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哥!”灵儿在花间玩着一头细汗,回首向在树下竹制长椅上握卷闲读的男人,“为什么这里有蝴蝶姐姐,山上就没有了?”

名曰看书,实则大半精神都在小家伙身上的男人掀起俊丽眸子,笑道:“飞狐城地处北地,如今是秋时,在山上气侯更冷,你的蝴蝶姐姐畏寒,躲起来了。这里地下有热脉,即使在冬日,你的蝴蝶姐姐也会飞出来与雪花共舞。”这份得天独厚,由于从他生下时就拥有,过往并不觉得有甚稀奇,但今天拿来向小家伙献宝,不由得开始在心底颇有诚意地感谢起上天的这份眷宠。

“真好,真好,灵儿也怕冷,灵儿和蝴蝶姐姐一样,也喜欢这里!”灵儿欢喜跳跃,如一只雪色蝶儿般在花中飞舞。“蝴蝶姐姐,蝴蝶姐姐,到灵儿的手上来!”

她闪着娇媚大眸,张开粉嫩掌心,娇软呼唤。

狐狸属走兽,蝴蝶属飞禽,虽种类有别,语言却并非不能相通,小狐狸释出善意,蝴蝶们纷至沓来,落在她手上肩上。有蝶儿把她头顶的桃色丝带打成的结儿当成了一朵含苞欲放的桃花,俏落上去;有蝶儿喜她那两副粉色香腮,欲附落其上;更有蝶儿偏爱她樱色唇瓣,欲撷蜜采芳……一时间,一个雪色小人儿,在霞光万道中,在花团锦族里,被七彩缤飞的蝴蝶包围。这副景,震撼了园内的所有人。

秋寒月也被震撼了,呆愣了有半刻之久。忽然间,身形掠起,惊飞了大片蝴蝶,将她抢回自己怀里,牢牢抱住。“灵儿……”

方才,他怎如此害怕?害怕他只是血肉之躯,害怕他也有掌握不了的事物,害怕他可能会失去这这只小呆狐……这怎么回事?喜欢她,怜爱她,他知道。可是,她怎就一下子在他心中有了那样的重量?这种感觉来得太快太突然,让他不知所措,很不知所措。

“哥哥,痛呀……”灵儿小脸苦苦皱起。

“痛?”他一怔,旋即发觉自己勒在小家伙腰间的双臂力道收紧,迅速收起力道,以长指揉着小家伙腰身,“哪里痛?这里么?还是这里?”

“……嘻,哥哥,痒啦,嘻嘻……哈哈哈……”被触碰了身上痒痒肉,灵儿左躲右藏,笑倒在秋寒月怀里。而秋寒月乐本是为了止痛的无心之举,见她如此可人样儿,索性专心讨好,呵起她的痒来。

整个园子里,登时盈满了灵儿风过银铃般的笑声,直至漫延至整座城主府邸。

至于昔日城主,今日城主之父秋来风,以及城主之友麦夕春,早已化作两尊泥胎,且是两尊被惊呆了吓呆了震呆了并眦着眼珠流着口水的泥胎……

在他们看来,那个表面上风流俊俏实质里阴阳怪气的现任城主,疯了。

最纯真的娇媚与最娇媚的纯真,不染尘埃的灵气与稚憨,尽在灵儿身上体现。男子见之,自然是会惊艳会怜惜。女子见之,泰半人纵然不能喜欢的,也无法厌恶对着她,宛若看到了自己最无邪最快乐的幼时岁月。有谁会去厌恶自己的童年呢?

而这种沦陷,就连秋寒月的三房侍妾也未能幸免。

话说这三位美人,俱是一些达官豪贾或为巴结或为攀交城主的“厚礼”。既为厚礼,当然要拿得出手,并能为自己要达成的目的增加筹码,是以,侍妾们人人生得比花生娇,比玉生香,都是千里挑一的佳人。按理说,自古钟鼎富贵之家的宅门里,必定躲不过一种千百年来的困扰——妻妾之争。但,秋寒月这三房侍妾却相处融洽。

并非城主大人驭妾有道,也谈不到妾室们的容人之量。而是,三个人先后被一顶小轿送进城主府后,秋寒月为三位美人拨了院子,派了丫头,在最初,下榻处都是依次轮值,从不偏颇。但凡每月的衣物饰品,过年过节的赏赐,也从无厚此薄彼之举,不偏不倚到连世上最亏心者也挑不出一点诟病。而到现在,他似乎已然忘了自己家中还有这三房侍妾。女人们的争,大多来自男人,当男人给不了女人理由时,女人们又何必自寻苦头?

但是, 这一日不同。

几天前,三个人正当喝茶赏菊,手底下的丫头们打外面跑来,个个都是一脸如丧考妣的沉重,指手划脚地叽喳一气,只为一桩事实:城主带回来了一个小美人儿,住在观月楼,和城主同寝同食,被宠得如珠如宝。

这事,她们不能说不关心。秋寒月毕竟是她们当下的男人,自家男人带了女人回来,而且重视的异乎寻常,怎可能无动于衷?

她们来找百灵儿,当然也不是为了兴师问罪。为人作妾,除了以色侍人,还要懂得斤两,识得高低,若那位小娇客当真如下人们所述被城主捧在手心里疼,她们哪敢招惹?来了,就是为了看一眼——好奇嘛,想看一眼以自己三人的美色都迷不倒的城主大人所疼爱的,究竟是怎样的国色无双?自然,如果那人儿看着好欺负,能趁机酸上两句刻薄上三言五语也无不可,须知日子无聊了,也须找些事来做。

然后,她们在百花亭内见到了百灵儿。一度,她们还以为那是一只从花朵中钻出来的花之精灵。

十、灵儿的娇赖

“奴婢给三位夫人请安。”被指派来专门侍奉灵儿的丫头茗翠老远就见着了这三位,作为人家的丫头,有责任保护自己的主子不受外来欺侮,可是,可是……她人单势孤呀,这到厨间拿果品点心的春芽怎还不回来?

“你们都在外面候着,我们姐妹们要说说话。”已至双十芳华在三人中年纪最长的如烟道。

“……是。”茗翠偷觑一眼自己的新任小主子,后者一手握笔,一手捋袖,正全副认真地练字,全然不知“危机”将至……唉,这可怎么办是好?

“你就是新来的妹妹么?”三人围着石桌坐下,盯看那尊埋着头的小人儿。小娇客的年纪之幼出乎了她们的意料,比及她们每个人所具备的不同风情,这小娇客只是个娃儿嘛,城主何时有了这样的兴趣?

“唔……”灵儿仰起精致绝美的小脸,对眼前不知何时多了几位漂亮姐姐的情形有些茫然。“咦,你们是谁?”

三个人被这无双颜色惊得俱自一怔,又面面相顾,有点明白人家何以被城主专宠了。

“我们是谁,你没有听到过么?”行二的问柳问,语音在不自觉间放到温柔。

灵儿摇了摇小脑袋,别在头上一根样式简洁却质地极佳的金步摇碰上了耳间同色同持的耳铛,叮当作响。“哥哥没有说。”

“哥哥?”年纪最小正是十八妙龄的拂香挑起柳眉,“哥哥是谁?你还有家人同来这里?”

“哥哥就是……”灵儿歪着小脑袋,“这个家里最好看也最疼灵儿的人啊。”

城主?“哥哥”是城主?三人再次互视:敢情城主大人有恋妹癖不成?三个人依次向小娇客说了名字,见人家小脸还是一迳的懵懂,确定:城主在她面前,对她们三个的存在压根是提也没提。

“你在练字?”问柳在三个人最是多才多艺,凑首了看了一眼小娇客写在纸上的字,圆圆胖胖,稚气十足,也可爱十足,不由笑出声来,“这是你写的么?”

“是灵儿写的!”灵儿献宝般地将自己写完了数张大字奉上,笑得开心,编贝似的小牙闪闪亮亮。“哥哥说,他有事要出去,等灵儿写完这册子上的字,就回来了,灵儿要快点写完。”

“城主要你抄《史记》?”如烟翻看了一眼书册的名录,“他要把你培养成才女还是要你去考女状元?”

“我看,是城主走得时候这位小娇客不放人,城主无奈,就顺手拿了本书过来。”问柳瞧见小娇客光洁小额上染了一点墨色,忍不住抽出帕子为她擦拭。

她拭得轻柔,灵儿被擦得舒服,忍不住眯了眸儿,效仿着山猫姐姐咪呜有声,且还要再接再励的讨赏,“灵儿腕好酸,姐姐也给揉揉好不好?”

问柳一怔,随即抿嘴发笑,拿过她的小腕,小心地揉揉搓搓,只怕一个不慎,把她嫩若婴儿般的肌肤捏着一汪水来。“既然腕子酸,就不要写了嘛。”

“不行,灵儿不写,哥哥不回来。”想起还有任务要完成,灵儿忙不迭要抽回腕儿。

问柳摁着不放,“不是告诉了你他是糊弄你的么?城主只是出去谈事,天黑前肯定要回来的,这里是他的家呀。”

“嗯,哥哥说过,这里是哥哥的家,也是灵儿的家。”哥哥说过的话自是金科玉律,可这时要听哪一段?灵儿皱着秀长眉儿,眨着娇媚瞳儿,犯愁了。

城主已经说这里是小娇客的家了么?三个人面面相觑,心中况味杂陈。

“三位姐姐,哥哥是去了哪里?为什么要那么久才回家?”

“还能去哪里?还不是男人们常去的那种地方……”

“拂香!”如烟和问柳齐出声,叱住了这个最是心直口快的拂香的口没遮拦。

“我没有说错啊,城主不就是去了挹翠楼么?挹翠楼里不就是有一个胸大无脑虚伪做作的女人么?”

“你——”其他二人摇头,揉额苦叹。

“挹翠楼?”灵儿闪亮着眸,“好玩么?”

“好不好玩,只有男人们知道。”拂香不顾其他两人的阻拦,执意要说。“那是男人们的销魂窟。”

灵儿好奇,“什么是销魂窟?”

“就是男人们撒钱开心的地方,抱着女人,听着曲子,喝着小酒……”

“灵儿也要去!”听着有那样新鲜有趣的地方,灵儿想当然要去见识一番。

“你去了城主会生气的……哦,就是你家哥哥,他会生气。”

“为什么?”

“因为你会看见他抱着别的女人,他会以为你是捉奸去了,男人们最讨厌女人们做这类的事……”

这话灵儿听得半知半解,但“他抱着别的女人”却听得真真儿。“呜呜……哇——”

“噫……”拂香没料到这位小娇客说哭就哭,且一泻千里。

“你看你,你和她说这些做什么?”如烟举帕给灵儿拭脸,但那些个泪珠子来得又凶又急,她一条帕子全湿,仍擦不完那张小小的脸。“灵儿,她是说着玩的,你……先不要哭好不好?”

问柳也加了帕子上去,嘴里骂着不知轻重的拂香,“已经叫你不要说了,你还是说得高兴,你是成心想让她哭的么?你可真是!”

“我……”拂香有些委屈。“是想说那个云雀那么嚣张,平常在街让遇见了就对咱们冷嘲热讽的,也不想想她也不过是一个青楼里的人,有什么资格在咱们面前炫耀?但咱们偏偏拿她没有办法,城主不待见咱们是事实,冷落咱们也是人尽皆知。可灵儿不同,城主把她当成宝贝,由她到挹翠楼走上一圈,看那个有胸无脑的女人还能得意到哪里去……”

她一迳说着的工夫,灵儿的泪珠已然把问柳的那条帕子也给湿了。三个女人围着化成水人儿的小娇客,愁肠百结。

“这是在做什么?”一声厉喝,秋寒月的瘦长身形已掠进亭来,抱起了灵儿,眸光冷镞般锥向另外三个女人。“你们做了什么?”

十一、灵儿的反击

三个女人都不曾见过如此盛怒的秋寒月,个个吓得都是花容失色,软腿跪地。

“坏人放开灵儿,放开灵儿!灵儿讨厌你,讨厌你!”灵儿挥拳舞臂,踢脚蹬腿,秋寒月始料未及,被她挣拽出去。“不要抱灵儿,灵儿讨厌你!你还凶姐姐,讨厌你!”

“……灵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着小家伙一脸是泪,两眸是气,一根小小手指还颤颤指着自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而这委屈的制造者还是自己?

“你是因为她们生气?”他指着那三个女人,蓦地想起这三个女人的身份,好像是……自己的侍妾?

“你去挹翠楼,去销魂窟,去抱女人开心,骗灵儿在这里写字……哇……”哭。

“这些话……是你们告诉她的?”秋寒月问得是那三个女人,“哪个说的?”

“城主……”三个女人噤若寒蝉。

“不许你凶姐姐!”灵儿自己哭得凄惨,犹能跳出来申张正义。“做错事还凶别人,大哥哥说这叫贼喊捉贼,很讨厌!”

大哥哥?秋寒月俊脸倏然阴沉,厉声:“不许再提那三个字!”

灵儿先被他猛声断喝给吓得小脸一白,随即,“哇……你凶灵儿……哇……灵儿不喜欢你了……灵儿要回家……哇……”

女人是水做的,但不是每个女人哭起来都能让他心也化成一汪水。“灵儿。”秋寒月没辄了,上前将哭成泪人儿的小东西揽住,叹气道。“别哭了,你哭得这么委屈,别人会以为我当真欺负了你。”

“……就是欺负灵儿……你去抱女人开心,骗灵儿在这里写字,灵儿手好累好酸,不敢停下来……”

“我没抱女……手好累好酸?哪里?这里么?”秋寒月执起小东西的右手,轻轻揉捏着那管皓腕,“这样,有没有好些?”

“嗯,还要再揉……月哥哥大坏蛋,灵儿讨厌他……这只也要揉……哥哥讨厌,灵儿不理他了……还要再揉……”

小东西一边尽力使唤,一边喃喃抱怨,身兼被使唤和被抱怨者一身的秋寒月啼笑皆非,“我的确去了挹翠楼,但没有抱什么女人。我让你写字,不是为了骗你,只是怕你无聊。”更怕没有什么事分她心思,小呆狐又打起回家念头。

“可是,灵儿写得好累。”

“写得累了便要歇着,月哥哥可曾说过不能让你歇的么?”

“可是,写不完,哥哥就不回来,灵儿想哥哥嘛……”

“灵儿?”他又惊又喜,黑眸璀璨生光。胸臆间,犹似打翻了一罐蜜,随经络流淌到通身各处。“灵儿会想月哥哥,是因为喜欢月哥哥?”

“本来喜欢的。”

本来喜欢的?“那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月哥哥骗人,还凶姐姐们,灵儿不想喜欢了。灵儿喜欢姐姐们!”

“不是说过了,我去那边,绝不是为了寻欢作乐。还有……”凶姐姐们?他陡然记起了地上还跪着在名义上属于他的三个女人,“你喜欢她们?”

“喜欢,姐姐们对灵儿很好,灵儿喜欢。”灵儿向三个女人送去纯真笑靥,却发现三人犹跪在地上,秀气漂亮的眉儿立时嗔恼蹙起。“你还在罚她们?”

“我没有罚她们。”

“可是她们在跪。”

“她们在跪是她们喜欢跪,与我无关。”

“还在骗人!”

“我没有!”

“哼,明明骗人还不肯承认,灵儿不理你了!”好傲的仰起下颌,甩头就走。

“灵儿……”城主大人拧眉横目,决定追上去对这个不知尊夫重道的小妖精施以教训,动足前,未忘了灵儿在意的。“你们三个最好管好你们的口舌,回你们的房中去!”

既然她们没有蠢到招惹灵儿,他当然也不会和她们计较太多。至于如何安置这几人,现下还没有心思理会,找那小妖精算账要紧。

克星。原来,城主大人也会有克星。三个跪在地上的女人,作了如是断定,大感未来精彩有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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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你去销魂窟,不准你去挹翠楼,不准你去抱女人!”

一大清早,秋寒月低头瞅着这只爬在自己身上,牢牢缠在自己腰间的人儿,半是气半是笑。“我出去,是为了公事。”

“不管不管,灵儿不管公事母事,灵儿就是不要你去抱女人!”说话间,一双宽大纱袖滑露出的藕臂搂得越发紧了。

“……大不了,我命敬飞知会对方,将约定地点改在茶楼。”

“茶楼里没有女人么?”

“这……”大陇皇朝没有哪条律令规定女人不得上茶楼罢?

灵儿美眸瞪圆,“有,对不对?”

“……”他不能说没有。若真说了,才是真正骗她。

灵儿怒冲冲,气咻咻,手登时松开,不但不抱,还往外推,“你去你去,你去抱女人!灵儿也要去抱姐姐们!”

秋寒月失笑,把她重抄到胸前,从今后,这个位置也只放得下她。“小东西,你抱女人是气不着我的。”

“女人气不着,是要抱男人么?”别看灵儿性子单纯,可也懂得举一反三。

秋寒月俊脸丕沉,“不准!”

“不准什么?”

“……”秋寒月敢确定,他若说出不许她抱男人之类话,她当真会抱个男人来气他。这小东西,有些稚,有些呆,也有些好欺负,但小小的兽性让她绝对懂得反击,且是最直接最简便的反击,往往也最有效。

“当真不想我出去?”

“对!”

“当真不想让别的女人亲近我?”

“对!”

“为什么?”

为什么?灵儿眨动着长长密密的睫毛,转动着水水汪汪的瞳眸,一时无解。她的确不晓得为什么,但也认为“为什么”并不重要。哥哥有灵儿喜欢的味道,也有灵儿喜欢的笑容,虽然,有时候望着她的目线会比太阳更热,也比白虎精扬言要吃她进肚时的表情更饿,但哥哥不会害灵儿,被哥哥那样看着,她会心儿怦怦跳得厉害,却不是害怕。她不怕他,还爱亲近他,看着哥哥,就让她好欢喜。这样的哥哥,只能这样看灵儿一个人……

尽管她歪首专注思考的模样可爱得无边无际,秋寒月还是怅叹一声。他怎能指望这只呆狐讲出什么熨贴心腑的话来呢?这小呆狐情窍未开,他要辛苦了。

“加件衣裳,我带你上街走一圈。”在她情窍未开前,他也只能加紧宠着了。不然,还能如何?

十二、三女的宿敌

“城主当真把洽事的地点改在茶楼了?”

“嗯,哥哥答应了灵儿,以后不去销魂窟。”灵儿吃着香香甜甜的粉糕,桃形小脸红红粉粉,煞是得意。

问柳、如烟、拂香各自怔愣着,看着这个明明不知情为何物的纯憨人儿,却可以将一个男人的心神操控自如,真是咄咄奇事呢。

“灵儿,你家住在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养出了这么一个宝贝?

“灵儿的家……”哥哥昨晚说,别人问灵儿家,灵儿要怎么说?她小脑袋歪来歪去,苦苦思忖着昨夜的枕间密话。“灵儿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三女讶异。“你想不起自己的家在哪里了?”

难道城主大人是看着人家娇嫩,一时眼馋,以什么不入流的手段诱拐了人家不成?

“……灵儿还是想不起来。”那时灵儿正困,哥哥说恁多话,灵儿怎记得牢?“姐姐们可以去问哥哥。”

那……算了。三女缩了缩脖子,赶紧打消了这寻根探底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