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忍住爆粗口的欲望,把手里的信纸揉成一团,你个败家子,你个蠢货,你个神经病,大老远地派人送信,就送了这么一张白纸???什么相思无处下笔,纯粹是偷懒,偷懒,偷懒!

看着文竹脸色不对,赵双机警地后退一大步,琢磨着,小姐的脸色和那次洛公子发火时一模一样,不愧是天生一对,凶神恶煞啊。

文竹恼火半天,咬牙切齿地把信纸展平,拿起笔,想了想,毅然提笔,端端正正地写了两个大字。

一旁的赵双偷眼瞄去,唔,第一个字刚刚学过,是个已字,第二个字不认识,是什么意思呢?已思?已念?看小姐的脸色似乎不可能,啊啊啊啊,难道是已怒,已恼?或者说,是已忘?!

赵双摸了摸脖子,无限同情起霍老哥,可怜的人,咱上次传情话都差点被掐死,这么一封绝交信…霍老哥,明年此时,赵双定为你烧纸撒花,祭上酒菜,唔,若是有女儿,就做做好事代你照顾了。

文竹取出一个信封,把信仔细叠好装了进去,交给赵双,和颜悦色地道:“送回去罢。”

赵双试探地问道:“小姐,就没什么话想对洛公子说么?”

文竹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道:“都在信里了,你去罢。”

啊啊啊啊啊,果然是绝交信,赵双怀揣无限绝望去了,又一脸同情地把绝望转交给了霍三。

接过信的霍三被赵双盯得毛骨悚然,问道:“小姐可有什么话要对公子说么?”

赵双摇了摇头:“都在信里了。”见霍三转身要走,还是于心不忍地拉住他袖子道:“送了信就赶紧跑啊。”

霍三心中七上八下的赶回了楚都,一路上老是琢磨着赵双的话,焦虑不安,加上风餐露宿,回到皇子府的时候终于病倒了,洛来取信的时候好言安慰了几句,霍三见洛去了,放下心中大石,暗道,只要不在咱面前拆信,就不会被迁怒了罢。

洛迫不及待地回到寝房,屏退左右,轻轻地揭开封口,抽出信,唔,怎么拆了这么多层,钱乃下性子逐一打开,终于,最后一拆了,洛的心情激动无比,这是情书啊,是竹写的情书啊。唔,这是什么?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翻来覆去,反反复复地把信纸看了又看,却是只有两个大字,已——阅!

洛心道,我跟你说相思无处下笔,你就来个已阅么?

越想越是有趣,最后竟然捧腹大笑起来,笑罢,洛双颊微红,仰倒床上,信纸蒙在了脸上,竹,真是个特别的人啊!竹,竹,竹,单单读着你的名字思念便倾泻而出,无法呼吸。

该死的父皇,一回来就把他关了起来,读什么经史子集,说什么明年大比,做得出超过状元的文章才把他放出去…他一个闲散亲王,做这些干嘛。

可恨王兄不知道被藏到哪里去了,母后也只匆匆见了一面,那个老头子,可恶,可恶,洛猛地坐起,一想到一年的时间见不到文竹,便是一阵烦躁。

那个老不死的还不赶紧把王位让给皇兄,想什么呢燕凌云整装出发了,严慎行安置妥当,孙家的第十三个小妾在其余十二个夫人太太前所未有的联合抵制下,终于没有进门十月二十,文家大姐,二姐和五妹回门的重要日子。

因还没有入冬,尚未生火盆,屋里边微微有些凉了,梅阁那张大床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兽皮褥子,又散落了整个填满棉絮的锦缎靠垫,两个炕桌拼到了一起,上面两壶泡的热乎乎的菊花茶,几盘精致小点也都是新鲜出炉的,闻起来甚香。

文家姐妹围桌而坐,文梅身后垫了三个垫子,懒懒地靠在文兰身上,吃了一口文兰喂的蜂蜜菊花糕,笑道:“这是谁的鬼点子?可真是会享受。”

双胞胎两个腮帮子吃的鼓鼓的,一把把手指向了文竹,文晓菊视若无睹地道:“是四姐啊,是四姐想出来了。”

双胞胎不服气地对望一眼,大喊道:“明明就是三姐。”

看着喷了满桌子的糕点渣子,姐妹几人都失去了胃口,吩咐下人们收拾一下,重新上了一桌茶点,谁也不许双胞胎吃茶点了。

文晓菊拈起一块菊花糕,细嚼慢咽,恍然大悟地道:‘是三姐想出来的法子呢,晓菊刚才口误了。“文晓竹狠狠地瞪着文晓菊手中的菊花糕,文晓兰狠狠地瞪着文晓菊,又被算计了,早知道在她两岁那年就该一把推进池塘,或者三岁那年一把推下树。

第七十七章 花明

文竹实在没有心情去哄闹别扭的双胞胎,文菊怏怏地偎在文晓梅的怀里,看上去让人异样心疼。

文竹面色一正,望了望几个姐妹,沉声道:”如今木已成舟,也只能极力挽救了。姐姐们嫁过去以后是怎么揽下家中大权的?“文梅狡黠的一笑,轻柔道:”架空,二夫人身边的丫鬟媳妇都被我收买了,她四面楚歌,过不下去么自然回娘家了。“文兰亦是一笑,比之文梅却是明朗许多,轻声道:”你姐夫有些优柔寡断,家里的下人们奴大欺主,两个丫鬟竟然敢自称侍妾,我便把她们都打发了嫁人,家里的下人也都叫牙子领了出去,重新买了几个听话老实的,家里人口少了,却安静许多。“似乎没有什么可借鉴的呢,徐府的主子就那么几口人,没有会和文菊做对的存在。唔,除了徐祈元,可总不能把徐祈元架空罢?至于下人,看上次那个教养嬷嬷就知道了,最后吓成那副样子,定时徐家主子平日积威所致。

文竹掉头望向文晓梅,皱眉道:”五妹呢,在孙家可还顺利?“文晓梅拿着帕子掩唇一笑:”很简单呢,反正晓梅管着内库,谁若擅起争端,不论对错,双方皆罚掉半个月的月例银子,第二次便是一个月的月例银子。“喝了口茶,文晓梅有道:”当然了,婆婆大人那里明着扣了,暗里又给补上了,其他姨娘见我大公无私,也都无话可说了。这次公爹要娶十三房太太,我便把十二个夫人太太联合了一下,竟然成功了呢,现在大家都很喜欢晓梅的。“竟然把十二个婆婆收拾的服服帖帖,文晓梅才令人汗颜,果然,不会叫的 咬人才厉害,可是,这,也没什么用罢?!

文竹正烦恼间,文菊一脸阴郁地说:”自从三姐撞好了头,我是咱们姐妹里术数最差的了,这些法子对我来说根本没用,我最讨厌斤斤计较了!“文梅等人竟是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三双手同时伸出在文菊身上拍拍揉揉,文梅略带怀念地道:”小菊儿还是这么可爱呢,喜怒哀乐都写在了脸上。“文菊被她们揉弄的满脸通红,憋了半天,嘴巴撇了撇,眼泪跟串线的珠子一样哗哗地落了下来。

文梅直起身子,轻柔的声音像是天上飘落的一根羽毛:”’傻孩子,有姐姐们,你怕什么?“她举起茶碗饮了一口,轻描淡写地道:”他不就是个冷衙门的三品官儿么?那就叫他一直在那里呆着罢,叫你姐夫去托付一下萧相,不过举手之劳罢了。“文兰亦是不以为然地道:”你二姐夫这些天拜访了不少族中故旧,前几年,那徐祈元似乎借了不少钱呢,没几年便还清了,又存了许多在钱庄里。等过段时间,你二姐夫在钱庄呆的熟了,便叫他好好查一查徐草包的帐。“文竹等人听得呆掉了,文晓梅拽了拽文菊的袖子,对她柔柔的一笑,轻声道:”还有呢…“文晓梅温柔的声音似一股春风吹过:”听说徐家表哥很喜欢结交士子文人呢,晓梅以后叫相公多多参加诗宴,相公声名甚好,一般他在的地方,那些书呆子们便不会去搭理旁人了,呃,若是商大儒的话,怕便没有法子了,不过,徐草包怎么也不会成为大儒的罢?“文菊破涕为笑,又哭又笑的道:”你们,你们…“文竹亦是欢喜的无言,自己的道行还是不够呢,竟然这么简单就解决了,简单的简直出乎意料。

仔细想想,文家长姐断了徐草包的官路,二姐绝他财源,五妹则是挖了他的人脉,三管齐下,如同压上了三座大山,徐祈元,再难翻身了罢?!

归根到底,都是文家姐妹团结的结果,文竹不期然地想起了文家家训第一条,敬重姐姐,爱护妹妹…文章,埋了一招好棋。

其他人家,嫁出去的女人便是泼出去的水,唔,怪不得那天文章那么生气,不止那天,印象中文章有限的几次脾气都是违反了第一条家训所致,因了文章的言传身教,这第一条家训早已经深入文家姐妹骨髓,密不可分了。

文菊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斗志昂然地道:”多谢各位姐妹了,让我添上这最后一把火罢。“文菊唇角上撇,笑容里透着一股阴森诡异,文竹猛地想起文菊装订仔细的小本子,不由打了一个冷战,徐祈元的人生,官场失意,情场倒霉,真是世上第一可怜人儿。

姐妹们心情俱都大好,双胞胎想起文章还欠着一顿酒,便央着文章去请了四个大厨,重新做了那一桌顶级席面,欢颜笑语,心满意足。

姐妹欢畅之时,被亲情堆得满满的心间仍有一处空空落落,文竹有些后悔,赌气地回了洛那两个字,做人实在是不够坦率,心中何曾有一刻没有想着他。

想他…文竹恍惚间又看到了洛那双执着的眼睛,滚烫的唇在她脸上摩挲,轻轻地吐出了”等我“二字,一时心悸,洛,世界上再无第二个洛,君当作磐石,妾当无转移。

第二天,文梅等人坐着马车回到了夫家,脚伤渐愈,已可下地行走的文菊跑过来要了张出行单子,揣着几个夫人太太塞给的万两银票,带着几个妹妹浩浩荡荡地去给自己采购嫁妆了。

文竹不放心地想要跟上去看看,却被文菊一手拦下,”三姐总不能跟着我嫁人吧,让妹妹自己做主罢。“哎,文竹轻叹声,这几个小混蛋真不知道会买些什么回来。话说回来,因为打理铺子,文竹随意进出府中,原来是文章给她的特权,正常情况下,没有出府引子,是不许小姐们出府的。

端坐闺房中,接过文菊递过来的单子,文竹细细阅着,这是甚么?一百个铜盆,一百个火盆,一百个搓板…文竹心道,这是干嘛?要开个杂货铺子?果然不该让四妹胡来。

文竹食指磕着桌面,恼道:”你买这些作甚么,每样一个意思意思也就罢了,难不成还想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开个杂货铺子?!“文菊站立一旁,穿这身玫瑰红的夹袄,睁圆了月牙眼,精神抖擞地道:”恩,我准备叫徐草包脚踏两个搓板,头顶一盆雪水,蹲在火盆之上,就叫冰火九重天,嘿嘿嘿嘿。“冰火九重天文竹挥了挥手里的单子,质问道:”那你用得着买上一百个么?“文菊哎呀呀地叫着道:”一年用两个不是刚好五十年么?这么简单的算题,我不会算错了。“接着小声嘀咕道:”就算我错了,八妹总不会错吧。“五十年徐祈元被你这么折腾,能活到五十年么?!

似乎有什么地方错了,文竹细细思量着,文菊不敢出声,看着她发呆,心道,三姐真是越来越好看了呢,尤其用脑子算计人的时候。猛的一凛,算计?三姐不会在算计她罢?

文竹琢磨着,姐妹们一味地想要打压徐祈元,对文菊来说,是不是过了,这样下去,文菊拥有的只会是一个相看两相厌的相公,对她来说,真的好么?

想想嫁出去的几个姐妹,文梅长于心计,文兰玲珑八面,文晓梅温柔聪颖,都是不用人操心的性子。

只是文菊,骄傲任性,又没什么心机,就算和平常人做一对恩爱夫妻也难,何况徐祈元这个她看不顺眼的。

文竹思虑半天,心中终有计较,拉过文菊的手,严厉地道:”四妹,这些东西不能让你带过去,而且我要你答应一件事情,否则,拼着身家性命,三姐也不许你嫁到徐家。“文菊被文竹的样子震慑了,傻傻地点了点头,问道:”什么事?“文竹斩钉截铁地道:”当你和徐祈元有所争执时,若他发怒,你便立刻道歉!“文菊大怒:”凭什么?我要给徐草包道歉?我我直接去买半斤砒霜毒死他!“话罢,转头便向外走,看样子是不管不顾的出府奔药房去了。

文竹阴冷的声音从文菊身后传来:”多买点,文府上下几百口子人,半斤可毒不干净!“文菊脚步登时止住,回过头来,一张俏脸上满是愤怒,”你…“文竹盯着文菊双眼,再一次强调:”此事绝无商量余地。“冷哼一声,文菊忿忿地回到梅院,扑到床头,越想越是气愤,一双粉锤使劲砸着床榻,”给徐草包道歉,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文晓菊跟在兴高采烈的双胞胎后面来探文菊,见双胞胎突然不走了,疑惑地上前,听到里面文菊的怒吼,毫不犹豫地把门一把推开。

文菊见妹妹们来了,不在捶床,却也不看她们,粉脸上依然怒气冲天,文晓菊凑了过来,研究半天,淡淡地道:”四姐一生气,额上的皱纹却是多了许多。“文菊转头瞪了她一眼,又转过去不理她,文晓菊自顾地坐在了榻边的松木椅上,接着道:”为什么要向徐草包道歉呢?“文菊半支胳膊撑起上身,恼火道:”三姐说,我和徐草包起了争执时,若是徐草包发怒,我便要立刻道歉。“

第七十八章 婚礼

文晓菊低低应了声,自言自语道:”原来三姐是向着徐草包的,三姐是徐草包的姐姐么?“双胞胎手牵手,站在文晓菊身旁反驳道:”怎么可能,三姐是咱们的姐姐,才不是徐草包的。“文菊一怔,三姐,自然是向着她的,这是毋庸置疑的。

文晓菊接着道:”三姐总比咱们聪明罢,既然三姐嘱咐四姐了,四姐照着做便是了。“文菊靠在床头,双手环膝,委屈地道:”可是…我向徐草包道歉…“文晓菊抬起眼,对着文菊一笑,竟然颇有些神似文梅,”那不起争执不就好了么?“不起争执文菊低低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道:”也只好如此了。“文菊扬头望向几个妹妹,问道:”你们来做什么?“双胞胎相视一笑,上前来,偎在文菊身边,一人一句道:”我们说四姐买这许多盆子和搓板是为了嫁过去以后开个杂货铺子,“”贴补些私房钱,八妹和咱们打赌,说四姐不可能开铺子。“文晓菊理所当然地道:”四姐肯定是用来打赏下人收买人心。“文菊想到一番心血付之东流,闷闷地道:”不过是让徐祈元俯首称臣的准备罢了。“双胞胎大为失望,”唔,都猜错了呢。“文晓菊暗忖,俯首,称——臣么?

十一月初十,当朝权贵徐国舅迎娶富可敌国的文府四千金,堪比皇上大婚。

满城权贵云集徐府,太后,皇后先后赏下重礼,皇上亲临主婚,本朝绝无先例,百官云集,便像是个小朝会一般。

看着满室的人头攒动,赵治微微皱眉,对徐祈元吩咐道:”徐爱卿,朕有些乏,休息下再回宫。“徐祈元一身大红喜袍,配上那张娃娃脸,还真有点少年新郎的样子,笑起来两个酒窝,应道:”臣准备有静室,陛下请走这边。“片刻后,到了事先备好的寝房,中间一个紫檀木独脚木桌,旁边四个鼓型座椅,椅上是明黄色的坐垫,榻上鹅黄色的纱幔,边上一个小书架,摆了几本书,赵治翻了翻,都是自己平日里爱看的。

满意地点了点头,赵治打趣道:”徐爱卿,你去前面罢,很多大人等着敬酒呢,莫要喝醉,误了洞房花烛呃。“徐祈元面皮红了红,低声应了。

赵治探头看徐祈元已经走远,转头对冯顺道:”冯公公,朕吩咐你办的事儿都妥当了吧?“冯顺努力做着最后一次劝说:”皇上,只怕于理不合,若被人发现…“赵治挥了挥手,不耐烦地道:”朕看看自己个儿的表妹,有什么于理不合的!!“冯顺腹诽道,小祖宗,您的表妹也是人家的新娘子!

赵治换上身丫鬟衣服,蹑手蹑脚地向徐府后院摸去,一路上有惊无险,眼看再拐上几个弯便要到那新房。

”你是徐府的丫鬟吧?可知道新房在哪里?“赵治镇定的回过头,徐府因徐祈元成亲,到处张灯结彩,却见那大红灯笼下,站了一个高不过他肩膀的小妞,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对襟外袄,扎着两个娃娃髻,一张俏脸上面无表情,漠漠地望着他。

赵治心中暗喜,怕是徐家的亲眷来看新娘子了,正好借个路,咳了咳嗓子,压低了声音道:”奴婢也正要去那边,请跟在小的后面罢。“文小菊皱眉看着这个长手长脚的丫鬟,总觉得哪里不对。

赵治前面带着路,故作无意地问道:”小姐是徐家什么亲戚?“”你是男人吧。“你是男人吧,身后传来了小妞冷静的声音,赵治停下脚步,缓缓转身,捂着嘴巴呵呵两声:”小姐说什么呢,奴家怎么会是男人呢。“文晓菊不发一言,看傻瓜一样看着赵治,上下扫了两眼。

赵治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啊啊啊啊啊,刚才为了行路方便,把裙子整个撩起掖到腰间了,一双大脚露在了外面,那鞋子,赫然是双男鞋!

都怪冯顺只找到了大号的丫鬟衣服,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女鞋,赵治便只好穿着自己的鞋子了。

文晓菊冷冷地道:”把腰带解了。“赵治眨了眨眼睛,听错了吧,这小丫头片子看上去顶多十岁出头,怎么可能叫他解腰带嘛。

文晓菊退了一大步,再次冷冷地道:”不解要带我就喊了。“赵治见那小妞和自己隔了有三四臂远,心知抓他不到,暗道,奸猾!赵治抽搐着嘴角解下腰带,只得用双手提着裤子。

文晓菊又道:”把腰带扔过来。“赵治一头雾水地把腰带扔了过去,文晓菊捡起腰带,盯着他看了半晌,走上前来,喝道:”伸出一只手来。“赵治不解地伸出一只手,仅用一只手提着裤子,却见文晓菊甚为快速地用腰带在他伸出的手上捆了几捆,轻轻一扯道:”走罢!办完了事儿便放了你。“赵治一手提着裤子,一手被文晓菊拖拽着,吭吭呲呲地往前走。渐渐回过神来,她若是徐府亲眷,应该早就喊了,这么说,她也是偷摸进来的?!可恶,被耍了。

许是文晓菊派头太足,一路上碰到的丫鬟仆妇莫不躬身让路,竟是顺风顺水地到了新房前。

左右望了望,文晓菊整了整衣裙,光明正大的推门而入,赵治阻止不及,做贼心虚的便要掉头离开,闻得里面传来一声惊讶的呼叫:”你,你怎么来了?“赵治一惊,却听得文晓菊平静地道:”唔,来看四姐。“赵治心道,这,这是甚么情况?啊啊啊啊,徐祈元,看不出来你是个人面兽心的混蛋,还想一箭双雕,姐妹通吃,无耻!

随即想到,这可是看那发明了足球的表妹的最好时机了,赵治立刻学着文晓菊整了整衣裙,光明正大的推门而入。

赵治凝神望去,见那烛光下,欺负自己的小妞偎到了身着大红喜衫的新娘身边,新娘子竟然没有戴上盖头,长着一张讨喜的娃娃脸,与徐祈元到有五六分相像。

见进了个丫鬟,文菊怒目一睁,恼道:”不是叫你们都出去么?你是哪里的丫鬟,报上名来,明天叫你们管事好生责罚。“赵治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妞,不知为何,隐隐预感她不会袖手旁观,果然”四姐,她是给我带路的丫鬟,等下我带出去处理了罢。“处理了赵治琢磨着怎么个处理法的时候,闻得文家四女又道:”你怎么过来的?家里怎么会让你出门?“少女淡淡地道:”很简单啊,前些日子四姐为了置办嫁妆不是有个门引么?我借用了下,坐了马车便来了。唔,进来徐府,随便找了个丫鬟带路,也很容易就到了这里呢。“文菊皱着眉头看着文晓菊,责怪道:”八妹,赶紧回去罢,被人发现了就麻烦了。“文晓菊应了声,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一个白色药丸,半透明的药丸在灯光下晶莹剔透,带着股清香,十分诱人。

文晓菊把药丸递给了文菊,淡淡地道:”其实是为了给姐姐送这个来的。爹每次过来,娘都给他吃这个,晓菊有一次问了娘,娘说,这是可以让男人俯首称臣的东西。“文菊半信半疑地接了过来,一旁的赵治耳朵支楞起来,让男人,俯首称臣?!

文晓菊拽了拽赵治的腰带,淡淡地道:”四姐,那我回去了。“文菊应了声,有些不放心地想要跟上,文晓菊无可奈何地道:”四姐,马车就在门口了,不会有事的,对了,那药丸你要化水冲开,给徐草包喝了才管用。“话罢,文晓菊当先而行,赵治被她拉拽在后,见那小妞七拐八拐,半晌,竟是到了二人最初相遇的地方。

文晓菊松开腰带,福了一福,低声道:”有得罪处,还请公子勿怪,今日之事请勿说出去。“赵治一怔,这小妞前倨后恭,转变之快让人措手不及,不解地问道:”你怎知我不会说出去?“文晓菊直视他的眼睛,解释道:”我观公子行路之时挺胸抬头,不像久居人下者含胸塌背。而且我方才束缚公子的手时,发现公子的手细腻光滑,比女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定然从未做过粗话。所以,我判断,公子并非歹人,应是徐祈元的狐朋狗友前来戏弄一番罢。“这小妞,聪明过头了罢,赵治心道,唔,还好不是朕的妃子,不然被整得死去活来的还不知道是谁了,不甘心一直落于下风,赵治想起方才小妞所言,讨价还价道:”你把方才给你姐姐的药丸给我两个,我便答应你。“文晓菊想了想,从袖中掏出那瓷瓶抛了过去,轻声道:”我一共拿了三丸,剩下两丸都给你罢,后会无期了。“赵治心道,无期无期,咱再也不见了,见文晓菊要离开,却又多嘴说了一句:”你都不会笑的么?“文晓菊眨了眨眼睛,嫣然一笑,少女的明媚动人里,眼角眉梢尚带了几丝妩媚,透着一股耐人寻味的风情,似朵含苞的玫瑰,虽尚未完全绽放,亦可想象到日后的绝色无双。

可惜那笑容如同昙花一现,未待赵治回过神来,小妞已经恢复了面无表情,冷冷地道:”傻瓜。“话罢,文晓菊转过身,施施然地向徐府外行去。

第七十九章 欢爱

文菊把桌上酒壶盖子打开,将那药丸丢了进去,又晃了晃,盖好盖子。见天色不早,打了个呵欠,三下两下脱了嫁衣,翻出一套干净亵衣换上,掀开被子,把床上的花生桂圆向地下一扫,爬到了床上去。

正要盖上被子蒙头大睡,文菊想了想,又下床把喜烛一一吹灭,光脚爬回床上,呼出一口气,片刻后,婚房里响起了微微的鼾声。

辞别宾客,徐祈元娃娃脸上殷红一片,眼睛却清澄明亮,盼了这么多年的洞房,终于…

望向漆黑一片的婚房和房前跪倒一片的丫鬟嬷嬷,徐祈元怒火中烧,阴沉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余人皆不动,管事嬷嬷向前跪行来几步,颤抖着答道:“少夫人把奴婢们都轰了出来,还不许在新房附近逗留,奴婢们只好远远守着。

谁值得,二更刚过,房里地喜烛一下都灭了。老奴不敢进去,便跪在外面,请主子责罚。”

徐祈元暗忖,菊儿,你是不想和我白头到老么?心中烦闷异常,摆了摆手道:“你们明天领家法去罢。”

丫鬟嬷嬷们无声地磕了个头,鱼贯而起,悄然退下了。

徐祈元轻轻推开房门,摸出火折子,点燃蜡烛,见床上隆起一块,心道,不会睡着了罢,抬脚便向床边迈去。

“嘎吱,嘎吱…”

什么声音?徐祈元疑惑地向脚下望去,见满地的花生桂圆,心中怒火更盛,好么,早生贵子也不要了。

憋着一口气,徐祈元大步行到了床前,烛光下,文菊双眼紧闭,睫毛微翘,苹果脸上红彤彤的煞是喜人,心中怒气登时消了大半。

徐祈元伸出手,摸了摸文菊地脸,滑嫩滑嫩,情不自禁地捏了捏,又拍了拍,见她丝毫没有醒来的痕迹。收回手,指尖在鼻下嗅了嗅,有股子水果的清香,这丫头,真的乏了呢。

徐祈元脸上的线条柔和起来,看来只有用那个屡试不爽的法子叫她起来了。

徐祈元低下头,凑到文菊耳边,又嗅了嗅,水果香气更浓了,低声道:“徐祈元来了。”

文菊猛地坐起,抓起枕头挥舞着,大喊道:“徐草包何在,吃我一拳!”

依然灵验,徐祈元喜怒参半,抓住了文菊挥舞的手,带着玩味的语气道:“徐草包在这里呢。”

文菊一惊,抬脚便是一踹,“混蛋,坐得这么近,想吓死我啊。”

徐祈元松开她的手,避开了这一脚,不知为何,心情变得轻松起来,四下望了望,伸手抓起酒壶倒了两杯酒,向文菊递来,戏谑道:“娘子独自揭了盖头,独自褪了嫁衣,那便和为夫喝上一杯交杯酒罢?!”

文菊脸上一红,越发地像个苹果,抢过一杯酒,一干而尽,塞回徐祈元手中,抱怨道:“好了罢,我要睡觉了,你可以出去了。”

你可以出去了…

徐祈元涵养功夫再好也禁不住变了颜色,额上青筋暴突,把手中酒杯向地上一摔,抓住文菊双手,阴沉地道:“恐怕要让娘子失望了。”

文菊挣了两挣,手腕却被越攥越紧,抬头见徐祈元狠狠地盯着她,生气了么?猛地想起文竹叮嘱,心不甘情不愿地小声道:“对不起。”

徐祈元微微愣神,傻傻地道:“你说甚么?”

文菊没好气地吼道:“对不起!”

徐祈元心中怒气奇迹般地烟消云散,放开文菊双手,一屁股坐到床头,低低地笑了起来,文菊又恼又羞,伸脚踹他,徐祈元却一把将她两只玉足揽在了怀里,轻轻抚摸。

文菊大窘,身上莫名的燥热,想要推开他,又觉得浑身乏力。

文菊的脚伤刚愈不久,因一直裹着丝布,白得几近透明,徐祈元爱不释手,每个脚趾逐一摸过,抚到小脚趾时,竟低下头去,舔了又舔。

文菊只觉脚上如有数万蚂蚁同时啃咬,酥麻绵软,从脚趾沿着小腿,一路传回到小腹,刷的点燃了一堆干柴,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同时燃烧起来。

热,好热…

文菊酷热难耐,徐祈元似一个冷泉,散发着阵阵凉意,文菊情不自禁地向他靠拢,整个人都缩到了他怀里,顿时凉快了许多。

徐祈元不明所以地拥着文菊,感觉怀里传来阵阵水果香气,文菊不老实地拱来拱去,徐祈元眼底渐渐幽深,嗓音低哑:“菊儿,你再乱动,后果自负。”

文菊恍若未闻,这是什么?

##似乎更凉快,毫不犹豫地抓住徐祈元的外袍,向两边一撕,呃,凉快些了,还有,还没完,抓住徐祈元的里衣,又是一撕,好凉快,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徐祈元的上身完全裸露,他低下头舔着文菊的耳垂,邪邪地道:“既然娘子如此主动,为夫便成全你罢。”

伸手便要去剥文菊的亵衣,文菊却突地坐起,从他怀中脱了出去,徐祈元愕然,声音异常沙哑地道:“怎么,现在想不玩了?为夫可不…”答应两字消失在了喉间,徐祈元失魂落魄地看着文菊潇洒地把自己的亵衣撕开,红色肚兜丢到了一边。

再次扑到了徐祈元怀中,从两人肌肤相亲的地方,传来了阵阵凉意,文菊口中不禁发出舒服的呻吟声。

徐祈元把文菊推离自己怀抱,伸出食指挑起文菊的头,见她一双眼睛因欲望而略显朦胧,低声问道:“菊儿,我是谁?”

文菊再次觉得灼热难耐,不满地向那个冷源再次靠去,徐祈元坚定地握牢她双肩,执着地问道:“我是谁?”

文菊迷迷糊糊地应了声:“徐草包啊。”话一出口,似乎惊动了许久以前的回忆,又补充道:“元元啊。”

徐祈元对这个答案满意异常,松开了文菊双肩,任她扑倒自己,一双玉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上下求索,徐祈元喉间震动,忍不住低笑,戏谑道:“娘子温柔点罢。”

一句话点爆文菊,手脚并用,死死扒在了徐祈元身上,一张檀香小口在徐祈元裸露的上半身不停啃咬,留下无数口水和红色咬痕。

文菊胡闹半天,徐祈元只觉小腹里的火越烧越烈,一个翻身,反客为主,把文菊压在了身下,从她的额头开始吻起,沿着脸颊一路向下,锁骨,肚脐…

文菊意识模糊,身上越来越热,似有无数火苗积蓄身体里无处发泄,疯狂舞动四肢,欲把徐祈元揉进身体里。

徐祈元亦随她疯狂,脑海里残留着最后的一点清明,犹在感慨着,竟然如此顺利,也在文菊的痴缠下转瞬即逝,二人身体交缠,律动久久。

文菊从长长的春梦中醒来,小脸通红,啐了自己一口,怎么梦到这个,好奇怪呢。

和徐祈元一起赤身裸体的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文菊烦躁地把脸埋进被子,唔,这是什么?热乎乎的,很滑很有弹性,摸着很舒服,头上传来徐祈元戏谑的声音:“娘子真是热情啊,昨晚把为夫蹂躏了一晚还不够,大早上的又想折腾为夫么?”

文菊缓缓抬起头,与单手支腮的徐祈元对上眼,又缓缓地低下头,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手正贴在了徐祈元赤裸的胸膛上。

原来不是梦…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文菊欲哭无泪,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心中又羞又气,眼泪扑扑地流了出来。

徐祈元一愣,仔细想想,昨天的种种确实不像是文菊平日表现,不禁有些心疼地拥她入怀,轻轻拭去她的泪,哄道:“哭甚么呢,夫妻敦伦本就天经地义么。”

感受着徐祈元的温柔,文菊情绪渐渐舒缓,记忆中似乎也曾被徐祈元如此安慰过,那是什么时候呢?呃,第一次在师祖面前弹琴被训得一无是处时,不想被姐妹们见到丢脸的样子,一个人偷偷地躲了起来,却恰好被徐祈元找到。

那次也是轻柔地拥她入怀,轻柔地拭去她的眼泪…

然后,然后她把徐祈元狠狠揍了一

顿。

彻底清醒的文菊赤裸的后背不停地传来温热的触感,整个身体都为之战栗。猛地坐起,抓起被子把自己围得严严实实,瞪着徐祈元道:“你出去!”

徐祈元脸上还残余着方才的温柔,闻言一窒,一双眸子渐渐深沉,皮笑肉不笑地道:“娘子要始乱终弃吗?”

文菊别过脸去,冷冷地道:“滚出去!”

徐祈元深深地凝视着她,忽地一笑,长身而起,凑到她面前,扳正她的脸,唇几乎贴到她的唇,低声道:“如此正好,咱们可以慢慢玩了。”

文菊狠狠地瞪着他,心道,文就陪你好好玩,看看最后死的是谁。

徐祈元扑哧一笑,下床穿衣,文菊见他未着寸缕,苹果脸瞬间红透,低下眼去,徐祈元讽刺道:“昨天娘子可是亲自把为夫剥光的,今日连看都不敢看么?”

文菊立刻抬眼盯住,唔,徐草包皮肤很白,但很结实,小肚子上一块块的腹肌让人很想摸一摸,恍惚间又想起了昨日的疯狂,似乎没少摸?!

第八十章 闺乐

徐祈元放慢了速度缓缓穿衣,任文菊把他打量个够,穿好衣服后,徐祈元俨然是个翩翩浊公子,娃娃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娘子看够了的话,为夫便帮你更衣罢,还要去拜见父亲和母亲呢。”

“那就麻烦相公了。”文菊缩在了锦被中,露出小脑袋,歪着头,甜甜一笑地道。

徐祈元目光深沉地看着她,一脚踏出,迈到半空时猛地收回,掉转头,边向门外走去边道:“我还是去找丫鬟们来服侍娘子罢,我怕帮你穿了衣服以后,晚上便不想和你同床共枕了。”

被子下,文菊紧紧抓住喜杆的手蓦地一松,心道,算你跑得快。

文菊抱着被子发着呆,昨夜种种历历在目,自己怎会变成那般模样?!嫁前母亲也曾教过夫妻敦伦之事,她还以为用不上,谁知竟主动向徐祈元求欢?!

是了,是八妹送来的酒,文菊懊恼万分,唔,今天晚上就骗徐祈元喝下,等他热得要死的时候把他丢出去,等他在外面脱光光…再高喊走水了。

文菊想到徐祈元狼狈的样子,得意地大笑,吓了进来服侍的丫鬟婆子一跳,这又是个喜怒无常的主子啊,一个个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默默地伺候文菊梳妆打扮。

文菊配合地举手抬脚穿上繁琐的袖裙,徐府的下人们倒也周到,徐府?徐府??

“文的陪嫁丫鬟和嬷嬷呢?”文菊端着脸问道。

领头的婆子低头答道:“少爷怕她们伺候不好少夫人,打发她们去教习嬷嬷那里听训了。”那声音既不高得刺耳亦不至于 小得难以听到。

话罢,半晌没有回应,那婆子偷偷地用眼去瞄文菊,见她若有所思,喃喃自语:“开始了么…”,不禁暗自庆幸逃过一劫。

文菊暗忖,还好事先做足了功课,徐草包这招叫什么来着,对了,孤立无援,让周围的人都冷落你,只好依赖于唯一熟悉的那个人,最后对他言听计从。

可惜他这招注定要失败了,舅妈自小最疼菊儿了,稳操胜券的文菊斗志昂扬,似乎看到了徐祈元懊恼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