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殿下舍不得您。”阿这时哽咽着说着。

吸了口气,瞧着她:“本宫就把他交给你了,还有姐姐,你也帮忙看着她点儿。”

她狠狠地点头。

姐姐拉着我的手,眼睛红红的:“非去不可么?”

“非去不可。”看着她,补上一句,“就如那一次,你非要跟着姐夫回京一样。”

姐姐忽而笑了,也不再劝我留下。我如此一句,再不必解释得更多。

低头,亲亲璿儿的脸,将他交给阿蛮:“来,让姑姑抱着。”

元非锦出来,径直上了马车,将手中的金丝办甲塞给他:“上回给了皇上,本就不该再还给臣弟的。您可不看看自个儿。”

我替他接了,其实那一日,他要常公公还给他,不过是怕再有人对元非锦不利,他也是替他担心的。

马车离开琼郡的时候,我们带的人并不多,只一队打扮成家丁的侍卫,还有隋太医随行了。

抵达边疆的时候,已经是元月十四,这一夜的月亮已经很圆很圆。军队就驻扎在横屏镇的西南部,我们连夜赶过去,在靠近军营的时候,被外头驻守的士兵拦下了。

他只伸手,将金牌递出去。

我才想起,这金牌当时给了隋太医他们出宫的,如今,倒是又回到了他的手里了。

很快,听得有马蹄声传来。

接着,传来杨将军熟悉的声音:“末将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他掀起了车窗,笑着看着外头的男子:“师父,别来无恙。”

杨将军忙上前来:“皇上怎的来了?”他又看见他身后的我和隋太医,越发地吃惊了,“娘娘…皇上,出了什么事?”

隋太医起身下车,朝他道:“将军行让皇上入宫,天冷,皇上大病初愈,可再病不得了。”

杨将军一阵吃惊,忙请他入营。

请了他上座,杨将军又命人倒了杯热酒给他:“皇上,边疆苦寒,夜里,将士们都是用烈酒热身的。”

隋太医欲说什么,他只端了酒杯道:“那朕就尝一杯。”说着,仰头饮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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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小声叫着他,他只略笑着,低低咳嗽了几声。

杨将军又道:“明日就是上元节了,末将还以为皇上在宫里的。”

他低声而笑:“是啊,世人都以为朕在宫里,差点,连朕都要以为朕在宫里了。”

杨将军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皱眉道:“皇上只身来边关,很危险的。”

将手足的酒杯搁下,他开口道:“他们都以为皇上在宫里,朕如今是去哪里都不危险了。”

“皇上…”杨将军疑惑地看着他。

他的声音沉了下去:“师父,渝州一行后,朕根本未回过宫。”

杨将军终是变了脸色,目光继而朝我和隋太医看来,我叹息一声,低下头去。他握了握我的手,低语着:“妡儿,你和隋华元出去,朕和师父好好说说话。”

点了头,与隋太医一起从帐内出来。

外头,一些士兵正小声地议论着,似乎都很兴奋,大过年的,皇帝居然亲自来了,叫他们怎能不高兴?

“隋大人你说,皇上会怎么对那个人?”这个问题,我没有问过元承灏,我不知道对他来说,是不是会觉得为难。毕竟,那是他的至亲。

隋太医怔了下,半晌,才摇头:“娘娘,臣不知。”

“那隋大人说说你心里怎么想的?”在元承灏心里,他不同于一般的大臣,在他心里,隋华元就是亲人。

他却说得毫不迟疑:“臣和娘娘想的一样。”

忍不住笑,好一个狡猾的隋太医!

和我想的一样,他怎知我心里是怎么想的?

继而,又缓缓敛起了笑,那么,我心里是怎么想的?

目光,跳向远方,今夜,月光皎洁,眼睛里看到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清晰无度。

我心里想的,只有一个元承灏。

猛地看向隋太医,见他的目光坚定,我略怔,继而,又想笑。

杨将军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他的脸色不好,我看得出,隐隐的,他有些自责。还记得那时候,他说五年前他没能在元承灏身边保护,那一次去渝州,一样没将他保护好。而如今,却让他知道,他拼命护送的人,根本不是元承灏。这,叫他情何以堪?

在边关过了上元节,这里,没有庙会,只是简单地和将士们一同吃了元宵。军中的士气很好,将士们都上来给他敬酒,他多喝了几杯,双颊已经染起了绯色。

杨将军替他挡酒,他有了醋意,抓着杨将军的手,就要去抢他手中的酒杯,一面笑着:“师父也和非锦一样小气不成?朕不过多喝了你几杯酒罢了。”

我忙拉住他:“皇上醉了。”

他瞪着我,一本正经地开口:“朕告诉你,朕没醉。”

下面的将士们在起哄,他借着酒意更来劲了。杨将军命人将他面前的酒撤下去:“皇上,喝多了伤身。”

“师父,朕今日高兴。”

无奈地看着他,这几日,他哪天不高兴?

拦不住他,还是喝了个酩酊大醉。杨将军将他背进营帐去,他还挥着手说要喝酒。杨将军起身说下去准备解酒汤,我却道:“将军,不必了。”

他从来没喝得如此醉过,就随他吧,这些日子,他心里其实很苦。就让他大醉一回,谁也不要去让他清醒。

在边关停留了三日,便启程。

杨将军没有相送,马车里,我开口问:“皇上在边关如此高调,不怕消息传回京中么?”

他笑着:“朕就是要他知道。”

我一惊,忽而想起云眉:“云眉还在京中。”

“放心,朕已经交代了师父,他会安排好的。”他抬手掀起车帘,朝外头道,“不回琼郡了,直接去渝州。”

“皇上…”吃惊地看着他。

只听他道:“既然一切都是从渝州开始的,朕,自然让它在那里结束。”

*(注):这在现在医学上,叫做“同卵同精”,相像到连DNA都是一样的。哈哈,可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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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结局卷 大爱无疆【14】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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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渝州的时候,已是二月初。

天气渐暖,大地回春,绿色的嫩芽也从石缝间探出来,连着泥土里也是一片春回的味道。从车窗外钻入的风也不再是冷飕飕的,带着好闻的芬芳。

我靠在他的怀里,担忧地开口:“你就带这么点人来,多危险?”

他淡笑着:“有何危险的?他来了,人也不会带得多。你以为他会带谁?青绝?还是朕的暗卫?”

我怔住了,是了,他既不想让太皇太后知道此事,既然想暗中解决元承灏,那些人他可都不会带的。他离京,只会越简便越好。他们,都想将此事以最低调的方式解决。

“可,他在渝州有人。”元承灏也必不会忘记他在渝州遇刺的事情。

他“唔”了一声,才言:“放心吧,朕有准备。”

听他如此说,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有想起一事,迟疑着,终是开口问他:“那一晚,谁救了你?”元非锦说发现他在那个地方之前派人找过都没有看见,后来怎么就突然看见他了呢?

他皱眉看着我,不解地问道:“怎么这么问,救了朕的自然是非锦。”

元非锦…

看来,他也不知道。勉强一笑,我也不再继续问他。

马车已经进了渝州城,过年的气氛已经过去了,大街上,又恢复到了寻常的时候。我们的马车去了宫府,没有从正门,在后门进了。

管家见了我,很是惊愕:“娘娘…”

我笑着:“还是叫我二小姐吧。”

他忙点着头:“是是,二小姐,老爷和夫人好像是有什么事,都出门去了。这府上,就剩下老奴守着。”

我应着声,只道:“没事,我来,不是找爹他们。你也不必管我们,我们只在府上住几口。”

“哎。”管家显得很高兴,“那老奴就给你们做点吃的,老爷夫人都不在,老奴一个人,也不知道做什么好呢。”他见了元承灏,只识趣地唤一声“公子 ”,也不多问其他的话。

回了房,他拉我过床边坐了,笑着道:“你的房间?”

点着头,他笑着:“朕还不曾来过的,你房间,真漂亮。”

轻打着他:“有你的寝宫漂亮么?”

他圈住我的身子,将我推倒在床上,欺身上来,邪笑着:“你想说什么?”

我吃了一惊,推着他:“大白日的,你做什么?”

用力含住我的唇,他咬牙开口:“赶了那么久的路,累了,管它白天黑夜的。”

“灏…”

“嗯,朕想你了。”

说着,双手开始不安分起来…

整个宫府都安静极了,不会有人来打扰。

我们出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沉下来,管家烧了一桌的好菜招待我们。元承灏让大家都上桌来吃,也请了管家一起吃饭。

隋太医开口道:“好久不曾吃过地道的渝州菜了。”

是啊,我了好久不吃了。

在宫府住了三日,一切都安好。

又一日醒来,枕边却不见了元承灏。我吓得不轻,慌忙起了身,推门出去,瞧见他端着茶杯站在院中。太阳已经高照,还带着丝丝暖暖的风。

“怎的起得这么早?”小声问着他。

他回眸看了我一眼,喝了口水道:“睡不着,便起了。睡醒了么?”

点着头,他回身,搁下了手中的杯子,拉了我道:“陪朕出去走走。”

隋太医追着出来,他却道:“就不必跟了,没什么大事。”

我原本想说什么,见他如此,也便没有说话。

出了宫府,穿过面前的小弄堂,出去便是渝州的大街了。与他缓步走着,面前,远远地瞧见一个面具摊,心下微微一动。还记得那一年的除夕,我与他在京城街头,也买过一对面具的。

他也瞧见了,拉着我径直过去。

“老板,有龙太子和小龙女的面具么?”他脱口便问着。

我有些不好意思,忙拉住他:“都多大了,还买 这个?”

老板热情地招呼着我们:“有有,您请稍等。”

“灏。”小声叫着他。

他朝我一笑:“放心,朕今日带钱了。”

愕然地看着他,我哪里是想说这个?

老板找了两个崭新的面具递给他,他给了钱,将那小龙女的面具递给我:“拿着,这回,朕也不弄坏它了。”他还记得那一次,在半路上,他将他的面具踩坏的事情。

叹息一声,只得接了。

“怎么,不喜欢么?”他皱眉问着。

摇着头,怎么是不喜欢,只是感慨。

二人并肩走着,迎面,瞧见许大人的轿子。走在前面的护卫张牙舞爪地叫着:“让开让开!我们许大人来了,还不快快让道!”

我拧了眉,这许大人真是越来越张扬了。

侧脸,朝身侧之人看了一眼,他倒是也不说,只将我拉至一旁。那顶轿子风风火火地从我们身侧而过,他只回眸看了一眼,依旧一句话都不说。

倘若让那许大人知道皇上在渝州,保管他吓得从轿子里滚出来呢。

想着,不免想笑出来。

又走了段路,我忽而站住了脚步。只因,再往前,倒是堰湖了。

元承灏看着我,笑问:“怎么了?”

“去那里做什么?”我想起那时候,我还说要跳《凌波》给他看的,他不会是想…

他只拉了我上前,我张了口,终是作罢。

堰湖边上,依旧很安静,一个人都没有。他拉我入了亭子,推我坐下,自己戴上了那面具,眨着眼睛道:“你说朕的这个面具比起原来那个可要好看?”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叫我怔住了。

那一晚,光线又不足,我哪里会去注意这个?他伸手将我的也给我戴上,笑道开口:“愣着作何?戴上看看,原本朕还真没给错人,龙女…呵。”他大约是想起他放出风声说会跳《凌波》的是龙女的话了。

我瞪着他:“也亏你编得出来。”

他笑起来:“都多久的事了,你还记仇么?”

一时语塞,怎么就成了我记仇了?

咬牙开口:“你了不问问清楚,不分青红皂白就说是我姐姐,幸亏没出什么大事,否则…”

“否则如何?恨死朕么?”他凑过来,眯着眼睛笑。

咬着唇,我又怎么舍得恨死他?

他笑一声,将我圈入怀中,面朝着堰湖站着。“五年前,就是在这里。”他的声音低低的。

双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他低语着:“没事,不必担心。”

怎么可能没事?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再不可能会没事。

在堰湖边上站了好久好久,他倒是没有提要我跳《凌波》的话。风渐渐地起了,我抬眸:“回去吧。”

他却又道:“朕还要再去一个地方。”

没有问他去哪里,他说要去,我便陪着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