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锋转了转眼珠,抬眸欲启唇,这时候,却朝白芯蕊身后的彩蝶使了个眼色,这眼色使得极快,只是一瞬间,彩蝶手中的匕首已经拔出来,恨恨的朝白芯蕊刺去。

白芯蕊的目光全在凌锋处,没感觉到彩蝶的杀意,就在彩蝶快要刺上白芯蕊背部时,只听砰的一声,彩蝶手中的匕首应声而活,扑通一声掉到地上,再一看,身侧男子已经一脚朝彩蝶踢去,将彩蝶踢了个底朝天。

“你竟暗自朕的女人,不想活了?”裔玄霆眼尖,早就看到彩蝶的动作,在她一出手时,就已经用钢珠将那把匕首弹落,再把彩蝶踢开,白芯蕊看彩蝶和刀掉在地上,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刚才她差点被彩蝶杀了,想起都一头大汗,她怎么这么疏忽,竟然没注意身后的彩蝶,不过这个时候,没有人会注意一个弱女子,幸好裔玄霆眼尖。

见彩蝶翻滚到地上,白芯蕊一下子拾起地上的匕首,朝彩蝶直逼而去,冷声道:“我都留你在身边,你还想暗算我?”

彩蝶义勇就义般的闭上眼睛,沉声道:“少废话,我从来就是凌锋的人,你们想杀就杀,别再多说。”

白芯蕊冷哼一声,“本宫今天偏不杀你,本宫要留着你慢慢玩!”

“你!”彩蝶睁开双眸,恨恨的瞪了白芯蕊一眼,遂看向对面的凌锋,有些凄苦的道:“锋哥,彩蝶今生不能陪你坐上皇位,来世我们再相见。”

说完我,扭头欲咬舌自尽,白芯蕊早已点住她的穴道,让彩蝶动弹不得,惠妃冷冷瞪了彩蝶一眼,朝白芯蕊道:“皇后,你过来,让哀家来处置她。”

惠妃一把将彩蝶扯起来,恨恨的看着她,“哀家自问待你不薄,一心想栽培你,为了你多次找皇后的麻烦,你倒好,原来包藏祸水,和那凌锋是一伙的,你去死吧!”

说完,惠妃一把将彩蝶推倒在地,这次她倒没使太大的力,将彩蝶扔在地上后,她闭眼想了想,有些怅然的道:“来人,把宁彩蝶带下去,按叛国罪斩首。”

彩蝶心有不甘,可都这个时候了,她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凌锋,一句话也不说,任由人把她拉下去。

裔玄霆这下可没什么耐心和凌锋玩,生怕又有人出来伤害白芯蕊,便吩咐侍剑等人把凌锋、阑烙苏等人抓住,直接押进大牢隔日问斩就是。

侍剑们一上去,凌锋不愿意束手就擒,与阑烙苏对视一眼后,两人操起宝剑就和侍剑他们打了起来,白芯柔没了依靠,吓得真往边上钻,钻着钻着,竟钻到白芯蕊面前来。

一撞到白芯蕊,白芯蕊还没看清,惠妃就一把捏起白芯柔如花似玉的脸,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打得白芯柔一阵眩晕,吃痛的尖叫起来。

惠妃冷然瞄向白芯柔,沉声道:“你该不会又要窜上来求芯蕊饶命,然后在她背后放冷箭吧?你们虽然是亲姐妹,但你是什么人,哀家清楚不过,来人,把白芯柔抓起来,让她和阑烙苏一起死,好让她们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白芯柔这下早已吓傻了,早顾不得什么面子,拉住白芯蕊就跪了下来,呜咽道:“芯蕊,你放过我好不好,你救烙苏一命,我来生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的,我求求你…”

白芯蕊看了白芯柔一眼,冷声道:“刚才你们想要我和我夫君的命时,如果我求你,你会放过我们吗?你们把母后打成这样,我想饶你,母后也不会。”

白芯柔眼泪鼻涕和在一起,双眼不停的看着中间正与暗箭搏斗的阑烙苏,心痛得要命,而正在与侍卫搏斗的男子,目光却一直看向白芯蕊方向。

阑烙苏恐怕永远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死得这么狼狈,且会死在白芯蕊面前,在与士兵们对抗时,他目光一直死死盯向白芯蕊,她仍旧是一脸的冷漠,他心里像滴血似的,他竟然会死在她面前。

白芯柔哭的声音极其难听,看到殿中央浑身是伤的阑烙苏,她再次摇了摇白芯蕊的腿,白芯蕊看到阑烙苏的模样,也心有不忍,再怎么,他曾经也是她的未婚妻,纵使他们对她很差,可都是以前的事了,就这样看着他们死,她怎么忍心。

白芯柔她们再怎么过分,也是自己的亲姐妹,刚才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白芯莹等人,她心里也好痛,再怎么也是骨肉连心,就算她们犯的是死罪,她也看不得自己的亲人死。

想到这里,白芯蕊走到裔玄霆面前,右手轻轻搭在他肩上,将头靠在他怀里,有些哽咽的道:“玄霆,既然他们大势已去,我想求你一件事…”

裔玄霆温柔的将白芯蕊护在怀里,轻声道:“朕什么都懂,只要你喜欢,朕都答应。”

男子说完,朝侍剑沉了沉眸,侍剑在惊奇的看了男子一眼后,不得不吩咐正在打的人停手,因为刚才的人海战术,凌锋和阑烙苏两人已身受重伤,整个大殿上也只剩他们两人,其他的人,不是临时投降了,就是死了。

阑烙苏脸上挂着伤,嘴角溢出一股鲜血,白芯柔见状,忙扑了上去,一把将他抱住,温柔的道:“烙苏,没事了,我已经求芯蕊姐姐放了你,她答应放我们走了,我们这就走,好不好?”

阑烙苏冷冷看向白芯蕊,嘴角扬起抹冷笑,他可不想像阶下囚那样,任白芯蕊处置,他是男人,男人是主宰一切的生物,他的命运他自己作主,不需要白芯蕊为他求情。

“烙苏?怎么了,你别吓我,我们这就走,好不好?皇上已经答应饶我们了,我们远走高飞,隐姓埋名,以后再也不来裔国了。”白芯柔说完,准备将阑烙苏扛起来,无奈阑烙苏太重,她根本扛不动。

这下子,她心急得大汗淋漓,又怕裔玄霆和白芯蕊反悔,只得努力想将阑烙苏拖走,阑烙苏摇了摇头,轻轻拉住白芯柔,朝她道:“芯柔,谢谢你陪我这么久,如果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要再想我,记着我,我心里…早已住了一个人,此生此世…都不会忘记她,我的心…除了她,已经再容不下其他人,对不起…”

“烙苏,我…我都知道的,你最喜欢的是芯蕊嘛,我何尝不知道。可是,我宁愿像丫环那样伺候你,也不愿意离开你,我要和你在一起,哪怕是死。”白芯柔这次十分镇守,大约是因为一切已经无力回天。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嫉妒吃醋,当着阑烙苏骂白芯蕊顿,可这次,她不会了,是白芯蕊放的他们,她现在什么都不奢求,只想带阑烙苏走,两人以后过平凡的日子,不再踏足世事,爱一个人至深的时候就是这样,就算阑烙苏心里只爱白芯蕊,她还是喜欢他,还是不介意,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阑烙苏无奈的叹了口气,抬眸看向裔玄霆,嘴角露出个淡淡的笑,有些轻松的道:“九弟,你不介意,三哥心里装着你的皇后吧,呵呵…”

说完,他难受的闭上眼深吸口气,右手死死捏住胸前,白芯蕊这才看见,不知什么时候,阑烙苏胸前已经插了把断了的毒箭,此时,他的胸膛正有大股毒血滑出来,她的心也为之了怔。

那句九弟,让男子心生战栗,他抬眸看向快奄奄一息的阑烙苏,心里也猛地抽痛起来,他仿佛看到在父皇死前的景象,仿佛看到阑国皇宫的覆灭,突然,他一把抓住侍剑,朝他道:“快去请太医,一定要把他救活!快去!”

男子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侍剑措手不及,不过在震惊后,他仍旧冲出去找太医了,这时候,阑烙苏嘴唇已经渐渐发紫,他觉得眼皮十分沉重,好像挂了两斤铅似的。

他朝裔玄霆露出一个微笑,又看向白芯蕊,轻声道:“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不用了。”

说完,有些郑重的看向裔玄霆,“九弟,你才是一统天下真正的人选,你的子民过得很好,这一切都是我执迷不悟,想为父皇报仇,当我看到老百姓们在你的统治下,过得越来越好时,我其实是欣慰的。你的确有能力领导百姓,这点,我们都不如你,我…希望你能一统天下,让天下的百姓上太平的日子,不要再分崩离析,还有…好好照顾芯蕊…”

阑烙苏说完,一个咬牙,右手猛地一使劲,迅速把毒箭刺进胸膛里,毒箭之前就刺了进去,这下子他只是把它刺得更深,这一幕看得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看来,他已有必死的心。

白芯蕊着急的上前,准备替阑烙苏把脉,看看他还有没有救,他已经撑着最后一口气道:“你不要过来,我不想…死得这么窝囊,请你给我留点尊严!”

说完,男子头一歪,嘴角再吐出口浓血后,最终没了生息,边上的白芯柔见状,摇头大叫一声,“不!烙苏,你不要丢下我,你等我,我这就陪你上黄泉,黄泉路上有我相陪,你也不会那么寂寞,你等我!”

白芯柔说完,一把捡起地上一支毒箭,双手握紧,一咬牙就往自己心窝子刺去,这一切来得太快,直到她痛苦的倒在阑烙苏怀里,白芯蕊等人这才反应过来,等她冲过去扶起白芯柔的时候,她已经只剩最后一口气,正艰难的看着她。

“芯柔,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这样做?”白芯蕊所有的恨在这一刻全部没了,她紧紧抱着白芯柔,她现在是她世上留下的最后一个亲人,她不想放弃她。

白芯柔摇了摇头,嘴角是浓浓的血丝,叹口气后,淡淡的看向白芯蕊,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宁静,“或许…这才是我最好的结局,姐姐,这是我第一次真心实意的…叫你姐姐,你很聪明,很优秀,过得如此幸福,你好令我羡慕。可是姐姐,我再也不能羡慕和嫉妒你了,我要去陪烙苏,不然…他一个人在阴间,会孤独的。还有…以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心里一直有愧,但我不敢说,其实我经常在心里自责,好想对你说一句对不起,如今说了出来,我好…开心…”

“什么都别说了,芯柔,我先给你止血…”

白芯蕊正要动手,已经被白芯柔一阵猛吐血给打断,她摇了摇头,气若游丝的道:“姐姐,我求你一件事,在我死后,请你把我跟烙苏…葬在一起,好吗?我求你了。”

“嗯,姐姐什么都答应你,我都答应你。”白芯蕊眼里已经满是泪水,在这里她从来没体会过什么是亲情,如今在白芯柔死的时候,才真正的体会到,姐姐这个词,是多么的好听,多么的美好。

“姐姐…你一定要将我和他葬在一起,我会保佑你们的。还有…父亲…他活得很好,一直被我们藏在祈山,你可以派人去那里找他,我知道…你会好好照顾他的。姐姐,我要走了,你不要难过,不要为我哭,看,你哭得有多丑…不准再哭了…”白芯柔说完,努力想伸手去替白芯蕊擦眼泪,手伸到半空之时,却无力的垂了下来,永远闭上了眼睛。

“芯柔!烙苏!”白芯蕊意识到两人都去了之后,难受的大叫一声,心里十分抑郁,久久不能舒解,要是她们早点和好,也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她好想有个亲妹妹,疼她,爱她,什么好的都给她。

可是,已经晚了。

惠妃在听到白芯柔死前的话后,缓缓走到白芯蕊身边,将她扶起身,叹了口气,道:“芯蕊,你别难过了,或许,这是她们最好的结局。”

白芯蕊眼眶通红,吸了吸鼻子后,朝惠妃点了点头,又吩咐侍剑等人要将阑烙苏和白芯柔合葬在一起,且一定要厚葬,这才难受的扑进裔玄霆怀里。

阑烙苏不想苟延残喘的活着,所以选择了自杀,白芯柔更不想孤独的活着,带着对阑烙苏的爱,下黄泉去陪他,其实,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只是,之前的嫉妒蒙敝了他们的眼睛。

处理完阑烙苏和白芯柔的事,白芯蕊已经再无力做其他的,便安静的陪在裔玄霆身边,这时候的凌锋见阑烙苏都死了,真是怎么都没办法了,想拿起武器作最后反抗的时候,还没出手已经被侍剑一剑杀死,这样的下场真是令人唏嘘。

就这样,这场宫变算是结束,也算虚惊一场,那些忠心的大臣在知道这是皇上设的一个计后,全都庆幸自己没有背叛皇上,那些不忠心的,则一个个跪在地了求饶。

裔玄霆放话了,所有跟着凌锋造反的人,都跪在大殿反省三日,三日后他再处决他们。

大臣们这下子也心知肚明,他们的皇帝到底是谁,不过,这事谁也不敢说,而且,皇上把天下治理得很好,有勇有谋,又统一了阑国,是真正具有雄才伟略的大人物,大家也就把这事烂在肚子里,都没谁再提起。

裔玄霆已给皇后新赐了名,赐名为芯蕊,大家更是心知肚明。

三日后,裔玄霆按律将叛贼一并押去大牢,该奖赏的奖赏,该惩罚的惩罚,做完这一切后,又让侍剑等人检查皇宫一遍,确定皇宫再无害群之马后,这才开始布署攻打银国的事宜。

银国国君一听说裔国皇帝要攻打他,又知道这场宫变的内幕,早就吓得尿裤子了,之前他就不敢惹裔帝,如今裔帝都发话要攻打他了,他还敢说什么,当晚就派人飞鸽传书,告诉裔帝,他准备归降,只要裔帝给他个藩王做就行。

银国还没开打,就归入裔国,从此天下是真正的一统,这些事情都处理完,已经到了深冬的季节,这一段时间裔玄霆都很忙,忙着一统天下,还好的是银国不用去打,否则他不知道忙成什么样了。

不过,即使他再忙,也会抽时间陪白芯蕊,两人的感情越来越深,日夜不分,就像连体婴儿似的,羡煞宫里所有人。

惠妃看着两人感情如此之好,早不像之前那么百般刁难了,经过这一役,她算是知道谁好谁坏,在皇儿腹背受敌的时候,白芯蕊没有背叛他,而是跟他一起对付恶人,彩蝶却想杀他们,所以,她已经早就接受了芯蕊。

最近,她总是每晚都做恶梦,梦见阑帝在阴间呼唤她,每次醒来她都十分害怕,也十分怅然。这天,白芯蕊吃了早膳后,裔玄霆正好下朝,一下朝,他就朝金阳宫直奔而来,一看到白芯蕊,他脸上所有的忧愁都烟消云散,哪怕朝堂上有什么烦恼的事,只要有芯蕊在,他就全都忘了。

“猜猜我是谁?”男子站在女子身后,将手蒙在她眼睛上,温润的道。

白芯蕊一听,立即笑道:“大呆瓜,除了你,还有谁敢蒙我的眼睛。”

说完,她一把回过头,看着面前一脸明媚的男子,最近这段时间,她发现他越来越像阑泫苍了,都是那么的温柔,只是在朝堂上,他又是那个冷如寒冰的男人。

“咱们的小芯蕊怎么样了?”男子轻轻抚上女人的肚子,眼里是无尽的宠爱,白芯蕊一听到小芯蕊,小脸立即红了起来,她已经怀孕两月,最近惠妃和裔玄霆都十分宝贝她,不让她这里跑那里动的,不是怕她摔倒就是饿到,总之,这段时间她成了这宫里唯一的女王。

谁叫她有小宝宝护身呢?

“来,老婆,我抱你,我们去找母后。”男子说完,一把将白芯蕊打横抱起,这个老婆,还是白芯蕊教他的,她说在她那里,妻子就是老婆,丈夫就是老公,所以他就随她的意,天天叫她老婆了。

白芯蕊点头,“也不知道母后最近怎么了,天天都要我陪,像小孩子似的,好粘人。”

“或许,他想父皇了。”都已经经历这么多事,裔玄霆早就接受自己是阑泫苍的事实,也不会再排斥,而且经常去太庙给父皇上香,虽然他记不起与阑帝太多的点点滴滴,不过,他能隐隐感觉到两人的骨肉之情。

母后最近睡得不安宁,估计也是因为内疚自责所至。

两人来到和正宫前,白芯蕊怕别人笑话,忙叫裔玄霆将她放下来,宫女们看到十分恩爱的两人,不禁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你们看,皇上好疼爱皇后娘娘,娘娘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好羡慕她。”

“最近这两个月来,皇上带皇后去了好多地方,皇宫里到处是她们的身影,可羡慕死我了,你们说,女人的一生,什么最重要?”

“我说呀,自然是拥有好多金钱,还有至高无尚的地位,又深得男人宠爱,且那男子是天下最优秀的,这样的女人,自然是最幸福的,你们看,皇后不就是?”

“可惜我们生得太俗,冬雪太胖,小梅太黑,我脸上还长痘痘,我们这样的,皇上哪看得上,算了,咱们还是好好干活去免得挨罚。”

“不用担心,皇上和皇后现在正恩爱中,谁顾得上咱们?况且娘娘生性和善,贤淑得体,她是不会轻易罚我们的,走,我们去摘点梅花,送给娘娘。”

“对,这个天的梅花开得正艳,上次摘去的时候,娘娘很高兴,赏了我一个玉镯子,咱们都去吧。”

一群小丫头说说笑笑的走了开去,隐在后边的白芯蕊和裔玄霆这才走出来,白芯蕊吐了吐舌头,朝男子道:“没想到你还有偷听宫女谈话的兴趣,幸好她们没说你这大冰山什么坏话,否则又要挨骂了。”

“胡说,朕是那么凶的人吗?”男子说完调皮的捏了捏白芯蕊的小脸,两人打打闹闹的进正和宫。

一进去,白芯蕊就被里面安静的景象所感染,几名小宫女守在火炉前加炭,再往里走去,走进内殿后,白芯蕊看到惠妃直盯盯的盯着她面前的东西,她抬眸一看,那竟是一块黑色的木牌,看样子,似乎是古时候的牌位。

等她走近一看,那牌位上竟然贡的是阑帝,看来,惠妃还是想他的。

惠妃精神十分集中,就那么盯着那块牌位,丝毫没注意到白芯蕊她们已经来了,直到白芯蕊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她才胡乱擦了擦泪回过神来。

回过头的惠妃满脸是泪,她在看到裔玄霆后,忙将他拉了过来,又把白芯蕊拉到一起,对两人道:“快,给你父皇上柱香。”

“是,母后。”裔玄霆答完,与白芯蕊各自给灵位上了柱香,两人态度十分虔诚,看得惠妃更是难受。

她摇了摇头,叹气道:“孩子,如今天下已经一统,过不了几日便是改国号的登基大典,母后高兴的是,我们终于完成你姥姥他们的心愿,完成了天下的一统,可母后也很难过,别人都骂得对,我为了权位不择手段,连你父皇都忍心…”

说到这里,惠妃难受得捶了捶胸,无助的轻咳一声,好像这么久来,她老了十岁似的,她痴痴的望着那块灵位,喃喃道:“每个夜晚,我都睡不着,梦里全是你父皇的身影,他是我唯一爱过的男人,他是我的爱,也是我的痛。我脑子里总是挥之不去他临死前的样子,他好像时时刻刻都在我身边。

惠妃也给那灵位上了柱香,虔诚的拜了三拜后,盯着灵位道:“千瀚,对不起,我知道事已至此,不可能再诉求你的原谅,我知道我错了,一直以来我都错了,皇家都是无情的,早知道如此,当时我就不夺权争位了,我好好的和你在一起,我们一家四口,永不分离。如今我得了天下,却失去了你,我发现,拥有天下,我并不快乐,只有有你在的日子,我才会快乐。”

从阑帝死的那天起,她就一直在自责,当时白芯蕊在指责她,她的心很痛,可是为家族的使命,她不得不这样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可是她万万没想到,阑帝会被活活气死,这也是她自责的地方。

她这一生为了一统天下,复辟澜沧国,做了太多错事,她本想一剑了结自己,走黄泉去陪阑帝,可是,她又舍不得皇儿,她怎么忍心丢下他们不管?如果她走了,他们一定会很伤心的,她不愿看到任何一个爱自己的人伤心。

如今,她过得越来越累,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太多的石头压在她身上,每块石头都好像写着:还我命来。

惠妃顿了顿,转头朝男子道:“皇儿,你不要自责,这些过错,让母后一人承担就够了,这一切都是母后指使你的,母后对不起你父皇。除了对不起他,母后还对不起你和芯蕊,母后利用古族留下来的水晶球,控制你的心智,让你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这一切都是母后的错。对不起,母后今后再也不会了。”

白芯蕊相信惠妃的话,自从上次叛宫的事件过后,惠妃再也没用那水晶球操纵过裔玄霆,所以裔玄霆也不像以前那样暴戾,性格反而慢慢变得温润起来,这应该才是一个正常的人。

“母后做这些事大多都是错的,不过,这天下一统也是好事,只要天下一统,老百姓才不会受战乱之苦,如果天下一天不统一,三国尽早会打起来,这样最后受苦受累的还是老百姓。如今天下一统,老百姓都是一家,相信皇儿你再好好引导他们,他们一定会最终忠诚于你。我累了,我想留在长乐庵陪你父皇,我要日日为他诵经,还要为你和芯蕊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祈福,我已经决定,以后再也不过问世事,一心吃斋向佛,就好好守在你父皇身边。

所以,今天我才郑重叫你们来,叫你们来,我是想把这个交给你们。”

惠妃说完,从袖子里拿出一颗闪耀着白色光芒的水晶球,那就是白芯蕊上次看到的那颗具有魔力,如苹果一样大般的水晶球。

一看到这颗水晶球,白芯蕊与裔玄霆同时对视一眼,两人都十分不解,裔玄霆则紧紧握住惠妃的手,轻声道:“母后,无论如何,你都是我母后,既然陪伴父皇是你的愿望,我一定会成全你。可是,这水晶球,有何用?”

男子心里有些隐隐难受,他已经习惯了每日每夜陪在芯蕊身边,如今母后要把泫苍召出来,这就意味着他不能陪着芯蕊了,所以,他会难受,不过,他有也有些欣慰,因为母后真的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喜欢争权夺势,变得慈祥安宁了。

其实,如果是泫苍陪着芯蕊,他敢不会介意,因为有泫苍替他爱着她,他其实早就跟母后一样,想通了。

 

白芯蕊心里一怔,是的,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其实,她对阑泫苍和裔玄霆,都有同样的爱,而且他们是同一个人,她为何要一直纠结着爱谁不爱谁的事呢?既然两个都是同一个人,同一副身体,那她都爱,其实爱着裔玄霆,也相当于爱着泫苍,爱着泫苍,也相当于爱着玄霆,他们是永不可分的,她早已慢慢释然了。

惠妃看着两人,微微举起水晶球,朝两人轻声道:“这水晶球是我们澜沧古皇族留下的神物,只要我一念动古皇族的咒语,水晶球就会按照我的意愿来行事。今天,我要告诉你们真实的原因,其实,世上并没有玄霆,只有泫苍一个人,我用水晶球控制的是泫苍的心智,使他忘记自己的记忆,然后我再给他灌输一国之帝强势的思想,所以,他在作为玄霆的时候,才十分具有帝王气质,我这么说,你们懂吗?

白芯蕊挠了挠头,一头雾水,边上的裔玄霆也是,如果是平时的他,应该会吃醋嫉妒,因为母后说根本没有他的存在,两人其实是同一个人,只是记忆被母后清除,又给他灌输了新的记忆,现在的他,在芯蕊的引导下,慢慢懂得为对方思考,所以母后说出来时,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惠妃见两人有些不解,忙道:“也就是说,世上本只有阑泫苍一人,在我想他做玄霆时,我就会利用水晶球古老的咒语,洗掉他作为泫苍所有的记忆,等他作为玄霆时,我又会洗掉他作为泫苍的记忆。所以他们两都不记得对方的事,其实,你们一直纠结的爱泫苍还是玄霆的问题,根本就是个傻问题,因为这根本不是问题,这问题很好解决。”

一听到可以解决,白芯蕊忙扬起头,激动的抓起惠妃的手,大声道:“母后,怎么解决?”

惠妃拧了拧白芯蕊的鼻子,宠爱的道:“你这小傻瓜,我这就告诉你,不过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必须得有你手上的手链作配合。说起来,你与我们澜沧家也算有缘,这手链哪个都戴不上,竟然你戴得上,而且一直在你身边没有丢过,其实这手链上这颗龙祥珠,早失去了它的意义,如今哪有人记得这珠子的意义?如果一统天下靠颗珠子就行,那我还做那么多事做什么,直接拿着这颗珠子告诉银国皇帝,让臣服自己不就行了?这珠子被传得神乎其神,其实是大家传错了,它真正的功效,是配合水晶球使用,帮助人恢复记忆的。”

白芯蕊这下算懂了,她以前听过得芯蕊者得天下,以为是得到这颗龙祥珠便可号召三国,其实这珠子根本号令不动三国,澜沧国都灭国这么多年,谁会再听这珠子的话?

原来,这珠子的真正作用是令泫苍恢复记忆,那这么说,泫苍所有的事都会记得,包括他做裔玄霆的事?

裔玄霆听完惠妃的话,微微一愣,在思考清楚后,薄唇淡启,慵懒的调笑道:“原来这么久已来,朕一直在吃朕自己的醋,母后,你怎么不早告诉儿臣?”

惠妃有些愧疚的看向裔玄霆,温柔的道:“以前你那么爱芯蕊,当时我又不喜欢她,哪里敢告诉你实情?如果告诉了你,你和她就不会纠结,找回记忆的你,既是泫苍又是玄霆,我哪还敢说,如今我想通了,自然不会为难你俩,也不会让你们再纠结,再告诉你们,皇儿,以前的事,母后真是对不起你们…”

“母后快别这么说,我们受不起。”白芯蕊忙难过的把惠妃扶住。

哪个婆婆不刁难下儿媳妇的,惠妃还不算太过分,这天底下过分的婆婆大有人在,惠妃到这个时候能明白,已经很好了。

“好了,咱们正式开始行动。”惠妃说完,高举起闪闪发光的水晶球,朝白芯蕊道:“芯蕊,把你的手举高,与水晶球平行,等母后念咒语。”

“嗯。”白芯蕊忙将手举高,这时,惠妃闭上双眼,在水晶球与祥龙珠平行后,嘴唇开始微微动了起来,好像在念咒语。

边上的男子见状,突然觉得头开始疼了起来,好像有好多碎片齐涌进脑海里一般,碎片里有他黄发的样子,有他与父皇捉迷藏、下棋等趣事,有他初遇芯蕊的记忆,记忆里的芯蕊,第一次遇到他,就是他面前装呆子。

当时,他因为身体不好,闭上眼睛,却被芯蕊亲了去,那是他的初吻,也是芯蕊的初吻,这一切事情都历历在目,后面,他迎娶芯蕊,与她成亲,经常无缘无故的消失。

记忆碎片继续涌进脑海里,到后边,他杀进阑国皇宫,父皇惨死的记忆也同时涌了进来,不过这一次,他更多的是难过和自责,原来真的是他伤害了父皇。

想到这里,男子心里隐隐作痛,接着,记忆碎片将他带到他做皇帝芯蕊做皇后,又与彩蝶交谈的日子,这些事一串串的连起来,好像都是他亲身经历发生的一样。

他和芯蕊在河边抓鱼,芯蕊当时心情不好,砰的一掌打在河里,河里立即溅起上百条鱼,一想起这场景,他就觉得好笑,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和芯蕊亲身经历的,他永远也忘不了。

原来,他就是真正的阑泫苍,所谓的裔玄霆,只是母后给他新安的一个符号,好像刺客隐姓埋名,本名叫张三,隐为李四,去做了许多事后,把自己当成李四的一样。

记忆碎片越涌越多,到了最后,他觉得头脑发胀,包括小时候,到长大,那苍流府里的二奶奶、三奶奶们,还有皇宫里的阑雪莺,长孙皇后,全涌进他脑子里,他现在终于确认,他就是阑泫苍,真正的阑泫苍,同时也是裔玄霆。

到了最后,惠妃再次念了几下咒语,才缓缓停了下来,这时间起码过去一个时辰,白芯蕊的手都举酸了,好不容易得到解放,立即将手松了下来。

等她一转眼,便看到面前男子在揉了揉太阳穴后,朝她温润一笑,轻声道:“芯蕊!”

白芯蕊一时间晃神了,有些不可思议的道:“你是泫苍…还是玄霆?”

男子微微一笑,随即做了个皱眉的表情,那笑容像极了泫苍,皱眉又像极了玄霆,“我自然是泫苍,是你的泫苍,也是你的玄霆,不管我是谁,我都是你的,永不改变。”

“好了,你俩别酸了,我听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惠妃看着水晶球,轻声道:“既然你们的心结已解,这折磨人的水晶球已应该消失,省得它以后再祸害人。”

说完,惠妃一咬牙,狠心的将水晶球砰的一声砸在地上,水晶球一砸在地上,竟然没碎,而是慢慢变得透明,最后又分解成无数个小水泡,小水泡飘到空中,逐渐稀释,开始慢慢消失,最后化为空气,什么都没了。

水晶球就这样消失,白芯蕊瞪大眼睛,阑泫苍也是。

惠妃见水晶球没了,心里一颗大石也放了下来,她朝两人摆了摆手,轻声道:“好了,事情已经完成,你们两个出去恩爱去吧,别在这妨碍我。我要在这里守着你父皇,从明天起,我就搬去太庙,你们要来看我,就来太庙吧。”

两人还想说什么,已经被惠妃推搡了出去,惠妃表面上想赶两个小鬼走,让他们去别地恩爱,心里却很高兴,儿子的心结终于解了,以后,他再也不会怨她,也不会痛苦了。

白芯蕊还想再关心惠妃两句,已经被惠妃给推了出来,两人一走出和正宫,脸上立即带满笑,阑泫苍看向白芯蕊,轻轻拉起她的手,温柔的道:“芯蕊,以前我好痛苦,不知道如何解决这件事,如今这件事终于要吧解决,我再也不会到底做阑泫苍还是裔玄霆而痛苦,我就是我,这一个全新的我,是一个拥有泫苍和玄霆共同心灵的人,是他俩的合体,所以,以后你可以叫我泫苍玄霆哥!”

白芯蕊白了他一眼,当即道:“哪有这么叫的,不管你是谁,我都一样爱你,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你,现在,你终于可以卸下‘裔玄霆’这个重重的外壳,可以做你自己,我真为你高兴。”

阑泫苍忙抱起白芯蕊,高兴得抱着她在原地打转,以前的记忆他全找了回来,他现在无比放松,想带芯蕊走遍天下,玩遍天下,吃遍天下。

五日后

这一天,是裔国最大的日子,因为银、阑、裔三国纷纷统一,边上的许多番邦小部落也归顺裔国,这样的话,裔国格局就会重新洗牌。

三个国家统一到一起,由澜泫苍登基,改国号为澜沧,国姓为澜,定都金城,重新记年。

这一天,三国各藩都一同来到金城,庆贺天下一统,皇上登基。

登基大典开始,一袭龙袍的男子牵着肚子微凸,身着同色凤袍的女子走进大殿,两人同时走进大殿,所有人都连嗔怪惊叹,惊为天人,澜沧的皇帝和皇后,真是天下最相配的金童玉女。

从此,天下再也没有阑国、裔国、银国,这三国将成为历史,天下已经变成了澜沧,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家,那就是澜沧,连皇帝都改姓,许多王孙贵族为了赶上这种荣耀,纷纷上奏改为澜姓,取其国姓吉祥之意。

连皇帝都不介意改姓,其他人自然更不会介意了,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们的皇帝太强大,皇宫里到处是暗器,谁都不敢惹他,久而久之,大家反而敬佩起皇帝来,毕竟这皇帝除了行事凌厉点之外,把国家治理得非常好。

老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不再像以前那样吃不饱穿不暖,街上全是老百姓为皇帝皇后编的民谣,这些歌颂民谣传到皇宫,宫女们又争相传诵,最后都到了白芯蕊耳朵里。

最让白芯蕊高兴的是,因为有白芯蕊的指示,她派人找到了白老爹和雪婵她们,雪婵进宫陪她,白老爹因为不习惯宫廷生活,在和她见过一面后,带着几个仆人,竟然云游天下去了,不过有绛红陪着他,白芯蕊也算放心些。

不久,她收到白老爹寄来的信,里面有许多天下趣闻,她无聊没事时,就将这些事记下来,最后编了一本书,名叫《澜沧记事》被百姓争相传阅,人们不仅赞这位皇后贤良淑德,端庄大方,母仪天下,且赞她是个不折不扣的才女。

听着这些歌颂,白芯蕊忍不住觉得好笑,没想到她误打误撞,穿越到这里来,还混了个皇后当。

这已经是第二年的秋季,她的宝宝,已经快出生了,这时候,她的肚子大得跟簸箕似的,每次阑泫苍都抱着去这里那里,估计还有十来天,宝宝就生了,阑泫沧更是不许她到处走,非让她呆在宫里看外边的花儿。

天天看一样的花儿,她觉得好无聊,如果快点把小宝贝生下来,以后就有好玩的了。

正思忖着,女子双眼又被男子蒙住,她闻到男子身上的清香味道,立即笑道:“亲爱的,除了你,还有能谁?”

一句亲爱的,让男子忍俊不禁,他早已习惯了她这些奇怪的词,而且挺受用的,不过这句亲爱的,惹得边上的宫女捂嘴笑起来,她们的皇后怎么这么可爱,又是如此的古灵精怪,什么都好,怪不得皇上这么疼她,说了一生只有一个,除了她谁也不要。

阑泫苍温柔的牵起白芯蕊的手,拥着她看着窗外的美景,他觉得是他此生最大的幸福,“芯蕊,你闭上眼睛,朕要给你一个惊喜。”

白芯蕊知道阑泫苍又要送东西给她,索性把眼睛闭上,也不假意推托说不要了,以前她还害羞的推托一下,如今阑泫苍总是送她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她现在脸皮变厚了,从不拒绝。

“铛铛铛铛,老婆,快睁开眼。”男子说完,将手中的宝贝托到女子面前,白芯蕊睁开双眼,一看,顿时一脸的感动,因为阑泫沧手上托着的,是他为她亲手种的芯蕊花。

“泫苍,你真好。”白芯蕊一下子拥住男子,眼眶当即红了起来,她还记得那次,阑泫苍说要给她一个惊喜,他为她种了芯蕊花,可是她等他拿出来的时候,他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