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记忆中的彼此,他更充满了期待。

只可惜,这分好心情却在回到青玥宫的时候,荡然全无。

“参见吾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显然经过了精心装扮的女子们一排的拜倒在了墨良的脚下,年龄稚嫩,可是却又有着一丝魅惑和妖娆。

“是谁让你们进来的?”轻柔的扶起跪在地上的女子,唇角似乎有着意外的惊喜,就连狭长的双眸也有着笑意,这不禁让女子心中原本的忐忑慢慢逝去。

“皇上恕罪,臣女前来伺候皇上。”被墨良扶起,在墨良的手指搭上那薄如蝉翼的袖口,温度直接传递到手臂上的女子,颤薇的回答道,脸上也浮现了一丝绯红。

“伺候朕,还真是有心,只不过…”微微压低的声音有着异常的温柔,可是却让一直跟随在身后的富贵冷汗直冒。

就算皇上要立后了,却也不代表皇上就会近女色了,也不知是哪个大臣这么吃了雄心豹子胆。

暗卫怎么也会让她们这么轻而易举的进来了。

富贵却不知,暗卫之所以为暗卫,只是在主人吩咐或者是主人面临生死为难的时候,才会显身的。

“未经朕的召见,大胆闯入朕的寝宫,尔等罪不可恕,来人,拖下去,联不想在看到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出现在这寝宫里。”却不想,墨良话锋一转,阴冷的话语让还没从暗自窃喜中反应过来的女子们瞬间血液倒流。

“臣等失职,还请皇上降罪。”一干御前侍卫在拉走了瘫软的女子们之后,也叩头请罪。

“三十军棍,下不为例。”墨良的旨意一出,在场的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都怪他们听信了谗言,说什么皇上就要立后了,可是却未曾体验过这鱼水之欢,为了皇上的将来,也为了大同的江山社稷,这一定得做。

却不想,这份自以为是让他们尝到了苦果。

不过,只可惜那些个女子,可都是大家闺秀啊。

踏进这青玥宫,可也是鼓足了勇气,放下了自尊的,却不想落得个如此下场。

屏退了所有的侍从,墨良早早的躺倒了床上,梦境会帮他找到逝去的记忆,找回破碎的过往。

朦朦腚胧中,之前消退了的莫名恐慌又渐渐侵袭他的心间,他似乎又回到了在外游历,却心系那个女子的少年,一直在外的,原本坚定的步调有了迟疑和犹豫,他想要回去,迫切的想要见到她。

当他因为这份恐惧和不安,毅然提出回宫的时候,逍遥侯并没有阻止,但是却也没有同行,只是那眼神中有着他看不懂,但是却又感觉他能理解的意味。

当他满怀幢憬的赶回奉天的时候,却不想让他听到了她和他们一起出行的消息,当他马不停蹄赶到她的所在之地的时候,却让他听到了让他瞬间怒火攻心的话语,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他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在她还处于震惊的时候,一把抱住了她。

狠狠的,就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从此能随他一起,不在分离的感觉。

直到那一刻,他的心才渐渐的归了位。

“玥儿…”当那熟悉而又亲切的呼唤在怀中响起,当那双静默的眸子正包含惊喜的看着他的时候,他知道,他在她的心目中,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就算她的身边有着那些人,就算他和她分隔千里,但是她的心中一直都是他最重要。

可是,就在他还没能尽情享受这悸动和满足的时候,他却被牵着回到了那个他并不想回去的地方。

却不想,没有温情,没有关爱,有的反而是严厉的斥贵和怒意。

心中委屈,可是当他跪在宫外看着那也彻夜燃亮的烛光,以及那一直坚挺的身影时,他却什么都不在乎了。

能看到她就好,不管做什么,就算被骂,就算被罚,只要她陪在他的身边,就好。

却不想,还没来得及合眼,还来不及让麻痹的双腿休息一会,他却已经跪在了大殿之上,藤条狠狠的打在了他的手心。

每一下,都是那么的痛,痛得他想要大叫,不止是因为皮肉之痛,还因为心痛。

他已经乖乖的罚跪了,为何还要在满朝文武面前受这分屈辱,为何还要鞭挞于他,他只是想她,很想她,难道这也错了吗?

可是当他看到事后为他包扎伤口时,那闪动的泪花,当他听到那饱含怜惜和心疼的问话“疼吗?”的时候,所有的不解和委屈都烟消云散了。

他就知道,她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他。

所以不管她怎么惩罚于他,怎么青怪于他,他都不会有怨言的。

梦境中,少年的无辜,委屈,愤怒,以及最后的幸福,还有抬着双手撤娇的感受,那么清晰,那么的明了。

少女的心中自始至终只有少年的存在,而少年的心中呢?

那又何尝不是只有少女的存在。

不管是青姨,还是母后,他的世界都是围绕着她的,他的眼里也只有她,他的人生道路也都遵循于她的指导。

少年和少女之间,虽然有着难以逾越的伦理纲常,但是在他们的心理,却有着无人能够渗入和搀和的统一,那就是他们无论做什么看似都是为了自己,却又都是为了彼此。

只有保护好了自己,只有让自己的力量尽可能的壮大,才能有资格去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才不会让一份心意成了一纸空谈。

第209章

“皇上,朝阳帝现身了。”就在这时,神色有些暗沉的尚武将军张武来了,他带来了让大同不安的信息。

“哦,在什么地方?”闻言,墨良露出了并不意外的表情,只不过狭长的双眸中却有着狩猎的光芒。

“奉天,听说奉天皇后在回宫的路途中遇袭,恰好被人救了,后来才知救人的人就是朝阳帝。”这个消息一经传出,不止是奉天震惊,就是大同也同样震惊,并且对此表示出了浓浓的质疑。

堂堂的皇后娘娘居然在奉天境内遭到袭击,恰好被朝阳帝萧一寒所救,这也太过凑巧。

更何况,这天下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轩辕皇对其皇后恩宠有加,又怎么会如此大意?

如果真是被朝阳帝所救,那么朝阳帝在奉天落脚那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这是否意味着,奉天将会挑明和大同的敌对关系?

难道他们想要重燃战火?

“奉天皇后归途…奉天皇后?”却不想,墨良的注意力却完全集中到了另一个地方,他印象中的奉天皇后,那可是一个不会受任何人摆布和欺凌的,如果是她遇到这样的情况,好似不会是这种结果。

“奉天皇后从何地归来?”不想,墨良的这一句问话却让张武眸子一暗,他就知道皇上不会放过任何关于夫人的消息的。

却不知,墨良的这一问,恰好掩盖了墨良自身的异样。

“听闻夫人在我朝和楚国开战前期,就离宫去了碧云寺,在哪里待产,听闻这次,因为冰雪封山,没来的及在生产时赶回皇宫,所以就在碧云寺产下了公主,这次冰雪消融,皇上持命御前侍卫前去迎接,却不想途中却出了意外。”不自觉的,张武直接转换了对奉天皇后的称谓,而这却并没有逃过墨良的耳朵。

夫人…

不是皇后,更不是奉天的皇后,而是夫人…

待产?

脑海中似乎闪现了一些零碎的片段,不自然的抬起手,这里好似曾经感受过那让他惊惧却又期待的带着体温的一种奇异的悸动。

那是孩子的悸动。

孩子…

“皇上,您不用担心,夫人和公主都没事。”看着脸色越来越怪的墨良,张武以为他是担心夫人的安危,赶紧安慰道。

毕竟是关于夫人的事情,他不会忽视的。

墨良听着张武这明为劝慰的话语,头更痛了。

他偏执的过程中,究竟错失了多少重要的信息,错过了多少关于她的消息使劲想,头痛欲裂,脸色越来越苍白,一个个破碎的画面杂乱的冒出脑海,可是却又没有丝毫的连贯性。

夫人…

孩子…

青青…

皇后…

奉天皇后…

就在这一个接一个的身份连贯中,墨良的额头冒出了越来越多的冷汗,脸色变得煞白,狭长的双眸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焦躁和急切。

“皇上,快穿御医。”这下,张武再也保持不住冷静了,难道皇上脑疾发作了?

“皇上,皇上。”听到张武大叫的守在外边的富贵几乎是冲进了御书房,只能看见墨良的身子缓缓的滑落。

张武敏捷的扶住了墨良下滑的身子,和富贵一同协助,把墨良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躺好,等待着御医的到来。

“皇上怎么回事?”看着匆匆赶来的御医为墨良诊断之后,张武开口了。

难道皇上的伤病并不像他们所认知的那么乐观?

“回侯爷话,皇上只是受到了刺激,一时气血郁结导致晕雁的。”在确定墨良没事之后,御医给出了答复。

“皇上的伤还没好吗?”张武问这话的时候,先是看向御医,又把视线转向了一旁焦急的富贵身上。

“奴才不知,还请侯爷恕罪。”富贵不敢直视张武的锐利眼神,却也不敢直接回答。

“侯爷放心吧,皇上休息一会就会醒的。”御医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这么说道。

随后剩下的就是有些沉闷的等待,当墨良的脸色慢慢恢复血色,御书房内也静的只听到呼吸声。

“传青峰。”还没睁开眼,墨良就吐出了让张武等人惊愣的旨意。

“奴才马上传旨。”富贵迅速的就传达了皇上的口谕,而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在场的人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沉重。

“皇上…”张武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当讲不当讲。

“爱卿准备一下,朕也该出去看看这大同天下是何等景象?”一句话,却也让张武大约猜到了墨良的打算。

“皇上,请三思。”虽然知道皇上心之所系,但是现在的皇上可是旧伤未愈,这样出去,情况不容乐观。

毕竟,刚才发生的一幕,还让他心有余悸。

“准备吧…”依旧是三个字,但是却堵去了张武的所有话语,他知道想要阻止皇上已经不可能了。

之前禀报关于夫人的消息的时候,他就估计会有些意外发生,却不想会来的那么的猛烈。

到现在,他还搞不清楚,这夫人和皇上之间是何关系?

要说,他们是夫妻,可是皇上为何会看着夫人成为了奉天的皇后而不加以阻止。

更何况,夫人又怎么会明明有着皇上,还要回到奉天?

即便她的身份是奉天的先后,可是大不韪的事情,不也同样做了吗?

轩辕皇不同样立了她为皇后?

“臣告退。”多说无益,张武能做的就是准备妥当,伴随着墨良一同走出这大同皇宫。

当张武走出之后,墨良这才睁开了狭长的双眸。

“青青,等我。”狠狠握紧手中的拳头,墨良的心都揪到一块了。

思前想后,对于青青此时的处境,他真的揪心了。

她怎么会出宫?又怎么会在途中遇袭?

萧一寒安的什么心?

独孤韵安的什么心?

本还对你存着一丝同胞情谊的,可如今就别怪我绝情了。忍着后脑传来的阵阵痛楚,墨良缓缓起身。

公主,他的女儿,他和青青的女儿。

独孤韵最好保证不会伤害她们母女,否则…

就算是孤注一掷,他也会倾尽全力的拿下奉天,就算因此而生灵涂炭,他也在所不惜。

一辆简朴的马车,缓缓的驶出了大同皇宫,也驶出了大同京都。

没有预兆就被急旨召回的青峰,没有足够的时间给以被强带回来的墨云蝶任何的解释机会,也不给她任何拒绝逃脱的机会,原因只在于,当青峰看到那微微发福以及隆起的腹部,一切好似已经真相大白。

当得知墨良已经出了皇宫,出了京城,墨云蝶暂且先把自己的事情放下了,一颗心就只为墨良的安危担忧,也为青青的处境着急。

“别担心,皇上不会有事的。”青峰看着虽然面无异色,但是却坐卧不安的墨云蝶说道。

现在的他已经不去纠结她为何会质疑他的忠诚,更不会去介意她和皇上究竟是何关系,只因为,有些东西,用心感受就已经足以。

“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却不想,墨云蝶给出了他一个更为确定的答复。

在鬼面将军的剑下,他都幸存下来了,墨良怎么会有事呢?

国仇家恨,墨良怎么会轻易就倒下呢?

更何况,还有人正用一生的青春和生命陪伴着他。

其实有些时候,她到希望墨良能丧失理智的,冲动一回。

可是,这个念头往往也只是一闪而逝,毕竟,不在其位不谋其职。

既然身为帝王,墨良身上的担子很重,他的贵任也就更重了,需要考虑权衡的也就更为复杂。

更何况,他的身份还有些特殊。

但是,想到墨良要去的地方,墨云蝶的心还是有些忐忑和不安。

毕竟,在哪里,她已经失去了一个亲人,她不想在失去另一个。

奉天对于墨家人来说,都是一个并不愿提及的地方,即使这个秘密一直被深藏着,但是却不表示,她们一无所知。

墨轻烟,一个曾经在云壤备受宠爱的女子,一个以纯真和善良颇受百姓爱戴的公主,在一个漆黑的夜晚莫名的失踪了。

多年以后,云壤的国储这才收到了来自墨轻烟的信笺,一封寥寥数语,但是却让人无限感触的信。

没有过多的提及自己的处境和现状,突出的只有一点,希望云壤能够帮助她的儿子活下去,在这天下立足。

看到这封信,即使其中没有演染悲情的成分,但是却有着明显的托孤意味。

一个母亲,如果不是在生命尽头的时候,是不会发出这样的心声的。

这没头没脑的信,却让云壤一贯享乐的国君一个人,一个人呆了整整两天,不需任何人打扰,就他一个人呆着。

“父王,小姑姑怎么了?”身为长公主的自己,在接到父王召见的时候,小心的问出了大家关注的问题。

虽说墨轻烟已经失踪多年,但是墨云蝶的脑海中还有着这位姑姑的记忆,只记得父王最为疼爱姑姑,不像兄妹,倒似是父女一般的疼爱。

姑姑的失踪,曾一度让温和的父王狂怒,但是却又离奇的湮灭,只不过父王的心思更不在这云壤上了。

“蝶儿,有朝一日,如果父王把这云壤交给别人,你会支持父王吗?”

当初的云壤王会这么说,墨云碟最初的以为是因为云壤后宫之中,无一男嗣。

“父王何出此言?”当初年仅九岁的她一时间想不透云壤王的意思。

“蝶儿觉得我云壤如何?”云壤王只是牵起了墨云碟的手,信步于花园中。

“蝶儿愚昧,但是却也不敢妄自菲薄,云壤势单力薄,这些年若不是父王委曲求全,或许早不存在于这天下。”虽然年纪尚幼,但是墨云碟毕竟从小就跟随云壤王接触国事,虽说没有多少政务,但是却也耳濡目染了一些政事,对于天下局势以及朝臣们的言论,墨云碟也并不陌生。

“蝶儿还记得姑姑吗?”云壤王对于女儿的回答,很是满意。可是,举目远眺的双眸中却有着抹不去的惆怅,曾几何时,也有一个女孩子这样和他谈论时事,虽然看起来那么的柔弱,那么的纯真,可是却字字珠玑。

“姑姑很美,也很和善。”这是墨云碟对于墨轻烟的记忆。

“如果姑姑不是生为女儿身…如果姑姑是长女,或许这一切都会不同。”忆起了兄妹和乐的时光,云壤王的脸上有了一种梦幻而满足的神情。

“父王是一个好君主。”看着云壤王的叹息以及无奈,墨云碟如是说道。

“蝶儿,这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我云壤恐是难有立足之地了。

”云壤王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坦露自己的心声,也真正有了一个忧国忧民的君主的样子。

作为一个国君,谁不想成为一代明君,谁不想雄霸天下,可是他能吗?

这些年来,若不是云壤没有子嗣,全都是公主;若不是他只会醉心于花草之间,云壤又怎会在三国交界处安然?

可是这分示弱又能持续多久?

到时候,环视间,他的领土,他的妻女,他的百姓,将不知会被践踏于谁的脚下。

想到这里,云壤王就心痛的窒息。

可是,他该如何呢?

励精图治,整顿云壤。

只怕还来不及壮大,却已经成了别人的亡国奴。

猛虎身旁且容他人酣睡。

“父王?”墨云碟虽然想要安慰,想要瓣解,可是却觉得那么的词穷,找不到什么具有说服力的话语来瓣驳云壤王的悲观。

“如果有一天,有一个人能够取代父王,让云壤的百姓过上不在寄人篱下的生活,蝶儿觉得父王是否能够让位?”虽然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却不想这个念头一说出来却是那么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