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E第 24 章

“而且，你忘了吗，娜塔莎。这件事情，没有你的同意我们也根本不可能进行啊。”老人心平气和的说，“论起精神力，你可是我们之中最强的存在。哪怕身体已经坏到不能使用，只要你没有停止呼吸，我们加起来也不能动你一根手指。意识转移没有你的配合，不可能成功。”

“我不相信，我怎么可能会答应这种荒唐的事情！而且都是你再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唔，事到如今你还是想不起来吗？当然啦，对于娜塔莎来说，她的生命已经是全然的痛苦，不管是挣扎着活下去，还是接受试验，活活的被人剥离出大脑。可是，娜塔莎，你真的不记得了？你为了安德烈，可是什么都愿意忍受。你答应过他，要一直活下去，永远陪在他的身边。”

谢逸如遭雷击，大脑里嗡嗡直响，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又来了，充斥了整个意识。她看见了很多凌乱的碎片，就像是某人的记忆片段。她看见了曾经属于那个叫做娜塔莎的女孩短暂的一生。她是如何遇到了安德烈，两个人如何一起扶持着艰难的生活下去。她病重的时候安德烈是如何大哭拉着她的手哀求她不要离开，不要丢下他一个人。而她又是怎么回答的。

“以上帝之名起誓，安德烈，我不会离开你，我会永远陪伴着你。”

谢逸已经不知道那究竟是幻觉还是属于娜塔莎的记忆，她只知道自己的头很痛，身体失去了控制，更多的画面和片段潮水一样的涌上来，快要冲破她的大脑。她努力的挣扎着，只是为了活下去，痛苦得好多次都想自杀，可是一想到安德烈就又死死的忍耐下来，甚至不惜接受了可怕的实验。

但是，但是最后她得到的是什么？

“为什么你还不去死呢，娜塔莎？”

掐住脖子的手，渐渐停止的呼吸，越来越黑暗的视线，最后她看到的，是那双冰冷的灰色眼睛，还有完全没有表情少年的脸。

她不明白，完全无法理解。

为什么要杀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没有违背自己的誓言吧，可是为什么安德烈要背叛她？

屋子里已经乱成一团，窗户和墙壁都被无形的力量打得粉碎，老人站在这片废墟当中，脸上和身上都有不少血迹，额头被砸到，血一直流到了他的下巴。可是他却毫不在意，带着一种狂喜的表情，看着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的谢逸。

“哦，娜塔莎，我亲爱的娜塔莎，你终于想起来了一切吗？”

“尤里——”

从谢逸嘴里冒出的，已经不再是中文，变成了带着很浓厚口音的异国语言。

“尤里，好久不见了啊。我真该感谢你对我所做的一切。”

似乎是被她浓烈的杀气给震慑到，被叫做尤里的老人后退了一步，勉强的笑了笑。

“我都是为了你啊，娜塔莎……”

“闭嘴，我不想和你废话。眼下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盘算着什么。花费了大量的财力人力把我弄成现在的样子，总不是要我相信你是真心的爱着我吧。”

不知道应该被称作什么才好，谢逸，或者是娜塔莎咧开了嘴角，那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谢逸”脸上的狂乱之气。

“安德烈，我心爱的安德烈啊，枉费你费尽心思想要送我下地狱，很可惜，我又回来了。”

黑发飞舞的女人站在狼藉的废墟之中，爆发出一阵可怕的笑声。

作者有话要说：换了新的抽法，全部给我乱码了。

除了擦之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抽了一个多星期究竟是要闹那样啊？

本来这一章搞了不少，算了，放到明天再发。今天先稍微更新一下，我实在是被抽怕了。

第十一章 复仇女神

“我们仁慈的天父，求您恩赐我们在平安中、在快乐中度过这一天。不要让我们遭受创伤，不要让我们沾染罪污。”

庄严的音乐回荡在室内，高达数米的天花板上镶嵌着用五彩玻璃构成的神像，阳光透过他们洒在地面，形成了奇异的色彩和形状。

“我们今晚欢欣地向你讴歌赞颂，你是照顾万物的慈父，你是仁慈的牧羊人。”

白发的老人悄无声息的走进这间教堂，看到黑发的女人正背对着他跪在巨大的十字架前，虔诚的祈祷。于是他不置一词的站立等候，没有任何不耐烦的表情。

“求你让我们克服一切烦恼的困忧，远离魔鬼的诱惑。”音乐已经接近尾声，她站了起来，拉起挂在脖子上的十字架，轻轻一吻。

“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愿你永远受赞美。阿门。”

音乐戛然而止，她转过了身。在宽大的黑色风衣下面，她的打扮和神圣庄严的教堂根本不搭调，黑色的战斗服，腰上还有腿上都带着枪支匕首。她安静的看了一会儿老人，嘴角一敲，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尤里，过了那么多年，依旧不肯放弃对人类复仇的愿望吗。说实话，我完全不能理解你的想法。要知道当年被你收留的时候，你可是全心全意的爱着所有人类，认为自己拥有不同寻常的力量正是天父的神圣赐予，是用来保护人类免受伤害。看看那时候，再看看现在，抛弃了自己的信仰和虔诚不觉得讽刺吗。”

老人微微的点了一下头，表情庄重：“就像那个时候我对你提出的条件一样，我曾经多么的热爱人类，如今就有多么的憎恨他们。他们道德沦丧，心灵败坏，分不清谁才是敌人，谁是朋友。他们需要的不是拯救，而是惩罚和赎罪，为他们犯下的种种罪行忏悔。”

“哈，还记得吗，你多么认真的告诉我，没有信仰对神明失去敬畏之心的人是可悲的。”

有着谢逸的外表，但行为还有语言完全不同，如今她已经不再是谢逸，而是“娜塔莎”，那个占据了谢逸身体的存在。不，应该说从开始试验的那一刻，谢逸就已经不复存在——或者说，这个人压根儿就没有存在过。谢逸是她的假面具，她的伪装和假象。

“那个教导我不可以随便滥用超能力对普通人恶作剧的尤里，如今却要教唆我去毁坏那些家伙的大脑和心灵，真是何等的可笑。你把自己当做神了吗？只有神才有权利要人忏悔罪行。”

她踩在了祭坛上，漫不经心的抚摸自己的头发。

“不过我从来说话算话，没有想到你的异想天开竟然实现了。过去那些年里也多亏你的深度催眠让我忘记了一切，这才躲过了种种追捕。就算是我的付费好了。”

她对着老人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为了你和你的安娜，复仇是吗？嗯，这个我喜欢，因为我也想对某个人复仇呢。大概就是这股愤怒支撑着我一直熬到了现在。”

老人听到安娜这个名字之后，脸颊抽动了一下，娜塔莎见状发出了尖利的大笑。

“你以为自己那点精神屏蔽对我有用吗，尤里。没错，你可以屏蔽安德烈的精神探测，可是你似乎忘记了，我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上可以比较的。他的那几手还全部都是我教会的。不能控制自己的能力，日日夜夜被那些杂乱的声音困扰，甚至一不小心就会和人精神同步体会到对方的所有情感——啊，这么一想，我对那个孩子好像做了很残忍的事情呢。所以他变成那种样子最后还想杀了我也是可以理解的吧。你觉得可以理解吗，尤里？”

“你的那点小秘密，休想瞒住我。”

老人没有说话，并不是因为他不屑于回答，而是根本就没有办法回答。铺天盖地的精神力朝他涌来，肆意的伸进他意识和记忆的每一处，玩弄窥探，把他的心灵弄得一塌糊涂。他必须动用起全部的力量才能确保自己不被这强大的精神意志压垮，最后失去自我，变成疯子。他颤抖的单膝跪地，昂起头看向那个冷笑的女人。虽然她的样子已经完全改变了，但是那双眼睛，毫无疑问，属于娜塔莎，那个简直就像是背负了恶魔诅咒出生的女孩。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额头上不断滴下冷汗，可尤里却低声的笑了起来，全身颤抖。

“看来，我似乎释放出了一只可怕的恶魔。究竟可以做到什么地步呢，娜塔莎，让我好好的看一看吧。”

“闭嘴。”

一股大力将他凌空提起，娜塔莎挑高了眉毛，快步的朝外面走去，顺便也以无形的力量拖着他一起走出了教堂大门，看着外面等候的少数地狱火成员，她傲慢的昂起了下巴。

“你还期待着什么，期待我像以前那样拉着你的手叫爸爸？别做梦了！从你把我当成工具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注定什么都不会剩下。当然，我会遵从你的愿望去找安德烈，可那不是因为我服从你！只是我还有很多话想和他说。”

咻的一下把他丢得远远的，看他在几个成员的搀扶下慢慢站直，娜塔莎用手比划另一个死的姿势：“少来挑拨我和安德烈的关系，哪怕他背叛了我，我决意要杀死他，也没有你多嘴的余地！”

她举步欲走，忽然一眼看见了畏畏缩缩躲在一边的莫妮卡，冷笑一声，手一挥把她凌空抓了过来，一字一顿的说：“之前可真是感谢你对我的诸多照顾，因为有力量所以得意忘形是吗？因为得不到喜欢的男人干脆就把他洗脑弄成傀儡吗？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的女人！”

“不，不，请饶恕我，娜塔莎！”

“你没有资格叫我的名字！在这里我是皇帝，你们只能这么称呼！”

毫不客气的把手按到她的脸上，曾经那么嚣张的莫妮卡除了尖叫和颤抖，连一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出来。她脸上的肌肉扭曲着，嘴角冒出了白沫，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当娜塔莎把她丢在地上的时候，她已经两眼翻白涕泪横流了。

“你不配称为地狱火的一员，这是我和安德烈的乐园！我可以一手建立它，当然也可以一手毁了它！”

她转身和艾德的视线对上，艾德立刻退开很远，陪着笑脸：“娜塔莎，我们可是认识很久的老朋友。”

“……你背着我也做了不少事情……算了，暂时不和你计较。”

哼了一声，她看也没看其他人就径自的离开，很快就消失在了远处。艾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走到尤里的身边，撇了撇嘴。

“真的可以相信她吗？之前她就是个随心所欲的女人，换了身体之后基本上已经快要疯狂了，一旦她暴走，没有人可以阻止她，就算是安德烈也一样。”

“那不是很好嘛，就让她放手去干，反正一开始她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被创造出来的吗。”尤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人工制造的生命，禁忌的实验产物。她的力量是以生命为代价换回来的。之前因为催眠一直没有使用过能力，如今毫无顾忌的肆意滥用，很快她这个身体就会崩坏。我们就等着看她和安德烈互相厮杀，最后两败俱伤吧。”

灰色的眼睛里燃烧起了憎恨还有仇视的火焰，老人的表情阴险又恶毒。

“只有他们都不存在，地狱火才会真正的属于我。我的计划不容许任何人干涉！明知我想要什么还是不屑一顾，娜塔莎，你未免也太骄傲了。我就等着看你悲惨的样子吧。”

这些恶念其实完全无法隐瞒，已经离开那里的娜塔莎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不过，就如同她可以清楚的看见尤里的思想，和她一起生活了数年一度和她父女相称的尤里也十分了解她。他早就看出自己已经不顾一切，什么都可以放弃，只为了找到那个人向他求得一句答案。

“我到底是谁？”

这个念头不时还会冒出来困扰着意识，她既是谢逸，也是娜塔莎，属于两个人的记忆还有意识杂乱的混合在一起，让她的头一直剧痛。

可是，她还是要去找到安德烈，为了寻求一个答案。他没有死，他当然还活着，只要静下心来救可以捕捉到属于他的意识，一直在若有若无的和她接触，就像以前无数次他们彼此嬉戏打闹一样。

“伊达……安德烈，我曾经是那么的相信你……我是为了什么才会变成今天这种悲惨的样子？你背弃了我的信任，你背弃了我们一起建立的乐园，你更是抛弃了我们共有的理想。”

满满的恶意，带着诅咒和怨恨，源源不断的朝着那个人所在的方向传递而去。

“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来找你呀安德烈，或者你更喜欢我称呼你伊达？和我玩了半年的游戏一定很有趣吧，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的被你玩弄一定很开心吧。可惜，游戏结束了。你对我做过的事情，全部都要一一返还。”

谢逸张开双臂，仿佛是要拥抱那个此刻不知身在何处的人，带着残忍的笑意。

“乖乖的等着我啊，安德烈。”

第十二章 所谓的命运

“嘶！”

病床上的青年发出一声闷哼，由于他猛力的挣了一下，手上的吊针被拉了出来，星星点点的血溅在了雪白的被单上，显得格外醒目。他喘息着掀开床单下了床，摇摇晃晃的走到了门口，但是却被进门的05，07还有黄sir拦了回来。

“想到哪儿啊E，是不是嫌自己的伤还不够严重，拖着肠子到处跑很有趣？”

黄sir面无表情的伸出手示意跟在后面的两个人把他拖回去，但是E后退了一步，按住了自己的额头，脸上是前所未有认真的表情。

“别妨碍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哈。”黄sir冷笑一声，“你准备怎么对我不客气，这栋大厦全部都是我的人，想要离开就先把我们全部杀掉好了。反正你又不是做不到这一点，十多年前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你不就是怎么干的吗，杀掉了所有的人逃出组织。还是一个小孩子的你可以做到这一点，现在当然可以更轻松。”

“闭嘴，别以为我不会对你动手，既然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就不要来阻碍我！”

伊达嘶哑的说，眼睛中泛起了一丝不祥的金色，显得有些狰狞。但黄sir却根本没有让步，带着轻蔑的笑容反而逼近了一步。

“小鬼，少在我面前耍狠装作了不起的样子，别人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家伙，我可是清楚得很。再怎么装出冷酷狠辣的样子，终究也不过是个小鬼而已。抱着挥之不去的罪恶感还有愧疚，每天晚上都被噩梦折磨，只能靠嗑药和喝酒来麻醉自己。哈，别逗我大笑了，你这样的家伙也好自称是什么恐怖分子吗？想要很帅气的一个人溜出去送死。挥挥手留给我们一个背影，自以为就成了什么见鬼的英雄？”

他越说越生气，一把抓住伊达的衣领提起来把他按在墙上，气势汹汹的大吼：“少做出这种垂头丧气决定去死的鬼样子！混蛋！我辛辛苦苦给你擦了十多年的屁股不是为了让你去送死的！你要死也先把手上的事情做完，因为一个女人就决定放弃一切算是什么东西，回答我啊！”

“我什么东西都不算，只是一个机器，这一点，最开始你不就已经知道了吗。”

伊达意外的没有生气，甚至连一点情绪的波动都没有，安静的推开了他的手，摸着脖子咳嗽了几声。由于大量失血，他的脸色十分苍白，好像随时都会倒下。但是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就像是已经抛弃了一切的顾虑和犹豫，准备随时向着目标冲刺。

“我是为了娜塔莎才被允许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的一切都是她给予的。现在她想要收回这一切，也没有什么不对。是时候还给她了。”

“你这混蛋——”

黄sir看他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就知道他根本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执意的想要离开，越发恼怒，正想抡起拳头给他一下，但是却被他挡住了手。

“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可是我真的累了，我已经累了。早在那个时候我就该死掉，多活了这么久，也该知足了。”

他摇晃着推开黄sir站直，去拿挂在一边的外套，语气一如既往，不冷不热，带着嘲笑。

“别把我想得那么悲壮，我可没有想过要拯救世界什么的。只不过，娜塔莎的能力到底有多可怕你们根本不知道，如果我不去阻止她的话，你们这些普通人类就等着一起哈利路亚的去见上帝好了。一开始她创建了地狱火就是为了做这个，和我不一样，娜塔莎可是真心实意的恨着所有的人类。在她心里，只有拥有超能力的人才是被天父选中的家人同伴。”

伊达慢吞吞的扣着衣扣，摸出衣兜里的香烟，想了想，最后只是叼上却没有点燃，对着他们三个人笑了笑：“这是我弄出来的事情，当然应该我去收尾。你不是一直抱怨我不肯好好的工作吗，难得我认真一回，少唧唧歪歪的惹人烦，你已经够啰嗦了，中年人。”

黄sir哽住了，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这时05上前一步，严肃的说：“E，你早就知道了谢逸就是娜塔莎吧，为什么不肯说出来。如果那个时候你说出一切的话，我们就可以——”

伊达歪着头笑了笑：“就可以怎么样？杀了她？实话告诉你吧，其实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儿了，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是我无法探知她思想的，那就是娜塔莎。可是我不愿意相信，哈哈哈哈，我不愿意相信啊，你听见了吗，我也有这么白痴的时候。不断的试探，防备，抱着不该有的希望，希望她不是娜塔莎，或者她永远都只是谢逸。这辈子我很少赌自己的运气，因为我是个运气很差的人。但我依然还是想赌上一把，哪怕付出所有的代价都可以。”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嘲讽自己似的耸了耸肩膀。

“事实证明，我果然运气很差，最后还是我输了。哈，命运这种东西，果然还是存在着的吧，否则为什么我和她在分别了那么久之后还会再见面？不，应该说命运一开始就决定好了，在我杀死她的那一刻起。”

他从黄sir的身边走过，顺手把05的枪拿走，揣在怀里，还一脸无所谓的挥了挥手。

“所以，现在就是我去迎接自己结局的时候，你们千万别想太多，之后的事情，已经和你们无关。”

“E，你……你真的……”

黄sir伸手拉住他的肩膀，想要劝他别那么冲动，可是却无话可说。他认识这个人已经很久很久，从他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就认识了。但是他从来都像是戴着一个假面具一样不让任何人接近自己的心，冷漠的看着周围的一切。现在他终于诚实坦率了一回，但这算什么？算是交代临终遗言吗？

“你也知道尤里那个老头吧，我和娜塔莎的养父，他可是虎视眈眈的等待了很久，一定会趁着这个机会做点什么危险的事情。你们弄出整个第三处，不就是为了这一天？”

伊达在他的背上推了一下，挥了挥手。

“我去做我该做的，你去做你该做的。你不想看见有人死掉了，对吧。”

黄sir疲倦的揉了揉太阳穴，实际上，从前一天晚上商务大厦发生了强烈的爆炸导致多人受伤死亡开始，他就已经接到了无数报告。之前一直暗中行动的地狱火忽然开始了频繁的活动，在他们的操纵下，全世界各地都开始了各种小规模的骚乱，而且有很多都恐怕会发展成为很严重的问题。地狱火里纠结了各种拥有奇怪能力的人，他们潜心计划了多年，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吧。等待他们的皇帝醒来，以压倒性的力量终结一切。

“你们小心点，千万不要取下那个精神力控制器。”伊达指了指05，在他的头上戴着一个很小的金属环，不注意看的话根本就不会发现，“娜塔莎的精神力十分可怕，离开了这个，你们会立刻被她攻击到精神错乱。”

“你不要吗？”05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不会用这种方法杀了我，她想亲手干掉我。而且——”

伊达已经走到了病房门口，回头看着他们笑了一笑。

“——她还没有正式开始动手。等她真的发动能力，也许你们可以躲过，但是所有的普通人类一定都会被她杀死，”

“……我还是不信，只是一个人类而已，还是经过了奇怪的试验转移意识的人类，我们都不能断定现在的那个人到底是娜塔莎还是谢逸。只靠她一个人就能杀死所有的人类吗？”

07怀疑的说，伊达指着他哈哈的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算了，信不信由你。不过有一件事我可以告诉你，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被创造出来的？嗯？我本来是不完全的试验品，因为娜塔莎太可怕了，所以才冒险把我弄出来，就是为了压制她的力量，安抚她，不要让她暴走。娜塔莎是为了毁灭一切而诞生的怪物啊白痴。”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的话，他微微有点气喘，一摇一摆的走出了病房，最后看了黄sir和05一眼。

“拜拜，我会努力让你们都别死，算是感谢你们多年的照顾。保重啊，死老头，面瘫男。”

“长官，我们真的不去管他吗？虽然他已经为我们工作了很多年，可他毕竟曾经是地狱火的一员，还是从里面叛逃出来的。要是他和那个女人联手的话——长官？”

07愕然的看着黄sir居然流下了眼泪。

“那个白痴，自以为自己很帅吗？都决定要去死了还干什么给我看这些东西，混蛋！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黄sir狠狠的擦着眼睛，之前在伊达把手放在他身上的一刻，这是唯一也是最后一次，他朝着自己敞开了心灵。他终于看见了有关这个没有名字自称E男人的过去一切。那些快要让人窒息的悲伤还有绝望，仅仅只是短短一秒钟不到的时间，他就觉得自己快要被黑暗吞没了。

紧紧握着拳头，黄sir想起来很早很早之前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场景，只是一个男孩，安静的看着他，身上沾满了鲜血，没有任何人类的气息，就像是一台机械。

第一次见到谢逸的时候黄sir就已经感到了不对劲，虽然他不清楚为什么，可是伊达那种小心翼翼既渴望又害怕的眼神却骗不了他。他一度想要抹杀谢逸的存在，这一点他是可以做到的。但见到伊达在她面前露出了真心的笑容，他又心软了。可他却没有想到那个女孩的背后隐藏了这么多可怕的事实。伊达隐瞒了一切资料，销毁了所有的证据，努力的想要把谢逸的一切藏起来。如果不是因为这样，黄sir早就已经把她杀死了。

E是疯了吗，天天和一个随时有可杀死自己的人朝夕相对，害怕恐惧得无法入睡，却又死死拉住她不准她离开，最后可以说是他自己打开了那个封闭的盒子，唤醒了沉睡的恶魔。

“白痴啊，这样一点都不帅气，你这混蛋！好不容易才活了下来，为什么最后还是决定去死。你明明可以杀死那个女孩的啊！”

擦掉最后一滴眼泪，黄sir闭上眼睛，稳定了自己的情绪。这是那个家伙自己的选择，他不能再放任自己，必须好好的利用这段时间阻止一切。

“05，07。”

“是！”

“从现在开始撤销对E的一切监视，不管他做了什么，都不需要再汇报。另外，立刻召集所有成员，按照D计划开始行动。记住，不惜一切代价。”

05和07对视了一眼：“是，长官。”

黄sir看着窗外的天空，意外的阴暗，好像随时都会下雨。他喃喃的说：“就让我们来大干一场吧，地狱火，那种白痴的人类灭绝计划，谁会让你们成功啊。”

第十三章 You were so beautiful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少女。她从出生就遭受了诅咒，被世人当做怪物一样对待，痛苦不堪。”

“她怨恨这个世界，怨恨那些折磨她排斥她的人类。她实在无法理解，明明自己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为什么大家都会那么害怕她叫她是魔鬼呢？她的父母也一样畏惧自己的孩子，从来不敢接近她，甚至连抱都没有抱过她一下。少女渴求着父母的爱，她努力的想做一个好人，哪怕是遭受了再痛苦的折磨，她也只是默默的忍受。就像是圣经上说的那样，天父在照看她的灵魂，只要一心向善，天父会保佑她。少女坚信着自己能够得到救赎，一切的苦难都是天父给予的试炼。”

“但是随着她一天天的长大，她对自己的信仰发生了怀疑。世界上真的存在天父和天使吗？如果真如神父所说的那样，天使和天父爱着世界上的每一个人，聆听他们的苦难。为什么他们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出现过一次？是因为她还不够虔诚的关系吗？”

“她每天都在疯狂的祈祷，希望可以有天使来拯救她，因为她已经无法承受那种巨大的痛苦。天父说不可以怨恨，但她没有办法不去怨恨。就在她已经绝望，认为自己的灵魂会被魔鬼带走的时候，天使真的出现在了面前。”

“那是只属于她一个人，完完全全可以理解她一切的天使。那一刻，少女忍不住哭了起来，因为她觉得自己终于得到了救赎。”

“世界上，她不是一个人。”

合上手中破旧的书本，坐在巨大十字架下面的女人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似笑非笑。

“怎么样，这个故事。有没有一种怀念的感觉，安德烈？”

叼着香烟，已经有点长的头发遮住了眼睛，看不见此刻他的表情。他吐出一口烟雾，无趣的回答：“狗血又老套的情节，让人听了就觉得厌烦。”

咯咯的笑了起来，拥有和谢逸一模一样外表的女人站起身，优雅的拉起风衣的下摆抖了抖不存在的灰尘，深深的凝视着他。她的眼睛已经不再是原本的褐色，变成了奇怪的灰蓝。见到伊达似乎微微吃了一惊的样子，她笑得越发的愉快。

“不再刻意压制自己精神力的结果就是这样，大脑的异常活跃导致身体内部的色素也发生了改变。这才是原本我应该有的样子，不是吗，安德烈。告诉我，这么多年以来，你晚上做梦的时候有没有梦到我的脸，我的眼睛，我在你的手掌下苦苦哀求挣扎，哭叫呻吟，最后断气的悲惨样子。”

见他夹着烟的手微微一抖，娜塔莎满意的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不会摆脱这个噩梦，因为从认识你开始，你就是一个胆小又脆弱的家伙啊，安德烈。”

“所以你刻意把我引导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废话吗，娜塔莎。”

伊达丢掉了香烟，漫不经心的靠在墙壁上，一点都没有要和她战斗的样子。

“我还以为你是准备和我解决那些又臭又长的成年往事，经过了这些事情，你甚至都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依然保留了自我，那种愚蠢的愿望和梦想，还是不愿意放弃，一定要实现，哈，可笑。”

“什么叫做愚蠢！什么又叫做可笑！”娜塔莎的声音响亮的回荡在空旷的教堂之内，带着奇怪的回音，“我是为了什么才想做到这一切你难道已经忘记了吗！那个时候欢欣鼓舞的赞成，而且不遗余力做了很多的人是谁！安德烈，地狱火是我们一起创建的，我们曾经对着彼此发誓要用火与剑清除世界上一切的罪恶，清除那些看不起我们，叫我们魔鬼的败类，创建一个只有宁静和同伴的乐园！这些事情难道你都忘记了！”

“……我没有忘记，我一直都没用忘记。”伊达第一次露出了软弱的表情，像是快要哭泣一样的苦笑着，“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没有忘记。娜塔莎，你知道的，我的大脑注定不可能像是普通人一样忘记那些不想要记住的东西。只要是看到过，听到过，经历过，不管愿不愿意，都会像是一部电影那样反复不停的播放。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他伸手拨开了头顶的头发，露出了深深镶嵌在皮肉之下的一块类似金属线的东西：“这是你用自己的自由和健康为我换来的东西，虽然避免了我因为太过活跃的精神力波动而发疯崩溃，可这也成为了一道枷锁。我不能逃避，只有面对。普通人还有选择的权力，我连这个权力都失去了……”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你在怨恨我？怨恨我不该带你去投靠尤里，怨恨我不该把自己卖给他去进行一个个的实验换取给你做手术的机会？安德烈，安德里，你是在说我的下场就是自作自受吗！啊！回答我！”

随着她的怒吼，教堂周围的所有铁制品都发出了撞击的声音，摇摇晃晃的漂浮起来想要离开原本的位置，但是被伊达强制的压下了，咚的一声落回了地面。

“我感激你，娜塔莎，不管你相不相信，你是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人，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

他低声的说，抬起头对上那双浑浊黯淡的蓝色眼睛。

可以听到全世界的声音，但他只希望能聆听一个人。

可以看见全世界的思想，但他只渴望注视一个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再也感受不到娜塔莎的存在了？啊啊，早就应该知道的，第一次在书店遇到那个叫做谢逸的女孩的那一刻。还在很远的街道上他就应该明白了。世界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杂乱的收音机，但惟独在谢逸那里一切噪音都远离，无法靠近。难道他会不知道这是娜塔莎才能带来的感觉吗？难道他会不清楚当初没有找到娜塔莎的尸体吗？难道他不知道娜塔莎一定还活着根本没有死吗？

走进书店，他只是麻木的盘算着如何消灭这个自己无法聆听的空白，曾几何时，不能感应到娜塔莎的思想让他痛苦无比。不过也慢慢习惯了这一点。他走近那个蹲在地上的黑发女孩，心想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不管只是存在多么微小的几率，这种事情都不可以让它再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