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唐蕊清咬了咬嘴唇,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对着程昕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然后用颤抖着的声音说道:“还请太子殿下恕罪,臣女惹殿下不快了!”

看着唐蕊清眼中含泪,面上却挂着笑,一副隐忍的模样,程昕的心像被什么狠狠抓了一把似的。但他知道,现在不是他心软的时候。于是他抬起头,斜眼看着唐蕊清,脸上露出一个戏谑的表情,说道:“唐蕊清,你知道为什么本宫这么讨厌你,在云想殿却没有把你趁机赶出宫去吗?”

唐蕊清望着程昕,努力维持着谦恭的微笑:“臣女愚笨,还请太子殿下明示!”

“唐蕊清,你见过猫捉老鼠吗?”程昕盯了唐蕊清半晌,突然冒出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见过,太子殿下。”唐蕊清老老实实地回答。

“那你应该知道,猫捉到老鼠后,都是先把老鼠玩够了,才会一口一口吃掉它的!”说到这里,程昕眼微微一眯,对着唐蕊清冷冷一笑,说道:“唐蕊清,本宫还没有玩够,怎么会让你走呢?本宫一看到你刚才那百口莫辩的模样,心中便觉得很开心!”说完他冷笑了两声,也不再看唐蕊清,转身便走了。

看着程昕的背影,唐蕊清心底一阵恶寒,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傻傻地站在原地。连有人来到她的身边,她都没有感觉到,只恍恍忽忽感觉到有人推了推自己:“唐姐姐,你…你没事吧?”

唐蕊清木然地转过头来,猛然发现推自己的人居然是李雅清。她一下清醒过来,冷冷地望着李雅清,问道:“李雅清,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我…我只是来看看唐姐姐,不巧看见太子殿下…”李雅清话没有说完。

唐蕊清听李雅清这么一说,便知道她看到了程昕奚落自己的一幕,不过,对她来说,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她对着李雅清冷笑一声:“看我?李雅清,你现在还在我面前装这些还有什么意义?难道我对你来说,还有利用价值?对了,明天比诗赋,身为京城第一才女,你不会连作赋也要借我的手吧?”

“唐姐姐…”李雅清一脸的委屈,眼睛一眨,几滴晶莹的泪珠便滚落了下来:“我知道我骗了唐姐姐,是我对不起你。不过,既然太子殿下不喜欢唐姐姐,而唐姐姐以前也说过,并不想当花君,姐姐何不成全我呢?唐姐姐,相信我,如果这次我能胜出成为花君,以后,我…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唐蕊清看着那张漂亮的脸蛋,想起她做的那些事,恨不得甩她两巴掌。她深深吸了两口气,平息了自己的心情。这李雅清与黎妍惜相比,虽然现在稍处于劣势,但也说不清会在以后的比试中胜出,最后她真成了花君也说不定,还是不要与她将梁子结的太深,

于是,唐蕊清叹了一口气,对着李雅清说道:“李雅清,我原本将你当作姐妹,真心对待于你,没想到你居然这样对我!偷我绣品这件事,我可以就这么算了,只是要我再像以前那么对你,我做不到!从此以后我俩便是路人,再无姐妹之情!”说着也不再理李雅清,转过身径直往花朝宫去。

“唐姐姐!”李雅清想要追上来,却看见红棠从前边走了过来,忙停住脚步。

红棠见到唐蕊清,面上一喜,赶紧过来扶着她,两人一起回了花朝宫。

次日,辰时刚过,众花媛便已经全部到了文思殿。

只见今日这文思殿弄得像科举的考场一般,殿中放了十二张书案,案上笔墨纸砚尽有。

辰时一刻,季嬷嬷便准时出现在了文思殿里,手里拿出一个用蜡封好的书简。她走到殿中,将手里的书简举起来,给诸位花媛亮了亮,说道:“各位花媛看好了,这书简是皇后娘娘今日一早亲手封好交给老奴的!现在老奴便启封了!”说完将卷书放在书案上,便启了封。

季嬷嬷虽是侍女出身,但从小便跟在郭皇后身边,也识了些字,因此,她也没找旁人帮忙,径直按着书简上的字念了出来:“牡丹乃花王,天姿国色,富贵无比!请众花媛在两个时辰内,作一篇《牡丹赋》!”

唐蕊清一听“牡丹赋”三个字,头一下便大了。怎么又是牡丹?上一次自己才将牡丹当作芍药绣了两幅牡丹图,如今却又让为牡丹作赋。

不过,连着绣了两幅牡丹图最大的好处便是,牡丹花在唐蕊清的心中,印象已经很深刻了。

唐蕊清闭目凝神想了半晌,那牡丹花的美丽身姿便跃入了她的脑海中。再沉思片刻,然后起身,执起笔,蘸上墨,开始在纸上写了起来:

古人言花者,牡丹未尝与焉。盖遁乎深山,自幽而着。以为贵重所知,花则何遇焉余遂赋以示之。

圆玄瑞精,有星而景,有云而卿。其光下垂,遇物流形。草木得之,发为红英。英之甚红,钟乎牡丹。拔类迈伦,国香欺兰。我研物情,次第而观。暮春气极,绿苞如珠。

清露宵偃。韶光晓驱。动荡支节,如解凝结,百脉融畅,气不可遏。兀然盛怒,如将愤泄。淑色披开,照曜酷烈。美肤腻体,万状皆绝。

我按花品,此花第一。脱落群类,独占春日。其大盈尺,其香满室。叶如翠羽,拥抱栉比。蕊如金屑,妆饰淑质。玫瑰羞死,芍药自失。夭桃敛迹,秾李惭出。踯躅宵溃,木兰潜逸。朱槿灰心,紫薇屈膝,皆让其先,敢怀愤嫉?

(唐代,舒兴舆《牡丹赋》节选)

这诗赋在唐蕊清心中虽然一气呵成,但下笔的时候,唐蕊清却写得很慢,怕写错了,不好修改,往往将词句在心里反复斟酌后,才落笔下去。

等唐蕊清完成的时候,向四处瞧了瞧,看见好几个花媛都写完了自己的诗赋,坐在位置上等待着,而李蕊清还在奋笔疾书,看来这京城第一才女,真是文思如泉涌啊。而表姐田云柔由于擅武不擅文,只见她坐在座位上,皱着眉头,下笔实在艰难。

看到这里,唐蕊清心中一叹。其实田家的女儿也不是都像田云柔这般的重武轻文的。自己的母亲田锦芝,虽然算不上文才出众,至少也是饱读诗书。

只是舅舅在生了好几个儿子后,才得了田云柔这一个宝贝女儿,难免宠爱了一些,学什么,不学什么也由着她来。所以田云柔才跟着几个哥哥学着舞刀弄剑,女子才艺方面倒学的少了。

因为田云柔是梁国公的女儿,虽然才艺差了一些,但在京城的贵女圈中,也算是数得着的人物。可如今在这花朝会上,与其他才艺出众的女子一比,田云柔一下便被比了下去。说实话,田云柔入选花朝会,唐蕊清觉得比自己入选还显得不可思议。

不过,唐蕊清觉得田云柔选不上也好。依她的性子,是不适合在皇宫里生活的。她性格太急,人又大大咧咧,没什么心机,进宫对她来说,不见得是个好事!不过,如果景元帝为了笼络舅舅,将田云柔指婚给程昕,那又另当别论了!

正在这时,只听季嬷嬷提醒道:“还有一刻钟了,请还没完成的花媛抓紧完成了!”

唐蕊清坐在座位上,轻轻吹着纸上的字,想要将墨迹吹干,免得一会儿把字给糊了。突然,那天程昕在御花园里程昕奚落她的话,又出现在了她的耳边。

她的心情瞬间便低落下来。也不再去吹墨了,糊就糊了吧,反正也无所谓了!

季嬷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好了,花媛们,两个时辰已经到了!请各位花媛起身离开就好了,宫女们会等墨干后再来收的!明日巳时请诸们花媛再来文思殿,到时皇后娘娘会亲自来宣布名次的!”

唐蕊清听季嬷嬷说完后,见不少人都准备离开,自己便也站起身,走到田云柔身边,叫道:“柔姐姐,我们走吧!”

田云柔盯了自己写的诗赋半晌,然后将笔架放在砚台上,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就这样吧!希望我这次不要是最后一名了!”

唐蕊清听田云柔这么一说,捂嘴一笑,打趣地说道:“柔姐姐,反正都只会公布前三名,你就算得了最后一名,也不会有人知道的,别太介意了!”

田云柔一听,柳眉一竖,杏眼一睁,便站起身来,作势要打唐蕊清,叫嚷道:“好嘛,小时候姑姑强着你读书时,还是我假借着祖母想你的由头来解救你,把你接到国公府里来玩!现在你学出来了,倒会笑话我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坏人!”说着手便往唐蕊清身上轻轻招呼去。

唐蕊清见田云柔的手过来了,大叫道:“柔姐姐,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取笑你了!”看着田云柔没有收手的意思,唐蕊清顺势便向后一退,想要躲开,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撞到什么人身上,接着便听到“啊!”的一声娇呼!

唐蕊清急忙转回头一看,只见自己身后的黎妍惜正一脸惊慌地望着她身下的桌案,两只手上一片墨迹,连裙子都染了不少墨。而李雅清一脸怔忡的站在她身边。

唐蕊清一惊,忙往黎妍惜身边的书案上看去,只见案上的砚台被打翻了,墨汁全流在了卷书上,而上面不少的字已经看不清楚了。

“哎呀,我的诗赋,写了两个时辰,才写好的,现在全…全没有了!”只见刚才还在发呆的李雅清,一声惨叫,然后捧着自己花掉的卷书便哭了起来。

黎妍惜一脸的愧疚,连忙向李雅清道歉道:“雅清妹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李雅清却猛然抬起头来,一脸愤怒地盯着唐蕊清,咬着牙质问道:“唐姐姐,我到底哪惹你了?你为什么要这样陷害于我?你为什么要故意弄花我的卷书?”

明明是黎妍惜弄花了她的卷书,关自己什么事?唐蕊清望着一脸幽愤的李雅清,一下便呆住了!

第17章 鹊声急(修改)

看着李雅清一脸忿愤的盯着自己,唐蕊清指了指自己,惊愕地说道:“李雅清,你是在说我?”

“不是你,还有谁?”李雅清双眼死死盯着唐蕊清,愤愤地说道:“上次比试绣艺的时候,你非说我拿了你的绣品来比试,幸好我用了独有的织云线,否则,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一次,你又故意推黎姐姐来将我的砚台打翻,将我刚写好的诗赋全都弄花了…”说到这里,李雅清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她这么一吵闹,其他的花媛全都围了上来。不过这次大家也没怎么说话,只站在旁边看着这场好戏。

唐蕊清听李雅清这么一说,气得浑身发抖,说道:“李雅清,你说什么啊,我为什么要故意推黎姐姐来撞你呢?”

“是啊,雅清妹妹,你误会了!不关蕊清妹妹的事,是我不小心撞到你的!”黎妍惜也帮着唐蕊清向李雅清解释道。

李雅清抬起头来,满脸泪痕地望着黎妍惜,说道:“黎姐姐,我知道你心地好,但你也不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偏袒她啊!”然后她又转过头来,怒视着唐蕊清:“我知道,唐姐姐你在上一轮得了第一名,这一轮想要一鼓作气,再拿个好名次,想着我有个京城第一才女的虚名,怕我会妨碍你,便寻个了机会,故意推了黎姐姐来撞我,好让我这一轮没有成绩…”说到这里,李雅清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什么?真看不出来,这唐蕊清还会做这样的事?”

“不会吧?真这样的话,雅清妹妹可真可怜哟!”

周围的花媛们便开始议论起来了。

听了李雅清的话,唐蕊清忙辩解道:“李雅清,你胡说!我没有这么做!”可是她的声音淹没在周围的声音里,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这时,季嬷嬷拔开人群,走了过来,望着李雅清、黎妍惜和唐蕊清三人,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雅清哭着指着唐蕊清说道:“唐姐姐故意将黎姐姐推过来,将我案上的砚台撞倒,将我写好的卷书全毁了!”

“我没有故意推黎姐姐去撞你!李雅清,你凭什么说我故意推黎姐姐来撞你?”唐蕊清说道。

“我亲眼看见你推黎姐姐过来的,这算不算证据?”李雅清抢白道。

“李雅清,你不要信口雌黄!”唐蕊清怒道。

“我有没有胡说,大家心里都清楚!”李雅清此时也毫不示弱。

看唐蕊清和李雅清两人相持不下,季嬷嬷抬头望着既身在其中,又相对置身事外的黎妍惜,问道:“黎小姐,您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大家都盯着自己,黎妍惜的脸微微有些泛红,似乎有些为难。默了半晌,她才说道:“季嬷嬷,蕊清妹妹确实是推了我一下…”说到这里,黎妍惜立刻摆了摆手,说道:“不过我想,她应该不是故意撞我的!然后我被蕊清妹妹这一推,便撞到了雅清妹妹的案桌,将砚台打翻了,才将雅清妹妹的卷书弄花的!季嬷嬷,我觉得蕊清妹妹真的不是故意的!”

李雅清听黎妍惜帮着唐蕊清说话,气得跺了跺脚,说道:“黎姐姐你还帮着她!要不是唐姐姐撞了你,你怎么会打翻我的砚台?又怎么会弄花我的卷书?我辛辛苦苦写了这么久,这下全毁了!这一轮我没了成绩,可就遂了有些人的愿了!”说到这里,李雅清恨恨瞪了唐蕊清一眼,然后又大哭了起来。

黎妍惜看李雅清这么一哭,更是内疚不已,对着季嬷嬷示情道:“雅清妹妹写好的卷书全花了,季嬷嬷可否让雅清妹妹重新写一份?”

季嬷嬷一听,满脸的为难,说道:“这个…老奴可不敢擅自作主!”

李雅清一听,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可怜兮兮地说道:“那我不是没有成绩了?呜呜,我…我该怎么办啊?”

黎妍惜看着李雅清,犹豫着对着季嬷嬷说道:“那,要不…我们去求求皇后娘娘吧?”

季嬷嬷叹了一口气,说道:“恐怕不行!古慈庵的慧安师太生病了,皇后娘娘今日早上将书简给了我,便出宫去探望慧安师太了,现在不在宫里!”

黎妍惜一呆,说道:“那…那可怎么办呢?”

李雅清在一旁,眼泪掉得更猛了:“季嬷嬷,你一定帮帮我啊!”

季嬷嬷想了想,说道:“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黎妍惜一听,面上一喜,忙拉着季嬷嬷,问道:“还有什么办法?还请季嬷嬷明示!”

“皇后现在虽然不在宫中,但太子殿下在宫里啊!”季嬷嬷笑了笑,说道:“如果太子殿下同意让李小姐重写一份,也是可以的!”

李雅清眼睛一亮,忙收住眼泪,急忙说道:“那…那我现在就去求太子殿下!”

季嬷嬷笑了笑:“李小姐自己去给自己求情,恐怕不太合适吧?”

“这样啊?”李雅清似乎有些失望:“那…那让谁去呢?”

“那…要不我去求太子殿下吧!”黎妍惜犹豫了一下,说道:“毕竟这砚台是我打翻的,我去求也是应该的!”

季嬷嬷望着黎妍惜,微笑着说道:“黎小姐能去求太子殿下,当然是好!不过,黎小姐身上衣裙上也被墨汁弄脏了,就这样脏着去见太子殿下,怕是有些失礼。若更衣后再去见太子殿下,这样一去一来时辰怕是被耽搁了,会来不及的!”

黎妍惜面上僵了僵,看着自己裙子上的墨迹,笑着说道:“季嬷嬷说的也有道理,那该怎么办啊?”

季嬷嬷转过身来,瞅了一眼唐蕊清,笑了笑,说道:“要不,唐小姐,您到东宫去求求太子殿下?”

“我?”听季嬷嬷一说,唐蕊清先是一愣,接着明白季嬷嬷让自己去见程昕,连忙把头摇得像拔浪鼓:“我才不去呢!”

“唐小姐,为什么啊?”季嬷嬷看唐蕊清干脆利落地拒绝去见程昕,有些惊讶。

“我为什么要替李雅清去求太子呢?”唐蕊清皱了皱眉头,自己本来就不喜欢李雅清,凭什么要帮她,再想到昨日在御花园里被程昕奚落的一幕,心里便一阵胆怯。难道自己这么傻,还要送上门去,再被他奚落一番?

季嬷嬷笑道:“大家住在花朝宫里,多多少少总有点姐妹情份嘛!再说了,唐小姐,今天这件事,就算您是无心之失,但总归是您撞了黎小姐,然后黎小姐才不慎将李小姐案上的砚台打番的吧?于情于理,您也该出这个面儿啊!”

唐蕊清却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就算我去求太子,他恐怕也不会答应的!要不,还是请黎姐姐去比较好?我想,只要黎姐姐开了口,太子殿下保准会答应的!”说到这里,唐蕊清笑着将黎妍惜推了出去。

黎妍惜被唐蕊清这么一打趣,脸瞬间一红。

“老奴刚才不是说了,黎小姐更衣后再去,怕是来不及了,今日申时之前,老奴就必须将各位花媛的卷书送到文经阁请两位大学士过目。现在已经快午时了,还得留两个时辰给李小姐重新写赋,时间紧迫啊,唐小姐!”说到这里,季嬷嬷一脸的焦急:“再不去,就真的来不及了!”

李雅清一听,更是急得不得了,上前拉着唐蕊清的手,口气软了下来,对着唐蕊清央求道:“唐姐姐,你就去试试吧?”

唐蕊清想到程昕那冷冷的模样,心里就发怵:“李雅清,你还是找别人去吧,我去了也是没用的!”

李雅清看唐蕊清不答应,脸立刻沉了下来:“难道唐姐姐真的怕我在这诗赋比试中会胜过你,才会巴不得我没有名次,不愿替我去求太子殿下,是不是?”

唐蕊清看李雅清又胡搅蛮缠起来,忙说道:“李雅清,你别小人之心了!我才没有这么想过!”

“没有?”李雅清仰起脸,眼中虽然闪着精光,面上却是一脸的委屈:“那你为什么不愿为我去找太子求情?”

看着李雅清这模样,唐蕊清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几天来,大家都看得出,程昕对黎妍惜很有些好感,如果这时叫黎妍惜单独去找程昕,给他们俩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对想要当花君的李雅清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而在御花园里,李雅清听见了程昕对自己的奚落,知道程昕不喜欢自己所以,自己去找程昕,对她应该没有什么威胁,若是自己再被程昕奚落一翻,那是更好不过了。

这李雅清年纪虽然在花媛中算是比较小的,但这心机绝对是花媛中最深的。想到这里,唐蕊清将脸扭到一边,不再看李雅清。

“老奴来出个主意吧?”季嬷嬷看李雅清和唐蕊清弄得有些僵了,忙开口说道:“唐小姐,这些花媛里面,就您与太子殿下熟悉一些,可以说上几句话!要不,您还是先去东宫见见太子殿下,先求着情!黎小姐回去换好衣服也赶去东宫求求太子殿下!这样行吗?”

“只要能帮到雅清妹妹,我没什么意见!”黎妍惜微笑着说道:“蕊清妹妹,你呢?”

唐蕊清还是低着头,并没有答应。

李雅清看着唐蕊清,咬了咬唇,然后说道:“唐姐姐,你是不是真的就那么想看见我没有成绩?如果你不去,就说明你是故意推黎姐姐来撞我的!”其实唐蕊清猜对了,她现在可不想让黎妍惜单独去见程昕。如果唐蕊清不去,那不是又给了黎妍惜机会?这绝对是她不想看到的。

唐蕊清听李雅清这么一说,转过脸望着她,冷冷说道:“你现在想让我去帮你求情,还这么说我?那我更不会去帮你求情了!”

“你…”李雅清听唐蕊清这么一说,嗓子里一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罢了,自己现在有情于她,还是先退一步吧。想到这里,李雅清又软了下来,说道:“唐姐姐,你到底要怎么样才愿意去帮我求情!”

唐蕊清冷冷瞥了李雅清一眼,说道:“你当作大家的面,说清楚我有没有故意推黎姐姐来打翻你的砚台!还要当着大家向我道歉,我就去帮你求情!”

李雅清一听,心中一阵火起,但现在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于是,低下头,一脸戚戚地走到唐蕊清面前,说道:“唐姐姐,是我错了,当时我看见卷书全弄花了,一时心急,才会口不择言乱说的,请唐姐姐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计较了吧!”

“是啊,蕊清妹妹,你别跟雅清妹妹计较了吧!”黎妍惜也劝道。

其他花媛们也帮着李雅清向唐蕊清说情。

唐蕊清看李雅清服了软,也算还了自己清白,顿了半晌,才说道:“那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那唐小姐可愿意替李小姐向太子殿下求情去?”季嬷嬷赶紧问道。

真要去见程昕啊?唐蕊清心中又是一阵怯意,不过刚才当作大家的面说过,只要李雅清认错道歉,自己便会去求情,说出的话不好收回来,只好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去一趟吧!不过,不保证能成的!”

季嬷嬷听唐蕊清答应了,赶紧说道:“唐小姐答应了便好!”然后她笑眯眯看了唐蕊清一眼,便走到一旁,伸手招了两个宫女过来,说了几句话,一个宫女听了,点了点头,便匆匆离去。另一个宫女跟着季嬷嬷来到唐蕊清面前。

季嬷嬷对着唐蕊清微微一笑,指着那宫女对着季嬷嬷说道:“唐小姐,这宫女叫素华,一会儿便由素华引唐小姐去东宫见太子,免得唐小姐不认识去东宫的路,耽误了时间!”

唐蕊清虽然心里不想去东宫,但现在也不得不点头答应道:“好!”

只是想到很快又要与程昕见面了,心中不由得一阵忐忑。

第18章 宫花艳

此时,唐蕊清正站在一处巍峨的宫门前。宫门上写着两个楷书字体“东宫”。

这便是太子程昕的寝宫了。

虽然唐蕊清来过皇宫很多次了,但这东宫,她却是第一次来!

程昕在三岁时便被景元帝册立为太子,但因为年幼,一直随郭皇后居住在朝阳宫中,直到年满十二岁才搬到东宫独自居住。而他搬到东宫来之后,唐蕊清还见过他一次,等她也年满十二岁之后,两人便没有再见过面了。

看到唐蕊清呆呆地望着宫门,素华对着唐蕊清行了一礼,说道:“唐小姐请稍候,素华前去通报一声!”

唐蕊清收拾起心情,回过身来,对着素华点了点头:“去吧!”

素华走到东宫门前的侍卫面前,说道:“请侍卫大哥通传一声,就说花媛唐蕊清小姐,想要求见太子殿下!”

侍卫瞥了素华一眼,板着脸回答道:“太子殿下不在宫里!”

唐蕊清一听,程昕现在不在?那不是就见不到他了?想到这里,她原本紧绷的心情一阵放松,心中暗道:这简直太好了!这可不是我不帮李雅清去求太子的,是我根本连太子殿下的面都没有见过!嘿嘿,现在总怪不着我了吧?

于是,唐蕊清赶紧走上前去,拉了拉素华,轻轻说道:“素华,既然太子殿下不在,那…我们就回去吧!”

素华犹豫了一下,对着唐蕊清说道:“正事要紧的,请唐小姐再等一下!”说着素华转回头对着侍卫说道:“唐小姐真有要紧事要见太子殿下,可否请侍卫大哥替唐小姐向容姑姑通传一声?”

“请两位稍等!”侍卫点了点头,便进了宫去。

唐蕊清不解地问道:“找那个容姑姑干什么?”她可从来不认识什么容姑姑啊,找她作甚?

素华回过身,笑着给唐蕊清解释道:“这容姑姑是东宫的掌宫宫女,原来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人,从小便贴身照顾太子殿下的起居。太子殿下搬来东宫后,皇后娘娘便让容姑姑也跟着一起过来,所以,这太子殿下的行踪她最是清楚。我们问问容姑姑,看太子殿下一会儿是否回来,如果要回来我们就等一下,若是太子殿下一时半会儿不回来,我们便先回去!”

“哦。”唐蕊清应了一声。她可不想打听程昕回不回来!不回来最好,免得见到他又被奚落。

没等多久,便听见一个女子爽利的声音传了过来:“对不起,奴婢来迟了,让唐小姐久等了!”

唐蕊清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三十多岁,面容姣好的女子正从东宫的宫门里走了出来。

见到这女子,素华赶紧上前行了一礼,对着她说道:“素华见过容姑姑!”说着将女子迎到唐蕊清面前,说道:“这位便是唐蕊清小姐,她有要紧想求见太子殿下!”

“原来,这就是唐小姐啊!”女子看仔细打量了唐蕊清一番,然后蹲下身子,对着唐蕊清行了一礼,笑盈盈地说道:“奴婢容春芝见过唐小姐!”

唐蕊清赶紧将她扶了起来,说道:“容姑姑快快请起!”

容春芝起了身,脸上挂着谦和的笑容,对唐蕊清说道:“唐小姐叫我春芝便好!这容姑姑是宫里其他小辈抬举奴婢,才这么叫奴婢的!奴婢可不敢在唐小姐面前妄自尊大!”

这宫里可是藏龙卧虎之地,有些宫女太监,身份上虽然是奴才,实际地位可能比朝庭大员还高。比如景元帝身边的贴身大太监刘公公,朝中哪个官员见了他,不给他几分面子?

这容春芝既然作为东宫的掌宫宫女,地位自然不会低。所以容春芝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唐蕊清哪会当真?于是她对着容春芝微微一笑,柔声说道:“容姑姑在宫里德高望众,蕊清自然应该尊称一声姑姑才是!”

容春芝听了,却是一笑:“您可千万别这样说!太子殿下从小就这么叫奴婢的,唐小姐自然也应该这么叫,免得以后还要改口!”

听了容春芝这么一说,唐蕊清一愣:“容姑姑说改什么口?”

容春芝愣了一下,知道自己差点说漏了嘴,忙捂嘴笑了笑,说道:“奴婢的意思是,唐小姐不是来选花君的吗?若是真选中了,到了这东宫里,还是奴婢的主子呢!总不可能主子叫奴婢姑姑吧?现在就叫奴婢的名字,省得以后改口呢!”

唐蕊清听容春芝这么一说,忙拂了拂手,尴尬地笑了笑:“容姑姑说笑了,我肯定选不上的!”

容春芝盯了唐蕊清一眼,笑道:“唐小姐怎么这么没有信心呢?不是有句话叫世事难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