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就感觉到两根柔软的手指,落在自己太阳穴上。她没有睁眼,任由他服侍着。殷逢的力道很适中,一下下揉着。尤明许心想,也许这家伙,以前是渣男时,经常逛洗浴按摩?猪肉吃多了,都学会猪跑了?

这么想着,尤明许轻轻笑了。任由他揉着,手里的烟放下。在两人都看不见的指端,烟灰一点点自己掉落。

殷逢也一边揉,一边看她。这样子好乖啊,整张脸都任由他弄。殷逢的心头有了些许炽热的感觉,心想,要是能够一直给她这么揉下去就好了。这辈子别的他都不干,就给她按摩,让她放松,让她不累,也不困,眉头再也不要深深皱着。

尤明许睁开眼,目光已恢复清亮,说:“好了,谢谢。”

殷逢放下手,杵着不动。

尤明许摁灭烟头:“怎么了?”

他嘴角飞快闪过一丝笑,然后闭眼,抬头,把自己的脸凑过来。

尤明许:“……”

“按重一点。”他说,“本英俊的骨头比你硬,而且脑袋困得有点痛。”

尤明许抬手就在他太阳穴重重摁了两下,他一缩,尤明许哈地笑了,说:“按完了,上车!赶时间。”

镇上距离工厂不过几分钟车程,走路不会超过20分钟。

尤明许和殷逢面前,是一幢三层农家自建小楼。周围大多是这样的房屋。此时楼下停着几辆警车,还有一些村民在张望。

死者徐嘉元和厂里另外三名工人,一起租在三楼。一楼、二楼都租给了别的住户。所以这一栋楼里,住了很多人。樊佳正带人勘探现场,并对三人做初步笔录。

尤明许带着殷逢上楼时,看到玄关旁,一名警察正在给一个人做笔录。看到那人,尤明许停下脚步,问:“他是?”

警察懂她在疑惑什么,答:“他叫刘若煜,是徐嘉元的室友,包装车间的工人。”压低声音说:“自称18岁,还没有拿出身份证。我看最多不超过16。”

尤明许又盯着刘若煜,他正好也抬头看过来。他个子倒不低,身材也结实,相貌普通,皮肤有点粗黑,一看就是干惯了体力活的。但仔细一看,的确是张稚气未脱的脸。尤明许同意同事的判断,看样貌气质也就十五六岁,竟然和大人们一起上班了。

刘若煜的表情明显有些紧绷,脸色发白。他的嘴紧抿着,透出几分与年龄不符的阴郁沉默。

那名警察又说:“快把身份证拿出来,你才多大点,居然跑到工厂上班。这事儿肯定要让工厂担责任处理的,你这孩子,就别犟着了……”

刘若煜低下头,脖子上的青筋都鼓出来了。

三楼一共两间房,死者徐嘉元和刘若煜住一间,另外两名城镇青年住一间。尤明许和殷逢先到了死者房间里,只见靠窗朝阳的那张床,凌乱一些。还丢着几件衣物,一看就属于年龄更大、身材更高大的徐嘉元。屋内只有一张书桌,就在徐嘉元床边,上面放着台电脑,还贴着几张明星美女海报。还有几本五花八门的书,什么《100天训练成千万富翁》、《厚黑学-洞识人心》、《苗疆鬼事》、《香港娱乐圈秘闻》……但即便是这些书,看起来都很新,几乎没翻过的样子。

“这是谁的桌子?”殷逢问。

一名警察回答:“徐嘉元的。”

殷逢“哦”了一声。

房间另一侧,刘若煜的床,则显得单调很多,床也小一些。看起来最普通廉价的那种床单,叠得倒是整整齐齐。床下塞着两个箱子和编织袋。别无他物。垃圾桶就在他的床脚。

就好像他整个人的空间,都缩在这个房间的一角里。

另外两名室友,一个叫刘平,一个叫蒋明轩。从他们身上,其实可以大致看出徐嘉元生前相似的模样——二十几岁的城镇青年,穿着稍显土气,样貌和经济条件皆普通。干着一份乏味的工厂工作,每天除了上班,就是打牌、吃喝、混日子。

听到徐嘉元出事的消息,他们俩也很震惊,半阵说不出话。他们和刘若煜的口供完全一致:案发这个晚上,三人在宿舍叫了外卖,之后就打游戏的打游戏、刷剧的刷剧,没有外出。他们都知道徐嘉元今晚有牌局,所以即使超过12点他没回来,也没人在意。

至于他们三人有没有说谎,只要调集路口监控和询问附近住户,就能很快确认。

这个显而易见的调查结果,令尤明许微微一愣。

因为起初,在看到尸体之后,她认为和死者一起打牌的牌友,或者这三名室友,嫌疑是最大的。因为只有他们最熟悉死者的行为习惯和今晚行踪。但现在,所有人都有非常明显、确切的不在场证明。而且经验告诉她,他们都没有撒谎,也撒不了谎。

那就是说,还有别人?

她立刻让同事们,询问了这八个人,同一个问题:

“死者最近有没有和什么人结仇?或者经济纠纷、感情纠纷?”

那五名牌友很快给出近乎一致的答复:“不清楚。”“应该没有吧。”“小徐在厂里混得还蛮开的。”“徐嘉元虽然平时爱开玩笑了一点,脾气还有点燥,但他人够圆滑,几乎不得罪什么人的。”“谁能和他有这么大的仇,把人给杀了啊?”

又问三名室友。

刘若煜还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十几岁的少年低着头,说:“我不知道,他好像没什么仇人。他死了,我们都很难过。”

那名叫刘平的室友说:“他能有什么仇人?我们就是普通上班的,平时也就自己几个人玩。真想不通到底是谁要杀他。他是不是遇上抢劫杀人犯了?”

警察答:“这个你不用问,我们会查。你最近,他有跟谁有过口角、矛盾冲突吗?”

刘平一怔,说:“大家平时都是开开玩笑,吵吵闹闹,又不是真的闹矛盾。”

蒋明轩也想不出,死者最近和谁有仇。

警察问:“他有没有跟谁借钱,或者网络贷款,和人有经济纠纷之类?”

蒋明轩想了想,答:“没有啊,我看他最近不像缺钱的样子,也没买什么东西。他们打牌输输赢赢也就几百块,前几天我还跟他借了三百块买衣服呢。不过我一发工资就还给他了啊。”

“他最近和谁有过口角、矛盾冲突吗?”

蒋明轩也不知道想到什么,顿了顿。警察的嗓音严厉了几分:“有一说一,犹豫什么?这是命案!”

蒋明轩立刻说:“没有警官……只是平时在宿舍里,徐嘉元和刘若煜相处得不太好。他有时候会嘲笑刘若煜土气,有时候……有时候也使唤刘若煜跑腿做事。刘若煜心里可能不太舒服吧,但还是听徐嘉元的。

前几天,他们俩还杠上过一次。徐嘉元让刘若煜去买烟,刘若煜在看小说,不肯去。徐嘉元就骂刘若煜,还说……不去跑腿就去揭发他是童工,让他上不了班回山窝里去。刘若煜当时很愤怒,说……说……”

“他说什么?”

“他说……老子总有一天要砍死你。”

作者感言:

昨天版主对我说,满屏的“同喜”,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墨你有了。 我:…… 祝我所有的女神们,今日快乐!

第50章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几个警察都抬起头。尤明许立刻问:“那徐嘉元说什么?”

蒋明轩的声音小下去:“徐嘉元说……他也要砍死刘若煜。”

见警察们都不说话,蒋明轩说:“这个……都是气话吧,大家都是随口说说,哪能真的砍人。而且那之后,过了几天,他们俩又没事了,还一块坐车到市里玩,打游戏吃饭呢。而且今天晚上,刘若煜一直跟我们在一块,哪儿都没去。”

警察们个个皱着眉。

沉默了很久的殷逢,忽然开口:“平时徐嘉元欺负刘若煜的时候,你和刘平做了什么?”

所有警察立刻看向这位传闻中的大人物。不过,见到人家的正主尤明许眉都没抬一下,似乎默认了他的发问,于是都安静聆听着。

蒋明轩低下头:“我们……没做什么。”

殷逢嘟着嘴,神色很难得的严肃着:“你们是没阻止,还是没有参与欺凌?”

蒋明轩一下子慌了,说:“那……那能算欺凌啊,都是开玩笑,开玩笑,他小嘛,逗他玩的……”

殷逢摇了摇头,目光冷冷的:“他年纪小,你们就可以随意嘲笑、使唤、威胁?为什么成年人在欺凌孩子时,能够那么轻易就原谅自己?只是因为,唯有在孩子身上,你们这样的成年人,才能感到自己是强势有力的吗?”

没有人说话,蒋明轩也无言以对。尤明许看向殷逢,他显然是生气的,脸有点红,眼神却锐利逼人。咋一看,都不是特别傻了。

——

东方已露出鱼肚白。

尤明许走下这栋乡镇民居,透透气。半夜看热闹的村民们也散了,大概都回家补眠去了。小镇的街道显得很安静。那些嘈杂的、伴随着城市化和外来人口涌入的鱼龙混杂,还未在新的一天登场。长长的街道,终于恢复了几分宁静乡村的味道。

她心里没什么声响,可就是堵得慌。他们这片辖区,接连几天,死了四个人,还有两个孩子。本来两个案子,看着都很普通,侦查方向特别明确,可一查下来,居然都没头绪。

谢惠芳一家的案子,现在僵在那儿了。找不到明显的仇杀动机和嫌疑人,谋财的可能性也排除了。她认可殷逢的推理:要么,是他们漏掉了什么,凶手就在已经调查过的那些人里;要么,是个心理不太正常的陌生人,杀死谢惠芳,发泄怒火。

而眼下这个案子,本想速战速决,任何有经验的侦查员,都能判断,凶手八成是熟人。但现在第一轮调查下来,和死者最熟的这些人,全都有不在场证明。刚刚,监控和邻居供词已经获得了,有个探头正好拍到楼门口。整晚三名室友都没有外出过,邻居也能证明。而徐嘉元被杀地点就是块荒地,附近都没有监控,也还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证据。

警方现在只能进一步扩大搜索和怀疑范围,去寻找嫌疑人。

尤明许重重吐了口气,又走回案发那栋楼。

天已渐亮,一行人下了楼,三名室友还会被带回局里,做详细调查。尤明许一个个看过去,三人的神色如出一辙:低落、沉默、紧绷。看不出什么异样。她的目光又落在刘若煜身上,出了这事,他的“童工”肯定打不了了,同事已经联系了他家里,但似乎还没有亲属表示要从老家赶过来接人。

殷逢走在众人最后,他一下楼就看到了尤明许,马上跑过来,说:“你跑到哪里去了?找你半天。”

“下来透透气。”

“为什么不带我?”

“你不是忙得正欢吗?”

殷逢挠挠头,想起自己刚才确实干得很带劲,连她什么时候下楼都没察觉。这令他心头一沉。

“我不是故意忽略你!”他立刻说,紧追着她的步伐,就跟蜜蜂追花似的,“刚才只是一下子想事情入迷了,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尤明许心想:我巴不得你这样。不过嘴上是不能说的,说了某英俊又要负气。她淡淡笑了,说:“查案是不是挺有意思的?”

殷逢嘴巴一咧:“还不错。”

她忽然来了句:“我看你应该挺快能恢复记忆的,恭喜。”

殷逢脚步一滞,咬着唇,看着她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的身影,心里莫名就有点受伤。他追上去,故作冷漠地说:“呵呵……可惜我连今天早上吃了什么,都忘了!怎么可能恢复记忆呢?”

然而,他丢出这样掷地有声的话语,尤明许只是淡淡笑着,不说信,也不说不信。殷逢突然就有种,自己的想法总是被她轻易洞穿的感觉。想要反抗可是又没有办法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他嘟起嘴想:阿许她太坏了!跟头大灰狼似的,总是……总是玩~弄他的一片真心!

因为这事生了气,回警局后,殷逢都没怎么理尤明许。不过尤明许根本也没空搭理他,一群刑警累得半死,将这个案件的初步案情简单汇总后,再让其他同事先继续往下查,就纷纷趴桌上睡着了。

能补一个小时睡眠,是一个小时睡眠。谁也不是铁打的。

尤明许在办公室里丢了张折叠椅,平时塞墙角,这时便拿出来,直接横地上,倒头就睡。殷逢是不会参加刚才他们那些案头工作的,就呆在上次那间会议室里休息。此时他隔着窗,望着尤明许躺在地上的模样。她睡觉的样子,其实最乖了,身体总是蜷得紧紧的,长发垂落,像个小女孩。衣袖外还露出几根细白的手指,殷逢盯着那手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就觉得不因她刚才的玩弄生气了。内心还觉得自己真的很棒,尤明许不道歉,他自己就可以把生气给消化掉。

然后他眼珠一转,在椅子里侧转身体,摆出和尤明许一模一样的姿势,闭上眼睛。

大伙儿醒来时已过了中午饭点,个个饿得饥肠辘辘,下午又有紧张的案情等着他们。尤明许索性一挥手:“去外边吃顿好的,AA啊。”

第51章

“好呐!”大家都答道。越是紧张黑暗的时刻,越要自个儿给自己打气不是?老虎都要吃饱吃好才能抓财狼虎豹呢。

大伙儿都往外走,尤明许落后几步,等着殷逢从会议室里走出来。

她睡醒了心情不错,笑问:“睡得怎么样?你这么高,椅子小了吧?其实你可以回家休息。”

殷逢愣了一下,硬邦邦地说:“我长得再高,也不回家。”

尤明许:“……”实在没有办法应答他的逻辑。

她转而问:“我们打算出去吃,你看你……”她本来是想说让陈枫来接,毕竟和一帮刑警一起吃,他和大家都不熟。而且他不是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吗?

哪里知道他说:“哦,我要坐你的车,不坐他们的车。”

尤明许:“……那是当然。”

一帮刑警,带着个省厅挂了名的专家,就在附近一条街上吃串串,又快又火辣。尤明许当仁不让坐了主位,殷逢立马在她身边坐下。最会吃的樊佳和最会省钱的许梦山,一起点菜。几个刑警看到殷逢在桌上,还有点拘谨。他们也都知道殷逢脑子出了点问题,所以讲话也会注意。

一个刑警清清嗓子,说:“殷老师,上午跟着我们一起查案,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我们做得不够好,批评指正一下。”说完就笑了。

其他人也都看着殷逢。

尤明许端着茶杯,事不关己慢慢喝着。

小饭馆是那种圆凳子,没有靠背的。殷逢的坐姿是双腿张开,双手便按在凳子上,腿晃了晃,眼望天花板想了想,答:“感觉挺好的,你们思路很清晰,问题也都问在了点上。换别人也不能比你们做得更好。”

众人都笑了,只不过看他一个大男人这样的坐姿,都有点不忍直视。

这时尤明许说:“想吃什么,让他们给你点。”

殷逢冲她一笑:“阿许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说完忍不住环顾一圈,露出几分得意洋洋的表情。

一名刑警笑了声:“哎呦。”

其他人也只是笑,尽管觉得老大带着殷逢来上班,还形影不离,颇有些猫腻。但到底碍于尤明许的积威和殷逢的名气,还不敢乱开玩笑。

不过,自然有敢的。

许梦山点完菜,放下菜单,他可不惧什么全国著名的大作家,这家伙以前不是个真善美傻白甜,许梦山心里门儿清。他面带微笑说:“殷老师,我们尤姐对你凶不凶?你怕不怕她?”

尤明许抬了抬眸,那意思就是在警告了。

许梦山当没看到。

殷逢想了想,露出个甜蜜的笑:“她是装作很凶,其实心里很温柔,有时候很可爱。”

众人都是一静,然后“哎呦”、“哎呦”好几声,怪腔怪调的。连本来对殷逢印象不好的许梦山,都被他逗乐了,说:“温柔?可爱?卧槽,上星期我不过嘲笑了某人的外套不好看,就被摁在地上连摔三回,难道是老子的错觉……”

许梦山本就坐在尤明许左手边,话没说完,她已一巴掌扇向他头顶。许梦山本就是队内第二好手,一个俯头避过,抬肘就击向她的胸。

殷逢本来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他们怎么突然打起来了,马上就看到许梦山那小麦色的结实胳膊,正朝着尤明许胸口的浑圆撞去。殷逢眼睛都瞪直了,猛地站起来。

可尤明许哪那么容易被人得手?他们搭档之间打斗,本来也根本没有什么男女之别的意识。她抬手就握住许梦山的胳膊,顺势一压,许梦山“哎呦”夸张的一声,就被她给连肘带人按在了桌面上。尤明许一不做二不休,起身另一只胳膊,直接就压在他背上,这几乎是一名柔道绝顶高手的身体自然反应。

许梦山失笑,脸憋红了,想使劲起来,却起不来。尤明许连扣带擒,压在他背上,优哉游哉地说:“看来是上回你没被摔够,敢笑老子,嗯?”

樊佳带头,全都鼓掌哈哈大笑。

许梦山还在挣扎,尤明许刚想再加把劲儿,把他的脸给压到桌面上摩擦,突然间就看到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抓住了自己的手。她一愣,那人已把她的手从许梦山的肩膀扯开。然后,她的腰竟然被人一搂,整个人被他抱开了。

大伙儿全都愣愣看着。许梦山骤然被放,还有点意外,抓抓头直起腰。

连尤明许都愣住了,转头看着殷逢。

殷逢这才松开她的腰身,双手按在她肩上,把她转了个头,眉头轻蹙,居然透着几分严肃认真,说:“阿许,不要胡闹,坐在我身边好好吃饭。”

尤明许还有点懵,坐下来后,他又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菜。尤明许这才反应过来,脸皮火辣辣的,抬起头,伙计们全都似笑非笑看着她和殷逢。

他妈的……尤明许想,老子的脸呢?而且这回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许梦山慢条斯理地说:“之前看着尤姐领着殷作家来,还感觉跟领着个小媳妇似的。现在才知道,殷作家才是把咱们尤姐,当小媳妇管着呢。我不由得想起一句从小耳熟能详的成语:初生之犊不畏虎。”

其他人终于哈哈大笑,极其嚣张。小媳妇那句,殷逢也听明白了,心口莫名有些甜,于是他也笑了。

尤明许恼羞成怒,冷冷对许梦山说:“妈的明天单挑。”许梦山才不理她,和樊佳赶紧抓锅里的肉吃。尤明许又瞪向身旁的始作俑者,结果殷逢的脑子已经进入另一个阶段了,他举着一只虾,正用手拨弄着细细的虾脚,模样极为好奇专心。

尤明许:“……”

胸口又胀气了,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的熟悉感。她冷着脸趁众人不注意,抓起最贵的一大把牛肉,丢进自己碗里。

——

轻松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接下来又是马不停蹄的查案。这天下午,殷逢倒是主动提出要回家去。尤明许求之不得,都没问缘由,头也不抬,挥手让他走。

第52章

殷逢呢,陪了她好几天,时时刻刻看到她,这令他感到异常满足。就跟小孩子想吃糖,一口气吃了一大罐似的,也就没那么黏糊了,歇歇再用力吃。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觉得自己身上太臭了!跟一群刑警同吃同睡,几天没洗澡,看他们个个没事儿一样,连尤明许似乎都习以为常。

殷逢可以尽量不嫌她臭,但不可以忍受自己臭,那样尤明许会嫌他啊!他必须一直在她面前清清爽爽漂漂亮亮的。所以他今天就屁颠屁颠告退了,让陈枫准备满满一大浴缸牛奶花瓣浴,务必在尤明许回家前,把自己洗干净。另外,还要在她回家时,给她也准备一盆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同进同出一样香。

而尤明许接下来的时间,一头扎进案子里。

徐嘉元案的现场侦查结果很快出来了:证实他的遇害时间就在那天夜里11点左右,凶器又是一把西瓜刀,但尺寸和谢惠芳案不同。现场除了徐嘉元的脚印,还留下一个38码的脚印。这与死者的牌友、室友都不符合。

——

尤明许一直忙到次日晚上,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

推开门的一刹那,以为又会看到某人坐在沙发里傻等。但当她看到一室黑暗,半点声响都没有,两个卧室的门都洞开着,还是怔了一下。

野到哪里去了?

尤明许有些不高兴地想。她也懒得找,回屋洗了澡,换好睡衣,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那家伙居然还没回家。

她坐起来,给他打电话。铃声响起,就在隔壁房间。

没带手机,那就是没走远。尤明许蹙眉想了想,忽然想起刚才上楼时,隔壁的灯似乎还亮着。

隔壁的房子,不是老早就被陈枫租下来了?这边家里还备着钥匙。

拿起钥匙,站在两户间黑暗的楼梯间时,尤明许没来由地想: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习惯和那小跟屁虫一起生活,并且俨然适应了妈这个角色?

她先敲了敲门,没应,掏出钥匙开门,客厅的灯没开,前头的一间房间,灯光从门口照出来。尤明许还没来过这套房子,随意看了看,感觉这里也明显装修过了,精致简洁,家具很少,大概是方便陈枫带着一帮人伺候老板。

到了房间门口,门是开着的,尤明许刚想敲敲门,整个人就定住了。

不是她经不起事,实在是眼前这一幕,有点震撼。

这几乎是一个空的房间,除了四面墙上,都挂着巨大的黑板。此时每一面黑板上,都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殷逢背对着她,坐在一张高脚凳上。还是那样的坐姿,双腿张开,双手摁在腿中间的凳子上,宛如孤独少年。

尤明许没有先和他打招呼,而是先看向迎面那黑板上的字。

第一排,就是个大大的问句:如果我是凶手?

那字,如她曾经见过的他的签名,飞扬跋扈,骨峻姿美。乍一望去,满满一版,简直跟印上去的字帖似的。尤明许实在难以把眼前的这个玩意儿,和写着这样一手字的人,联系在一起。

忽然间脑海里又浮现曾经看过的那张照片:男人穿着灰色T恤,戴着墨镜,唇边还有一圈胡子,脸色冷峻地从车上走下来。

但尤明许对案情的兴趣,无疑比殷逢的精分表现更大。她立刻往下看。下面列出的,是谢惠芳案凶手的作案流程:

1、准备工具;

2、跟踪观察;

3、敲门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