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骋叼着烟,侧眸看他:“不抽?”

苏岸靠墙上,男人衬衫规整束在西裤里,宽肩窄腰。

他微低头颈把玩指间一根烟:“不抽。”

许骋也不多问,自己点了烟:“行。”

他们几个都是苏岸底下队员,清楚最近发生的事,但这种事不好安慰,都还不知道到个真相结果,安慰再多也没用。而他们队长也根本不需要人安慰。

许骋不是个多话的人,就这样靠墙上沉默抽烟,没抽完一根接到外出的陈宙给他打的电话。

陈宙那边出了点事,许骋皱眉:“闹事?”

许骋指尖夹烟:“一个个他妈的活腻了吧。”

陈宙电话原本是想打给苏岸,但最近看苏岸家里出了那点事,反正这事儿他和许骋大概也能解决,电话便打给了陈宙。

但许骋两言三语苏岸便明白了是什么事。

许骋电话还没挂,苏岸已经率先一步起身:“哪个地方?”

许骋看苏岸起身,也跟在他身后,耳边手机移开:“建福路北巷8号。”

“行了,我和苏队过去。”

易胭出来后苏岸不在。

她打开手机看了眼,苏岸果然给她发了消息。

说有任务,完成后回来找她。虽然进去前易胭让他等她,但实际上也是说说而已,苏岸有任务她能理解。

她回了短信,让他不用过来接自己。

易胭原本想直接回家补觉,但车开到半路接到易檬电话。

易胭接听了电话:“怎么了?”

易檬那边声音有点不稳:“易胭吗?”

易胭微皱眉,易檬状态有点不对:“不是我还能有谁?”

“你在哪儿?”易檬明显松了口气,“快过来,你快过来。”

如果不是真有事,易檬不会有这么着急的语气。

易胭没再问,改道往另一个方向开去。

易胭很快到水湾小区,进门时易檬正等在玄关。

“来了?”易檬凑上来问。

易胭直截了当问:“发生什么了?”

易檬有点手足无措:“刚、刚才有人给我打了电话。”

易檬这几日见到她都是一副兴奋模样,易胭一看她这样子便知不对劲:“怎么了?谁给你打的电话?”

“是她、她打来的电话。”

“谁?”

易檬看着易胭的眼神有点无助,情绪一览无遗,她在恐惧,话出口小声:“你、你姐姐。”

易胭眉心顷刻一抖,她不过前脚刚从警方那边回来,映沙这边便来了电话。

易檬手里没拿手机,易胭瞥了眼她手:“手机呢?”

易檬仿佛这时才想起:“啊,在屋里。”

手机在客厅桌上,易檬动都不敢再去动它。

易胭拿起来正想看通话记录,易檬在旁边道:“查不到的,来电没有号码也没有地址。”

易胭已经打开通话记录,的确一无所获。

她对易檬道:“你可以不听。”

易檬:“我没想她,可她打到我听为止。”

“她说什么?”

“她也没说什么,就问我最近过得怎样。”易檬不像易胭能克制得住情绪,她一紧张从来不镇定。

可就是这种老熟人般的语气,才让易檬觉得毛骨悚然,映沙向来是个猜不透心思的人。

易胭看她:“你骂她了?”

易檬被易胭说中,她的确这样,每次遇到映沙就骂,她说:“骂了。”

甚至在她骂的时候,映沙完全没生气,话里都还是带着笑。

易胭看着易檬:“她还有说别的吗?”

她话落,易檬话停顿了几秒,但很快还是道:“没有。”

她补充道:“别的什么都没说了。”

易胭看着她眼睛,易檬被她看得无所适从,半晌还是易胭先移开了目光:“最近几天在家或者出去小心一点。”

易檬:“你不回来住啊。”

本来易檬刚从戒毒所出来高高兴兴的,但没想映沙一个电话过来,瞬间打散她所有喜悦,取而代之有着未知恐惧。

她不想一个人住,也害怕一个人住。

易胭还在翻手机,没见她回答,易檬有点着急,换了个说法:“你不是有男朋友吗?不对,是你老公,妈妈回来后还没见过你老公呢,你带回来给妈妈看看,顺便两人在这里住几晚。”

易胭听她这话有点哭笑不得,她格外清楚易檬的胆子,就算易檬不说她也早就决定搬回来住:“回来,我搬回来跟你一起住。”

第63章 我老公

晚上还得到医院上班, 易胭没在家里久待。

出门的时候易檬又叮嘱她几声:“我今晚门窗锁紧紧的,你明天早上下班记得过来啊。”

易胭弯身穿鞋:“知道了。”

她带上门:“进去吧。”

刚到停车场她就接到苏岸电话, 易胭在接听电话同时也不忘留意周围,但只是眼角余光留了谨慎,并不明目张胆。

易胭问他:“忙完了?”

“嗯,”苏岸说, “在你家小区外。”

“我在停车场,你怎么过来了?”

“没看到你在家。”

易胭没再找自己车, 离开停车场:“工作结束你还回家了?”

她又说,不是询问的语气, 而是肯定:“所以你就来找我了。”

说完这句话易胭也是稍愣, 这才发觉不知不觉中自己在苏岸身上的那种自卑感早已消失,反而有点自信。

自信自己在他心中地位。

想到这易胭轻笑一声, 苏岸问:“笑什么?”

“听到了啊, ”易胭唇角还弯着, “不告诉你。”

苏岸:“……”

“行了,等我, 我马上出去。”

最近天黑得晚, 易胭出来时太阳还未下山,但路上交通已经稍显拥挤,即将堵上下班晚高峰。

苏岸车停在小区外, 易胭来了苏岸亮了下车前灯。

易胭早就看到他车, 走过去拉门上车。

上班前还有足够时间吃个晚饭, 苏岸问:“吃什么?”

易胭习惯两人之间的活动由她做决定:“找个路边摊吃烧烤吧, 省时。”

虽然烧烤不怎么健康,但苏岸没阻止她。

路上前后左右一眼望去都是车,天色渐渐暗了,灰蓝天幕下车灯成河,闪闪灭灭。

早上易胭被苏岸折腾,下午两点多才醒,总共才睡了几个小时。

从下午紧张到现在直到此刻才有点放松,一放松下来她才觉四肢酸疼,还犯困。

车里没开灯,闷塞昏暗,易胭头靠靠背,昏昏欲睡。

很快到了烧烤摊,苏岸停车,易胭没睡死,他车一停她便醒来。

她睁眼瞥了眼窗外:“到了。”

虽嘴里说着到了,但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

身旁忽然罩下一个黑影,苏岸靠过来,按下她安全带卡扣:“到了。”

易胭侧脸便对上苏岸视线,水泥路边上路灯光亮隐隐筛进来。

她看着看着弯唇,仰头凑上去亲了他一口。

亲完腰肢失力,又陷下去,黑暗闭塞的车厢是秘密纵欲的好场地,易胭不过一看他脸便动了歪心思。

她抬手环上苏岸后颈,又吻了吻他唇角,下意识蹭他:“苏警官,来一发吗?”

说完这句,她仰起身子伏到他耳边,悄声说了句情色话。

热息薄在苏岸耳廓,他听到她说早上弄得她疼。

这种露骨言语一向是易胭能说出来的,她可喜欢调戏苏岸。

苏岸即使这种时候还是能理智,拿下她环脖上的手:“下车吃饭。”

易胭打着宁愿来一发也不吃饭的算盘,苏岸一清二楚。

他推门下车:“多少吃点。”

易胭瞥了他眼,没再说什么,跟着他推门下车。

烧烤摊是个露天棚,外面放几张折叠桌椅,老式冰柜里各式肉素菜。

烧烤架上腾起浓浓白烟,空气里一股炭烧味。

正是下班晚饭时间,客人不少,白领工人皆有,可以说是一个吃饭的地方一个俗世了,大家说得很欢。

易胭觉得这地方有点眼熟,在看到烧烤老板那张脸的时候她便知道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这是她第一次遇见苏岸的地方。

易胭没挑张桌子坐下,跟苏岸进去,苏岸拿铁盘,易胭拿了一串串堆上去。

烧烤摊边油烟滋滋冒气,白烟微呛,易胭问苏岸:“还记得这里吗?”

她又放了几串肉上去:“我第一次见到你的地方。”

她看苏岸不应答的样子:“算了你肯定忘了,后来我追你你连我名字都不知道。”

苏岸却说:“记得,当时你看我了。”

当时易胭和一中几位朋友约饭,那几个男生认识苏岸,看到他让他坐下来一起吃烧烤。苏岸当时是拒绝了,但易胭在看到他出现那刻,她的眼睛就没从苏岸身上离开过。

这一看便是十几年。

但易胭记得当时苏岸压根就没看她一眼,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她讶异道:“我记得当时你根本没看我,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的。”

苏岸瞥了她眼,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弯身又拿上几串,转身到柜台。

易胭跟了过去,调侃:“是不是少男春心萌动了。”

柜台后老板娘正给他们算钱,电子秤报出数字。

“话说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易胭还没问过苏岸这个问题。

外头正好又来了客人,转眼只剩一张空桌。

易胭寻思得去占位了,对柜台后老板娘道:“你家生意挺好。”

老板娘给算完了价钱:“那是,每天人满满的咧。”

易胭无声笑了下,跟旁边苏岸道:“我去占个位。”

苏岸嗯了声,易胭出去了。

老板娘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身上戴着个围裙,笑了笑:“我们女孩子啊,就喜欢听这些腻腻歪歪的话。”

旁边烤串的老板听到这话:“是咯是咯,每天烦死了。”虽是这样说但嘴角还是笑着。

老板娘没理老板,问苏岸:“那是你女朋友啊?”

苏岸付了钱,点头:“嗯。”

说完一秒后又补了句:“我妻子。”

老板娘估计刚才是看了苏岸没回答易胭:“呀,是老婆啦,长得可真是漂亮,男人的嘴啊,还是要多说情话,老婆才高兴嘛。”

老板说:“行了,人家小两口自己的事你别掺和了。”

后面他们说什么往外走的苏岸已经没听到了,他在易胭对面坐下。

易胭正拿纸巾擦桌面。

“对了,”她看他坐下来,抬眸看他:“你怎么知道……”

或许是映沙两字说不出口,又或许觉得姐姐太过亲密。

她还没找到合适措辞,苏岸却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她想问他为何那般肯定映沙不是她而是她姐姐。

早上易胭正处于混乱时候,竟是到现在才想起这个问题。

没等她找到合适措辞开口,便听对面苏岸道:“我相信你。”

易胭一愣,视线对上苏岸,他眼睛格外认真,苏岸话本来就不多,再这般认真说话,比平常人一句情话更让人招架不住。

他还看着她:“她不是你。”

天幕云薄星稀,傍晚风过,烧烤摊人声鼎沸仿佛都被吹散。

苏岸越是认真,易胭越是不知该说什么,平时总调侃他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

刚才出来易胭顺了两杯饮料出来,玻璃瓶酒水,最后她只是瓶口碰了下苏岸的:“谢了。”

苏岸不喜欢易胭说这两个字,没回答,酒水也没喝。

易胭喝了口后:“你不喝?”

他回答她:“开车。”

这酒水酒精度不高,喝几瓶易胭都不会醉,她瓶口轻磕那瓶瓶口:“那给我喝了。”

很快烧烤上来,吃完后苏岸送易胭去医院。

今天上班,医院那边的通知下来了。

再过几天易胭她们几个住院医师就得到临市一个乡下做志愿服务,这事说了挺久了,但一直没消息,今天通知才下来了。

办公室里几位女医生凑在一起说着话,易胭做自己手头的事,没掺和。

“怎么安排我们去这么偏僻的地方。”

“听说那里可落后了,我们手机估计4g都会卡。”

“别说了,我现在想想我要在那里睡觉吃饭,我就心累,而且还是半个月。”

“算了算了,早晚都得去,去就去吧好歹我们几个人一起有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