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宛皊踏步进去,就看见坐在沙发的宛鸣。她『露』出一个笑,叫了声,“爸爸。”

宛鸣从财经新闻里抬起头来,严肃的点了点头,“宛宛,回来了。”

宛皊解下外套,捧着王叔拿过来的牛『奶』,嗯了下。

宛鸣把电视声音关小,喝了一口碧螺春,问宛皊说,“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宛皊深深的看了眼曾经最疼爱自己的父亲,眼睛又盯着牛『奶』,“为什么不准我接着主持节目。”

昨天陈红所的很清楚,是因为她爸爸撤了节目的赞助,可她知道,不仅仅如此,他一定给卫视的高管说了,不允许她留在台里,不然就算是她爸爸撤了资,他们也不会解约的,毕竟她主持的节目,广告费还是不菲,而且她爸爸虽然不算巨有钱,但在宁市,也不缺钱。

“你一个你女孩子,做什么抛头『露』面的,爸爸也是为了你好。”宛鸣神『色』不变,“我给你安排一个好人嫁了,安心当贵太太多好。”

“我喜欢我的工作,我也会接着工作的。”宛皊抬起头来,声音开始变得尖,“而且你给我的相亲对象不喜欢。”

哐当一声,宛鸣把水杯咚的一声仍在地板上。

宛皊吓了一大跳。

“宛皊,你翅膀硬了啊。”宛鸣脸一黑,语气也变得暴,“我给你安排的路有什么不好,逛街打牌美容是多少人的追求。”

“不好不好,那反正不是我的追求。”宛皊站起来,怒气冲冲的说。

宛鸣一听,脑袋突突一跳,宛皊站着,眼眶有点红,但是盯着他的眼神像是发怒的小兽,宛鸣大怒,“不听也得听。”

“哎呀,宛鸣,说什么呢,这么大的声音,吵醒儿子睡觉了。”二楼的楼梯口,杨青声音娇娇的说。

宛鸣闻言,平了平怒火,宛皊抬头向上看去,杨青对她哼了下,又摇曳着身姿,上楼去了。

突然心寒……

“爸,你是不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我妈和我了。”宛皊有些心凉的说。

她妈妈长得很漂亮,家世也好,她小时候听她母亲讲,爸爸追她的时候是一个穷小子,什么都没有,但她就是看中了他爱他,所以奋不顾身嫁给他。

母亲没去世的时候,她相信爱情,因为她的父母就是这样,以前她也以为爱情就是如此,相濡以沫,直到白头。

然而母亲去世两年后,她爸爸新娶了年轻貌美的杨青,对着她的姿态和她的母亲一般无二,宛皊才恍然明白,哪有什么妈妈说的永垂不朽。

曾经有多憧憬,后来就有多幻灭。

宛鸣一听,像是被戳中脊梁骨,哐当站起来,“你弟弟五岁都比你二十多岁的人乖。”

宛皊认为自己和宛鸣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抓住包,准备离开,她害怕再不哭,眼泪就要唰唰的留下来了,可她现在不想哭了,以前她哭的时候她爸爸会手足无措,现在只会嫌弃她没出息。

“站住,不准走。”宛鸣注意到她的动作。

“我先走了。”宛皊着急往外走。

宛鸣见状,眼睛一黑,想到杨青最近说的,女儿大了,就知道在外厮混,一点也不着家,他本来还不信,可看着宛皊到家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又要离开,脑子就这样想了。

他也没多想,宛皊站的近,一耳光就拍过去了。

空气瞬间安静,宛皊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宛鸣,大步跑出去了,连外套也忘记了穿。

王叔在一旁目睹了一切,忙跟着宛皊追,宛鸣看了,看着宛皊头也不回的背景,喝止道,“别追了。”

“宛宛。”封禹的车停在门口,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就一直没有走,这个时候,他也无比庆幸自己没走,看着心爱的姑娘红着眼睛出来了,忙下了车。

宛皊哭得视线都是朦胧的,听到封禹的声音,一头就撞进了他的怀抱,双手扣住他的腰。

封禹低头,用指腹擦了侧宛皊的眼睛,宛皊刚刚好不容易控制的眼泪,又不要命的往下流。看着她也没穿羽绒服就出来了,封禹又急忙脱了自己的大衣,盖在宛皊的身上。

宛皊紧紧攥着封禹的胸口的衣衫,上气不接下气,鼻涕眼泪一把抓。

封禹心疼的『摸』着宛皊的发顶,看着前面小别墅的眼神变得阴翳诡异。

“我们走吧,封禹。”从封禹的怀里抬起头来,宛皊打了一个哭隔,眼泪鼻涕混在一起。

封禹温柔说好,眼底眸光漆黑,抽出几张纸巾来,轻轻的把纸巾靠住她的两只鼻孔,说,“来,先一二三擤。”

宛皊微低头,用力的擤了擤鼻涕,封禹随手把纸巾向纸桶里一扔,换另一张纸擦了擦冒红的鼻尖,说,“真丑。”

宛皊破碎的心情又有点复杂了,她哭着,声音也带着弱弱的鼻音,红肿着眼睛湿漉漉地看他,说出的话含混不清,“阵德,嗝,真德吗?”

“骗你的。”封禹『揉』了『揉』她乌压压的发顶,“全世界你最好看。”

第5章

封禹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发顶。

宛皊想停住哭泣,眼泪的阀门不听使唤,她一个劲儿的『揉』眼睛。

封禹见了,按住她的手,在她的手心里挠了挠。

“嗝,”宛皊泪眼婆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伤心,明明她早就已经猜到结局,音线沙哑,“我,我控制不住。”

“宛宛,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封禹给她拢了拢外套,他的声音很低,说话很沉,宛皊一听,像是有了依靠的小孩,更加难以控制,“从前有一座山,山里有个小姑娘,有一天,小姑娘出洞了,回来的时候哭着鼻子。”

听到这儿,宛皊抽噎着,不满的瞅了瞅他。

封禹刮刮她的鼻尖,“ 小姑娘哭久了,所以后来她的鼻子就这么长了,”他在胸前比划出半米距离,像说谎的匹诺曹。

“你会不会讲故事啊。”宛皊擦了擦眼睛,软乎的问,封禹『摸』『摸』她的头,“宛宛,你要知道,我会一直陪着你。”

听他这样说,宛皊抓住封禹胸前的一块衣襟的手更用力了,在他胸前靠了一会儿,她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我们走吧。”打了一个哭嗝,宛皊又『揉』了『揉』通红的鼻尖。

她这样一副小可怜的模样,封禹的心稀巴烂成一滩,阴翳的看了一眼后面的封宅,小心揽着他上车。

宛皊咬着唇,封禹开车回走,一路无言,车间里呼吸浅浅,相互交融,两个人的心又渐渐的平静柔和。

到了宛皊家,封禹送她进去,看着宛皊红肿的眼睛,他扶住她的肩。

哭久了的宛皊有点累,她眨了眨眼睛,“我想睡了。”

封禹看着她躺在床上,帮她把被子向上提了提,又看着她闭上眼睛。

过了很久,她呼吸渐渐平稳,他打算离开,刚站起身。

细嫩的手忽然扯住他的衣角,他回头,“宛宛。”又重新坐下,『摸』『摸』她的头,将她鬓前的头发丝撩开,“没睡着,嗯?”

宛皊躺在床上看他,挤出一抹笑,不放心的叮嘱,“刚才你没穿外套,等会儿记得熬喝姜汤水。”

封禹攥着她的手,微微靠近她,“我保证不会感冒的。”

宛皊朝他眨了眨眼睛。

他的眼睛太深邃,五官俊朗,宛皊忽然不想要他离开了。

再加上他的眼睛里熠熠有光,像是一坛陈酿的老酒,宛皊看着看着『揉』了『揉』眼睛,打了一个呵欠,缓缓的闭上眼睛。

又过了好久好久呀,封禹见她的呼吸终于渐渐平缓下来,嘴巴微微嘟着,他看着,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开心,但脸颊上的肌肤白嫩,和盘子里圆嫩可爱的糯米丸子一个样,封禹的喉头动了一下,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双手直在她的两侧,傻呆呆的看了半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

宛皊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飘『荡』的全是浓稠的米香味,她『迷』『迷』糊糊半响,好不容易把自己从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里弄出来,额头上的汗水都细细的浸出了一层。

“封禹,你做了什么?”她循着味道,带着刚苏醒的的沙哑,搓了搓眼睛。

封禹围着和形象明显不符合的粉『色』围裙,听到宛皊叫她,回头看过去,宛皊单手撑着门,一脸傻笑。

“白米粥,”封禹摊开手,眼神宠溺,“嗯,这是我在厨房里唯一能表现的,宛宛,你要多吃一点。”

宛皊用闻了闻面前的空气,“我”话还没说完,封禹的面『色』忽然一沉,眼神变得凶起来,宛皊剩下几个字还没有说完,就被他轻轻一提,她慌手慌脚的搂住风雨的脖子,“你要干什么。”

“别动。”

下一秒,宛皊感受到自己踩在了一个从来没有尝试过的地方,封禹把她拎起后,自然而然将她放在了自己的两个脚丫上,“怎么不穿拖鞋。”

封禹的头抵在她的头顶,温温柔柔声音,里面夹杂幽幽的质问,宛皊心里一忐忑,她想仰起头,可是两个人的距离实在太紧了,她的腰向后仰啊仰啊,也只看到封禹下巴。

那个,什么,要怎么狡辩呢……

“开了空调的哦,”半响后,宛皊声音终于出来了,像是一缕香烟,缥缈不可闻。

“哦。”封禹纹丝不动。

“我,我不冷的。”继续想理由。

“哦。”保持高冷。

“这个,我错了,封禹。”宛皊低下了头,看着封禹胸前的粉猫咪真诚道歉,“下次我一定记得了。”

封禹低头,『揉』了『揉』她黑压压的发顶,又一次弃械投降,“嗯。”将人打横抱到卧室。

宛皊偷偷揣测他的脸『色』,应该好了吧?

封禹将人放在床上坐好,又弯下腰,亲自给她穿上拖鞋,留下三个字,“去吃饭。”

语气淡淡,宛皊读不懂是喜是忧……

她拽住他的手,一脸真诚,“你没有那么小气吧,我都没有小气。”

封禹向餐厅走,竖起两根手指头,“等会儿记得喝两碗粥。”

两碗粥…………

她一点胃口都没有呢,一口都不太想吃。

宛皊『揉』了『揉』肚子,决定谈判,“封禹,我都没有生你的气。”

封禹端出粥锅,闻言一笑,“你要生我什么气?”

我,我……

宛皊『摸』了『摸』额头,然后鼓了鼓嘴,收腹挺胸,双手合十,努力使自己更有气势一点,“你今天偷偷亲我了。”她想了下,又补充一个语气助词,“哼。”

“原来你知道。”封禹拿着碗,笑意不减的回头问。

“当然。”

“那你要怎么生气?”封禹问。

宛皊给了他一个皇太后的眼神,端庄的坐在餐桌前,“我决定只吃一碗粥。”

说这话的时候,她端过自己面前的粥碗,山河浩『荡』的气势,“嗯,就是它了。”

封禹被她逗笑,把厨房里的红醋萝卜,泡椒海带,酸笋端出来,这些宛皊空闲的时候腌制的,本来卖相极好,可被封禹大刀斧阔的的一切,颜值极大的下降。

不过宛皊也不在乎,她埋头苦吃,不一会儿,白粥见底,她又佯装未完,细嚼慢咽了会。看时间差不多了,把碗一推,也不看封禹,“吃饱了。”

她站起来,想走,想回房。

“宛宛,你今天没有吃午饭,早餐只吃了一块馒头。”封禹的声音幽幽的传来,“这锅粥我守着熬了两个小时。”

这样啊……

宛皊,你撑住,宛皊默默咬指甲。

“你真的不吃吗。”

封禹的声音似乎有点……失落呀,两个小时,厨房白痴,霸道总裁,就一碗粥,宛皊『摸』了『摸』肚子。

“好吧。”她认命的的坐回餐桌,“我吃半碗。”

封禹赞许的看向她,思忖了下,又重新盛了半碗粥,放在她的面前,“你乖乖的吃完,周一我有惊喜送给你。”

“惊喜?是什么。”宛皊拿勺子的手僵在半空中。

“惊喜自然要保密。快吃饭。”

宛皊喝了两口粥,实在是忍不住,“你就不能告诉我吗。”

封禹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立场坚定,“不能。”

宛皊不再纠结,毕竟惊喜,有神秘感才好。

只是,封禹的惊喜,到底是什么?

第6章

周一早上,闹钟准时响了,宛皊懵圈的按掉床上的闹钟,又抓了抓自己一头蓬松的长发,上班,上班。

她跑到卫生间洗脸刷牙,薄荷味的唾沫泡子弥漫口腔的时候,她刷牙的动作忽然停下来,似乎……已经不用上班了啊。

动作渐渐慢下来,宛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小脸冷白,杏眼微肿,她吐出嘴里的泡沫,用冷水拍了拍脸。嗯,可以接着睡觉。

中午的时候封禹开车来接她,经过调整,宛皊的心情明显好了不上。

“我们要去见谁呀。”宛皊好奇的眨巴眼睛,昨天晚上封禹告诉她,今天会带她见一个人,可那个人是谁,就是不告诉她。

“你会喜欢的。”封禹撇开目光。

宛皊唉了声,“我喜欢的,我怎么不知道我还会喜欢谁呀。”

封禹听了,轻轻的弯了下唇,“嗯,宛宛喜欢我。”

宛皊不说话了,她向车窗外看去,封禹什么时候脸这么厚了。

比大理石还厚……

他们两个到了一家粤菜店,店门是两层小楼的布局,外面的装修是浅『色』原木为主,进去以后,各个餐桌也用木格子隔开。

“封禹。”宛皊坐在他的旁边,手放在他的胳膊上,“惊喜到底是什么。”

封禹先给宛皊倒了一杯水,“惊喜就是”

话还没说完,原木白格子的包厢门被推开,侯平昌圆润的五官像是被捏在一起的包子折儿,脸上表情和气,看到封禹,他本来被肥肉挤在一起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线。

封禹看见人,先叫了声,“侯叔。”

宛皊不敢相信的看着中年大叔,封禹拍了拍她的手心,她才如梦初醒,“侯叔叔,没想到是你啊。”

侯平昌是她妈妈的同事,宛皊妈妈顾希在世的时候,是番茄卫视的主持人,顾希主持的时间最长,最有感情的节目就是侯平昌导演的小家常。

小家常是一档美食生活节目,顾名思义,就是请一些名厨明星或着厨艺达人来上节目,做一些食物,这个节目比较生活化,虽然会请明星,但八卦较少,反而是讲怎么做菜的多,顾希是小家常的第一个主持人,主持了十二年节目,直到生病。

小时候宛皊比较粘人,尤其是顾希,顾希有时候耐不住她磨,经常会带她上班。

宛皊在榴莲卫视也是主持,只是属于访谈节目。

这个小时候抱过她,亲过她的长辈,已经很久没有见了,自从她妈妈去世后,再加上出国读书,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了。

侯平虽然胖,但还是很灵活,他坐在两人的对面,含义丰富的眼神再两个人之间穿梭,“多年不见宛宛,果然不出我所料,长成了比你妈妈还漂亮的大美女。”

听他这么说,宛皊有些赫然,“封禹,怎么你不提前告诉我你请侯叔叔吃饭,我应该好好准备一下。”

侯平昌闻言,摆了摆手,“有什么好准备的,反正以后天天见面。”

天天见面???

宛皊有些懵。

侯平昌注意到宛皊的表情,疑『惑』的看了眼封禹,纳闷的问,“宛宛,你不知道台里已经安排你为小家常的主持人了吗?”

小家常!!主持人!!!!

宛皊脑子里一阵嗡,她难以置信的看向封禹,手心里的汗都溢出来了。

封禹握着她的手,看着她微圆的眸子,像是猫瞳一样溜圆,在她的手心用指腹蹭了蹭。“宛宛,你不是很想去番茄卫视上班吗。”

封禹的声音太温和可靠,宛皊差点眩晕在里面。

毕业之初,她本来打算应聘番茄卫视的女主持的,可是宛鸣已经给她安排好工作了,那时,她已经感受到逐渐淡漠的父女关系,在加上都是主持,差别也不太大。所以就进了榴莲台,只是没想到她父亲现在个『性』无常,居然想用她联姻。

更没想到的是,封禹一直记得她随口念叨过的两句话。

见宛皊有点恍惚,封禹轻轻的叫了叫她。

“封禹。”宛皊抓着的手心开始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