不快点起来!”

伊达叽咕了几句,很艰难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随后扯过枕头盖在自己的头上,翻身继续睡。谢逸看着床头的电子钟,耐心的数着时间,当数到第十七秒的时候,那个好像都要开始打呼的人忽然一翻身坐了起来,头发乱七八糟,脸上还有枕头印子,但他的口气已经显然恢复到了平时的状态,显得尖酸又刻薄。

“你来干什么!”

幸好不是冲着谢逸来的,攻击的矛头直直指向沙发上的吴先生,谢逸默默的从床上滑下,找到拖鞋进了浴室,她不想成为战场上的炮灰,伊达看着吴先生的样子活像要提着剑在他身上捅出几个窟窿。

在浴室里洗脸梳头,透过虚掩的门,谢逸听到吴先生不慌不忙的回答:“黄sir很关心你的进展,让我来问问情况。”

“所以呢,你的问情况就是不声不响溜进来,像个变态一样偷看我睡觉?”

“这种程度的污蔑还是省省吧,因为看你好不容易睡着了很难得,我只是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黄sir而已,相信这样一来他肯定就明白了。”

谢逸差点在洗手池前面摔倒,气急败坏的跑出去大叫:“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样!这是侵/犯他人隐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