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质疑的东西太多。
除了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女人，也质疑这份生子协议的真伪。
*
自从夜盛霆的话之后，沈安然更谨慎了。
更可惜的是，她偷偷在幼儿园门口等了几天，也没有发现条件符合的。
心里甚至有一个猜想，他是不是因为怀疑她，所以特地在防着。
她完全不明白他所说的补偿是什么。
他们是有过协议，协议里是有过补偿，但那跟孩子没有关系。
在孩子这个意外上，他们没有过任何协议式的安排，哪怕是口头上……
可是看见他那天眼里对她的防备，和他明确的告诫。
她知道不论以前怎么样，至少现在他是真的不允许她接近。
五天后的一场商业会面，在某个郊外的私密会所。
沈安然换好了衣服，身边的一个英国人微笑，“大小姐，您准备好的话，我们可以出发了。您可以放心，这件合作早就已经跟盛夜谈得八九不离十，您只需要接洽一下，自然会有人准备后续的手续。”
“我明白。”
沈安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以前也曾来过这里的酒宴。
就是见到时慕深的那一次。
场面依旧是非常老派商务式的，她进场后，直接被引见到夜盛霆面前。
“这位是我们慕氏财团的千金，尊贵的angela小姐。”慕氏这边的负责人，自豪又礼貌的介绍。
大小姐亲自来，即便并不直接接手业务，但代表了他们十足的诚意。
何况放眼望去，这里也没有比他们大小姐更端庄美丽的千金了。
沈安然穿着非常正式的抹胸晚礼服，从头到脚都写满了精致和优雅。
她在这样的场合没有西方人的热情，但也从不露怯。
夜盛霆冷静的看着负责人介绍完后，毫无芥蒂冲着自己微笑的女人。
他低着眼眸，毫不掩饰的打量着她无可挑剔的表现，并未开口。
直到错愕的声音，“嫂子？！”
第694章 需要你亲自来陪睡？
凌司霂失措的两个字后，迅速的闭上嘴。
夜盛霆缓缓的喝了口酒，看似没有留意到他刚才失控的一声。
嫂子……
一个跟他签生子协议的女人，又有什么资格被他们叫嫂子？
凌司霂支吾了几声，“我是说，这位小姐……她有点眼熟。”
负责人没有听懂他的中文，只知道又来了一位先生，然后自豪的将沈安然又介绍了一遍。
凌司霂；“……”
“您好！”沈安然对着他伸出手，“我的中文名是慕曦儿。”
凌司霂：“……”
如果不是千歌今天不在，他一定要拉千歌来看看。
这世上居然有跟沈安然长得这么像的人……
沈安然在流露一丝尴尬的时候，凌司霂才跟她握了握手。
而且条件反射的只是轻碰了一下很快就收回手。
他全程都在留意她，又看了看脸色没有任何变化的夜盛霆。
这个男人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看着他们谈事谈得没完没了的时候，凌司霂回头去打了个电话。
在负责人跟夜盛霆等几人说完后，沈安然才抽到空子，看了眼鬼鬼祟祟的凌司霂，“夜先生，他也是将我当成你太太了吗？”
夜盛霆冷沉着脸，慢悠悠的喝着香槟，“慕小姐何必明知故问。”
她有点无奈，“看来夜先生对我的成见很深，希望不会对我们之间的合作造成不好的影响。”
他笑意冷淡，放下杯子，漫不经心的说，“上次你还没说，你承认的故意遇见我是什么意思。难道贵公司为了跟盛夜合作，需要你亲自来陪睡？”
沈安然怔了怔，对他直接赤l裸的话，有一瞬的无措。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脸微红，耳根都染上一些红晕，“我只是……”
“只是对你姐夫有兴趣？”他没有留给她一丁点的面子，冷笑着。
凌司霂在回来时，听见最后一句，加上面对一张无措却有点恼羞成怒的脸。
“盛霆，乱七八糟说什么。人家好歹是……慕家的千金。”
夜盛霆冷睨着她，“慕家的千金，我的小姨子，是么？”
凌司霂顿时凌乱了。
“夜先生！”沈安然紧抿着唇，微红的脸反驳，“既然你这么介意，那么之前的事就当是一场错误。我说过我之前并不认识你，如果早知道……总之，我们这么不愉快，那就不用再谈下去了。希望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再见。”
凌司霂看着恼火离开的女人背影，才听见身边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凉意问，“嫂子是怎么回事？”
“那是……口误。”凌司霂解释，“她跟你之前的太太，长得太像了你知道吗？那句小姨子是怎么回事？她是沈安然的妹妹？”
夜盛霆冰冷的眼眸看着他，“你跟那个女人，很熟？”
凌司霂挣扎了一刻，一口否认，“见过几次，她和她爷爷都在我这里有过委托。至少是你表面上的太太……所以说顺口了。”
这个慕曦儿跟沈安然不仅长得像，反而引起了夜盛霆对沈安然的怀疑。
但当年……
第695章 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凌司霂不大敢在事情弄清楚之前，跟他说太多不敢说的。
慕曦儿虽然跟沈安然长得像，但夜盛霆亲口说是小姨子，恐怕是夜家已经查过了。
如果不是同一个人，却平白牵动他的记忆，那么又何苦，最后只是镜花水月一场。
他不记得是好事。
沈安然死的那天，是他听见消息后一意孤行和冲动造成的交通事故。
听说，那天他就跟疯了一样，根本不相信这一切。
后来得知他失去记忆，夜家不敢再让他去碰这件事。
宁可让他没了记忆。
所有的一切，他都可以重头开始了解。
唯独沈安然这个人，被他们彻底从他生命里抹掉。
才有这安安稳稳的三年。
否则没有人知道他会怎么样。
凌司霂打着哈哈，“刚才你说她对姐夫感兴趣是什么意思？知道你桃花一直很旺，但我还是奉劝你，这种就算了……跟小姨子，不大好吧。”
夜盛霆眸子微微一抬，“有什么不好？”
凌司霂：“……”
“爷爷不是说过，我看上任何女人都可以。”他似笑非笑的冷然，“小姨子，有什么不可以？”
凌司霂后背都冒了冷汗。
他是对沈安然这个人多执着？
哪怕是不记得了，看见长得差不多的脸还能引起兴趣？
万一真的有兴趣了，结果一不小心被想起来，到时候他怎么对人家交代，又怎么对自己交代？
凌司霂目光有一丝复杂的掠过他。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想起来，却发现自己跟沈安然的妹妹……
那可能他更会疯了。
“我看人家姑娘对你也不是很有兴趣，别自作多情了。”他喝了口酒压压惊，“或者，我帮你去打听打听？”
夜盛霆眸光微藏着一抹冷锐，“可以。你将她送到我床上我也不介意。”
凌司霂；“……”
他赶紧走了。
夜盛霆凝着他目光，听见背后散散漫漫的声音。
“他已经吓得方寸大乱的时候，你试探他，有意思么？”穆北沉单手抄着口袋，狭长的黑眸细细碎碎的光，嗓音清冽低沉，“所以，你是对你那位太太有兴趣，还是对这位……小姨子有兴趣？”
夜盛霆面色沉冷没有一丝的玩笑，“那你认为这位是我太太，还是小姨子？”
穆北沉目光幽幽，“不熟。”
旁边男人嘲讽的寒意，让他轻轻越越笑出声，“我跟沈安然确实不熟，你想知道不如让夜盛栩试试。不过我想，你现在更想知道的，反而不是她到底是不是沈安然……”
这种宴会，他和夜盛霆来说得过去。
但凌司霂，是被他用计诱来的。
与其说让凌司霂试探她，不如说是夜盛霆在出其不意的试探凌司霂。
没猜错的话，凌司霂已经通知了夜盛栩。
“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穆北沉低低的一笑，“这位……出现之后？”
在她出现之前，每个人对他隐瞒得很好。
但这个变数一旦出现，势必会造成一些破绽。
因为每个人都希望当初的事故里并不是沈安然，这种希望会让人在潜意识里，将她当成沈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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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6章 这一场谎言的终结只是时间问题
他一贯不多嘴，但夜盛霆发现倪端的情况下，又主动出击，差不多这一场谎言的终结只是时间问题……
夜盛霆气场冷冽而阴沉。
视线缓缓的转向穆北沉。
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这句几乎是直接泄露了真相。
“别看我。”穆北沉轻晃着酒杯，“我是真的跟她不熟，也从来不过问你们之间的事。只是你在确认她到底是不是沈安然之前，查这些东西真的……毫无意义。”
夜盛霆强压着一丝晦涩，嗓音都跟着低醇下来，“我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穆北沉似乎是沉默了很久，“大概就是，你很爱她吧……”
*
“大嫂！你肯定是我大嫂！”
偏厅里，沈安然刚应付完一个凌司霂，又来一个夜盛栩。
但同样，也毫无意外的，夜盛栩是无功而返。
“既然你不是我大嫂……”夜盛栩转眼，脸色已经冰冷下来，“请你离开这里。不论你接近夜家什么目的，都不可能。三天之内，希望你离开维城。”
不是大嫂，那她顶着这张脸就不应该出现这里。
“让你们误会很抱歉，但离开这里，还是留下，是我的自由。”
夜盛栩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上，难得的一抹残忍，“维城是夜家的地盘，你的自由？不存在的。记得我的话。”
沈安然还想问点什么，他已经留下警告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情绪很不平静。
她站在原地，手指微微的轻颤。
“你可以无视他的话。”熟悉的低沉嗓音，从她背后意外的传来。
沈安然蓦地转过身，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拐角走来的男人。
那张禁欲得仿佛摒弃了七情六欲的俊庞上，黑眸仿佛浓得化不开，定定的落在她身上。
“我们两家之间的合作，不影响。”夜盛霆凝眸，视线扫过了她刚才战栗的手指，嗓音低沉清晰，“你也确实有来去的自由。”
她总觉得，他眼神里似乎跟刚才有一丁点的不同。
只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
“这样就好。我不知道为什么，大家会因为姐姐，对我有这么强烈的排斥。”她有些麻木的吐出这些话，“夜先生也可以放心，我不会带来那么多麻烦的。包括，你上次警告我的那些可能性，也都不存在。我来这里的目的很单纯。”
夜盛霆站在她面前，那种内心忽然涌起的感觉，仿佛上次他为了取下她头发而故意靠近她时的冲动。
陌生的熟悉感。
没有由来的。
像有什么东西在心尖的位置轻轻刺了一下。
“夜……先生……”
夜盛霆睨着她，淡淡的开口，“听说西方合作很讲究，既然慕小姐代表慕家，那么我诚意邀请你来夜家做客。在那之后，我们再谈合作。”
夜家？！
她听清了，他说的是夜家！
沈安然抬起眸，“一定要吗？”
“你可以不来，其他一概免谈！”
她露出一点笑，“好的，我会准时到。”
夜盛霆看着她的背影，眸色更暗了。
他脑海里再度出现穆北沉的话。
【大概就是，你很爱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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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7章 心脏传来的轻微疼痛和窒息比任何都真实
这三年的无数谎言，那大概是他听到的唯一真话。
哪怕这一切只是自己的怀疑，没有真正的水落石出。
但直觉告诉他，这一句就是真话。
他不知道很爱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谁。
只知道心脏传来的轻微疼痛和窒息比任何都真实。
乃至当他重新想起那个名字时，都带着一丝从前没有的波澜。
那些微妙而陌生的感觉，像是从封闭的闸门里慢慢的渗出，一点一点的重新鲜活……
*
沈安然是四天后，正式收到来自盛夜的邀请。
“幼儿园的管理非常严格，我进去的动静太大，而且也根本不知道是哪个孩子。”
她翻着那张邀请函，坐在椅子上，接着电话，“但不论如何，还是谢谢你帮我查到这个线索。他请我去夜家，我今天晚上就可以见到他了。”
时慕深淡淡幽幽的声音，“上一次你说他警告你，不许接近他儿子，这次又邀请你去夜家，你没有一点疑惑？”
“他在试探我。”沈安然低声，“我知道他在试探我，他们每个人都在试探我。没什么好意外的，都是预料之内。”
每一个试探她的人，早就是她的预计之内，怎么应对她早就准备周全，也没有任何破绽。
即便夜盛栩，都信了她不是沈安然。
唯独面对他，她始终心里有那么一点的挣扎和失措。
太难了。
面对谁，都没有面对他的艰难。
可是一想到他那天冷漠的警告，她就知道，自己再艰难也只能自控。
哪怕她知道，见到儿子可能会更难。
“我会准备好的，不会让他察觉。”沈安然克制着声音，“你不是说过吗，他查不出的。”
时慕深顿了一下，“并不是完全的查不出。”
她的身份有破绽么？
是有的。
但是否查得出，全靠他的意愿。
这世上哪有那么密不透风的墙。
“如果不是他不允许你见儿子，你会怪我么？不许你暴露身份。”
沈安然紧拧着眉。
她脑海里想起上次碰见的那个孩子，她看见他时的心疼，就仿佛看见自己那个再也没有见过的儿子。
过了半晌，她声音静静的传来，“那是我自己曾经答应你的，我会努力做到，慕先生过世之前，我会配合你。但……万一，我是说万一，希望你能谅解。我会尽我所能，不牵连到你。”
时慕深有些哂笑，“我开始怀疑自己，同意你回去是不是一件理智的事了。”
“……”
“记住，不论他怎么说，你都能一口咬定你是慕曦儿。如果他逼你做不愿意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做的。慕先生不知道你的存在，但曦儿是他的掌上明珠。没有人能逼你，即便在维城。”
*
“大小姐，您确定要自己去赴宴吗？”负责人坐在车内，这个英国老头有些疑惑，“我知道夜家是百年名门，这是非常荣幸的邀请。但大小姐你……”
到底只是一名女孩子。
“安迪先生您放心，如果有什么事，我肯定会通知您。”
安迪讪笑着看着她。
心里微微的叹息。
盛夜那位总裁的魅力真是不浅……
第698章 回到夜家庄园
“慕小姐，请。”
佣人看了她一眼，但因为事先的吩咐，没有露出太过诧异的表情。
沈安然进门，将礼物交给佣人。
厅内比她想的，要冷清得多。
完全不是她曾经来时的那种家的感觉。
剩下的只有肃穆，庄严。
餐桌上早已准备好的，是接待贵客的标准，却显得冷冰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