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到她让你闭嘴吗?你有什么资格提她?”郭飞嵘说。

邢几复和尤明许心头同时一震。

郭飞嵘却笑了,说:“你这些年来所犯下的罪,我一桩一桩,都记下了。等我对你实施了惩罚,她在地下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尤明许的心中已起了惊涛骇浪,他在说什么?这个惩罚者组织的头目,他怎么可以这样提及那个人?

邢几复望着郭飞嵘那双漂亮的、幽暗的眼睛,突然间睁大眼,尽管相貌有些差别,眼前人远不如当年那个人英俊年轻,可轮廓分明是相似的,而且那双含恨的执拗的眼,分明是一样的。

“你是……当年缠着她的那个小子!是你!”

尤明许一惊。

郭飞嵘哼笑了一声,并不否认。

“你是……”邢几复几乎是从脑海的记忆深处,找出了那个只听过一两次的名字,“你是……殷尘!”

尤明许心头大骇,再次抬头看着郭飞嵘,居然真的看出几分与殷逢的轮廓相似,尤其是眼睛。

殷尘?他居然是殷尘?

为什么邢几复认识殷尘?

而且为什么……当眼前人提到母亲,邢几复才把他认出来?

那时候……缠着她的……那个小子?

尤明许忽然感觉到后背在冒冷汗。

郭飞嵘却猛然笑出了声,似乎遇到了什么非常好笑的事,他用手按着额头,一直“呵呵”笑着。

然后,尤明许看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郭飞嵘从两颊撕下一层类似于凝胶状的东西,又从口袋里掏出张湿巾,在眉骨上擦了擦,又撕下两条什么东西,最后,从脖子开始,整张脸撕下很薄很薄的几近透明的一层。

警队里也有擅长变装易容的人,能把清秀小哥化妆成个粗鲁大胡子,能把男化妆成女。然而郭飞嵘的伪装技术,明显很高超,这些都做完后,他慢慢抬起头。

按时间推算,殷尘至少有40岁了。但眼前的男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四五岁,其实还是郭飞嵘那张脸的轮廓,但是皮肤白皙很多,脸颊也要瘦一点。原本两道粗黑的眉毛,撕掉后变得眉清目秀。这样的容颜,就更像殷逢了。

尤明许也见过殷尘年轻时的照片,现在百分百可以确定,眼前的男人,真的是殷尘!

尤明许脑子里念头急速飞转——

殷逢曾经暗示过,惩罚者组织的头目,和他流着相同的血。而对方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毁掉殷逢,而是要跟殷逢所信奉的善恶观较量。

兄弟俩天生都流着罪恶的血,却走上了完全不同的路。他们都要证明自己所追求的才是人生真谛。

如果这些年,殷尘一直化名郭飞嵘,潜伏在邢几复身边,潜伏在一个深度犯罪组织里,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什么这么多年,他能一直不现世;如何拥有财力,豢养一批有罪杀手;甚至他处于这样的组织中,寻找、训练、组织惩罚者的行动,都会方便得多。

变态的罪恶,藏于人性的罪恶中。黑暗藏在黑暗里,又怎么能让人轻易找到呢?

尤明许看着眼前人。

这人,比殷逢年长十多岁。他是殷逢的亲兄弟。

这么多年来,他将罪恶、人性、甚至罪犯,玩弄于掌间。

他当年还和邢几复、还有她的母亲,有着讳莫如深的关系。

尤明许突然就想起曾经在惩罚者的老巢里,看到属于她的满墙满墙的照片,心中生出个诡异的念头——真的只是顾天成拍的吗?

殷尘似乎挺满意他们俩的震撼不语。他首先看向尤明许,嗓音不可谓不温柔:“我其实该叫你弟妹。”

尤明许不吭声。

殷尘也不在意,转而看向邢几复。这样的容颜,尽管与当年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有所差别,邢几复还是一下子就认出,眼前人,真的就是那个男孩。

那还是十多年前,那个人还活着,尤明许只有8岁。

那年,她依然在做刑警,每天辛苦查案,不眠不休,像是想要将自己累死在岗位上。

那一年,他早就按家族吩咐,娶妻生子。她从来不肯见他。

他暗中一直派了人看着她。她或许不知道,或许知道了,从不理会。

有一天,手下来汇报,说她正在查一起连环杀人案,在街头卧底。那块区域并不属于他的势力范围,人也不容易插进去,于是他皱眉。

手下还说,有个和她住在一栋贫民楼里的男孩子,总是缠着她。她似乎对那个男孩子也颇为照顾。

那个男孩子叫殷尘,二十出头,比她还小上好几岁,据说长得高大英俊,就是没什么正经工作和收入,是个走街串巷的小混子。躲在那栋楼里,似乎是为了躲债。总而言之,是个蝼蚁一样的人。

邢几复看到手下送来的殷尘的照片后,眉头皱得更深,对手下说:“杀了那小子。”

那时候,邢几复刚摆平了家族内外的仇人,一身血气。这样丢下一句话后,都没来记得追问手下是否已经办好。

因为没多久,她就出事了。

……

邢几复收回思绪,冷冷地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殷尘说:“不怎么样。于公,你这些年犯下的累累罪行,早就该赎罪。于私,夺妻之恨,本来就是你死我活。我想怎么样,你会慢慢知道。来日方长。”

尤明许只听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殷尘的话透露出好几层意思:来日方长,以他们的变态手段,看来是要慢慢折磨邢几复。

第247章

 他为什么到现在才动手?是了,他这些年潜伏在邢几复身边,要暗杀他应该有不少机会。但是他一直忍耐着。他要的不仅是邢几复死,还有声败名裂,家破人亡,尤如丧家之犬。又或者,像惩罚者组织之前对待陈昭辞、向荣那样,殷尘要将邢几复的罪恶不断“养大”,再亲手剪除。这是变态者扭曲的“惩恶”逻辑。

所以直至今日,他才看准机会,借警察的手,沉重打击邢几复,打得他穷途末路,自己再坐收渔翁之利。否则,即便是惩罚者组织,汇集数十名顶级罪犯,只怕也无法与邢几复庞大的犯罪帝国抗衡。

还有……夺妻之恨。

他说夺妻之恨。

尤明许忍着怒意,下意识就想这绝对是殷尘一厢情愿,信口开河!母亲怎么可能跟他这样的人有关系!

但是……

殷尘显然是恨着邢几复的,邢几复也认出了他。两人的确有宿怨。

可是……

这时,邢几复却露出轻蔑神色,说:“夺妻?凭你?”尽管已落到对方手里,此时邢几复却完全不肯低头。

殷尘似乎也想起了往事,目光深深,淡道:“她死之前,和我相爱了。她已经忘了你。邢几复,你记了一辈子的女人,呵……她最后爱的是我。在她心里,你不过是垃圾。”

尤明许:“你住嘴!”

邢几复却只是笑了笑,闭上眼,靠在车壁上,说:“不可能的。她不可能爱上你。”这五十多岁,城府极深的教父,此时提及旧人,竟十分地温和平静。

尤明许心中忽然有些发堵。

今天这一幕,是她万万没想到的。眼前的两个男人,一个黑帮教父,一个变态杀手教父。可谁能想到,当他们俩交锋时,会谈论多年前的同一个女人!

尤明许心中有某些坚持已久的信仰,险些就要崩塌。可只是稍微一动摇,她就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可能的。她想,她相信自己的母亲,绝无可能。

如果知道这两个人有罪,母亲绝对不会和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有所牵扯。

母亲她尽忠职守,是最好的警察。她一生为公,到死都是因公殉职,所有和她共事过的人,谈及她,都只有钦佩和惋惜。她绝不可能知法犯法、容忍犯罪。

自己的存在……说不定是母亲一生,唯一的污点。尤明许闭了闭眼又睁开,就算她真的是邢几复的女儿,当年母亲也绝对是被蒙蔽或者被强迫的。那么正直,那么温柔,坚持信念的母亲。

她大概只是不想自己这个无辜的生命被扼杀而已。

尤明许心中一阵冷一阵热,眼眶发酸,意志却渐渐重拾坚定。

不管这两个社会败类,当年对母亲怀着怎样的心思。不管他们是她的谁。母亲死了,她还在。

对于一个警察来说,答案确切并唯一——

她要做的,就是抓住他们。

心志一定,尤明许的情绪快速平复,她压根不想再听他们扯什么情债,看着殷尘,心念飞转,问道:“殷逢是你弟弟,你为什么要对付他?”

邢几复并不知道殷逢和殷尘的关系,闻言便也凝神听着。

殷尘笑着说:“你也说了,他是亲弟弟,我怎么会对付他?相反,我一直以这个弟弟为荣。这些年,我一直……默默地关心着他。如果有人敢伤害他,我会立刻要了那个人的命。不过,殷逢是个很固执的人,他让自己过得很苦,你不也知道吗?我心疼他,想要解放他,他从小接受的正规条条框框教育太多,把自己框在了里头。我只是想让他知道,大哥是对的,是他执迷不悟。明白吗?”

尤明许心道,果然如此。殷逢全都料中了。不过她嘴上并不反驳,避免激怒这偏执狂。她又问:“惩罚者组织,是你创建的吗?”

殷尘目光沉沉望着她,说:“明许,首先,你也应该喊我一声:大哥。”

尤明许不说话。

殷尘却又笑了笑,说:“不喊大哥也行,如果你母亲没死,我本来就是你的继父。这一层关系,我更喜欢。没错,惩罚者组织,是我创建的。”

尤明许听到他张狂的话语,却只觉得恶心恼怒。继父?若不是此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真要骂一句:继你吗的头!

母亲哪怕就算曾经被邢几复这么个书生才子模样蒙蔽,一时上当,也绝对不可能喜欢上这个死变态、终极犯罪者。

一时间,尤明许看邢几复,都比之前顺眼了一点点。

尤明许正要继续套话,殷尘却说:“行了,叙旧到此为止。你想套我的话,慢慢来。咱们一块要在山里躲的日子,还长呢。”

尤明许心一沉,索性也半真半假地说:“你既然叫我一声弟妹,还不放了我?”

殷尘说:“殷逢从来对女人没什么真心,唯独对你,爱得神魂颠倒。就像当年,我爱上你的母亲,曾经一度,我愿意为她而死。你说,这是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我和他流着相同的血,有着相同的喜好和厌恶。我们会爱上相似的人,而且居然是两母女。所以你说,人生啊,每个人的命运,要走上一条什么样的路,其实都是注定的。”

尤明许说不清为什么,心头竟有些震动和隐隐的恐惧。也不知道恐惧的到底是殷尘话语里的什么,还是他未说尽的含义。

她忽然又想起了殷逢,曾经的尤英俊,含泪望着她说,我爱你,我愿意为你而死。

殷家人,都是这么的……疯狂吗?

不,一个声音在心中说,殷逢和眼前的罪犯,是不同的。

她想起来了,殷逢平平静静地对她说:大概我希望自己一生信奉的,是诸恶莫作,诸善奉行。

如果说殷尘的话令她感到了寒意,殷逢的存在,却令她心头冒出阵阵温暖和力量。

“你们是不同的。”尤明许说,“他和你,生而相似,却选择了不同的路。他和你,从来都不一样。”。

殷尘听懂了她的含义。他的眼里笼罩上一层情绪,用那捉摸不定地眼神,静静望着她。尤明许知道,自己也许触怒了他,甚至可能触到了他的痛点。她忽然心生快意,于是慢慢笑了。

第248章

半晌,殷尘却也笑了,低喃道:“难怪他那么喜欢你。你和你母亲很像,正直、坚硬得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把你摁弯,看你挣扎。”

尤明许心头一阵警醒,他的反应让她感觉到了某种危险。可另一个念头,却涌上心头:殷尘以这样的语气,谈及母亲,分明充满了掌控和破坏欲。莫非……他刚才说的仰慕、相爱,根本就不存在?都是假的。他和母亲根本不是那样的关系,这么说,只是故意要激怒她和邢几复两个?

甚至会不会,他才是当年……害死母亲的真凶?虽然当年,被警方认定的变态杀手,被人发现死在了一所公寓里,死得很惨。

但殷尘此时谈及母亲的态度,隐隐的疯狂,令她感觉到不对劲。

按下心头疑惑,尤明许暂时沉默,不想再激起这变态的兴趣。殷尘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转头望着窗外幽暗夜色,面目沉沉。

直至这时,尤明许才感觉到,身边一直沉默的那个人,靠近了些,在她耳边低声说:“别再和他说话。他的目标本来是我。”

尤明许抬起头,首先看到的依然是邢几复斑白的双鬓,关切的表情,和出乎意料的清澈双眼。她淡道:“我有分寸。”

“如果有机会,你就逃,我会拖住他们。”邢几复又用很低很低的嗓音在她耳边呢喃。

尤明许没有说话。

她从来没想过还要问这个人什么。现在忽然就有了冲动,但最终,她还是沉默。

一车寂静。

山路蜿蜒,没有半点灯光。夜色深了,只有他们,往着深山老林里开。偶尔有一辆车经过,也不会有人察觉这两辆车的异样。尤明许知道,他们正离警方的势力范围越来越远,甚至有可能又丢失了跟踪信号。

殷逢,还有景平、许梦山,他们能找到她吗?会追上来吗?

如今外面风声这么紧,警察全力出动,惩罚者们拦截了邢氏父子,加上听殷尘刚才透露的,他们一定会在深山里躲一阵。

如果殷逢今天找不到她……

也许,就再也找不到了。

可莫名的,尤明许又心生出勇气,莫名地就相信,他会来的。

就像之前,每一次那样。

而且,就算他不来,她也要想办法和这些罪大恶极的罪犯周旋!

她抬头看向对面的三个持枪惩罚者,加上殷尘,这辆车上他们一共五个人。她注意到,不管之前,她,邢几复、殷尘,聊到多深的仇怨和私密,对面三个人,眉都没皱一下,他们只是尽忠职守,始终拿枪威胁着邢几复和她。这也是她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仅这三人,手掌都有茧,都苦练过枪法,而且身材结实,看着肌肉就蕴藏着力量。比那些黑帮毒贩们,还能让人察觉到威慑力。再思极顾天成和卫澜的身手水平,尤明许没把握能在他们三人枪口下脱身。

也可以看出,他们对殷尘极为信服,甚至有些盲从。尤明许相信他们是被洗过脑,不顾生死的要去追求殷尘所说的“诸善已死诸恶奉行”。

有点棘手。

只能静待机会。

关押着邢琰君的车在前面,尤明许和邢几复在第二辆车上。

夜色越发显得深沉,山岭寂静得没有半点别的声响。

变故,是在一刹那间发生的。

突然间,尤明许就感觉到前方射来两道强光,她立刻抬头,车上的众人也纷纷抬头,殷尘脸色微变转身——

那是两道极其耀眼的车灯,从前方路旁骤然亮起——那里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停了辆大型SUV,并在第一辆车即将经过时,突然发动!

尤明许几乎可以想象出,一片黑暗里,第一辆车上的司机和众人,将被这骤然亮起的强光,照得眼前白花花一片,甚至短暂地失去视觉。剧烈的引擎声一下子轰鸣起来,那辆车如同猛虎出山,瞬间提速,朝第一辆车撞去!

殷尘脸色骤变。

第一辆车上的人,此时哪里看得清!只听“轰”然巨响,两辆车重重撞在一起!而第一辆车原本车速就快,那辆SUV去势又猛,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姿态,这一下第一辆车直接就被撞翻了个儿,然后重重地撞在路旁岩壁上,不动了。而SUV的整个车头也撞瘪了,几乎深陷在第一辆车的车体里,也撞到了岩壁上去。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两辆车上的人,都没了声息。他们几乎拦住了一多半的山路。

尤明许所在的第二辆车转眼就驶近,根本就来不及刹车,司机猛地一个急转弯,几乎是撞着那SUV的车尾,开了过去,险些就撞成了一团。

可是这一招……

这样以命相博以车撞车的一招,尤明许实在是太熟悉了!那辆SUV的司机,勇猛过人,毫不惧死,分明以一己之力,就干掉了一车的惩罚者!

就在与那辆车擦身而过间,尤明许猛地转身,透过车窗,果然望见一个熟悉的、健硕的身影,被气囊顶着,倒在那SUV的驾驶位上,满头满身的血,双眼紧闭,生死不知。。

涂鸦!!

作者感言:

明天周日休息一天,不更。下周本卷会完结,就剩最终卷啦。

第249章

尤明许看到涂鸦,只感觉到心头又痛又热。

他来了。

他们真的来了。

可是涂鸦……你必须给我活着!别死!

对面的惩罚者们,也都在回望这惊人的一幕。尤明许的头飞快一偏,发簪落下,她用脚踩住。

殷尘此时的脸色已是一片阴霾。他自然也是认得出涂鸦的。那幽冷似狼的眼眸,盯着车子后方,下令:“拔枪。留一个人,看着人质。”

惩罚者们都动了,掏出枪,移动布局,占据车厢的几个角,蓄势待发。

殷尘也坐回副驾,拔枪戒备。

尤明许也是全身紧绷。

现在对面只有一个人,拿枪指着她和邢几复。但车厢狭窄,他们人多势众,依然没有机会。她一眼看到邢几复,他亦是一脸警觉,身体微绷着,还好,不算拖后腿。

尤明许在心中快速盘算:殷逢那队人的机动性是在警察之上的,而且冠军能够第一时间追踪到自己。看这情形,只怕只有他们几个,大部队还没跟上来。否则涂鸦不会冒死拦截。也就是说,接下来的,很可能是更加激烈危险的对抗。

到底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她凑到邢几复耳边说:“待会儿枪一响就趴下。”

邢几复看了她一眼,说:“好……谢谢。”

尤明许不再言语。

她不知道,经过刚才与殷尘的针锋相对,邢几复的心也打破了多年的沉寂。此时这黑道教父竟有些冲动,如果真有什么危险,他愿意用身体替唯一的女儿挡住。这么多年,他已经很少以身涉险,此时有了这个念头,居然感觉到一阵热血和柔情。

果不其然,后方又有灯光。

另一辆SUV,追了上来。

惩罚者们举枪就射。

尤明许心一紧,从后车窗望出去,现在隔得还远,看不清车上的人。这辆车的司机灵活性居然不输涂鸦,于弹雨中、狭窄山道上左右迅速漂移。子弹只是零零散散射在坚固的车身上。

他们越追越近。

惩罚者们竟然没办法奈何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