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放心吧.娘有听说过,那家的闺女孝顺娘亲会犯法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皇上岂不成了昏君。”青青平静淡然的口吻轻易就把好儿的担忧和顾虑化解了,放松了神情的好儿这才能踏踏实实的坐在青青身边,打量着这雍容气派的住所。

“来人,传膳,清淡点的。”青青吩咐的同时,也拿来了木梳,站在好儿的身后,为好儿整理因为躺卧而松散的发髻。

“草儿,还是娘自己来吧。”虽说是自己的女儿,但是好儿还是感到有些不自在,有些受宠若惊。

毕竟,草儿现在可是奉天的皇后。

“娘.要是疼了,说一声。”青青径自动手,打散发髻的手却很是温柔这感觉,虽然青青从未期许过,但是当她的手在好儿的头上轻柔的梳理的时候,却感到一种淡淡的幸辐,充斥在心间。

这和对玥儿的疼爱是不同的,但是却又有着相同的她方。

都是那种不是很浓烈,但是却很温馨的感情。

只不过对玥儿,那是一种有着呵护和期许,宠爱和疼惜的感情。

而对于好儿,则是一种怜惜和保护。

这就是亲情吧,对长辈,对晚辈的不同的情感。

“草儿,皇上对草儿好吗?”看着铜镜中,认真为自己梳理的青青,好儿也柔顺的由着青青,只不过,作为女人,一个为人母的女人.她还是关心自己女儿的幸福。

毕竟,在她的意识里,只有男人对女人好,这才会是一个女人最幸运的事情。

“草儿,有此时候,不要和自己过不去,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虽然自己也没有因此而得到幸辐,但是她却不希塑草儿重蹈覆辙。

虽然不了解青青的情况,但是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皇后,在好儿的意识里,只要青青安守本分,只要皇上不嫌弃于她,那么青青的后半生,也就有了依托。

“娘放心吧,草儿自有分寸。”青青莞尔,出声抚慰。

好儿毕竟是太单钝了,但是她所承受的压力和苦痛,她又怎能倾诉。

面对好儿,这个善良传统的女人,她会尽力让好儿的后半生过的舒心。

“其实,娘知道,草儿打小就有主意。”欣慰的长叹,转身,握住青青的手,仰头看着青青。

“幸好草儿还活着,要是…草儿会恨娘没有保护好草儿吗?如果…”好儿睁大的双眸中,似乎又出现了当日的恐惧。

如果草儿死了,她就要抱着一辈子的内疚继续装疯卖傻的活下去。

继续等待着那微乎其微的希望。

能在有生之年见到草儿,能知道她还活着,她已经满足了。

可是草儿真的不恨她吗?

那时候的她那么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自己带走了,自己无力保护她,却带着她跳下了河。

其实那一刻.她就后悔了,不是害怕自己的死亡,而是那紧紧的揽着她脖子的小手,到最后,直到河水淹没她们头顶,草儿的手都没有松开。

她就这么自私的带着草儿离开了,草儿就不会恨自己吗?

自责,后悔,恐惧在好儿的眼中同时闪现,想到这,她都无颜面对草儿,可是…“娘,草儿从来没有责怪过娘,娘当初那么做,也不过是为了让草儿不过那生不如死的生活,草儿知道的。”青青温柔的整理好好儿的发髻,柔声说道。

虽然知道好儿的作为却是太过自私和无知。

可是,好儿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个孤苦无依的女人,她脱离了男人的庇护,她连自己都存活不了,更何况还要保护一个孩子。

更何况,她所面对的人,是司马无情,这个在司马家至高无上的冷血男人。

好儿仅有的选择就是死亡,而这也用尽了她毕生的勇气。

她怎么会忘记,那孱弱颤抖的身躯挡在她面前的景象,她更不会忘记,那额头上有着血腥味却依旧紧紧抱住自己的记忆。

所以,她怎么会恨她呢。

作为母亲,她已经尽了所有的努力。

“草儿,他是怎么找到你的?他要干什么?”想到这儿,好儿再也做不住了,起身,拉着青青的双手焦急的问道。

虽然知道青青是皇后,虽然知道这皇宫不是谁都能进的,但是那个人不是一般人啊。

他是魔鬼,是无所不能的阎王爷啊。

“要不,告诉皇上,让皇上派人保护你吧,好不好?”好儿的眼中完全是对皇权的期许,如果求皇上保护草儿的话,那个人或许就不能对草儿怎么样了?

即使他想,他也不能为所欲为。

“娘,这事你就别担心了,在这里,你要知道,没人能对你怎么样,更没人敢对你怎么样?你只要记得,你是我草儿的娘,知道了吗?”青青拉着好儿走到了早就谁备好的膳食面前,有力的说道。

要不,好儿再这么的忧虑下去,她的身体迟早会垮的,更别说,她的思维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的情况下。

“恩,娘会记得的。”好儿看着眼前神色淡然,宠辱不惊的女儿,这才发观,她的草儿真的长大了。

“娘娘,这是今儿个早朝收到的奏折,皇上让奴才给娘娘送来。”德全带着一个手捧托盘的小太监踏进了玄月宫。

“恩,有劳公公了。”青青淡然的开口了.得庸已经接过了德全身后的托盘。

好儿看着这戏文里才能见到的扬面,拿着碗筷的手,也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娘,尝尝这个吧,你会喜欢的。”亲手为好儿布菜,青青没有在看向德全。

他此行前来,所谓何事,大家心知肚明。

“草儿也吃。”尴尬的看了一眼德全,好儿脸上扯出了不自然的笑容,虽然觉得草儿这样不对,但是却又不敢说什么口“奴才告退。”德全不留痕迹的打量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好儿,躬身而退。

这一看就是一个无害的女人,这和大家所预想的夫人似乎有着大大的差距。

如此…一个女人,会养出皇后这样的女子吗?

很是怀疑。

可是看好儿对皇后的态度,看皇后对好儿的神情,却又感觉那么的自然。

饶是阅人无数的德全也糊涂了。

“草儿…”看着离去的德全,好儿直觉的以为,这个太监地位一定不一般,草儿这样,难道就不怕招人怨怼吗?

一辈子习惯了卑躬屈膝,一生人习惯了仰人鼻息,好儿自然无法体会身居高位的感觉,更无法明了,不同阶层的人有着不同阶层的生活原则。

“饭菜不合口味吗?”青青自然能明白好儿眼中所表达的意思,但是她却不能为她解释太多,也无需解释,因为好儿是无法理解的。

还不如,让她亲眼去看,亲身去体会,慢慢的她总会接受的。

“不是,很好。”好儿看了看青青不愿再谈的表情,本就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她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只能默默的吃着青青为她布的菜,把心中的担忧吞回肚子里。

明亮而又温暖的烛光下,母女两静默的享受着这分离多年重聚后的第一顿饭,吃的认真,咀嚼的用心。

不时的相视,都有着让人会心的温暖。

用膳,沐浴更衣,擦拭湿发,青青做到了为人女应该做的事情,随着青青的举动,好儿眼中的惶恐和不安也渐渐散去,满足和幸福慢慢的溢满好儿的双眸以及整个身心。

“草儿.你幸福吗?”躺在柔软温暖的被褥里,好儿问道。

她知道,青青也没有睡着。

虽然知道,让她和青青一起睡在这偌大的凤床上,不合礼数,但是青青的一个眼神,就阻止了她所才的顿虑。

想想,自己真可笑。

青青现在是皇后,已经不是那个靠在她怀里的孩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自有分寸,自己又何必杞人忧天,自寻烦恼。

“娘现在幸福吗?”青青没有睁开眼睛,温和问道。

好儿现在应该很幸福吧,毕竟和自己的孩子躺在一起,静静的聊聊心里话。

就像她带着玥儿一起的感觉,感觉心里面很充实吧。

“幸福,这是娘最幸福的时候,娘的宝贝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依靠,而娘还可以陪着草儿,娘真的很幸福。”好儿真心的坦露自己的心声,她还有什么不幸福的呢。

“如果娘知道,娘还有一个优秀的外孙,娘会更幸福的。”想到玥儿,青青的唇角自然勾起,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是青青知道,好儿的视线转向了她。

然而青青也不可能发现,此时的自己,洋溢出来的那种感觉,是何等的满足。

“草儿说的是太子吗?”关于青青的事,多少好儿也听司马无情说过,这位太子也是好儿顾虑想要问及的,只不过青青一直闭口不提,她也没有机会,也不敢随便发问。

“恩,娘回来的迟了些,要不就能见到玥儿了,玥儿一定会高兴多了个外婆的,更何况还是一个美女外婆呢。”青青睁开眼,侧身,看向好儿。

看着眼前的好儿,想到玥儿,嘴角自然的微笑。

“娘,其实草儿才是最幸福的,我有娘挂着,有玥儿疼着,娘说,草儿是不是很幸福。”青青的话让好儿莞尔,是啊,上有老下有小,这是一个人最幸福的阶段。

只不过看着眼前的青青,她本身就还是个孩子,她又怎么照顾孩子,怎么教导太子?

想来也是皇上多费心了。

“那太子呢?”好儿看着青青那对太子寓于言表的神情,不由对这个太子更多了几分好奇心。

就不知道自己的外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皇帝的儿子,想必也是人中之龙。

“玥儿跟着他师父出宫历练去了,等玥儿回宫的一天,或许就是玥儿继承大统之日。”这话,青青并没有对好儿隐瞒,如果有缘的话,或许好儿能见到玥儿。

“看来,娘是不会见到玥儿了。”好儿想的是,太子现在还小,即使登基那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那时候,她还在不在,都不知道了。

不过想想,太子出宫,能那出长时间吗?

如果现在的皇帝长命百岁的话,那太子不是一辈子回不了宫了。

知道好儿想偏了,可是青青也没有多加解释,因为有些事情,不定因素太多。

“睡吧,娘。”为好儿拉了拉身上的被子,却被碰触到好儿身体所感受到的温度而暗自一惊。

“娘,冷吗?”看着似乎并没有察觉自己身体异样的好儿,青青问道。

“不冷,只是有点乏了,睡吧。”好儿困顿的说道,不在出声。

“娘,我们说说话,别睡,好不好,草儿突然想起来,还有好多事没告诉娘呢 !”青青几乎是一跃而起,随意的披上披风,同时,传了太医。

“娘,你醒醒,我带你去看看,说不准玥儿已经回来了,如果他听说外婆进宫的话,他会回来的。”青青找了好多的被褥,一层层的盖上去,可是好儿的身体依然越来越冰冷。

“娘,你还要陪着草儿呢,要是那个人欺负我,娘还要保护草儿的。”看着慢慢失去了生命气息的躯体,看着渐渐流逝的气息。

青青突然住口了。

她早该知道的,他怎么会那么放心的让好儿来见自己。

虽然想过,好儿的下场,可是她已经在努力的去更改这个结果。

为何?

他依旧要成为掌管别人命运的侩子手。

“娘娘,节哀,夫人已经仙逝了。”被急招而来的太医,在再三的确诊之后,给出了结论。

看着赤足站在地毯上的娘娘,哪还有皇后的样子,完全是一个刚失去了亲人的小女孩。

没有了皇后的妆容,没有了那老气的装束,没有了外在的点缀,此时此刻的皇后才是真正的自己。

“娘娘,节哀,保重凤体。”得庸看在眼中,怜在心中。

没想到啊,他还在想,这夫人究竟是何来路,这夫人究竟会在这玄月宫呆多久,这夫人的到来对皇后是好还是不好?

却不想,还没得出结论.她就已经没了。

对于奉天皇朝来说,她的到来是那么的突兀,她的离去也同样的突然和震惊。

更让得庸震惊的莫过于皇后口中的那个人,那个对她们母女有着极度威胁的人,究竟又是何许人也?

居然胆敢觊觎皇后?

究竟是什么人?

看了看床上平静离去的女子,这么一个女子能保护皇后?

这一切更乱了,但是看着皇后定定看着床上夫人的神情,得庸也不知从何开口。

如果太子在的话,或许能给皇后片刻安慰,可是太子此刻不在皇后的身边啊。

“娘娘保重。”看着没有反应的青青,得庸再一次的开口了。

“夫人…怎么走的?”转身,看向原地候命的太医。

语音竟然有些沙哑,眼神有些茫然。

“回娘娘,夫人体内有一种寒毒,臣判断最少也有十五年了,夫人能活到现在,已算是奇迹,还请娘娘保重。”太医据实以告,躬身候命。

今天这玄月宫,看来难出了。

太医的话一出口,就连一旁的得庸都惊呆了,视线不由定在了青青身上十五年,这么说来,好儿还没生自己.就已经中毒了。

这毒是谁下的?

不言而喻。

他真的做到了,掌控他身边所有人的命运,没有一个能逃过。

就连即将出生的他们也一样。

这么说来.自己双腿,也不仅仅是因为落水的缘故。

寒毒,从娘胎里带来的。

“身中这种寒毒的人,最多可以活多长时间?”青青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在想,怎出才能避免相同的场景发生于自己和玥儿之间。

她不想,也不愿让玥儿眼睁睁的毫无预兆的看着自己离开。

“回娘娘,臣不敢断定,要根据不同的人来说。”太医的回答并没有让青青满意。

“如果是本宫呢?”青青索性挑明了问。

“最多二十年。”太医深呼吸最后给出了答案。

“最少呢?”青青依旧没有放松,她想要知道的是确切的数字。

“如果娘娘诞下皇嗣,可延长数年,如果不然,至多二十。”这也就是表明了,皇后最多还能活六七年。

“大人,修得胡言。”得庸首先开口怨斥,皇后才十三岁多,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活不到二十。

虽然皇后有腿疾,但是只要小心保养,就会没事的。

这又怎么可能威胁到皇后的生命。

“得庸,传旨,太医李保平被治无为,重责百丈.发放通州。”冷冷的话语,却让李保平难以置信的抬起了头,眼中不但没有绝望和怨恨,反而充满了感激。

他本以为他今天是难以活着离开皇宫,他以为,他李氏一门就在灭在今朝。

却不想,皇后却给了他一条活路。

虽说是发放,但是却也让他保全了一门性命。

“谢皇后娘娘,臣自今日起,有口不能言。”李保平重重的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同时也作出了许诺。

不管是谁?

都不可能从他的口中得出任何关于皇后的信息。

今晚的一切,即将成为千古之谜.永远的埋藏在这玄月宫。

“得庸,你知道该怎出做?夫人离世的消息,不许透露出去,更衣,本宫这就去向皇上请旨,马上送夫人出宫。”青青面色无波的在得庸的服侍下,更衣,整理仪容。

只不过却没有半点的修饰,整个人从未有过的简洁。

“娘娘放心,奴才一定办妥。得庸看着皇后娘娘的情绪转变,看着娘娘无事人一般的神态。

心中不由暗暗乞讨,只希望皇上真心体谅皇后,太子会努力争气,好让皇后娘娘在有生之年过的舒坦些。

更希望,皇后不会因为夫人的事而让朝中大臣抓到把柄,如果那样的话,皇后可谓是身陷绝境了。

当等等几乎整个晚上的独狐离听到皇后求见的通报的时候,终于放下了手中早已看过的卷宗,平静的召见。

“臣妾叩见皇上,臣妾特来向皇上请罪,没有得到皇上的允许就把娘带进了玄月宫,更没有让娘来拜见皇上,还请皇上赎罪。”青青不卑不亢的说道,她的表情上根本看不出,此刻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皇后真是有心请罪吗?皇后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如此?”独孤离这话有着淡淡的怒意,她可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躲不过朝中众臣的眼睛。

如果她在奉天的地位变得被动,那么他又何尝不会处于被动状态。

他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