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点头，道：“是这么个理。我想找一个十三四岁大的姑娘来做学徒。女孩子的话，对这一方面的东西比较有兴趣，也比较有天分。十三四岁的年纪，既已经懂事了，又不着急嫁人，刚刚好。至于别的方面，吃苦耐劳老实就好了。”
想了想，阿黛补充了一句：“除了一日三餐，每个月补贴她百来个钱也是可以的。”
在白石镇这个地方，按风俗来说，学徒是没有钱可以拿的，别说是三餐饭了，有那吝啬的师傅，就只管中午一顿饭！而且学徒什么脏活累活杂货都要干，叫做什么就得做什么。
阿黛倒不会虐待来香如故当学徒的，而且，三餐都跟着阿黛来稻香楼吃的话，伙食的质量也是有保证的。阿黛主动提出可以补贴钱，无非就是为了找一个省心点的好学徒罢了！
温大海明白阿黛的意思。他一个开酒楼的，人脉比较广，认识的人也多。当下就道：“明天我去问问钱婆子，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要是没有的话，我再问问别的。”
阿黛笑嘻嘻的点头：“那就全靠姐夫了，给姐夫添麻烦了。”
温大海乐了：“这叫什么话，你阿姐每个月都跟我说你又分了多少红利给她呢！要我说啊，这红利，就是一年分一次给你姐也没问题的。她又不缺钱花！再说了，你给她也没见她花啊。上次回老家，她倒大方，我娘我侄子，一人几十两银子的散。”
阿墨抿了抿嘴道：“你在阿黛面前说这个做什么。你还说我不会花钱，这花出去几十两，你就这么说我了。”
“哎！”温大海气笑了，“你给老人小孩钱，这就叫花钱啊？搞得好像我不给家用给他们似的。”
阿墨就不说话了，埋头吃饭。
温大海怕阿墨不高兴，赶紧服软：“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给的就是我给的。行了吧？”
阿墨瞅了眼阿黛，对温大海小声道：“在阿黛面前，你说这些话像什么样子？”
阿黛噗嗤一声乐了。她阿姐这是害羞了。当下也不插话，不然阿墨就更加不好意思了。温大海见这样，也不逗阿墨了，也跟着埋头吃饭。
钱婆子是专业的皮条客，温大海上午的时候才去找过钱婆子，下午的时候钱婆子就领着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来香如故找阿黛了。
小姑娘穿得破烂得很。长得比阿黛看着还要瘦小，要不是钱婆子赌咒发誓说这姑娘真的已经十三岁了。阿黛根本就想不到眼前这人比自己还大几个月。
小姑娘叫李玲，家里兄弟姐妹一共有八个，她是老四，上面有三个姐姐，下面有三个妹妹加一个弟弟。很明显，她爹妈是生了七个女儿，再接再厉，终于生了一个儿子。
李玲的爹娘都是普通的种地人，李玲的三个姐姐都已经嫁出去了，李玲是七个姐妹里面长得最好看的一个，李玲的爹妈指望拿她换一笔丰厚的彩礼钱，所以拖到现在还没有说婆家。但是家里又不能养她吃闲饭，于是打算送到镇里有钱人家家里去做饭浆洗。
一个十三岁的姑娘去帮别人做饭浆洗，那简直是虐待童工！当然，这里并没有童工的说法。但是，但凡这家的男主人心思龌龊点，李玲这辈子就毁了。不过，李玲的爹妈倒是巴不得李玲被哪个有钱人看上了，就是做小也是可以的。
李家两口子都不认识什么有钱人家，所以就把李玲领去找钱婆子帮忙了，让她帮忙介绍个这样的活儿。钱婆子于心不忍，刚好上午的时候温大海来找她说过阿黛要招学徒的事情，钱婆子就把这桩事给李家两口子说了。
李家两口子想着，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能过清闲点也是好的，李玲来当学徒了，就不必再吃家里的口粮，而且每个月还有百十个钱呢，学成之后，再出来，未必不是第二个阿黛。于是就欢天喜地的答应了。
而李玲自己，也是求之不得的答应了。
阿黛见李玲那干瘦的样子，已经有些心软了，再听说李家两口子说要是这里不行，就再把李玲送去给别人做饭浆洗，就更加心软了。
不过，心软并不能让阿黛不顾自己的原则。
于是阿黛当着钱婆子的面，问李玲：“是不是我叫你做什么，你都会做什么？手脚勤快不？”
钱婆子看了李玲一眼，李玲赶紧点头：“我知道，给人当学徒就是要听人使唤的。而且我比你大，有什么累人的活儿，你尽管让我来就是了。”
阿黛觉得好笑：“我这香如故能有什么累人的活儿啊！算了，李玲，你要是留下来的话，每日三餐你跟我去稻香楼一起吃，晚上你就睡在这二楼，我是不睡这里的。每个月给你一百个钱做零花。每个月给你放两天假，逢年过节也放，中秋节什么的，月饼花茶团圆饼什么的，都是有的。”
李玲一听这话，整个人一震。
钱婆子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对李玲道：“阿黛这里都是些清闲活儿，小姑娘做的，也累不到哪里去。你这可是好运气哦，有哪个学徒能有这么好的待遇！”
李玲黑溜溜的眼睛猛地直勾勾的盯着阿黛，嘴里赶紧道：“我要留下来，我会好好干活的，你相信我！”
阿黛点点头，道：“留下来的话，也要守我的规矩。第一，叫你做什么，不许偷懒耍滑！第二，香如故里面的任何东西，不管你看到了什么，都不许让你我之外的任何人知道。人家要是把我香如故的配方学了去，我可就得喝西北风了。第三，手脚除了麻利之外，还要干净，别让我为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心烦。”
李玲听阿黛说一句，她就狠狠的点一下头，阿黛说完了，她点头后等了一会儿，确定阿黛是真的说完了，才信誓旦旦的跟阿黛保证：“我会好好干活的，你相信我！”
就是保证的话，李玲也就知道说这么一句。要说刚刚阿黛还有些迟疑的话，现在阿黛已经打心眼里同意留下李玲了。
阿黛觉得这李玲蛮机灵的，就像刚刚那种情况下，李玲要是漂亮话说得多了，她反而会迟疑。她要听的，也就只有“我会好好干活的”几个字。
钱婆子见两人谈成了，便开口恭喜：“阿黛呀，这有了李家女娃，你就是如虎添翼了，以后香如故的生意也更热闹了。”
阿黛一边从柜台里抓了一把铜钱塞给钱婆子，一边笑道：“那还得感谢钱婆婆帮忙。这几个小钱，钱婆婆拿去买点酒吃，别嫌少啊！”
阿黛没有数，但就那把钱，也不少了，应该有两百个钱不止。
钱婆子手里抓着阿黛给的钱，神情有些不舍，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递到阿黛面前：“不用给了，你姐夫上午来找我的时候，已经给过了。”
阿黛笑了笑，也没有把钱接回来，而是道：“那有什么，姐夫给是给的钱婆婆的辛苦费，我给的那是感谢钱婆婆尽心尽力给我找人。你只管收着吧，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不要再去收李家两口子的钱就是了！”
钱婆子答应给李玲找事做，自然也是要收辛苦费的。
听了阿黛这话，钱婆子也笑了：“一张饼够他们一大家子人吃一顿呢，我收他们的钱做什么！那这钱钱婆婆就收了，阿黛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钱婆婆帮忙，说一声就是了。”
阿黛点头，然后问李玲：“你是要回去一趟，还是现在就留下来开始做学徒？”
李玲刚刚满脸羡慕的看着阿黛给钱婆子钱，心里正想着，这阿黛听说比她还小几个月，陆家听说以前比她李家还要穷，可人家现在都当老板了。听到阿黛问话，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口齿清楚的答话：“我的行李放在钱婆婆那里，我现在跟她去拿一下，马上就回来。”
说是行李，不过是几件破衣服。那几件衣服虽然破，但已经是她最好的几件衣服了。她可舍不得丢掉。
阿黛点点头，笑道：“反正今天下午也没有事情，不着急，你去拿了，回来咱们聊聊天，晚上就去稻香楼吃饭。吃晚饭你自己回来稻香楼睡觉，这没问题吧？”
李玲赶紧道：“没问题。”
然后见阿黛没有事情吩咐了，这才跟着钱婆子一起去拿行李。钱婆子一踏出香如故的门槛就开始夸李玲好运气，李玲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一个劲儿的抿着嘴笑。
第二百一十四章 好运气
李玲刚走一会儿，乔子晋就来了。
乔子晋今天没有开铺子，阿黛还以为他有事情，今天不开铺子了呢！
乔子晋来了也没有开字画铺的门，直接就进了香如故。阿黛正在给一个姑娘介绍手工皂有哪些花样子的，见乔子晋进来，就冲着乔子晋笑了笑，便接着跟那姑娘介绍了。
那姑娘见了乔子晋，脸一红，她是这香如故的常客，自然是知道阿黛和乔子晋的关系的。当下也不打扰两人了，选了个莲花样式的金缕梅手工皂就走了。
阿黛这才转身问乔子晋：“都这个点了，怎么还来这边？”
低头一看，笑道：“这个时节，怎么还有橘子啊？啧啧。”阿黛倒不是啧啧这个时节有橘子，而是啧啧乔子晋剥橘子的样子太养眼。
她穿越前曾经看过一句诗，纤指破新橙，乔子晋这手指骨节分明，一看就是文人墨客的手，倒不是纤指破新橙的纤指了，可仔细看起来，却比少女削葱根般的白嫩柔荑还要好看。给人一种力与美的结合的感觉。
乔子晋道：“管家是齐宁人，对于保鲜很有一套。这橘子还是去年冬天摘下来的，他用松针藏起来，现在掏出来，就跟新摘下来的一个样。”
阿黛听了，伸手便从柜台上拿起一个橘子触到鼻子下面闻，果然有一股松针的松香味。
“真有一套。”阿黛笑道，“该不是藏在地窖里面的吧？”
乔子晋诧异：“你也会？”
阿黛摇头：“咱们村子里，到冬天的时候。大白菜啊，萝卜啊，红薯啊，都是藏在地窖里面的。保存的时间可以稍微长一点。”
乔子晋一愣，有些囧：“我以为就齐宁人会这些呢！”
“噗~”阿黛被乔子晋这样子给逗乐了，笑了半天，才道：“我们村子里的人。就只会放白菜萝卜红薯土豆什么的，可没有人放橘子。所以。管家还是蛮厉害的！”
乔子晋把剥好的橘子递给阿黛，从柜台上又拿了一个开始剥：“那我明天回家告诉管家，你夸他了，让他再接再厉。明年多留几个柚子什么的。”
“明天？”这橘子挺甜的，水分也足，阿黛伸手就塞了一瓣到乔子晋嘴里，“你今天还要去哪里？要去白鹤山那边吗？”
乔子晋摇头：“今晚我就在字画铺歇了。那花秋官上次的生意被我们搅合掉了，这段日子几乎天天跑到我家跟我娘哭诉，说是想做事情，让我娘帮帮忙。我娘又心软，就跟我说。今天又来了，我心里烦。便躲了出来…晚上我跟你去稻香楼蹭饭啊！”
阿黛一脸严肃：“你交伙食费了没有？”
乔子晋想了想，指着柜台上的橘子：“咱们留两个，一个给温大哥。一个给嫂子？”
阿黛盯着剩下那几个橘子，一下子就笑得不行：“你躲出来就躲出来，出来之前，还去顺这些个橘子出来啊！”
乔子晋没明白阿黛的笑点在哪里，一本正经的跟阿黛解释：“管家是看着我出来的，他知道我出来会来找你。就塞了这些个橘子，叫我带来给你打零嘴。”
不光是乔家的管家。乔家所有人都会时不时的让乔子晋给阿黛带些吃的来，都是说拿去给阿黛打零嘴。阿黛觉得，她跟乔子晋订了亲，乔家人不是觉得多了个少夫人，而是觉得多了个孩子。这架势，根本就是全体宠孩子的节奏嘛！
乔子晋倒不这么觉得，谁给他吃的让他带他都带，他觉得自己找了个好未婚妻，招人喜欢，短短时间内就跟他家上下男女老少打得火热。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吃橘子…乔子晋剥橘子，阿黛吃。正笑着，李玲就回来了。李玲背着个破破烂烂的小包袱，看到乔子晋，吓了一跳，踏进来的脚，一下子就缩回去了。
阿黛抬头看到，忙道：“没事，进来吧！”
然后打趣乔子晋：“你看，你都吓到我招的学徒了。”
乔子晋诧异：“这么快就招到了！”然后转身打量李玲。
李玲有些怕乔子晋的样子，也许不是怕乔子晋，而是不太习惯被陌生男子这么盯着，尤其是这个陌生男子还这么俊美。
乔子晋小小年纪就在外闯荡，看人很有自己的一套，当下便问阿黛：“这人是从哪里找来的？”
阿黛道：“温大哥去找钱婆婆留意的…诶，你别盯着她看，吓到人了。要是把人吓跑了，你来给我当学徒！”
李玲听到阿黛这么打趣眼前这男子，抬起头来飞快的看了一眼乔子晋，又低下头去了，局促不安的挪着脚。
乔子晋皱了皱眉，道：“未免有些精明过头了。”
阿黛摆摆手，叫李玲去楼上放东西，放好了下来吃橘子，然后才对乔子晋道：“我招学徒，自然是要招个精明的，难不成还招个蠢的？”
乔子晋摇头：“招个真精明的那倒是没什么，就怕招个假精明的，事儿多。”
阿黛道：“人都已经招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先看看吧，她总不能坑了我去。还是说，你觉得我傻样啊？”
乔子晋想起许公子闲书里面的那些没事说女主蠢、笨、傻、愣、丑的，无一不是错失真爱的，于是赶紧道：“你不傻，你才不傻，她玩不过你！”
阿黛听了这话，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管你信不信，这种对话已经是乔子晋和阿黛之间的情话模式了。
虽然连阿黛自己，都感受不到这里面的甜蜜到底在哪里。
李玲不敢下来打扰两人，她觉得那俊美男子不甚友善，但是又怕阿黛觉得她刚来就躲在楼上偷懒，于是磨蹭了一下只好下楼来。
阿黛给两人介绍：“乔大哥，这是我新招的学徒，叫李玲。李玲，这位是乔子晋，我未婚夫。”
乔子晋跟阿黛相处时间长了，对于阿黛偶尔的语出惊人，已经习惯了。李玲却是吓了一跳。
这个时代，没有哪个女子，给人家介绍自己的未婚夫的时候是这么坦白直言的，无一不是扭扭捏捏含羞带怯。
当下不由得更加佩服阿黛了，一个比她还小几个月的小姑娘能混到这个地步，不仅是有一门好手艺，性格方面也很大气，一般人是学不来的。
乔子晋看出李玲对阿黛的佩服，心里不由得有几分得意，这阿黛，是他家的。
阿黛知道李玲在乔子晋面前不太自在，便从柜台上拿了一个橘子，递给她，让她自己剥了吃。
因为有李玲在，阿黛也不跟乔子晋闲聊了，而是开口问李玲一下话题：“你除了衣服，头梳、毛巾什么的，可有缺？”
李玲手里捏着那个橘子没舍得吃，听见阿黛问话，赶紧道：“都带了的。”
阿黛点点头，道：“你去选一块手工皂，平时用来洗脸，至于胭脂纯露精油玉簪花棒什么的，你可以直接在柜台里面拿了用，但是，也别太浪费了，自己用可以，不许多拿。还有后面是厨房，有些菜蔬，你半夜要是饿了，可以自己起来下面条吃。厨房里面的盐巴可以用来漱口。”
李玲听得眼睛一亮，见阿黛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脸上一阵狂喜，然后立马压抑住这种狂喜之情，对阿黛道：“手工皂就好了，我不会化妆，别的给我用也是浪费。”
“随便你吧，”阿黛不是很在意李玲用不用，她主动提出来，不过是防止李玲因为看着这些东西眼馋，做出不好看的事情，与其等到那个时候撕破脸，还不如现在宽厚一点，主动让人家光明正大的用这些东西。
“你倒是会做好人。”乔子晋在一旁忽然道。
“你是坏人，那你有个好人当未婚妻，是不是蛮赚的？”阿黛白了乔子晋一眼，又对李玲道，“我现在就跟你说明白了吧，这些胭脂、纯露、面膜、精油、手工皂什么的配方和做法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自己可以偷师，不过，我会防着你偷师，学了多少我是不管的。”
一听这话，李玲神色立马黯淡了，学不到东西，那她当这个学徒，难道就是为了那三顿饭和那一百个钱？好吧，有三顿饭和一百个钱也不错了，起码比去给人家煮饭浆洗要好得多。乔子晋则在一旁专心的给阿黛剥橘子。
阿黛接着道：“不过，修脸盘头的本事，以及给人按摩的手艺，我都可以教给你，仔仔细细的教给你。断不会让你以后离开了还没有一门可以吃饭的手艺！”
听到这话，李玲黯淡的眼神立马就亮了，有些激动：“我也不贪心，能学这些，已经足够了。”
其实，有许多人都是打着招学徒的旗号找个帮忙打杂的人，教会徒弟饿坏师父，没有几个人真心愿意把本事教给学徒的。
就像稻香楼的那个小学徒，跟了陈胖子四年了，陈胖子还不是稻香楼的大厨，他就已经是陈胖子的学徒了。可到现在，陈胖子教他的还停留在刀工的阶段。
李玲心里再次感叹自己运气实在是好。
第二百一十五章 葡萄美酒
傍晚，阿黛关了铺子门，带着乔子晋和李玲一起去稻香楼。
到了稻香楼，温大海看到乔子晋，笑道：“乔兄弟，今日得了一坛好酒，你就留下来吃晚饭吧，咱们喝个痛快！”
乔子晋一边点头一边往里走：“便陪你喝个痛快！嫂子在做晚饭吗？”
温大海摆摆手：“算账呢！今天是陈胖子帮忙做晚饭。阿黛，今日那酒，你也可以尝尝，是在一个番邦人那里买的，听说是用葡萄酿制的，甜丝丝的。”
“葡萄酒？”阿黛笑道，“那我要多喝点。”这个时代的酒精浓度不高，像葡萄酒这种果酒的酒精浓度就更低了，阿黛估摸着，喝起来应该和葡萄味的酒精饮料差不多。
“你一个小姑娘喝什么酒！”阿墨应该是算好了今天的账，出来道，“尝尝就是了，还要多喝点。统共就那么一坛子，你姐夫和乔兄弟还不够喝呢！”
李玲有些局促，大家在说葡萄酒的时候，她就一直躲在阿黛身后。她个子瘦小，就跟当初的阿墨差不多，又长得矮，躲在阿黛身后，阿黛的身形还真完完全全遮住了她。
阿墨瞅到阿黛身后的衣角，诧异道：“你身后那是谁啊？怎么这么胆小！”
阿黛这才想起李玲，把人拉出来介绍：“阿姐，姐夫，这便是钱婆子今天给我介绍来的学徒，叫李玲。我想着。今后一日三餐，她便跟着我们一起吃。”
阿墨和温大海点点头，温大海笑道：“这钱婆子办事情果然快。下次见到她，得好生跟她说句谢谢。”
阿黛又对李玲道：“这是我姐姐阿墨，这是我姐夫温大海，你以后有什么事情，找他们也是一样的。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紧张的。”
李玲点点头，不复刚刚的局促。规规矩矩的给温大海和阿墨行礼问好。
温大海点头：“看起来倒是个机灵的。”
阿墨是女人，女人总是比男人细心的。当下便问道：“那小玲晚上睡哪里？”
李玲看了看阿黛，阿黛道：“反正我现在睡在稻香楼，香如故不是有间卧房么，她就睡那里。被褥之类的都是现成的。”
阿墨点点头。众人又说了几句话，陈胖子便端着菜出来了。因为温大海之前得了酒就打算找乔子晋来一起喝，所以吩咐多做了几道菜。六菜一汤，还有一碟花生米，摆了满满一桌。
陈胖子是稻香楼的大厨，他的手艺是没说的。阿墨一边带着阿黛去盛饭，一边道：“陈师傅留下来一起吃吧，正好也尝尝那葡萄酒。”
陈胖子一边穿外套，一边摆手：“不了不了。我小舅子来了，总得回去陪他喝几杯。你们吃就是…那葡萄酒，嘿嘿。我尝一口再走！！！”
葡萄酒只有一坛，而且是一小坛，温大海从番邦商人那里买来的时候，可花了一大笔钱。陈胖子可没想到能有自己的份。现在阿墨这么一提，他自然是赶紧打蛇随棍上，傻子才拒绝呢！
不过。到底是精贵物，陈胖子也不贪心。说尝一口，就真的只喝了小半碗，尝个鲜就是了。
陈胖子砸吧砸吧嘴：“这东西，适合娘们儿喝，没想到那些番邦人喝惯了烈酒，居然也喜欢这软滋滋的酒！”
感叹完了，陈胖子就跟温大海打了声招呼，走了。
温大海哭笑不得：“我这里还打算跟乔兄弟大饮一场呢，哪来的多的给他喝，他倒好，喝了还嫌弃，说是娘们儿喝的，这还让不让我喝啊！”
乔子晋皱了皱眉：“我是书生，没人规定书生也要喝烈酒！”说着，就给自己倒了一碗。
阿黛和阿墨把饭端上桌，李玲主动帮着分筷子。阿黛瞅了一眼乔子晋的酒碗，有些嫌弃：“你们也太会糟蹋东西了，这么好的酒，就拿这么个酒碗来配！”
“果然甜滋滋的，”乔子晋喝了一口，听到阿黛那话，反问道，“那你说要拿什么来配这酒？”
阿黛脖子一扬：“自然是，葡萄美酒夜光杯。”
温大海乐了，也不去想陈胖子说的那话了，给大家一人倒了一碗葡萄酒：“你是从哪里听来这话的？倒有意思得很！”
乔子晋笑道：“肯定是她自己编的！”
阿黛不乐意了，张口便来：“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你看看这也是我能编的么？”
阿黛话音刚落，整个饭桌上的人都愣住了，见大家不说话了，阿黛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得意过头了。
果然，乔子晋开口问道：“你不是不识字么，怎么还会作诗了？还是说，你其实是识字的？”
阿墨赶紧道：“阿黛哪里识字啊，我好歹还认识一两个简单的，她连陆字怎么写都不知道呢！乔兄弟你说那是诗吗？阿黛随口瞎说的吧！”
阿黛心里后悔极了，不就是看到了葡萄酒么，至于这么得意忘形吗？想着要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说不定乔子晋会追问下去，甚至产生一些怀疑。乔子晋身份敏感，洞察力也比别人强。
所谓的读书人，阿黛也只认识一个。
于是阿黛做出一脸得意的模样，问道：“那次我去荷花池亭子找陆秀才，听他念的啊，觉得好玩，就背下来了。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阿黛这话一出来，气氛这才变得轻松起来，乔子晋想了想，问道：“陆秀才是你那屡考屡不第的堂兄？”
阿黛点头：“除了那个陆秀才，还有那个陆秀才？”
“乔兄弟怎么了？”温大海道，“管那些做什么，咱们又没有夜光杯，就只有这酒碗。”
“乔家倒是有夜光杯，可惜现在不方便回去拿。”乔子晋感叹了一句，“想不到陆秀才有如此才华，居然到现在还只是个秀才，实在有些可惜。”
阿黛干笑两声，低头喝了一大口葡萄酒，她果然没猜错，这葡萄酒跟现代的葡萄酒完全不是一个味儿的，不过比葡萄味的酒精饮料含酒精量还是要高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