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建国乍看到她，愣了下。
两个月的旅游太过愉快，估计已经忘记了他还有叶染这么一个女儿。
他想了想，翻开行李箱，里面各种漂亮衣服，他随手抓出一件：“染染，这个送给你吧，作为你考了第一名的奖励。”
叶染看过去，那是一件珍珠开衫，优雅别致的衣领，衣襟微微散开来，上面错落有致地缀着一颗颗盈润饱满的白色珍珠。
这是一件漂亮时髦的开衫，不要说在这个时代，就是再过三十年，拿出去依然体面时髦。
叶染突然就想起那天在商场里看到的一条白色连衣裙。
她对叶建国笑了笑：“谢谢爸爸，这件开衫我很喜欢，真得可以送给我吗？”
叶建国望向女儿。
此时的女儿竟然看着比平时顺眼很多，而且说起话来又那么有礼貌。
他突然想起出去玩的时候，别人问起来，他顺嘴提起说大女儿也考了年级第一总分599，当时别人那敬佩赞叹的目光。
他望着叶染的眼中带了几分笑意：“是，染染，爸爸说过要送给你一件礼物，这个送给你了。”
叶染抿唇轻笑了下，之后愉快地接过来那件珍珠开衫，再次谢过了叶建国，拿着上楼去了。
叶染的脚步刚刚消失在楼梯上，叶卓委屈得眼里的泪就落下来了。
她咬着唇，控诉说：“爸爸，你怎么可以把那件给姐姐？”
叶建国疑惑地问：“怎么了？当时不是说好，拿件衣服给你姐姐，算是送给你姐姐的礼物吗？”
他知道叶染买了不少衣服，他就是随便拿一件。
叶染跺脚，气得脸都红了。
本来那件衣服她也有些犹豫。因为买了两件开衫，款式不太一样，她不知道自己更喜欢哪个，正纠结着。结果这件牌子还没摘，爸爸就把那件送给叶染了。
一旦东西被送出去了，她就觉得自己更喜欢那件了，越想越喜欢！
霍红英目睹了全过程，淡淡地对叶建国说：“你也真是，拿哪件不好，非要拿那件，你不知道那件是卓卓最喜欢的了，她念叨了好几次，说开学第一天要穿着这个去上学。”
叶建国彻底傻眼了，想了想：“那我再给卓卓要回来，反正她刚拿上去，牌子还没摘。”
霍红英：“算了吧，至于吗，就一件衣服，送出去再要回来。”
说着，她绷着脸对叶卓说：“别哭了，不就一件衣服，瞧你那出息！送了就送了，你就缺这么一件衣服吗？”
叶卓还是难受：“可是这件以后再也买不到了！”
霍红英挑眉：“好好学习，你以后会有更多更好的衣服，到时候，你会为自己曾经因为一件开衫哭鼻子而羞愧。”
霍红英是大气的，有眼光有见识，要不然也不至于把生意做得那么好。
叶建国看着女儿的样子，歉疚万分：“我以为都差不多，我过去和染染谈谈吧。”
说着，他迈步上楼。
霍红英看着丈夫的背影，她显然是对他的行为并不赞同的。
但是……叶卓是她的女儿，叶染不是。
他要去谈，那就去谈吧，反正和她无关。
叶染走上楼的时候，她就听到了后面的动静。
而后面的事情，就算她径自回房不打算偷听，系统自然也会告诉她，并实时地向她播报最新进展。
于是当叶建国敲开叶染的门的时候，叶染淡定地开门：“爸爸，有什么事吗？”
叶建国犹豫了下，有点为难，不过想想自己心爱的女儿，还是开口说：“染染，我送你的礼物，换一件其它的吧？你随便挑一件，把那件珍珠开衫给我。”
叶染望着他：“爸爸，可以给你。”
叶建国心中一喜：“那就太——”
叶染：“不过爸爸，为什么呢？你不是说那是送给我的礼物吗？”
叶建国：“是爸爸弄错了，爸爸送给你的礼物是另一件。”
叶染轻笑了下：“这样啊，既然弄错了，那爸爸我拿给你。”
叶建国松了口气，这下子卓卓不用哭了。
叶染很快拿过来那件珍珠开衫，湿淋淋的放在水盆里，她是连盆带衣服一起端过来的：“爸爸，吊牌我已经摘了，衣服也已经洗了。因为嫌太大，我刚才还用针稍微收了下衣襟那里。不过东西还是那件东西，给你。”
叶建国看着被泡在盆子里的珍珠开衫，脸上的笑顿时不翼而飞，神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知道，叶卓是有洁癖的，骄傲的小公主是绝对不可能再去要这件被叶染洗过的珍珠开衫的。
他不敢相信地望着那件珍珠开衫，抬头看向叶染无辜的样子。
想责备叶染几句的，问她为什么这么快就把衣服给洗了，不过想想还是没说，最后无力地摇摇头：“算了。这件还是你的礼物，你留着穿吧。”
而楼下的叶卓虽然被她妈妈斥责了一通不够大气心胸不够开阔，但是知道爸爸去找叶染要那件开衫，她还是眼巴巴地等着的。
等了好久，叶建国终于回来了。
叶卓一看自己爸爸那失落歉疚的脸，顿时明白了：“她不给是吗？”
叶建国无奈：“不是不给，是已经洗过了，好像还修了哪里。”
叶卓失望得垂下了眼睛。
被叶染碰过的，她肯定是不会要的。
那件珍珠开衫，她是不可能穿了。
这一晚，一帆风顺的小公主遇到了这辈子最痛苦的事，难受得晚饭都没有吃下。
她心爱的衣服被人抢走了。
霍红英看到女儿这样，也气得够呛，晚上又把叶建国说了一通：“你也反思反思自己，你什么时候能学会对卓卓的基本尊重？那是孩子的衣服，你都不问一声就直接送给别人？明天叶染穿着那衣服高高兴兴去上学，你让卓卓心里是什么滋味？”
叶建国也憋闷啊，挫败地用被子蒙住了头：“不就一件衣服，至于吗？”
他就不明白了，那么多衣服，少一件怎么了？
霍红英一听就来气了：“叶建国，你这话说得倒轻巧，不就一件衣服？有本事你再给卓卓买一件啊！”
可问题是叶建国就是买不到啊！
多年恩爱的夫妻，这晚就因为一件珍珠开衫，在那里闹气别扭，一直闹了大半夜。
而叶染，在听着系统絮絮叨叨地向自己汇报这个后，轻笑了下，安静地沉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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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知青——11跳级
第二天，叶染早早起来，神清气爽地准备去上学，她穿的就是昨晚的珍珠开衫。
晾在通风口，且又是针线勾的开衫，很容易就干了，正好第二天穿。
当叶卓看到叶染身上的开衫时，那眼睛瞬间又红了。
她昨晚哭了大半宿，想起来就难受。
叶染只做没看到，和一家三口打了个招呼，吃饭，上学，走人。
霍红英昨晚没睡好，心里就有气，阴着脸说：“叶建国，她是不是故意的？难道就看不到卓卓眼圈都红着，她竟然跟没事人一样？”
叶建国也是无奈。
他叹了口气：“不然呢，她也说了要还给卓卓，这不是卓卓不可能要吗？”
作为一个男人，他确实不懂女儿的一些讲究，比如对他来说，那么多漂亮衣服呢，每一个都是名牌，为什么非要在乎那一件？
霍红英一听更来气了：“你可真是一心为你女儿着想，知道怎么当好爸爸了？”
她说的这个“你女儿”自然是说叶染，不是叶卓。
叶建国见她这样，连忙服软，劝：“红英，你也消消气吧，我这也是没办法。”
霍红英却是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
她当时是找不到合适的了，年龄大了没办法，好不容易找到个叶建国，真是处处满意，谁知道前面竟然才离婚过，而且乡下的前妻还怀着肚子！
当时就气了恼了，心里恨得啊……
可是没办法，当时她也怀了他的孩子，又想着错过了叶建国下一个就未必更如意，只能忍了。心里忍着，想着只要叶建国不再管前头的妻子，和头婚头茬也没什么区别，也就认了。结婚后十几年一直过得不错，谁知道突然那边前妻就没了，留下一个女儿。
当时叶建国纠结了半天，想接过来又不敢，想送人又不舍得，最后霍红英冷眼旁观，下了决定把叶染接过来。与其让他总是心里牵挂着觉得有愧，不如就放在眼皮子底下。
只是没想到，放在眼皮底下，竟然还能给自己招惹这样的心烦。
霍红英想起当初，心里就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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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染一脸轻松地来到了学校。
她没想到的是，刚一走进教室，班级里所有的学生都唰的一下子将目光聚集到了她身上。
她在全班同学的目光下，淡定地来到了座位上。
很快八班班主任走进来了，恋恋不舍地说：“叶染，跟老师过来一下，有事。”
叶染点头，跟着班主任出去。
八班班主任带着叶染直接去校长办公室，一边走一边说：“叶染，你在咱们班读了一年，也是我们的一场师生缘分，现在没办法，咱们八班留不住你了，你得看看转班。”
说着间，已经进了校长办公室。
一进去，叶染这才发现，办公室里已经是一群人了，校长副校长，一二三四班班主任，还有其它班级的几个任课老师，见叶染进来，都向她行注目礼。
叶染对着校长以及诸位老师轻轻点头打招呼。
三班班主任率先冲过来：“叶染，你还记得我吗？上次我们就见过。”
一班班主任不甘示弱：“叶染，我们已经对你的情况进行了研究，你要不要考虑来我们班读？你如果同意，今天就可以转到我们班，老师给你直接安排最好的座位。”
二班班主任觉得这个时候不是谦让讲作风的时候，也冲上前：“叶染，欢迎你到二班来，我们二班在上一学年包揽了第二和第三名，在我们班你能找到优秀的同学一起交流学习进步。”
看着几个班主任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校长笑呵呵的。
无论去哪个班，反正这都是他们B市一中的成绩。
好，很好。
校长慈爱亲切地望着叶染：“叶染同学，你想去哪个班啊？”
叶染疑惑地问：“校长，我想去哪个班，就可以去吗？”
校长连连点头：“对对对，我们一中的高中部一直是按照成绩来选班的，成绩好，就可以去好班，成绩不好就只能去差班！”
叶染把年级期末考试考成这样，基本上所有的班都可以任凭她挑了。
叶染：“那我可以去高三一班吗？”
这话一说出来，所有的人都愣了。
高三一班？
叶染之前上的高一，暑假后应该是上高二，怎么可能直接上高三呢？
一二三班班主任疑惑地看着叶染，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校长犹豫了下，亲切地问叶染：“叶染，你想去高三一班？为什么？”
叶染：“我已经自学了高二的参考书，觉得高二的不用学了，想直接上高三，然后明年夏天就可以参加高考。”
这样她距离目标就快了一年。
一二三班班主任：“……”
旁观的副校长们：“……”
校长惊讶地看着叶染：“自学了？这也行？”
叶染淡定地望着校长：“如果可以，希望让我去高三一班，如果我能跟上，且在接下来的期中考试中拿到不错的成绩，我就留在那里，如果我做不到，可以重新回高二的一个班级。”
校长低头想了想，点头：“好！”
自从上次的立体几何事件后，他就感觉到这个小姑娘有一种强大的力量，站在那里就是智者的风范，后来考试成绩一出来，他马上让人重新复查，并拿到了叶染的试卷。
现在他对叶染抱有很大的希望，他认为这是一个天才，一定能为B市一中争光的。
一二三班班主任一起傻眼了。
这样也行？那她们……都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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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染就这么从天而降，成为了叶卓的同班同学。
事实上当叶染被高三一班的班主任领进教室的时候，当其它同学鼓掌欢迎的时候，叶卓都傻眼了。
她至少有三十秒钟都反应不过来。
最后，班主任看了看，把叶染安置到了叶卓的前排。
班主任叮嘱叶卓：“叶卓，你和叶染是姐妹是吧？要互相帮助，叶染是一个很有天分的同学，但是她跳级到我们班，她有什么问题，你要及时帮助她。”
叶卓脸色苍白，半晌蹦出一个字：“好。”
叶染对自己妹妹笑了笑，虽然脸上依然冷，但可以看得出，她对这个妹妹是很友好的。
大家都纷纷表示：果然是亲妹妹！
叶卓却挤不出半点笑来。
叶卓比叶染小五个月，却比叶染高一年级，这一直是霍红英提起来便轻轻一笑的事。叶卓已经不是孩子了，尽管她并没有和叶染作对的意思，可是她却清楚地明白自己妈妈那轻轻一笑的含义。
一切尽在掌握中，鄙薄，不屑，以及骄傲？
这是复杂的一笑，叶卓能从妈妈那一笑之中感觉到一种胜利者的姿态。
但是现在，叶染竟然跳级到了自己班里，而且还坐在自己前面，还被老师特意叮嘱要如何如何特殊照顾！
叶卓觉得自己的骄傲瞬间被打碎在地。
而更让叶卓没想到的是，下课后，同学们竟然围在叶染身边，开始叽叽喳喳的问叶染问题。
现在大家已经听说了叶染的事迹，都知道她简直是天才一般的学霸，知道她以599分的成绩考了高一年级第一名，听说三个班主任一起抢她，没想到她直接要求空降高三一班了。
大家纷纷围上去，请教叶染怎么做到短期内提高成绩的，也有问叶染以前在高一八班感觉怎么样。
叶染坐在那里，安静地回答同学们的问题，别人问什么她就说什么，虽然神情依然淡淡的，但是因为那循规蹈矩的回答，就显得特别老实，倒像是个没见过大世面但是很乖巧的女生。
也有人没围过去，私底下在那里猜：“听说那个叶染特聪明，靠自学就能考一百分，她突然来咱们班了，你们说她和叶卓谁厉害？”
大家猜什么的都有，有人觉得叶染厉害，因为听说叶染是天才，也有人说叶卓厉害，说叶染别看蹦得快，但是基础不牢固。
甚至有人撇嘴一笑：“等着吧，我看她早晚重新回去读高二，以为咱们辛苦读一年高二课程都是白读的，跳级哪能那么轻松？”
那些小声的猜测，叶卓有些听到了，有些没听到。
她现在已经慢慢地接受了这个现实，低下头开始学习。
叶染竟然跳级直接来她班里了，而且比她更风光更招老师喜欢，这让她有些受打击，她必须更加努力了。
叶染翻开了作业本，拿起她从上海买回来的新钢笔，笔尖在上面缓慢地写下了两个字：“拼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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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染放学的时候，依然骑着她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其它地方都响的自行车。
她一路骑，旁边一路人都不由看过来。
只是如今那些人的目光却和以前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