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司马奕是个傀儡皇帝啊,他是褚太后和大臣们手中的傀儡,手中无权。

作为一个傀儡,就是要听话,只要听话就可以富贵一生。

但是司马奕很明显不够自觉,心想朝中的事情我不能决定,但我起码可以决定后宫的事情吧!

比如,我睡男人还是睡女人,太后和大臣总不能管到我床上去。

当然,要先留下子嗣,要不然会成为把柄的,所以司马奕先睡女人,等两个嫔妃为他生下三个皇子之后,司马奕觉得自己完成了传宗接代的任务了,就开始寻求“真爱”——他把男宠们接到后宫胡天胡地。

这首先引起了褚太后的不满,后宫里除了太监,就是宫女嫔妃,裆下的那个东西若不切掉,万一男宠招惹了嫔妃,秽乱宫廷怎么办?

若混淆皇室血脉,司马家的血统不正,皇位就不正,这不仅仅是皇帝性取向的问题,而是关于江山社稷的稳定。

褚太后反复对司马奕表示不满,要他把男宠弄出后宫,否则后患无穷。

司马奕非不听,一定要留下男宠陪着自己,他没其他爱好,也没有皇权,男宠是他唯一的慰藉,他如何舍得?

褚蒜子劝了几次皆是无用,只得叹道:“哀家管不了你了,你好自为之。”

司马奕露出这么大的把柄,朝中最有权势的大臣桓温牢牢把握住了,桓温这几年野心急剧膨胀,正好想找个一人练练手。

司马奕正好撞到了桓温的枪口上。

桓温在民间散播谣言,说皇帝阳痿,有龙阳之癖(推论就是皇帝其实是下面的那个),还把男宠带在身边厮混,为了巩固皇位,繁衍子嗣,就要男宠们和嫔妃通奸,皇宫里三个皇子其实都是男宠的野种,并非皇室血脉。

这个谣言诛心了,司马奕百口莫辩,因为男宠在后宫是事实,质疑三个皇子血脉是否纯正的呼声越来越高,桓温乘机上书给摄政的太后褚蒜子,要求太后废了皇帝,以防止将来皇位沦为外姓人之手。

桓温的上书乃是手下第一谋士谢安亲自操刀完成的,字字珠玑,“……昏浊溃乱,动违礼度。有此三孽,莫知谁子。人伦道丧,丑声遐布。既不可以奉守社稷,敬承宗庙,且昏孽并大,便欲建树储籓。诬罔祖宗,颂移皇基,是而可忍,孰不可怀! ”

褚太后看到上书,心情很是复杂,叹道:“哀家早就有所预测,没想到桓温来的那么快。”

保证皇室血统纯净是褚太后的责任,但是皇宫里三个皇子的确是司马奕的种——可是问题就是出在这里,司马奕无法证明这三个儿子是他的儿子。

因为司马奕身边一直有男宠,同样的,男宠也无法证明这三个儿子绝对不是他的种。

对此,褚太后心知肚明,司马奕太平庸无能了,他根本不敢混淆皇室血脉。

可是,褚太后同样没有证据来支持司马奕。

皇室血统容不得半点质疑,否则,将来都是祸患。

所以,褚太后无奈之下,只得在桓温的上书上批复道:““哀家遭此百忧,感念生者与死者,心如刀割。”

意思就是同意废帝。

褚太后点头了,司马奕被赶下台,逐出皇宫,降为海西公——连王爵都不是,再也没有人干涉他和男宠卿卿我我了。

不过,从皇帝变成公爵,对司马奕打击太大了,他也没心情和男宠谈情说爱,整日以酒消愁。

桓温对他不放心,派人试探他,说褚太后请你回宫,要重新封你为皇帝,司马奕狂喜,正要出门,被家人拦住,说恐怕是计,海西公若出门,就是死路。

司马奕终究是个平庸的人,退缩了,试都不敢试。桓温这才放心,没有杀他。

司马奕就这么因为男宠而失去了皇位,可是大晋需要一个皇帝。

立谁呢?

这事褚太后说了不算,只有手握几乎大晋所有兵权的桓温说了才算。

桓温抛开所有年轻的司马氏皇族,找到了辈分最高,年龄最大,而且是褚太后的长辈——会稽王司马昱。

褚太后四十八岁,而这位会稽王都五十二岁高龄了。

桓温执意要立会稽王为皇帝,一来是为了避免在朝中颇有威信和影响力的太后褚蒜子继续当摄政太后。

因为会稽王都五十二岁,具有政治经验,他不需要褚蒜子辅佐。

二来就是以会稽王的年龄以及司马家寿命短的规律,应该活不长了,到时候桓温会逼会稽王把皇位禅让给自己。

就这样,大晋的皇位居然落到爷爷辈的会稽王头上,褚蒜子这个侄儿媳妇再次退居崇德宫,闭门不出,不问政治了。

司马昱不想当傀儡皇帝,但不得不当,终日战战兢兢过日子,本来就年老体弱,蓦地泰山般的压力袭来,司马昱只当了几个月皇帝,身体就垮掉了。

临终前,司马昱迫于桓温的压力,写了传位的诏书,传位给太子司马曜,并要桓温当摄政大臣,辅佐太子。

这等于是给桓温称帝铺路,所有枭雄,曹操,司马懿,都是先从摄政大臣开始的。

群臣劝道:“陛下万万不可!”

司马昱叹道:“天下之主,难道只能是司马氏吗?我们司马家只是凭运气得了天下。”

“我们司马家是靠着宣帝(司马懿)和元帝(东晋开国皇帝司马睿)得的天下。”

一个满头银发的妇人在众人簇拥之下走进来了,正是皇室血统最为纯净、辈分最高的清河公主,驸马曹统,还有太后褚蒜子都跟在她身后。

已经快七十岁的清河公主双目依然有光,神采奕奕,和同样银发满头、仙人般的驸马曹统站在一起,璧人成双,好像两人随时可能驾鹤西去,成为神仙眷侣。

清河公主将要桓温当摄政大臣的诏书撕碎,“陛下反正是要死的人了,死人还怕活人吗?陛下将皇位传给太子司马曜,我们一定会保住皇帝,对抗桓温。”

司马昱有些犹豫,他实在被桓温的权势吓破胆了,所以当了几个月皇帝就吓出病来,即将离开人世。

司马昱说道:“如果不封桓温为摄政大臣,他手握兵权,恼羞成怒,会谋反的,到时候大晋没有人能够阻止他。如今强敌秦国当前,大晋不能内讧。”

清河公主给司马昱吃了一剂定心丸,“我的经历,想必你很清楚,八王之乱、永嘉之乱、王敦之乱、苏峻之乱,我都熬过来了,什么样的枭雄权臣没见过?每一次我都笑到最后,这一次对付桓温,也不例外,你要相信我,我们有办法对付他。”

有了清河公主的承诺,司马昱这才松口,写下遗诏,传位给太子司马曜,由于太子太年轻,由太后褚蒜子当摄政太后,辅佐太子。

司马昱驾崩,桓温满心欢喜的等着自己封为摄政大臣,名正言顺大权独揽,却等到了太后褚蒜子重新出山当摄政太后的消息!

而且,司马昱在遗诏中要大司马桓温效仿诸葛亮和王导!

诸葛亮和王导是什么人?都是当了好几届的宰相,却始终遵守宰相的本分,从来不沾染皇权、以德服人的贤臣。

司马昱临死之前腰杆子终于硬了一次,用诸葛亮王导讽刺桓温。

桓温暴怒,刺猬皮般的胡须一根根竖起来。

 

☆、第214章 发如雪(完结章)

 

桓温这些年为了权势三次北伐, 一次算是勉强打平, 二次夺回故都洛阳,胜了, 但洛阳已经是一座死城, 没有任何意义。第三次北伐, 因战线太长,军粮的问题而失败。

三次北伐,大晋的版图并没有扩充,吞并燕国之后的秦国太强大了, 虽然战争不断, 兵荒马乱, 但是皇帝苻坚学了赵国建立小学太学、考试取仕的路子, 在大晋还在风行玄学的时候, 秦国独尊儒学,禁止庄子学说,在都城长安祭祀孔子。

所以秦国虽然战乱不断,但是公务员的素质还是不错的,儒学和考试在战乱的中原大地里兴起,国力强盛。桓温第三次北伐, 撞到了铁板上,输得一点都不冤。

目前的桓温虽然兵败,但是兵权还在。

看到司马昱的遗诏, 桓温不甘心啊, 他六十多岁了, 人老了,大权在握,却连个摄政大臣都当不了,太后褚蒜子却第五次临朝,第四次当摄政太后!

原来在皇帝和群臣心中,我连一个都没有怎么出过台城的女人都不如?

桓温气得寝食难安,不久就病了。

桓温躺在病榻上,小儿子恒玄在一旁伺候。桓温有六个儿子,长子桓熙早早封了世子,但是桓温只喜欢最小的儿子桓玄,行军打仗时都带在身边,对长子冷淡的很。

病中的桓温连标志性刺猬般的胡须都软塌塌的,问小儿子:“大夫怎么说?”

桓玄答道:“并无大碍,父亲平日操劳过度,身子亏损,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桓温愤愤道:“这个庸医每次都是这几句话!既然并无大碍,为什么每天都要喝药?”

桓玄不敢答,大夫说父亲思虑太重,心力衰竭,需要放下一切,安心休养,可是以父亲的性格,他根本不会听,要他放弃权力,含饴弄孙?

不可能的,权力那有那么容易放下。大晋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王导和褚蒜子这两个人。

桓温躺在病榻上喃喃道:“我少年时亲手杀死杀父仇人,从此成名,从来不会退缩,现在也是如此,我不能这样默默无闻死在床上,死后一定会被文景二帝耻笑(是指篡了曹魏的司马师和司马昭兄弟)。”

说到这里,桓温蓦地坐起来,软塌的胡子也重新支棱起来了,“如果我不能流芳百世,那就遗臭万年!”

桓温拖着病躯,带着军队往建康城而去——他打着去祭拜司马昱的陵墓的名义。

虽然桓温打着祭拜的名义,但是桓温之心,路人皆知,去上坟带着香火祭品就行了,你带兵作甚?

和阴兵打架吗?

摄政太后褚蒜子连忙命令中领军和中护军严阵以待,防止桓温强行夺城。

城外新亭,侍中谢安在此处迎接桓温。

建康城盛传桓温要起兵谋反,会在新亭动手,杀了前来迎接的大臣们。

大臣们一个个焦躁不安,唯有侍中谢安淡定的说道:“大晋的存亡就在今天新亭谈判,无论生死,各位都会名垂青史。有什么好怕的呢。”

谢安四十多岁才出山做官,屈尊在桓温幕府里当了多年幕僚,深知桓温的性格和底细,早就在桓温布下耳目,他知道桓温病重,活不长了——当年王敦也是如此,病重之时垂死挣扎,不甘心认输。

人呐,都是在重复同样的命运而不自知。

如今的桓温,已经是强弩之末。

谢安到了新亭,周围果然布置重兵,将新亭围的水泄不通,大臣们吓得手中笏板都拿反了,纷纷向桓温跪拜。

谢安稳如狗,对桓温说道:“我听说诸侯有道,派兵守护四邻,没有会把军队安置在墙壁后面的。”

桓温高傲,心想我这样岂不是露怯了?于是命军队后退。

桓温退兵之后,从山上传来悠悠的古琴声,正是嵇康的《风入松》。

听到熟悉的琴声,桓温脸色一白,“曹驸马来了?”

谢安点点头,“清河公主也来了,他们两个要我劝你退兵,回到姑苏,莫要再往前了。”

桓温冷笑:“如果我不退呢?中领军和中护军在我眼里,只是一群废物,我三天就能拿下建康城。”

“攻下建康城之后呢?”谢安说道:“在你之前,有两个将军攻下建康城和台城,王敦和苏峻,士族都不服他们,他们两个后来下场如何,想必不用我多说。”

桓温沉默。的确,没有士族的支持,他迟早也会被勤王的大军歼灭。

谢安说道:“当年曹丕篡汉,司马炎篡魏,都是事先得了士族的支持,至少跨越三代人,时机成熟才动手。你们桓家根基尚浅,攻下建康城容易,守住建康太难。”

桓温终于开口了,说道:“如果不能流芳百世,那就遗臭万年。”

谢安说道:“我会全力阻止你的。高平郗氏的北府兵离姑苏很近,你的家人都在姑苏,你若动手,北府兵远水解不了近渴,救不了建康城,但是他们可以先踏平姑苏。到时候,你不过是另一个苏峻,你连王敦都不如。”

谢安戳中了桓温的痛点,当年他父亲桓彝就是死在苏峻之乱,被苏峻叛军所杀。

桓温大怒,“你不要把我和苏峻相提并论!”

谢安不甘示弱,也吼道:“你出身谯郡桓氏,你父亲死在苏峻叛军之手,可是你正在做苏峻这个土匪头子一样的事情!你若一意孤行,也会和苏峻一样的下场!你玷辱了你的姓氏!桓家的门楣!你就是遗臭万年,你的父亲在九泉之下也不会认你这个儿子!”

桓温说道:“倘若我成功了呢?像曹操,司马懿这样的人,也有许多人敬佩。”

谢安连连摇头,“你不会成功的,你以为我四十多岁出山,不去做官,却投奔你的幕府当一个幕僚为什么?是因为欣赏你吗?不,我是听了他的话——”

谢安指着山中琴声方向,“我和王羲之为友,在会稽郡隐居,是他安排的,为的是积累名声,将来一飞冲天。我要了解自己的对手,所以我选择当你幕僚。我对你的军队了如指掌。你若对建康城发动强攻,我坐镇指挥,你未必会赢。”

桓温听了,连嘴唇都白了!原来一切都是算计,他始终都没有摆脱老师的棋盘!他一直都是一枚棋子!

谢安放缓了语气,说道:“听我一句劝,带你的军队回到姑苏去,将来的事情,在下一辈人身上。你们桓家只要掌握住兵权,一切都还有余地,纵使曹操,司马懿这样的人,也是下一辈人才称帝,追封他们为皇帝。如果你一意孤行,只能走苏峻的老路,什么都得不到,桓家也要跟你一起毁灭,何止是遗臭万年?”

桓温顿时心灰意冷,差点眩晕过去,不成了,雄心尚在,身体不行了。如果强攻建康城,谢安守城,就以我的身体,说不定打到一半就倒下,士气低落,就毫无胜算了。

权衡利弊,桓温下令退兵,回到了姑苏,临走前,桓温对谢安说道:“我走可以,但是我要加九锡。”

九锡之礼是天子才能有,以前加过九锡之礼的大臣,曹操,司马懿,司马昭等等,最后都追封为皇帝,所以桓温执意要加在生前加九锡,以留个念想。

谢安同意,“你自去姑苏,我这就和褚太后商议为你加九锡。”

桓温退兵姑苏后,开始缠绵病榻,就是不肯闭眼,等着朝廷给他加九锡,小儿子桓玄时常派人去建康城催促,可是谢安总是拖延,不是嫌弃锡文写的不好,就是说九种礼器尚未完成,一拖就是三个月。

桓温望眼欲穿,加九锡迟迟不来,桓温只得先交代后事,他把兵权交给弟弟桓冲,把自己南郡公的爵位交给小儿子桓玄承袭。

他的长子、世子桓熙傻眼了:兵权是叔父的,爵位是弟弟的,我什么都没有?

桓温临终前,见加九锡的圣旨还没来,他不甘心死啊,此时的他终于体会到了当年王敦临死之前的不甘和绝望,也唱起了曹操的《龟虽寿》:

“……腾蛇乘雾,终为灰土;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唱到此处,桓温气绝,他悬崖勒马,结局比王敦要好一些。

桓温一死,不甘心的世子桓熙立刻搞事情,他联合叔父桓秘,弟弟桓济,来弄死得了兵权的叔父桓冲和得了爵位的弟弟桓玄。

事败,桓冲和桓玄将这三人流放到长沙软禁起来了。

桓玄始终忘不了父亲桓温临死前的绝望,将仇恨埋在心底,发誓将来必定要灭了大晋,为父亲报仇。

我们谯郡桓氏,最擅长的事情就是为父报仇。

桓温一死,一场箭在弦上的内讧平息,谢安凭借此功一跃成为大司徒。

又过了几年,谢安勤奋务实,又是太后褚蒜子的舅舅家族人,无论皇族还是士族都支持他,谢安一飞冲飞,成为大晋宰相。

人人都赞谢安有当年王导的风范。

谢安谦虚,忙道愧不担当。

此时长江以北,秦国皇帝苻坚一统中原,兵强马壮,发誓打到江南去,一同天下。

苻坚是一代雄主,组织了军队加上运送粮草的民夫,号称九十七万军,去攻打大晋。

苻坚自信的很,“大晋自觉有长江天险可以阻止我秦国大军,却不知我大秦九十七万军队,往长江里投掷马鞭,就能把江水阻断,长江天险有什么好怕的?”

苻坚“投鞭断流”之语传到大晋,顿时人心惶惶,秦国九十七万大军压境,而大晋能够拿出十万军队就不错了。

唯有宰相谢安不慌不忙,派出自家陈郡谢氏的子弟——谢玄,谢石,谢琰,这三人都是家族培养出来最得力的将才,目前陈郡谢氏已经是大晋风头最盛的家族。

谢家最近几年和郗鉴的后人一起训练善战的八万北府兵,是一支精锐之师。

秦国皇帝苻坚登山看到大晋的北府兵排兵布阵,士气高昂,很受震撼,就连看到一草一木,都觉得是大晋的士兵,感叹道:“草木皆兵,我太小瞧大晋军队了。”

苻坚隐隐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太轻敌,但是……来都来了,是吧!

总不能带着号称百万雄师来一趟就走,于是苻坚按捺住心中的不安,下令军队继续前行,行军太远了,粮草不够,苻坚分兵去拦截大晋的粮食,以供给自己军队。

大晋后方,一支运粮的队伍在夜里遭遇袭击,但是这支运粮队伍很是顽强,一次次打退了秦军。

秦军一心夺粮食,紧紧咬住运粮队伍不放,实行车轮战术,要拖死队伍,抢走粮食。

就像运粮队伍被秦军撕出一道口子时,半路杀出一支队伍,打着大晋的旗帜,这支队伍的首领无比凶猛,箭无虚发,射死一大片之后,两军近战,拔出一炳寒光四射的长剑,锋利无比,在马背上砍人头如切菜瓜。

秦军见势不妙,只得撤退。

银发如雪的王悦和清河携手从运粮队伍里走出来,对为首那人笑道:“看到那把剑,就知道是你,你不在蜀地含饴弄孙,跑到这里凑热闹了。”

正是荀灌,荀灌下马,摘下头盔擦汗,她也是一头白发,但双目有神,腰杆挺得笔直,还很能打。

三人都是八十出头、发如雪的老年人了。

十年前,王悦清河送走了曹淑,之后两天,又送走了潘美人。

他们在潘美人的墓地了埋了二十万钱,送给这位活的最长的大赢家,完成了羊献容,曹淑和潘美人的赌约。

去年,荀灌送走了丈夫周抚。

时光兜兜转转,朝如青丝暮成雪,清河和王悦又神奇的遇到了荀灌,就像十二岁那年在洛阳街头,清河王悦遇到了男装的荀灌一样。

 

荀灌笑道:“我的儿子都开始含饴弄孙了,我不擅长此道。他们镇守蜀地,我反正闲的没事,大晋存亡在此一战,我不能袖手旁观,就带着一百多个护卫来支援。你们刚才也看见了,我虽老了,但还能打。你们两个送来这么多粮草,难怪被秦军盯上。我来护送你们,你们要去那里?”

王悦说道:“淝水。”

秦军和晋军即将在淝水决战。

荀灌擦完汗,戴上头盔,拔剑剑指淝水方向,“出发!”

看着荀灌风风火火,犹如当年的样子,清河和王悦都觉得自己重归年轻了,两人相视一笑,也跟着上马,追逐荀灌而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