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娘已然看出些许端倪,这个大主顾,明显与东家有旧,莫非是寻仇来的?她毫不犹豫地退后一步,和文竹拉开距离,点了点头。

严十六嘴角上挑,那小娘侧面看去,确实无虚,随后惶恐无比,东家竟然笑了,笑了,笑了,天啊,上次他笑了还是第一次来这红颜坊,随后红颜坊就换了东家。

严十六斩钉截铁地道:“每盒加价二成,卖给她。”

文竹脸一黑,就要破口大骂,却听得文卫插口道:“若是如此,我们就要现货了,如果掌柜的拿不出货来,按照每件五成赔偿。”

严十六闻言向下看去,与身高不及他腰的文卫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突地道:“果真是虎母无犬女,你赢了,按照原价供货给他们。”这最后一句却是对身后那小娘吩咐的。

文卫眼睛滴溜溜地一转,小手拉了拉文竹衣襟,貌似天真地问道:“娘,如果买了一千两百盒,怕这店里的存货都没了罢?”

文竹不解他何意,心中盘算了下,肯定地道:“不止存货,怕这京中的几家分店也要搬空了。”

文卫两只眼睛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刷了刷,脸上现出几分兴奋来,恳求道:“那咱们在对面开家店好不?就把这些胭脂提价二成卖掉好了。赚的钱给小姨们添妆,想必她们也是肯的。”

文竹默然,偷眼向严十六看去,见他一张脸铁青铁青,心道,还好这混小子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货,要不非得活活气死。

文竹讪笑了两声,作势去扭文卫的耳朵,文卫这小子腿脚哧溜的快,一下子窜到了严十六那里,抱住严十六的大腿,小脸上梨花带雨,甚是无辜地看向他:“叔叔~等我在对面开了店,就把胭脂加价五成,对比之下您这里物美价廉肯定卖的很快!”

他的嘴巴嘟噜嘟噜吐了一串出来,文竹在旁边一脸黑线,这小子见风使舵真快啊,正要上前一步捉起儿子,严十六却一把将文卫提起,抱在怀中,和他平视,很是认真地说:“有没有兴趣跳槽?”

文竹无奈苦笑,看文卫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估计真过去了,严十六早晚得沦落到姓文的地步,她抚摸着额头,决定把那个天才儿子先丢到一旁,直接坦诚来意:“你把我家姐夫安置在何处了?”

严十六抱着文卫径直转身,丢下句:“跟我来。”文竹一头雾水,难道就在这红颜坊之中不成?

两大一小穿过后堂,从后门出去,又过了几个蜿蜒曲折的弄堂,却见一个黑色大门,未待严十六上前叫门,那门吱嘎一声开了。

眼十六左右四顾,见周遭无人,闪身进了大门,文竹有样学样,跟着闪了进去。

高墙之后却别有洞天,小桥流水,亭台楼榭,一眼望去,方圆不大的小院子里精致的宛如千金小姐的绣楼。

文竹跟在了严十六的身后,上了这园子中唯一的二层小楼,行到二楼,见窗户大开,严慎行探出了半个身子,仰头张望,不禁一愣。

严十六对着窗边的书桌一努嘴,文竹悄然行了过去,见上面一摞信笺,拿起最上一张,随口读道:今日天气晴好,微有晟风,爱妻可外出踏青,记得多带一件外衣。…

严慎行听到了她的声音,立刻收回身子,又抢下文竹手里的信笺,不动声色地把那一摞信纸收入袖中,神态自若地道:“你们来此何事?”

这一套把戏却被严十六一眼看穿,一针见血地道:“我许他三日送一次信给你家二姐,他便日日里勤看天象,嘱咐他家娘子天寒要加衣,天热要去暑,风雨无阻。”

严慎行闻言,挺了挺胸膛,一副男子汉大丈夫疼爱妻子天经地义的模样。

文竹默然,二姐夫对二姐真是无微不至,家中姐妹的夫婿无人能及,一念至此,再不忍见他们夫妻分离,邃向严十六问道:“十六兄,如何才肯放了我家姐夫?”

严十六一脸错愕,“是我不放他么?是他不肯走,非要我答应他的条件,我恨不能立刻轰他出去,到时候只怕他要被族中长老啃个渣滓不剩。”

有条件?有条件便好办,能用钱解决的都是小事,文竹沉静地道:“是甚么条件,且说来听听。”

未待严十六开口,严慎行抢着道:“我要入赘文家。”

文竹怔了怔,怀疑自己听错了,看着严慎行眨了眨眼睛,严慎行却理直气壮地再次复述道:“我要入赘文家。”

入赘?

文竹心道,您好歹也是严家家主,您要入赘文家,那严家还不把我们恨死,这脸可丢大发了。

文竹看也不看严慎行一眼,尝试着和正常人严十六沟通:“那些赌坊纵然财源滚滚,只怕树大招风惹人眼红,如今也是开不下去了罢?十六兄可有决议?”

严十六摆了摆手道:“如今族中陈规腐朽,正好借此时机整顿一下,何况那些族老们也不过带去了族中产业的十分之一。”

文竹凝神思索片刻,旋即似笑非笑地指着严慎行问道:“那我这个厉害的二姐夫从你手里刮去了多少油水?”

严十六捶胸顿足,手捂心肝,痛不欲生地道:“四成啊,整整四成啊,没想到他这么狠,老族长当初倒是看走了眼。”

四成!

钱庄开遍大宁各地的严家家产的四成是多少?

文竹心中略为盘算,便掉头向着严慎行殷勤地道:“二姐夫甚么时候进行入赘仪式?小妹定当为您准备妥当。”

时下里男尊女卑,不到走投无路,穷困潦倒至极,没有哪个男子会愿意倒插门。是以,当严家家主要入赘文家的消息传来,宁都的百姓们莫不当成了一个谣传,一个笑话,但当事实摆在了眼前,却又不能不信,严家家主,是真的入赘文家了。

中宗十七年春天,那一场入赘的盛事至今为百姓们津津乐道,严家家主身着大红喜袍,却坐在了轿子里,一路敲锣打鼓被迎进了文家。

文家二女亦是一身红袍,手提喜杆,掀开了轿帘,严慎行下了轿子,抱拳环顾四周,甚是洋洋得意,多年心愿今日终于得偿,欺负他家娘子的人,他是一个都不会放过,那些当初嘲笑辱骂过娘子的族老们,此刻怕气得卧病在床了罢,哈哈哈。

文竹坐在书房之中,闻得前面锣鼓喧天,亦是喜上眉梢,二姐夫太厉害了,没想到严家的油水这么足,她手持账册细细盘点,如此一来,那个计划却是可以实施了。

严十六最终答应放过严慎行一马的条件是严慎行纵然入赘文家,却不得为文家做事,亦不得与严家为敌,严慎行有妻万事足,自是一口应了下来,又交出手里的两成产业,终于买通了严十六。

此后不久,严十六施展铁血手腕,好好一个严家被他整顿的四分五裂,剩下的却都是严家的精英,严家势必很快就会东山再起。

文竹当机立断,与严十六定下了攻守同盟,从此后,严家文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当天晚上,严慎行和文梅二次洞房,文家老六老七带着文卫文妙早早占好了位置听床脚。

严慎行谄媚的声音隔着窗户传来:“娘子,这葡萄怎么样?”

文兰含糊不清地应了声:“有点酸。”

严慎行立刻道:“那不要吃了。”随即又道:“夜深了,咱们安息罢。”

文兰没有应声,许是害羞的点了头罢,窗台下的文老六文老七激动万分,马上听到重点了。

却听得严慎行又道:“让为夫先给娘子洗洗脚罢,许久没有服侍娘子了,甚是想念呢。”

另一端正要出声唤回自己的调皮娘子的段佑和耶律保保对视一眼,互相掩住了嘴巴,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爱她宠她,可是洗脚…

里面洗脚的声音哗啦哗啦响个没完没了,文晓兰打了呵欠,文妙十分天真地问道:“二姨的脚很大么?”

文卫伸出十个手指,小手数了数,很是认真地答道:“按照娘给我洗脚的时间来算,二姨的脚约莫有两尺了。”

随即恍然大悟地道:“怪不得二姨总是穿着长裙,原来是怕别人看她那双大脚。”

文晓兰不耐烦地敲了文卫一个响指,低声道:“叫甚么叫,被你二姨听到去你娘亲那里告上一桩,你还想不想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一旁的文妙弱弱的提示道:“嬷嬷说明天阴天…”

文晓兰瞪着文妙半天,这孩子,若不是当初亲眼看她从四姐肚子里生出来,真怀疑是抱错了。

她耐心尽失,一手一个牵着两个小的,又用脚踹了踹听的最是用心的双胞妹妹:“赶紧回去睡觉了。”

待几人走的远了,新房的窗户却被人一手推开,严慎行一手撩着水,对衣衫整齐的文兰笑道:“娘子果然神机妙算,那几个听床脚的已然去了。”

话罢,谄媚地靠近了文兰,甚是殷勤地道:“这水倒是凉了,不如我换上一盆来,给娘子洗脚罢?”

第一百六十八章 双子

桃花开的正艳的时候,文家再度点燃了满城百姓的八卦热情,文家嫁女,而且一嫁就是两个,那一对双胞胎据说养在家里好多年了。

前几年媒婆要把文家的门槛都踩进地下三尺,连那兵部侍郎,新科状元,豪门大贾都被一一拒之门外,就都说有甚么隐疾,见不得人的,如今都是二十多岁的老姑娘了。

议论纷纷众说纷纭之际,却传来了两个女孩同时出嫁的消息,一个做的是那大理的王妃,一个据说是北方草原的部落可敦。

大理王妃,草原可敦,当今皇后亦是文家八女,如此算来,文氏一门竟出了三个娘娘?!

天子亲赠贺仪,皇后娘娘出宫参礼,百官捧场,天下商贾尽都来朝…一个又一个消息把宁都的百姓轰炸的目瞪口呆,事后多年,依然有耆老妇人津津乐道那一天的盛况。

三月二十八日,钦天监查了历法,算了又算的好日子,果然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碧蓝的天空里,一轮骄阳望着下面的热闹,长街两端,各有一队迎亲队伍。其中一支打头的是两列壮汉,壮汉们袒胸露乳,皮袍扎在了腰间,赤脚踏在地上,脚踝上的铃铛随着他们的舞步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另外一支队伍却都是妙龄少女,穿着艳丽的小衣筒裙,手里握着小小的吹壶,壶音嘹亮,和对面的铃铛声相互辉映。

文晓竹使劲拽了拽身上小衣的下摆,忐忑不安地看向正往身上套着红色皮袍的双胞姐姐,担心地问道:“这样不好罢?”

文晓兰一脸淡然,井井有条地穿起皮袄来,次序丝毫不乱,仿佛已经穿过千百遍一般,镇定自若地教训着妹妹:“若是连自己的老婆都认不出来,还嫁他作甚?”

文晓竹怔怔地看着姐姐,心中的担忧脱口而出,“若是一直回到草原,回到了大理都还没有认出来呢?”

文晓兰系好最后一根皮带,双手搭在妹妹肩上,很是认真地道:“那你就是大理王妃,我就是草原可敦!”

文竹此时并不知晓两个妹妹的胡作非为,只看着一屋子的贺礼发怔,难得一见的白狐毛一下就是十张,拇指大小的珍珠整整一斗…最稀奇的莫过于一队下人,一队经过了严格调教的下人,有伺候主子的,有负责护卫的,有专司厨艺的,甚至还包括两个御医。

一旁的年哥儿青衣小帽,善解人意地提点着,“我们主子说了,南蛮和北方草原皆是未开化之地,恐两个小姐过去了不适应,所以送上这一队下人服侍两个小姐。”

这是,爱屋及乌吗?

赵洛…文竹眼眶微湿,偏过头去,强自镇定道:“替我谢谢你们主子了。”

年哥儿低眉垂首,一副见自己主子的模样,轻声应道:“我们主子还说了,您和小主子玩够了就赶紧回家吧。”

文竹:“…知道了。”

本来还担心两个妹妹一样的嫁衣,两个人会玩腻猜你猜你猜猜猜,待到陪嫁丫鬟扶出两个妹妹,见她们一个小衣筒裙,一个大红皮袍,文竹悄然吐出了一口长气,看着几个夫人太太们轮流上前依依不舍地嘱咐她们,文竹也有心上前说上几句,却不妨衣襟被人拽了两下。

她低头看去,见儿子睁圆了一双眼睛天真无邪地看着她,心中一紧,这小子又闹什么幺蛾子。

文竹牵着文卫的手避到了角落里,两个人头抵着头,一副母子情深的架势,细细听去,却是在讨价还价:“二百两!”文卫张嘴就是漫天要价。

“无钱。”文竹不为所动的就地还钱。

“一百八十两,不能再少了。”文卫微微有所松动。

“一两,要不要随便你。”文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站起身来,注意力重新回到了两个妹妹身上。

“一百五十两,等会儿娘就会知道物有所值了。”文卫咬牙切齿地再次降价。

文竹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儿子,得意地道:“如今你这个消息已经是一文不值了,娘可是知道了你要卖什么了。”

看着文卫沮丧的样子,文竹拍了拍他的头,安慰他道:“你选错了对象,如果你去敲诈你六姨七姨,一定会物超所值的。记得,选对客户是你生意成功的第一步。”

说罢,她轻提裙摆,对被一群女眷簇拥着正要踏出房门的两个新娘唤了句:“六妹!”

小衣筒裙的文晓竹机灵地应道:“三姐。”

文竹却不搭理她,径直到了一身大红皮袍的文晓兰面前,为她整了整领子,含笑道:“六妹穿着这身袍子还真是有几分英姿飒爽呢。”

文晓竹和文晓兰对望一眼,知晓被文竹看穿了,文晓兰倒也干脆,当下就伸手去解皮袍上的带子,文竹却出手拦住了她,狠狠地道:“何必呢,既然你们要玩,不如就玩场大的。”

耶律保保气定神闲的喝下了第十杯茶,望着走来走去的段佑,劝道:“贤弟还是歇儿会吧,文家还不定出什么条件呢。”

段佑一步冲到耶律保保面前,满面焦急地道,“这太阳都快下山了,文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大门处传来一阵沙哑的笑声,文竹一副男装打扮,对着二人拱了拱手,侧身让出大门,指着远方道:“我那两个不成才的表妹居然逃婚了。”

段佑一怔,耶律保保已经先他一步冲了出去,口中大声吆喝道:“狼卫何在?!”

段佑随即反应过来,亦是冲了出去,唤来手下急命备马,一心想着趁着文晓兰还没有跑远赶紧追回来。

文竹见片刻走的干净的草原莽汉和大理的贵客们,两只手抄到了袖中,颠着步子回到了花厅之中。

几个夫人太太俱是一脸好奇,却不像是着急的样子,迎了上来,文竹眉毛一挑,向着徐夫人问道:“可都安排妥当了?”

徐夫人掩帕轻笑,却多了几分少女的调皮,得意地道,“五花大绑地送上了马车,路上的接应也都安排好了。”

文竹笑着点了点头,回道:“他们定然想不到,新娘已经先他们一步到了家乡,等他们没头没尾的找上几天,垂头丧气的回去的时候,一定会是很大的惊喜。”

一旁的文卫一双黑玉一样的眼睛转了一圈又一圈,终还是忍不住问道:“娘,这买卖也没落了什么好,兜了一个圈子还不是把六姨七姨嫁给了蛮子么?”

文竹一个响栗敲到了文卫头上,叱责道:“什么蛮子,以后要叫姨夫。”

随即看这小子又做戏一样积了一泡泪,文竹勉为其难地解释道,“耶律保保和段佑一定以为是你六姨七姨自己搞的鬼,自然会对她们小心翼翼地爱若珍宝,你六姨七姨被这么教训一通,也当长点记性,以后少些胡作非为了。”

话罢,文竹想起两个让人头疼的妹妹,悠然长叹道,“她们嫁的那么远,以后也只能靠自己了。”

文卫撒娇一样地黏上文竹,很是谄媚地道,“娘有我呢,姨姨们以后也会有弟弟妹妹的哇。”

文竹感动地抱起文卫,和他额头贴着额头,低喃道,“是啊,娘有卫儿呢…”

一旁的文家的夫人太太们看的煞是眼红,如今文家的女儿们俱已出嫁,家里的文妙和文卫便是最受宠的宝贝了,一个个围了上来争着抢着要抱文卫。

文竹无奈撒手,却见文卫在徐夫人怀里小心翼翼地道,“若是卫儿做错事情,娘会不会生气啊?”

文竹一怔:“什么事情?”

文卫把脸埋在徐夫人怀里,闷闷地道,“我收了六姨二百两银子。”话罢,想起文竹教导,理直气壮地道:“卫儿这次可是选对客户了。”

卫儿收了六妹二百两银子?

文竹的脑子渐渐地转过弯来,她认真地看着文卫,柔声道,“你是给她们又送了两套衣服么?”

文卫见文竹如此温柔,吓得缩到了徐夫人怀里,小声道,“我,我只给她们松了松绳子,又帮她们重新绑了起来。”

文竹眨了眨眼睛,肯定地道:“她们换了衣服,是不是?”

只见文卫的后脑勺点了两下,文竹劈手从徐夫人怀里抢过文卫,剥了他裤子,啪啪啪地煽起了巴掌。

片刻功夫,文卫那白白嫩嫩的小屁股上红肿一片。

夫人太太们随即反应过来,与文竹争夺起文卫来,文竹一双眼睛瞪过去,如同嗜血的猛兽,夫人太太们齐齐退了一步,还是徐夫人脑子转的快,她忙道:“如今却如何是好,还不叫人去追回你两个妹子?”

最心急的当属四太太,已经掉下泪来,嘤嘤道,“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两个不省心的,但有一成像她们的姐姐,也不至于做出这么丢脸的事情来。”

文竹亦是心急,她松开文卫,冷着脸道,“把这小子关起来,我回来以前不许给他饭吃!”

文竹轻抚额头,只觉事情实在棘手。

第一百六十九章 妻奴

送走两个妹妹时,怕两个妹婿发现,却是叫杨光出手,又叫杨木陪护,一路迅捷又不留痕迹地向着目的地进发,如今却要如何追回来,文竹大是头痛,一念至此,忍不住又狠狠剐了眼文卫,文卫立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紧紧抱住徐夫人大腿,无限凄凉地唤道,“姥姥,我的亲姥姥啊~”

徐夫人心疼地抱起文卫,转移话题道:“你那两个妹子鬼精鬼灵,就算追不回来也没什么打紧。”

耶律保保自从被文竹拔出了所有钉子,痛定思痛之后,卷土重来却是充分吸取了上次的教训,钉子埋得既隐蔽又高效,却万万没有想到,第一次动用这些钉子是为了追回调皮的娘子。

耶律保保的手下没有让他失望,一炷香之后,就带来了他想要的消息:今天宁都之中出城的马车总计三百五十二辆,其中可能和文家有关系的总计三十一辆,再度筛查后,从文府行出的马车只剩四辆,如今这四辆马车全部处于监控之中。

“全部截停!”耶律保保毫不犹豫地下了命令,不能再让小妞胡作非为下去了,他心中做了决定,一旦捉回她,立刻就地正法,省的夜长梦多再旁生枝节。

随即他快马加鞭,向离他最近的那辆马车奔去,足足行了一个时辰,却是到了一个客栈之中。

他那精悍的手下发现了车中被五花大绑的未来主母后,赶紧为她松了绑,又寻了这间客栈来,要了一间上房,好生安置了。

耶律保保对手下的处置表示满意,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只狼牙,赏给了这只小队的头领,那头领的眼睛都绿了,狼牙武士啊,这可是需要一百个敌人的人头才能当上的狼牙武士啊,主母没事多跑几次罢。

耶律保保上了二楼,在文晓兰门外停下,犹豫片刻,甚是有礼貌的敲击了三下门扉,知道小妞不会应门,耶律保保径直推门而入。

却见小妞一身大红皮袍,懒懒地靠在了被褥之上,昏黄的油灯下,她的小脸带着一圈朦胧的黄光,闪着难以言喻的美。

听到动静,只微微抬了下眼皮,随即又垂下眼帘,似睡非睡的样子如同一只毫不设防的羔羊。

耶律保保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唤了声:“晓竹~”出口以后发现声音沙哑难辨,小妞却仿佛听到了他的唤声,睁了眼睛看他。

耶律保保一张脸刷的一下变的通红,他本就生的黑,如今也不过像是烧红的烙铁,他目光游移不定,只向地上瞄去,一双手却坚定地解起了自己的衣服来,今天,一定要把生米做成熟饭!

外袍和里衣很快被他剥下丢到一旁,他的双手伸向了裤带,大着胆子抬头向上,却见小妞一双眼睛清澄似水,天真无邪的看着他。

他的手一顿,隐隐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小妞应该愤怒应该尖叫,此时应该枕头和被褥一起在空中飞舞才对罢。

他猛地抬起头,不对,那不是天真无邪的眼光,那是冷静带着审视的眼光,这,不是他的小妞。

他抓起丢在一旁的衣服护在了胸前敏感之处,颤抖着声音道:“你,你是文晓兰??”

文晓兰略带遗憾地扫了一眼被耶律保保遮住的胸前风光,心道,比段佑有料多了。随即歪倒床头,合上双目,却是懒得搭理他了。

耶律保保惊疑不定地看着床上少女的背影,他的眼睛突然睁大,糟糕,手下说找到了主母,他就叫手下把另外几辆马车的位置通知给了段佑,若是段佑误以为小妞是文晓兰,又做出和自己一样的举动…

耶律保保的一颗心迅速地向无底深渊沉去,他扬起手里皮袍,松手时,皮袍已经挂在了肩上,转身推开房门,却见手下一脸痴迷地握着狼牙,嘴角滴滴答答。

他一把抢下狼牙,阴沉地道:“准备马车,目标,另外一个文家小姐的所在地。”

那手下一时迷糊,还在看着主子手里的狼牙,嘴巴里却先应了声诺,待他出了门,凉风吹过,方清醒了些,哦哦哦,主子一定是在告诫自己,努力就会得到狼牙,自己做的还是不够啊。

狼牙武士!

大汉的心里燃起了熊熊烈火,打定主意,一门心思地做好主人的吩咐去了。

耶律保保连哄带骗,又是作揖又是求饶,终于把文晓兰这个姑奶奶从楼上弄了下来,左顾右盼,却见眼前只有一辆马车,马车之中只有一张软榻,那手下笑的一脸痴呆地坐在了车夫的位置上。

耶律保保小心翼翼地把文晓兰送入了车厢,关好车门,回过头来一脚把那手下从车夫的位置上踹了下来,自己亲自坐了上去,心道,等回去了叫这家伙放羊去,不堪重用的混蛋,差点叫自己羊入虎口。

耶律保保心急如焚,又不敢驾的太快颠坏了车里的祖宗,只能强自按捺住性子稳稳地驾着马车。

段佑却没耶律保保这般的好运气,连找了两辆马车,都是无关的路人,他亦是一路紧赶慢赶向着最后的马车行去,耶律保保居然比他早了一步。

那个倒霉小首领的事情已经先一步在护卫们中传开了,以至倒霉的文晓竹维持着五花大绑的样子躺在马车之中,却无人敢给她解下绳子。

耶律保保眼见文晓竹可怜兮兮的样子,气得七窍生烟,恨不能把一众手下都打发到长江边上下饺子。他站在马车边上,探进去大半个身子,掏出腰间弯刀,极轻盈的挥舞了两下,文晓竹身上的绳子悉数断裂。

他顾不得一众手下就在旁边,亦顾不得文晓兰就在他身后,凶猛地把一身小衣筒裙的文晓竹扯进了怀里,一双蒲掌上下摸索,生怕她有丁点闪失。

远远传来了一声怒吼,段佑如同炮弹一般冲了过来,一拳挥出,耶律保保眼睛上已是多了一拳黑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