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没事。”

他忽而道:“她明知道你身上有傻,竟还往你身上倒!”

“她不是故意的。”我虽不知为何,可姐姐绝对不是故意的。

他冷笑道:“别给朕这么天真,朕倒是不相信她看见与你之间的送别会心无杂念?终有一天叫你哭着来求朕!”

我咬着牙:“若是永远没有那一天呢?”

“朕给你当马骑。”他说得毫不迟疑。

我伸手向他:“拉钩为证。”

他却是伸出双手,一把将我从榻上抱起,径直朝床走去,嗤笑着:“幼稚。”

我怎么幼稚了?我心里有信仰!

他已经俯身,小心地将我放在床上,开口道:“给朕快些好起来,过几晶就是除夕夜了,那时候宫里热闹着,你若是不好,到时候一个人躺在床上哭。”

他不说,我几乎快要忘了,又一年将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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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蛮进来,小声问:“娘娘,那燕窝现在要吃么?还热着。”

他看了我一眼,我解释着:“贤妃娘娘送给臣妾的血燕窝。”

他这才点了头:“要吃么?”

我摇头,此刻饱着呢。便道:“阿蛮,分给宫人吃吧。”阿蛮应了声退下了。

他笑起来:“真大方,你连着朕送你的金暖炉都能眼睛不眨地送走,也难怪今日保一碗燕窝了。”些许我不知是不是讽刺,但,绝不会是夸奖。

我亦是笑:“上回是皇上小气地拿了回来,这一次,可也要与臣妾的宫人抢这一碗燕窝?”

他凝视着我,半晌,才咬牙道:“朕可没你想的那么小气!”

我侧了身,微微皱了眉。他笑着开口:“叫你安生躺着的。”

我不语,他却又道:“这事倒是奇了,宫倾月怎就做起贤妃的宫女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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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提,他倒是要说。

愤愤地开口:“臣妾还以为是皇上授的意。”知道不是,就是忍不住。

他略一怔,灿烂地笑:“朕倒是想,收为已用。只是不想,慢了贤妃一步。”

他要是敢收为已用,我还不敢冒这个险,天天检查他的膳食有没有毒,我想我迟早会疯掉。

“怎么?自个儿动作慢,怨不得谁。”他笑着看着我。

“臣妾若是得手,皇上真的不管?”仰着脸看着他。

他还是笑,却是开口:“管,她跟谁都行,就是不能跟你。”

“为何?”

“朕还想你活得久一些,朕发现,这后宫没有你,可清冷得太多。”他的话语清淡,却是清晰无比。

我始终想不通,为什么他一直觉得姐姐会害我?

有些微怒地开口:“皇上莫不是忘了?说给臣妾进位了,就把姐姐赐给臣妾。”

他笑着摇头:“朕还没老,没那么健忘。朕赢得清清楚楚,你说你讨好朕,以此进位,朕才能应你的所求。只可惜,你太不听话。”

一时语塞,这种事,他竟分得如此清楚!

生气了,却好似没道理的,只我一个。

他推了靴子爬上床来,低语着:“朕今儿歇在你这里。”

我咬着牙:“太医说臣妾身上有伤,不方便两个人睡。”

“哪个太医说的?”他挑眉看着我。

“隋太医。”杜撰无罪。

没想到,他竟道:“常渠,给朕宣隋华元来。”

“皇上…”我愕然。

“你听说过朕都没听说过的事,朕自然要好好问问的,倘若量真的,朕今儿还得好好治了隋华元的罪。如此大事,他竟瞒着朕。”他一本正经地说着,那双乌亮的眸子却是直直寺落在我的脸上,缓缓地漾开笑来。

隋太医很快来了,他开口便问:“听闻你说朕这几日不能睡在馨妃的床上,即便,这床如此之大?”

隋太医一脸茫然,皱眉道:“臣,实在不知皇上的意思。”

他却笑了,挥挥手道:“朕知道了,你下去。”

“是。”隋太医起了身,转身走了几步,似是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忙回身,“皇上,这几日,娘娘…不方便侍寝。”

他怔了下,竟笑出声来,靠近我道:“原来隋华元提醒你的,竟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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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懵了,提醒我什么?提醒我这几日不能和他欢爱么?

他又道:“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用不着拐弯抹角地说,你直接告诉朕不就得了?省得朕还叫隋华元来问一遍。”我知道了,他是戏耍我呢!

他却又低咳了声道:“隋华元你下去,大不了朕这几日忍着不和她行鱼水之欢便是。”

我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元承灏,全天下还有比你更无耻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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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凤栖铜雀台 代罪囚妃【24】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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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睡下去,倒真是安静得很。我侧脸看他,他已经闭了眼睛,有些诧异,竟真的这么早就睡了?

今日,他也不粘上来,不抱着我的身子。

良久之后,他忽然开了口:“明年,朕给玉儿找个师傅。”

此事,他也提了好几回了。不免开口:“皇上心里可有人选?”

他“唔”了声,轻声道:“杨成风。”

到底还是吃了一惊的,不可置信地看着边上的男子,他只依旧闭着眼。而我,突然笑了:“杨将军会是个好师傅。”顿了顿,我又言,“只是,皇上是要杨将军教帝姬习武么?”

他轻笑起来,翻了身,睁开眼睛看着我,笑道:“谁说他教的就一定是武?可别小瞧了他,他文韬武略,什么都懂。”

讶然地看着他,这,倒是我不知道的。

“那为何…要做将军?”我忽而想起,在宫里初次见杨将军的时候,他给我的第一感觉,就不象个武将。尤其,是他褪下铠甲的时候,他浑身上下,没有硝烟的味道。有的,只是儒雅的书卷味。

不禁又细瞧元承灏,是否,他的一切,也全是杨将军教的?

元承灏却又轻阖了双眸,片刻,才开口:“据说是先帝想他执掌兵权。”

只先帝的一句话,杨将军就真的弃文从武。也难怪,元承灏总觉得杨将军只是效忠先帝的。可是如今,他亲口说出要他做帝姬的教学师傅,那么,是开始信任他了,是么?

这样想着,我心里竟然是高兴的。

“杨将军有经验,一定能将帝姬教得很好。”因为,他还是元承灏的师父。

他应了声:“朕也希望他能将玉儿教得很好。”

“帝姬是个聪明的孩子。”

他笑着,倒是不再说话。

“皇上放了云眉在杨将军的身边,您更不必担心。”

他不答,只道:“朕还想放个人在你的身边。”我一怔,听他又道,“明儿叫内务府再给你拨一个大宫女过来,好好儿伺候你。”

还以为他只是说说的,倒是不想,他竟是来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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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息一声,我忽然想起一人,便道:“倒是不必麻烦皇上了,臣妾只将外头的蘅儿调进来就可以了。”

他微微哼了声道:“就这么忌讳朕的人?”

“还是留着她们伺候皇上。”略笑着,又道,“或者,拨几个过北苑云伺候柏侯殿下,正好显示皇上待客周到么?”

他点点头:“朕倒是忘了此事了,回头让常渠过内务府去传话。”

翌日,他真的派了常公公过内务府去。我忙遣了阿蛮也跟着过内务府去,给柏侯煜的宫女,务必要选柔情和才情,这,才能配得上他北国二一下子的身份。届时,等他看中了谁,元承灏便也不会将我姐姐赐给他了。

阿蛮出去了,隔了会儿,见蘅儿进来谢恩。

我还在床上躺着,她的眼睛红红的:“奴婢叩谢娘娘大恩。”

我让他起来了:“往日,是委屈你了。”她跟着姐姐在宫府的时候,哪里吃过这样的苦?

蘅儿狠狠地摇头:“娘娘可别这样说,奴婢有什么好委屈的,倒是大小姐,如今…又做了贤妃娘娘的宫女…娘娘。”她似突然想起什么,“如果可以,请娘娘将奴婢换去慧如宫吧!”

我怔了怔,叹息着摇头,哪有她想的那么简单?就算贤妃同意,姐姐会同意么?当初蘅儿的事不告诉我,她就是怕我为她的事麻烦,如今她又怎么会要蘅儿过慧如宫去换了她来?

抬眸看着面前的宫女,轻声道:“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姐姐的事,本宫会想办法的。”

听我如此说,她也不再多言。

隔了会儿,听得苏太医来了。拾得公公端了药进来,蘅儿忙接了。喝了药,才见苏太医上前来替我把脉,他朝蘅儿看了一眼,开口道:“去御膳房告诉御厨,这段时间娘娘的膳食都要清淡一些。”

蘅儿应了声下去。

我低声道:“苏大人其实不必支开她。”

他的指腹离了我的腕口,嗤笑道:“宫里的事,还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话落,他缄默了良久,才又皱了眉,“贤妃会把倾儿调去慧如宫,也是微臣一开始不曾想到的。”

我咬着唇,此事,我一时间也还没个头绪。

他似想起什么,忙道:“对了,昨日之事,她要微臣告诉娘娘,是贤妃出脚绊了她。”

我就说,姐姐怎么会无缘无故摔倒,果然还是贤妃做的手脚!那日,她是否已经看见元承灏进来,所以才想出这样一个法子?亏得她还假惺惺地求情,若是元承灏执意要责罚,她还能撞拦得住?

“她担心娘娘的伤,一早便来嘱咐微臣来瞧瞧。”他的声音低低的,那里面的担忧,更多,还是为了姐姐。

忙摇头:“本宫没什么事。”元承灏差点罚了姐姐的事,我了还是不说为好,免得苏太医又对他有意见。此事,相信姐姐也是不会说的。

他点了头:“一会儿微臣给娘娘开几帖药,给娘娘调理身子用的。”

他只又待了会儿,便告退出去。

我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略睁开眼睛,见是蘅儿,便依旧闭了眼不说话。

她在我床前站了一会儿,又起了身,将开着的窗户关了起来。又躺了会儿,开口要她倒杯茶给我。

蘅儿忙倒了递给我,我喝了几口,见她还看着我,似乎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免开口:“有什么事?”

她迟疑着,突然跪下道:“娘娘,奴婢有一事未曾与娘娘说。”

直直地看着她:“何事?”

蘅儿低了头,半晌,才继续道:“昨日阿蛮出来,说是有一盅燕窝是娘娘赏赐的,给了奴婢。奴婢在房内吃的时候,不慎滴到了手上。不过一瞬,奴婢手上的戒指便黑了。”她说着,摊开手掌,那枚戒指此刻还好端端地躺地她的手掌心。她又道,“这,还是奴婢在宫府的时候大小姐赏赐的。”

双手一颤,端着的茶杯差点溅出水来。

蘅儿的声音低低的:“奴婢还怕极了,后来才知燕窝是贤妃娘娘送给娘娘的,可,昨夜皇上在,奴婢不敢擅自来找娘娘。”

坐正了身子:“此事为何到了现在才说!”

她吓得白了脸:“奴婢害怕,只胡乱将燕窝倒了。今日醒来是想说,可,奴婢又得知,昨日那燕窝,还是大小姐亲手端给娘娘的…”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而我,听出那话里的意思了。

蘅儿不说,我几乎也是快忘了。

昨日那样的情况,贤妃要害我,那是不理智的。所以,她是故意要姐姐端了燕窝给我,届时出了事,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到姐姐的身上。

刀子是关雎宫出来的宫女,叶蔓宁因为我的事才服毒自尽。更重要的是,后宫所有的人都以为,姐姐是得了一夜恩宠后,被元承灏厌恶。尤其,昨日元承灏对姐姐的态度,贤妃心里就该乐了。怪不得,她能那般从容地为姐姐求情,原来,真正的好戏,在后头!

想起来,此刻还后怕着。

茶水到底溅了出来,而我自己却毫无知觉。

“娘娘!”阿蛮进来瞧见了,忙大步过来接过我手中的杯子,她又看一眼跪在地上的蘅儿,皱眉问,“娘娘,发生了何事?”

将事情粗略地说了一遍,阿蛮也是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目光,落在蘅儿的身上,低语道:“此事,不得声张。”免得,真的中了贤妃的计。

蘅儿连连点头:“娘娘放心,奴婢明白。”

阿蛮咬着牙:“娘娘,贤妃娘娘当真心狠手辣,才扳倒了皇后,就已经向娘娘下手了!”

是啊,我还真是小瞧了贤妃!

而上前最让我担忧的,依旧是在慧如宫的姐姐。

叶家姐妹,都不是省油的灯。

贤妃不会杀姐姐,却想借元承灏的手一杀姐姐!她不会知道因为安歧阳的事,元承灏答应不管姐姐做错什么都不会杀她,可,倘若姐姐真的犯下“滔天大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啊!

看我的脸色不好,阿蛮小声劝道:“此事娘娘也先别担心,急也是急不个的。我们还得从长计议的。”她顿了下,又道,“对了,娘娘交代的事情,奴婢办好了。那些,虽是落选的秀女,可,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

经她这么个说,我才想起柏侯煜的事情来。

只是心,却依旧没有放松。

不让柏侯煜接触姐姐,是怕他真的选中了她。可如今,姐姐在慧发宫,似乎更危险。

郑贵嫔有句话真的说对了,在这宫里头,得宠不是唯一的赢家,活着,才是。

如今,除了柏侯煜,我再想不出还有第二个人能从贤妃那里开口要得个人宫女。除了北苑,我再想不出还有第二个地方能比柏侯煜的寝宫更安全。

也许,我个开始就错了。好多事,冥冥之中注定的,你再强求,都改变不了。

传了拾得公公进来,让他过北苑去,看看今日芷楹郡主是否入宫来。如果来了,请她过馨禾宫来一趟。我知道,前几日她一直不曾进宫,叶蔓宁才死,我知道,她势必是为了安歧阳。

拾得公公回来的时候,芷楹郡主是与他一起来的。

她入了内,低声道:“本来今儿就是要个看看娘娘的,倒是不想,娘娘倒是派了公公来了。”

看着她,神色倒是不错。

我只问:“柏侯殿下可在寝宫内?”

她有些诧异,终是点了头:“自然在,方才我还教他下棋呢。娘娘怎的突然问及他?”

“找他有些事,只是,我到底是后妃,如今又下不了床,在寝宫内见他,貌似不合规矩。”若是被元承灏知道了,恐慌他又得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