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阮见东篱夫人是动了气。忙沉了脸色,恭谨的答应着去了。

东篱夫人却转身对阿黛道:“那太子妃性子是有些傲。阿阮让我宠得有些无法无天了,让你看笑话了。”

阿黛哪里敢看东篱府和太子妃的笑话!这一次,若是太子赢了,那太子妃可就是母仪天下的不二人选了!

嘴里笑道:“这并没有什么。”然后又问道:“皇上驾崩不久,太子妃不在皇上面前尽孝,不会被文武大臣们诟病吗?”

这话一问出口,阿黛就后悔了,心里直骂自己嘴贱。

这么浅显的事情,她都知道,太子太子妃怎么可能不知道?人家既然来东篱府了,要么是有手段堵住群臣的嘴,要么是得失之间,来东篱府得大于失。

太子妃跟她是不同的,她本身就不在这场祸事之内,只是被牵连的。而太子妃,本身就是这桩大事里面的一面大旗。她是来东篱府避祸的,太子妃呢?阿黛忽然想起,刚刚阿阮说的,是东篱先生同意太子妃来东篱府小住的。

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个想法:难不成,东篱先生,其实是站在太子这边的!

想到这个的阿黛心里是惊涛骇浪,东篱夫人也因为阿黛问出口的话变了脸色,然而,看到阿黛脸色难看,她误以为阿黛是知道自己问错了话,心生不安了,于是又心软了,对阿黛笑道:“那个太子妃也是个爱好美颜的,现在她来了,你们俩少不得可以讨论探究一番了。”

阿黛见东篱夫人转移话题,忙回过神来,顺着东篱夫人的话题往下说:“太子妃那般尊贵,哪里看得上我们民间这些不入流的小手艺。我还是不要在她面前丢人现眼的好!”

两人又顺着话题闲聊了几句,然后阿黛主动提出:“眼见着太子妃就要到了,姐姐少不得要主持一下,我就不耽搁姐姐了,回房间去坐一会儿,正好多写两个字。”

东篱夫人笑着点头答应了。

阿黛吃了不识字的苦,下定决心不再做文盲,东篱夫人知道了,很是热心的找来了几本字帖,这几日,阿黛有事没事就在房间里面临摹那些字帖。那笔墨和宣纸还是阿则主动匀给她的。

阿黛回了房间之后,一边用白纸蒙着字帖描红,一边走神。如果东篱府真的是太子那伙的话,也不是说不过去。只是这样,有了东篱府的帮忙,伯邪皇子和凌凌那边,只怕是更艰难了。

伯邪皇子怎样,阿黛是一点也不在乎。虽然比起太子来说,阿黛更偏向于伯邪皇子,但是,皇家又害得乔子晋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阿黛实在是没有办法对皇室的人有什么好感。就算是伯邪皇子,阿黛以前觉得这个人还不错,现在也绝不会为他担心个什么了。

她担心乔子晋还来不及呢!

倒是凌凌,阿黛想起这个小姑娘有些心疼,她还那么小。阿黛实在是有些不明白,你伯邪造反就造反吧,凌凌只是个小孩子,还是一个女孩子,你带着她做什么!

阿黛这还是出事情以后第一次想到凌凌,倒是有些担心她的处境了。

一边琢磨着,一边皱着眉头描字,经过这么多天的联系,她勉强能做到横平竖直了,进步之大,可喜可贺!

不说阿黛这边暗自琢磨,那边太子妃已经进了府。是阿阮亲自迎接进来的。

按理说,太子妃尊贵,应该东篱夫人亲自前去迎接。却换了阿阮这么个丫鬟,可见得东篱夫人是真的不喜欢太子妃这么个人了。

太子妃还穿着素白的一群,头上手上颈上的首饰,也少得很,倒别有一番风味起来。饶是阿阮不喜太子妃,也不由得眼前亮了那么一亮。

与低调的着装不相配的是,太子妃的气焰前所未有的高傲。

东篱府是什么地方!以前太子妃就算是来了,表面功夫还是做得十足的,哪像今天,太子府的前程还未卜的情况下,太子妃居然趾高气扬了起来。

阿阮有些气不过,就要说些指桑骂槐的话出来,太子妃却先开口了,问道:“嘉叶呢?”

嘉叶是东篱夫人的闺名,以前太子妃,要么是尊称东篱夫人一声姐姐,要么是直接称呼东篱夫人,这还是第一次直呼东篱夫人的闺名。

阿阮一下子气愤起来!

但是阿阮不是那傻的,事出反常必有妖,太子妃敢这样,一定是有了什么倚仗。难道自家老爷前面出了什么事情?

心思一转,脸上的表情就微妙了些,笑道:“奴婢先送太子妃去白芷院,夫人收拾一下随后就到。”

太子妃点点头,然后道:“听说你们府上有个姓陆的小姑娘,是陆秀才的妹妹?待会儿要见见才好。白芷院的路本宫知道,你就不用侍候了,去催一催你们嘉叶。”

阿阮强忍着怒气,点头答应着去了。

心里却是惊涛骇浪!太子妃难道是冲着阿黛小姐来的?那些消息都是她念给阿黛小姐听的,自然知道阿黛小姐的那个堂兄是个秀才,难道,太子妃口中的陆秀才便是阿黛的堂兄陆离?

阿阮知道事情大条严重了,赶紧快跑着去通知东篱夫人,心里想着,找机会跟阿黛小姐提个醒才是。

东篱夫人听了阿阮的话,脸色难看:“我倒不知道,现在还有人敢把主意打到东篱府上来!”

阿阮恨恨道:“这太子妃也忒不是好人了,阿黛小姐要是在咱们府上出了事情,只怕,乔巡走跟咱们老爷得翻脸!”

东篱夫人却摇了摇头:“怕就怕,这是乔巡走的主意。”

阿阮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那可是他未婚妻!”

东篱夫人叹了口气,神色不明:“谁说太子妃就是来对阿黛不利的?你别忘了,前些日子,杨文杰出府了。如果乔巡走是站在太子这一边的,太子妃会现在来,那就合情合理了。”

阿阮吓了一跳:“乔巡走站在太子一边,那咱们老爷怎么办?不是白白被人坑了么!”

东篱夫人冷笑:“具体怎样,还是先见了太子妃再作打算。我东篱府,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第二百五十四章 夜宴

阿阮表情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看着东篱夫人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赶紧道:“咱们要扣下太子妃,是不是得想办法跟老爷先商量一下?就是不跟老爷商量,也要先知会一声许伯啊!”

东篱夫人神色奇怪的打量了阿阮一番,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说要扣住太子妃了?我嫌她还来不及,还想着怎么赶她走呢,哪里还留她了?”

“可是你说咱们东篱府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阿阮反应过来,脸色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了,“啊!夫人是说…”后面的话确实不敢说出口了。

东篱夫人点点头,然后肃了面容,带着阿阮前往白芷院。

阿阮这下是真的为难了,刚刚还想着找机会去给阿黛提个醒,现在却是躲阿黛都来不及了,哪里还敢去给她提醒。

东篱夫人说那句话,根本不是说的太子妃,而是说的阿黛!东篱府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这意思就是要把阿黛扣留下来了。

阿阮有些替阿黛担忧,东篱夫人和善,留下阿黛自然不会为难她,更何况还欠着阿黛一笔呢。只是,如果真的如同东篱夫人所猜测,乔巡走真的跟太子是一边的,只怕,乔巡走就别想再跟阿黛见面了。

心里一边琢磨着,一边跟着东篱夫人往白芷院赶。

一进白芷院,便能感受到里面的热火朝天。太子妃坐在一张太妃椅上,身后一个宫女伺候着她吃梅子,其他跟来的下人正在一个大宫女的指挥下,把桌椅板凳的边边角角用软布裹起来。

东篱夫人脸色一变,然后恢复正常。抬脚走了进去,淡淡道:“太子妃好精神,这么热的天儿,还有心情折腾我这破院子!”

太子妃得意的笑了笑,没说话。那指挥着众人裹桌角的大宫女却转过身来,向东篱夫人屈了屈身,笑道:“这也是没有办法。咱们娘娘昨儿个查出来。有三个月身孕了,自然不好在宫里守着了。到处都闹哄哄的,哪里有东篱府清静凉快?还是咱们太子殿下心疼娘娘。求了东篱先生,让娘娘来府上小住。只是,娘娘怀的可是殿下的嫡长子,要小心才是。就是再麻烦,奴婢也得指挥大家伙儿把这可能有的危险给杜绝了。”

大宫女一边说。太子妃一边摸肚子。

东篱夫人心里暗骂,三个月能摸出来个什么!却也明白了,太子妃为何敢这么嚣张!她就不怕十月怀胎之后生了个嫡长女打脸吗?心里暗道太子妃愚蠢,表面上却是无论如何不能跟太子妃起冲突了。笑道:“既然是有了身孕,那饮食方面怎么办?东篱府的厨子做的,恐怕不合太子妃胃口。”

太子妃摆摆手。让大家先下去,她跟东篱夫人聊聊天。“就是合本宫的胃口,本宫也是不敢吃的。厨子我自己带了来,菜蔬也有专人在外面采买了送进来。就是借你这院子一用,别的你不必管了。”

对于太子妃的前恭后倨,东篱夫人心里虽然生气,此时此刻却也知道大局为重。她本来是想刺探太子妃为何要见阿黛的,可太子妃不主动提阿黛,她也不好开口,只好强忍着怒气,言笑晏晏的顺着太子妃的话题聊下去。

聊了有大半个时辰,太子妃不累,东篱夫人都觉得累了。

终于,太子妃打了一个哈欠,道:“今晚本宫在白芷院设宴,感谢东篱夫人的收留。听说你这里有个姓陆的小丫头,在制胭脂和修脸盘头方面颇有建树,便带着一起来赴宴吧!”然后不等东篱夫人开口,就立即逐客:“本宫自从有了身孕,就老是犯困,你先下去吧!”

东篱夫人只好告辞离去。

除了白芷院,主仆二人一言不发行色匆匆,直到周围没有了半个人影,阿阮才小声问东篱夫人:“怎么样?夫人可看出来了,乔巡走是不是真的跟太子站一边了?”

东篱夫人摇头:“太子妃有心戏弄,我哪里看得出来!不过,不管是不是乔巡走投靠了太子,咱们只管把阿黛留下来就是。总不会出错。”

阿阮有些迟疑:“可是,要是真的是这样,咱们扣下了阿黛小姐,以后太子得了皇位,会不会报复咱们?就是乔巡走,也不是好惹的人。”

东篱夫人见了太子妃一面,反而不担心了,笑道:“他们不好惹,咱们家老爷就好惹了?如果真的是那样,自然有咱家老爷去处理,咱们担心什么!”

于是阿阮也松了口气。

东篱先生,你家里人这么坑你,你知道吗?

眼见着就要到蘅草院了,东篱夫人忽然道:“我那《洛河赋归图》还没有绣完,阿阮,你去跟阿黛说一声,晚上的时候到白芷院用饭,就说有人请咱们白吃。”

然后不管阿阮是什么反应,抬脚便走了。弄得阿阮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她这个时候不好意思去见阿黛,东篱夫人就好意思了吗?阿阮只好调整好心情,往阿黛住的屋子走去。

这会儿功夫,阿黛已经描了三大篇字了。

阿阮不敢跟阿黛闲聊,直接奔了主题:“阿黛小姐,太子妃请咱们晚上去白芷院用膳,小姐要是饿了,就先吃点点心垫一垫,待会儿夫人来约小姐一起走。”然后趁着阿黛没有反应过来发问,忙道:“那几棵桃子树上的蟠桃都熟透了,白白便宜了鸟儿,奴婢忙着摘桃子,就不打扰阿黛小姐练字了,先走了。”

然后就真的走了。

阿阮和东篱夫人这举措,阿黛心里更加狐疑起来,开始真的相信东篱府跟太子府是一伙的来。不然,阿阮为何突然这么避着她?

心里却琢磨着,太子妃叫她一起吃晚饭,到底是什么用意?自己要不要准备一点小礼物,免得到时候被人挑礼?要是太子妃为难她可怎么办!

阿黛犯起愁来,这字帖,是再也描不下去的了。

到日落西山的时候,东篱夫人才带着阿阮前来找阿黛。东篱夫人特意穿了一件花开富贵的儒裙,看起来落落大方,头上的金钗是比目鱼图样的,又显得别致得很。就是阿阮,也精心打扮了一番。阿黛看在眼里,更加怀疑东篱府和太子府的关系来。

阿黛手里拿了个纸包,上面还打了蝴蝶结。东篱夫人笑问:“手里这是拿了什么?”

阿黛道:“包了几块玫瑰皂,待会儿送给太子妃,也不算失礼。”她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带点东西过去。

东篱夫人和阿阮听在耳朵里,更加坚信乔巡走投靠了太子,看着阿黛手里要送给太子妃的礼物,心烦不已。

有时候,误会就是这么产生的。

阿黛以为,太子妃好歹是万人之尊,请客肯定会讲究讲究排场,没想到却是在白芷院的院子里搭了个小桌子。

小桌子真的很小,也就能摆下六七道菜而已。

对阿黛这样的人来说,六七道菜已经很多了,但是对太子妃这样的身份,六七道菜却是寒酸得不能再寒酸了。

就连那些宫女太监,都不知道哪里藏了起来,除了太子妃身边有一个宫女服侍,其他人都没了影儿。

阿黛心里更加忐忑,想要去看一下东篱夫人的表情,确认一下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却又怕东篱夫人发现她的小心思,不敢轻举妄动。

东篱夫人却是更加狐疑,以太子妃的性子,见一个陌生人,不可能把自己身边的人都遣散。而且,她是那样一个喜欢排场的人!

太子妃却落落大方的笑了笑,请大家入座,然后道:“今天就我们三人,随便吃点东西,聊聊天。之前在宫里忙得很,现在好不容易忙里偷闲了。”一边说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阿黛心里却诧异得紧,死的是皇上,而且这皇上还是太子妃的亲公公,太子妃说这样的话合适吗?又看到太子妃一直在摸着肚子,心想,难不成她肠胃不舒服?

东篱夫人和阿阮都忘了告诉阿黛太子妃有了身孕的事情。

没办法,东篱夫人和阿黛只好收起满腹心思,陪着太子妃聊天。女人在一起的话题,总是围绕在首饰、化妆品和衣服上的。

阿黛是白石镇那么一个小地方来的小村妞,在首饰和衣服上跟东篱夫人、太子妃聊不到一起,太子妃好像也知道,故意捡平时如何保养皮肤的话来跟两人聊。

表面上看起来,三人还算是相谈甚欢。

太子妃一副很是欣喜的模样,不知是不是阿黛对了她的胃口,难得的,这一顿晚饭,她收敛了以前傲慢的德行。

不过,作为请人吃饭的主人,一桌只有六盘菜,就算是傲慢,也不好意思傲慢了吧!

阿黛和东篱夫人见太子妃讲的都是很平常的话题,不由得都松了口气,心想,之前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复杂了,猜错了方向。

这么一想,两人都有点愧疚了,觉得自己无缘无故怀疑对方的行为很对不起人家的掏心掏肺。

第二百五十五章 目的

吃完饭,又聊了些保养的事情,阿黛有些心不在焉的说着些保养心得。这些心得都是阿黛在前世的时候得知的,是无数人总结出来的,尽管阿黛只是只言片语,听在太子妃和东篱夫人耳朵里,已经是很不得了了。

古代人的保养方法也多,但是跟阿黛知道的不太一样。阿黛知道的都是那些简单有效的,古代人知道的都是那种比较繁复的,比如说晨脂之类的,要获得就很麻烦。

所以听阿黛这么一说,太子妃兴致越来越浓,吃完饭后,又聊了一个多时辰。

太子妃平时最娇贵不过,今天能坐着跟人说一个多时辰的话,已经是很难得了,看在东篱夫人的眼里,就成了另外一层意思。

阿黛和东篱夫人聊天的兴致并不是那么的浓厚,想要告辞,但太子妃正在兴头上,都不好说。

终于,等太子妃有些累了,东篱夫人琢磨着告辞带阿黛离开了,太子妃却来了一句:“阿黛懂得这么多,过几天跟我一起去东宫做客吧!”

阿黛心里一沉,脸上却笑道:“这不好吧,我在东篱府等人。”

东篱夫人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也道:“我家老爷叫我照顾好阿黛姑娘,阿黛姑娘若是跟了太子妃走,只怕我没法跟我家老爷交代。”

阿黛见东篱夫人还是帮她说话的,松了口气。

太子妃却摸着肚子,道:“东篱府能住,我东宫就不能住了?比起东篱府这农景儿,我东宫的假山花园曲水庭廊,可是入眼多了!”

东篱夫人当即脸色大变:“那你何必来我东篱府?”

阿黛心里也在琢磨。看样子,东篱夫人很不喜欢太子妃,那么之前的猜测可能跟事实有些出入了。那么,太子妃来东篱府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太子妃见东篱夫人生气,反而高兴起来,笑道:“你生什么气?本宫来东篱府做什么,你还不知道吗?”这会儿自称本宫了。是端起太子妃的架子来了。

太子妃这话。依旧是摸着肚子说的。

这下,阿黛又不确定起来了。

东篱夫人深呼吸一下,然后平复了情绪。淡淡道:“太子妃愿意住下去就住下去吧,只是,阿黛是我东篱府的客人,还请你不要打她的主意。”

阿黛心里直点头。

太子妃却笑道:“你也说了。阿黛只是你东篱府的客人,要是阿黛想要去东宫看看。你还能拦着不成?”太子妃又转头对阿黛道,“听说你是乔巡走的未婚妻,乔巡走最近很忙,倒是时常来东宫跟太子殿下商量事情。你若是去了东宫,倒是能跟乔巡走见上几面了。”

东篱夫人一听这话,心下暗骂太子妃惹事精。脸上的表情却是很难看的。

阿黛见太子妃把皮球拍到她面前来了。也很不高兴,她本来摸不清太子妃和东篱夫人的关系的。但是看到东篱夫人那难看的脸色,难得的,福至心灵了一次:“乔大哥把我托付给了东篱先生,东篱先生把我托付给了东篱夫人,我是走是留,那还不是得听主人家的。”

阿黛说的是听主人家的,而不是听东篱夫人的。

东篱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阿黛的话道:“太子妃若是真的想要阿黛去东宫小住,不如跟我家老爷商量去。”

这下竟是把麻烦全部推到东篱先生头上了。

阿黛心里觉得这样有些不厚道,但是想着,坑东篱先生的有东篱夫人一份,便也安心了。东篱夫人是东篱先生的妻子,在这方面,她肯定是有分寸的。

而东篱夫人想的则是,这件事情有些麻烦,太子妃又老是摸她那个肚子,还不如赖在东篱先生身上方便。至于东篱先生能不能解决这件事,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见阿黛和东篱夫人这样一唱一和的,很难让太子妃相信她俩不是商量好了的。当下脸色就有些难看,东篱夫人顺势赶紧告辞,带着阿黛离去。

回去蘅草院的路上,阿黛不由得嘟嚷了一句:“今晚这顿饭吃得真累!”

阿阮扑呲一乐,没有说话。

东篱夫人眼睛一亮,心里哪里还不明白阿黛对太子府的态度,也明白自己之前是想多了。听阿黛这么说,于是道:“既然这样,我让厨娘熬一点百合莲子羹凉着,晚一点的时候当夜宵吃。”

阿黛点头。

东篱夫人又道:“太子妃平日里喜欢逛花园,咱们院子里的红玫瑰花都被你弄得要么只剩花骨朵,要么只剩叶子了,估计她是不会来了。不过竹里馆和蔷薇园,还有那边的莲花池,太子妃每天应该会走一走的。她身子重,不小心冲撞了,那可是掉脑袋的。你最近就不要跟阿则一起出去玩了,多待在屋子里写字才是。等我绣完了《洛河赋归图》的石桥花纹,就来教你识字。”

这是在提醒阿黛,少出去就不会碰上太子妃了。

阿黛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重是什么意思,她看太子妃一点也不胖啊,腰挺细的啊!仔细一思量才明白过来,恍然大悟道:“难怪刚刚说话的时候太子妃一直在摸肚子,我还以为她吃坏肚子了,肚子不舒服,又当着我们不好意思如厕!”然后见东篱夫人叮嘱自己,又道,“我这段时间就不出门了,姐姐你让阿阮来教我识字好了。”

阿阮见消除了东篱夫人之前的怀疑,心里高兴得很,现在听了阿黛这话,一下子也忘了规矩,张口就道:“没问题,奴婢认识的字,都可以教给阿黛小姐。”

东篱夫人笑骂阿阮:“你认识几个字?就知道在这里卖弄了!”又道,“既然阿黛点名要你,你就多花些时间陪陪阿黛。”算是答应了阿黛的请求。

回房间沐浴之后,阿阮果然端来了百合莲子羹,吃完后,阿黛坐在窗边,一边消食,一边想今天的事情。她也在琢磨太子妃来东篱府到底是干什么的。

从东篱夫人的态度看来,应该跟东篱夫人是没有关系的。

难不成,是来养胎的?

这么一想,阿黛一下子恍然大悟起来!

现在正是争皇位的关键时刻。阿黛不知道太子膝下是否有子,但是在岭黄山脉的山寨里待了那么多天,跟凌凌天天闲聊,伯邪皇子还没有子嗣,阿黛是知道的。若是太子之前没有子嗣,现在太子妃怀孕,可以说是他的一大筹码,不说别的,太后是可以争取过来了。

既然这个孩子重要,打这个孩子主意的人肯定不少,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太子妃才获得东篱先生的许可进了东篱府。

如果真是阿黛想的这样的话,阿黛又想起太子妃进东篱府之后的言行举止,不由得觉得太子妃愚蠢起来。人家庇护着的不是你,而是你肚子里的那位。你却仗着肚子里的那位刻薄人家。这就不单单是不知人情世故了。

东篱夫人那边也在犹疑,跟阿阮商量:“你说,阿黛的态度,好像并不喜欢太子妃。乔巡走又是那么骄傲的人,未必会投到太子门下。之前乔巡走出那事,太子也并没有出面庇护他,可见,之前是我想左了。不过,既然这样,太子妃来咱们东篱府到底是干什么来了?”

阿阮思索了一番,猜测道:“该不会是养胎吧?”她跟阿黛想到一块儿去了。

“啊?”东篱夫人一愣。

阿阮解释道:“夫人,你想啊,如果不是养胎,老爷怎么会同意她在这个时候住进东篱府来?”

东篱夫人一下子恍然大悟,笑道:“看来是我想复杂了。既然这样,咱们多注意就是了,也没必要如临大敌。”

阿阮撇撇嘴:“太子妃以前就爱闹腾,现在有了法宝,咱们东篱府,想不如临大敌都不行。”

东篱夫人笑道:“咱们避着她就是了,东篱府这么大,只要咱们不愿意,她哪里就能跟咱们碰上了?!”

东篱夫人道:“随便她怎么折腾,咱们不接招,要是自己把肚子里的法宝折腾没了,到时候自然有人会收拾她。如果安安心心的养胎,以后有她的好日子过。”

阿阮深以为然。

第二天,阿黛果然哪儿都不去了,窝在屋子里描字帖。阿则来找阿黛玩,也被阿黛骗了跟着在屋里描字帖。

阿则见阿黛那字写得,连自己的都比不上,不由得一阵得意,一本正经的指点阿黛握笔要轻下笔要稳。阿黛还真听了阿则的指点,学得像模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