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齐临和石璎璎,特别起劲,两个人东摸摸西摸摸,一副非常欣赏的表情。石璎璎还让齐临站在一堆椅子凳子中间,拍了几张照片。

严嘉这才被他们感染,打起了两分兴致,跟着他们一起探讨了一番苗家的木工工艺。

返回的时候,严嘉见齐临一副并不在意的表情,实在忍不住,凑在他耳边,小声道:“那阿代叔不是那个小木匠。”

齐临白痴一样看她,也小声回她:“我当然知道,不然怎么会什么都没问”说着又补充一句,“我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了。能让一个家庭良好的城市女人喜欢的男人,一定是一眼看过去都很特别的。”

严嘉鄙视地嗤了一声:“你还知道的挺多那你还在那里瞎折腾”

“反正都已经到了,就当是真的探访苗家木匠工艺。”

“咦你们神神秘秘在说什么”

他们两人声音很小,又凑在一块,像是在咬耳朵一般。旁边的石璎璎本来好奇地东张西望,拿着相机左拍右拍,发现他们的小动作,忽然凑过来,大声问。

严嘉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弹开了半米,舒了口气,吐槽道:“璎璎,你声音能再大点吗”

齐临也没好气地白了石璎璎一眼:“我在跟严嘉说悄悄话,你干嘛打断。”

“悄悄话啊”石璎璎坏笑地点点头,退后两步:“不会是少儿不宜吧”

严嘉哈哈大笑,指着齐临道:“你觉得我能和这家伙说少儿不宜的话”

“这可说不定。”石璎璎笑,“不然你们怎么会这么神秘兮兮”

齐临不知是不愿理会石璎璎的打趣,还是完全没抓到她打趣的点,一脸莫名其妙看了眼两个女人,走上前问村长:“村里除了阿代叔,就没有其他的差不多年纪的木匠了么”

村长点头:“没有了。匠人都是代代相传的,我们夯朵寨并没有做木匠的传统。阿代叔都是跟外村的师傅学的。”

齐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走在他后面的严嘉听到两人对话,上前戳了戳齐临的背:“看样子我们是要空手而归了。”

齐临转头睨了她一眼:“我们今天才刚刚来,你怎么就觉得会空手而归了太消极了我倒是预感会有大发现。”

严嘉白了他一眼:“希望你预感够准。不过,你准备呆多久总得有个计划吧”

齐临大约是意识到严嘉是陪自己前来的,立刻讨好似地对她咧嘴笑了笑:“我觉得一个月就够了。”

“一个月”严嘉睁大眼睛,他是当她很闲么好吧,她如今确实也不算大忙人,但也不能大把时间陪他在这里瞎耗。

齐临见她脸色大变,赶紧不情不愿道:“那至少半个月吧。我们以前做田野考察,至少也是半年的。”

石璎璎听到他的话:“咦齐临,你们要在村子里住半个月啊”

严嘉此时此刻无比后悔当初大发善心,跟来陪齐临这家伙,本以为也就三五天的事,刚刚得知这里根本就找不到小木匠,她甚至都以为能跟傅平明日一道回城,哪知这家伙竟然打了长住的念头。

她懊悔地揉了揉额头,回石璎璎的话:“我肯定是不想住这么久,这里电话信号不好,又不能上网,村长家的电视也就两个台。待半个月我会疯掉的。”

齐临撇撇嘴:“你们文明人真是可悲,离了电子产品都不能活。”

严嘉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没错反正你要做什么快点做,我不可能陪你在这里待那么久。”她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最多一个星期,不管你有没有收获,我都要回去。”

齐临哼了一声:“好吧。”又像有点忧心忡忡地问道,“你真的觉得在这种地方生活不好吗那如果你跟我回非洲的话,岂不是会很不习惯”

他这话听起来更像是自言自语,严嘉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跟你去非洲”

齐临有点纠结的模样:“因为我将来肯定是要回非洲的。”

严嘉更是一头雾水:“你要回你的非洲,跟我有什么关系”

齐临理所当然道:“因为我想要你和我一直在一起啊。“

他说得太过理所当然,又一脸坦坦荡荡地看着她,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一点杂质都没有。严嘉一口气噎住,知道这话由齐临口中说出,自己实在不该多想。但他毕竟从里到外都显示着他是一个男人,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说,想要和她一直在一起,这话怎么听怎么都有点暧昧。

严嘉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心中想着要不要好好给他解释一番两人的关系,以及未来走向。

但这时石璎璎却忽然来,嘻嘻笑道:“齐临在给严嘉表白吗我刚刚都听到了。”

这回轮到齐临莫名其妙了,他用一种你怎么这么无聊的眼神,看了眼石璎璎:“你们文明人只知道男欢女爱这种肤浅的感情么”

严嘉这回也不纠结了,直接噗嗤笑出来,摆摆手道:“璎璎,我们齐临可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你就别取笑他了。”

齐临哼了一声,又小声问:“你真的不会跟我去非洲吗”

“当然不会。”严嘉白了他一眼,“我在自己的城市生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跟你去非洲,是能当酋长夫人还是能淘金发达”

“可是非洲很好玩的,有草原还有很多动物,我小时候养过一头狮子,可温顺了。部落里的人也很友善。”

他带着引诱的语气实在有趣,严嘉失笑:“那我就祝你早点回到非洲,过上你喜欢的生活。”想起他在古城买背带时所说的话,又戏谑地眨了眨眼,“然后和你的黑珍珠结婚,生十个小孩。”

她说完,脑子里竟然浮现齐临光着身子,在非洲大草原奔跑的场景,身后跟着一个漂亮的黑珍珠,接着便是十个黑黑的小孩。

想着那画面,她都忍不住笑起来,喘着气道:“不过,如果有机会去非洲旅游,我会去看你和你的十个小孩的。”

但齐临却不太高兴地露出一个臭脸,嘴里碎碎念了几句严嘉听不懂的话,转头去追已经离开他们一段距离的村长了。

石璎璎也笑得合不拢嘴:“齐临怎么这么有趣,我都快喜欢上他了。”

严嘉故作出惊恐的表情:“不是吧你年纪轻轻口味这么奇特”

石璎璎哈哈大笑:“可惜他是严嘉你的。”

严嘉打了个冷战:“他要是我的,我估计早就撞豆腐了。”

石璎璎笑得更厉害:“但是看你们两个真的很好玩呢”

待到严嘉追上齐临,他还有点生气的模样,大约是不喜欢她刚刚说的那番戏谑的话。

严嘉本来还想逗他,但是踏入村长家所在的吊脚楼外,看到傅平靠在栏杆上,手中用小刀在雕刻什么。

她好奇地走过去,站在楼下抬头问:“傅平,你做什么呢”

傅平朝她笑笑,举了举手中的小木块:“我在村长家里看到有一些碎木头,随便雕点东西玩玩。”说完,他折身走下来,来到几人面前,“怎么样苗家的手工艺如何”

石璎璎注意到他手里的小玩意,哇了一声:“傅平大哥,这是你雕的吗看起来好厉害。”说完朝严嘉道,“看样子傅平大哥的手艺比刚刚的阿代叔可强多了”

傅平摊摊手:“就是手痒,随便雕着玩。”

他并未将手中的木件递过来,石璎璎已经自顾去拿,看到那已经成型的小木人,又比照严嘉看了看,咦了一声:“傅平大哥你是做的严嘉么”

严嘉愣了下,朝她手上看去,大约是傅平的手艺太好,那小木雕虽然简单,也颇有些栩栩如生,倒真如石璎璎所说,跟她的模样很相似。她笑了笑,随口道:“还真是呢”

傅平却难得面上有些不自然,讪讪应道:“我就是随便雕刻的,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有点像严嘉。”

齐临本来还在院子里四处观看周围构造,听到几人谈话,凑过来一看,撇撇嘴:“我觉得一点都不像。”

严嘉很喜欢这小木雕,从石璎璎手中拿过来看了看,道:“傅平,不如这个送给我做纪念。”

在几人的眼中,傅平向来是温和从容,严嘉这个要求是在是不算什么要求,却不料他脸色微怔,径自从严嘉手中将小木人拿回去,道:“如果是留纪念,这个肯定拿不出手,不如我重新给你做一个好看一点的。”

严嘉没有将他不自然的表情放在心上,只道他是真心实意,便点点头:“好啊”

石璎璎也道:“傅平大哥,我也要。”

傅平淡笑着点点头:“行,我现在去选木头。”

石璎璎兴奋地跟着他往屋内走,严嘉本来也想去看他雕刻的过程,却被齐临拉住。

“干什么”她转头疑惑问。

只见齐临鬼鬼祟祟小声道:“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道了。”

“可是他们”严嘉指了指石璎璎和傅平的背影。

齐临有点烦躁地哼了一声:“哎呀,别管他们。就咱俩一起去。”说着,他已经拉着她往外走,又大声对那两人道,“我和严嘉在院子附近随便转转。”

等到走上村中小路,朝着那座孤零零的小山方向走去,严嘉立刻猜中齐临要干什么,她甩开他的手,指了指山上那座吊脚楼:“你要去看那座木屋”

“嗯。”齐临点头,“我总觉得那屋子有点奇怪。”

“可是村长不是说那屋子,已经几十年没住人了么”

“所以才奇怪,我昨晚肯定是看到有光。”

“说不定是什么小偷之类的。”

“你认为一座荒废几十年的房子,小偷会晚上去偷东西就算要偷,白天就可以了。”

他说的似乎有道理,严嘉无言以对。

齐临垂眼看了看她,又道:“你不觉得深山里苗寨里,曾经有一支汉人,很奇怪吗”

严嘉皱皱眉:“你觉得村里莫姓人,与辰氐人有关系”

“不知道,但这一支人,肯定不太普通。”

严嘉抿了抿嘴,心底却不知为何,竟然有点期待。

这山并不高,只是大约没什么人走动,上山的小路,已经长满了草木。两人费了一番功夫,才上了山。

临近屋子,严嘉才发觉,这房子比远看,要精致许多,连窗棂格子,都是古朴典雅的图案,不似苗寨里那些朴实无华的房子一般做工粗糙。

除了有些年久失修的陈旧,这房子完全是一座工艺品。

齐临摸了摸那窗棂:“如果姓莫的人是几百年前搬进村寨的,那可以肯定,他们之前并非是普通的乡下人。”

严嘉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说法:“可能当时是遇上打仗或者饥荒,迫于无奈逃生于此。”

齐临转身走到屋子中央的大门前,看着那中间的金属大锁,眉头忽然微微蹙起。

见他怔忡的模样,严嘉跟过来问:“怎么了”

齐临指了指那锁:“你看,这种锁”

严嘉好奇地凑上去:“咦怎么没有锁孔”

她正要去摸,齐临一把抓住她的手:“等等。”

“又怎么了”严嘉有点受不了他的紧张兮兮。

只见他低下头,仔细凑过来:“这把锁是无匙锁,古代锁具中的一种,需要靠手指的配合打开。”

“难怪没有锁孔。”严嘉恍然大悟,“我倒是看书上有写,不过没见过。这种锁很特别吗”

“倒不是很特别,不过出现在这种乡野之地,就有点特别了。”齐临啧了一声,“当然最特别的不是这把锁,而是这锁最近应该有人开过。”

他这一说,严嘉才注意到,这座房子多年未有人住,刚刚的窗棂都是灰尘满面,一看就是许久没有人光顾。偏偏这把锁上的灰尘并不完全,仔细一看,那干净的部分,倒像是留下的指印。

“是不是寨子里的人有人来过”她犹疑问道。

齐临摇摇头:“不知道,不过一般人应该打不开这种锁。”

说完,他双手已经去握住那把黑色的锁。

“你干什么”

“开锁进门。”

“你不是说一般人开不了吗”

齐临白了她一眼:“我是一般人么”

你不是你是“二”般人

第57章 边城幽村

?齐临确实不是一般人。

也不知道他怎么捣鼓了两分钟,那锁咔嚓一声,便打开了。

一旁的严嘉目瞪口呆,旋即又开玩笑道:“齐临,原来你还有开锁这门神技,赶明摆个摊还能挣钱呢”

齐临白了她一眼:“以前跟着教授挖掘古墓,会碰上各式各样的锁,当然要学会开锁。”

严嘉了然地点点头,待他跨步进门时,又有些忐忑地拉住他:“我们这样进别人房子,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村长都说人已经搬走,想必房子也是废弃的。再说了,我们又不偷东西,就是进去看看。”

说完,他一把拉起严嘉的手,踏入房内。

“你干嘛老是动手动脚。”严嘉抱怨地挣脱。

这人真是屡教不改,都说了多少次男女授受不亲,似乎完全没听进去。

齐临没有在意她的抱怨,只皱着眉去打量房子四周。

这房子跟普通的苗家屋子区别不大,这间正房是房子的堂屋,正中靠墙的地方,摆着一张四方桌,墙上摆着神龛。

齐临走上前,看了看桌子,又倾身将神龛前的香炉拿过来看了看,递在严嘉面前:“你看,里面的香灰是新的,房子肯定有人来过。”

严嘉凑上前一看,果然如此。

她想了想:“会不会是寨子里的人,定期来烧香”

“有这个可能。”齐临将香炉放回原处,接着道,“但是听村长的语气,似乎是这屋子一直没人。如果真的有人定期来烧香,会是谁为什么连村长都不知道。”

他的疑问很有道理,严嘉答不上来。

齐临像是下结论一般:“所以,这户人家很奇怪。”

他再次不顾之前严嘉的不满,拉上她的手:“我们去旁边的卧房看看。”

严嘉也不再挣扎,一是觉得反正拉手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其他意义,二来是被他这样一说,这屋子便显得有些古怪,她莫名有点紧张。

卧房不大,因为木屋的缘故,房内光线很暗,好在屋内摆设简单。除了一张床和一张半人高的木柜,就没有其他。

床是古色古香的雕花床。严嘉上前摸了摸:“这床很漂亮,苗寨应该很少吧。”

齐临瞟了一眼:“这是汉族风格。”

严嘉了然地点点头,见他站在木柜面前,摆弄上面的那把锁。不出片刻,那木柜上的门,便被他顺利揭开。

“里面有什么”严嘉好奇地凑过来,然后在暗沉的光线中,看到空荡荡的柜子中,只有几间小工具。

这些工具严嘉此前才阿代叔那里见过,所以一眼就分辨出来。鲁班尺、刨子、墨斗,还有几样她叫不上名字的东西。

“这家人有人做木匠”严嘉心里一惊,呼之欲出的念头在脑子里形成。

“看样子是。”齐临合上柜子,左右环顾了下,接着道,“看样子手艺很不错,这床什么的应该都是出自自家之手。”

“这么说当时和尚太太在一起的,有可能就是这莫家的人。”严嘉想了想道。

“很有可能。村长不是说三十几年前,这最后一户莫家人就全部离开了么我们回去问问就知道。”

严嘉点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当年那个小木匠早就离开这里,我们大概是没办法找到他了。”

齐临神色严峻地点点头,又道:“没关系,只要确定小木匠是莫姓的人,那这一支人在村寨里生活了两百多年,肯定留下了一些什么。”

他刚说完,严嘉还未回应他的话,严嘉忽然觉得脚下有点摇晃。原来是年久失修的木地板已经糟掉。

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只下意识惊叫一声,人已经倒下。

好在只是一只脚下的地板坏掉,她一直脚踩空卡在地板中,狼狈倒地。

齐临吓了一跳,赶紧将她抱起来。

严嘉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忽然灵光一闪:“我刚刚好像踩到了什么。”

她说完,小心翼翼弯,拉开破掉的地板,果然在地板下,有一个一尺宽的小木匣子。严嘉兴奋叫:“齐临,这里有个箱子。”

木匣并不沉,她很轻松地从地上拿出来。

大约是因为地上潮气太重,箱子有些破损。

齐临拿过那匣子,上面的那把锁,对他来说,依旧是形同虚设,两下就打开。

严嘉屏声静气等着见着奇迹的时刻,可那盖子打开,没有如她所以为的,会有什么珍贵的玩意儿这藏在地下,看起来神秘兮兮的木匣子,竟然是空的。

严嘉眉头皱了皱,撇嘴道:“还以为有什么宝贝呢”

齐临举起木匣子,凑到窗边,借着一丝光线,仔细看了看:“这箱子近期被人打开过。”

“咦”严嘉奇怪地凑过去,看了看那箱子脏兮兮的表面,乱七八糟的指印,显然除了她和齐临,还有别人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