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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九岁以后,却很少能和她亲近了,我很爱见浚,但是我也有些生他的气,他剥夺了母亲对我大半注意力,我知道这不意味着母亲从此不再爱我了,只是她爱见浚太多了。不过好在,父皇还是一样的爱我,只是,母亲生了见浚后,他便将我交给了钱皇后照顾,为此,母亲曾经大闹了一场,幸好那天父皇不在宫中。

我闻讯过去时,屏退了宫人,母亲已经气恼的砸了半天的东西,见了我,便一把揽住,哭着说:“谁要带走我的宁儿,就从我的……”

话说了一半,便被我捂住了,母亲惊讶的看着我。于是我说:

“娘,我永远是你的孩子,这,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

母亲只是留泪不舍。

“我和见浚,您的两个孩子不可能同时留在您的身边,难道你宁愿母后抱走的是见浚?”我尝试着换一个角度说服母亲。皇后终究是皇后,我知道父皇并不爱她,却非常的尊重她。而前几年年,皇后拒绝了给自己娘家的一切封赏之后,父皇对她的这种尊重就更加的明显了。在这样一个时候,不要说她只提出要抚养我,便是她提出要抚养见浚,又有谁能够拒绝呢?

“见浚如果由母后抚养长大,结果会怎么样,母亲心里应该明白吧?”看着母亲犹自痛苦难舍的神情,我凑近她的耳边小声说。

“可是,外一哪天,她也要抱走见浚,就像带走你一样,我……”母亲的泪又滴了下来,这一刻,她是脆弱的,孩子总是娘身上的一块肉,如今要割走一块,怎么能舍得呢?

“舍得舍得,先舍才会得,我已经长大了,可是见浚还小,一定要呆在娘身边。”我用力的拉住母亲的手斩钉截铁的说:“而且,我在一日,我保证,没人能从您手中带走见浚,谁都不行。”

那一刻,我在母亲的脸上看到了震惊,她大概觉得,这不是一个十岁的女孩能说出的话,不过,她终究还是点头了。

我叫宫女进来打扫了屋子,又重新帮助母亲补好了妆,扶她坐在正殿里,接着把殿内上下服侍伺候的人全叫到了眼前,母亲才很缓的说:“今天的事情,如果有人透露一个字出去,这就是下场。”寂静无声的大殿里,一声脆响,一只玉杯裂成了无数块躺在地上。

那天过后,钱皇后果真对我的衣食起居和学业上起心来,她是个样貌平庸的妇人,也没有显赫的家事,不过这些却似乎丝毫不能影响她娴静的气质。

只是,我一直不很喜欢她,因为我知道,父皇让她抚育我,真正的原因并不是见浚的出生,会让母亲疏于照顾我,而是源于其他。

不知是不是由于我出生之前的预言,总之,从皇爷爷到父皇,他们对我不仅超乎寻常的宠爱,甚至到了纵容的地步,虽然如今我们都要顾及王振几分,不过那也只是在朝廷上,在这后宫当中,我是说一不二的。

早几年,我一心想要多学东西,没有一个孩子该有的顽劣时还好,这两年,我为了和王振斗上一斗,不得不韬光养晦,每天带着我的六个伴读,将后宫折腾的人仰马翻,父皇没有说什么,不过后宫却是皇后的职责和地盘。

就在她提出要教养我的前几天,我才在上书房里因为背不出书而受到责罚。那段论语已经讲了几天了,其实我根本就背得出,不过因为王睿思捉弄我,害我几乎从树上跌下来,我就故意一连两天都装成背不出的样子。

师傅大是光火,罚王睿思替跪两个时辰,其他人在一旁反省。那天太阳很大,我坐在屋子里喝着凉茶,看着汗珠不断的从那个臭小子的头上滚落,心里很是得意,他那个死太监叔叔王振已经让我牙痒很久了,只是我现在斗不过他而已,不过,却有这小子顶缸,也是不错的嘛。

正得意间,皇后却忽然来了,看到院子里有人罚跪,自然问起师傅原因。让人没想到的是,皇后却说:“既然重庆公主背不出书已经不是第一次,可见如今的惩罚不行。依哀家看,这些伴读的孩子每日里只带着公主玩耍,不思量如何让公主用功上进,都应该责罚。即便是公主,到底也该自己吃点苦头才能长进,今天,就一起跪吧。”

因为她一句话,我也不得不跪在太阳地里大半个时辰,文芝、文兰没有一点武功根底,又娇生惯养的,结果双双中了暑。

我想,我很讨厌皇后,如果按照她的标准去生活,那我的生活和过去还有什么两样?我这两年的努力,不也白费了吗?

不过没想到,我没去父皇那里告她一状,她却先去父皇那里说,如果我再不严加管教,恐有太平、安乐之祸,于是,父皇便把我叫给她管束,真是,气死我了。她要是有这样的眼光,当年怎么不提醒父皇约束王振,她怎么就不提汉朝是如何灭亡的?太平、安乐之祸,太平公主和安乐公主之后,还有一个开元盛世呢?她怎么又不说。

5

这一日,坤宁宫的一间偏殿里,摆放着七张书案,每张书案前,都有人在低头奋笔急书着。

抬头看了看外边,夕阳一点点的隐去,想着以前的这个时候,我正和我的伴读们在我宫里捉迷藏,或是看着太监们将晚膳一样样摆好,而今天,我们却全体在这里罚抄写,而且写不完,就不能用晚膳。

我也没犯什么错呀,不过是最近每天傍晚都被皇后传来,美其名曰是教授我妇德,其实也不过是在我耳边聒噪个不停,要命的是,每天她说话的时候,我总要必恭必敬的站好,身子不能晃,更不能随便移动;而且神情要恭顺,她说话的时候,我不能吃东西、连茶也不能喝。当然,这些我还可以忍受,最让我不能忍受的是,这位皇后不知从何处知道了我的饮食习惯,我是个无肉不欢的人,对青菜没有好感,而且尤其爱吃各种甜的点心,所以,我一向得到父皇的允许,独自在宫里开小灶的。然而最近,皇后却每天都要我和她一起吃一日三餐,还裁撤了我的小厨房。

天知道,和皇后用餐简直就是一种折磨。皇后的生活一直以简朴著称,虽然按照宫例,她每餐的菜式都比我的多十几道菜,不过在这里,我依旧找不到一丝饱的感觉。这不仅是因为青菜在菜品中占据了绝大部分的比例,还因为我不能随意夹菜,每道菜我最多吃上三口,再伸筷时,就会被她的宫女阻止。在肚子呱呱叫的时候,看着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却不能多吃一口,那种滋味,真是刻骨铭心呀。

于是,前天我就命令我的伴读们想想问题的解决方法,我不能每天都拼命用米饭勉强填饱肚子吧,虽然勤俭是美德,不过现在我好歹是个公主吧,如果我连自己的吃饭问题都解决不了,还谈什么将来呀。

昨天下午练完功,我问他们办法想得如何了,王简芷得意的拿出一个食盒,打开一看,是我喜欢几样小点心,还有一只荷叶蒸鸡。我随手抓起一块点心丢在嘴里,摇了摇头。王简芷的办法永远就是这样的实际,既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吃,那咱偷着吃好了。

徐文彬迟疑了半晌才说,简芷的法子很可行,反正公主也不住在皇后娘娘那里,每天照旧去应景,我们再去御厨房叫人另做了您爱吃的来。

两个头脑简单的家伙,我叫他们想办法,说是为了解决吃饭问题,难道就真的只为了吃饭这种小事吗?凡事一是一、二是二是没错,不过……算了。

我转头看邝逸如,他一贯聪明稳重,要是肯出点主意,应该有用,我只想摆脱皇后如今对我的管制,像从前一样自由而已,虽然并不容易办到,不过三个臭皮匠,也顶一个诸葛亮呢,何况,邝逸如的头脑,有怎么是臭皮匠可以比拟的呢?

不过,和我最初的估计一样,邝逸如只是微微一笑,说:“皇后娘娘也是真心关心殿下,为殿下着想,并没有存心为难。”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了,算我没问。”我摇头。

剩下的就是王睿思和文芝、文兰姐妹了,凭心而论,王睿思心思灵动,看他此刻的神情,就知道他有了什么点子,不过我就是讨厌他,所以视线从他身上略过,直接问文芝、文兰姐妹。

这两个丫头,出的主意永远是馊到极点的,不过我的确也想不出更好的,我也知道,想让皇后放手不管我了,并不容易,所以只能让她知难而退了。于是,我不去理睬王睿思嘲讽的目光,也不听邝逸如的阻拦,安排了刚刚的那一幕。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真的,没做什么,我只不过趁经过皇后没注意,偷偷将正吃的一块西瓜瓤放在了她将要坐下的凳子上,然后将瓜皮放在了她的脚边。这几年苦练武功,究竟我的身手如何,还说不清楚,不过不动声色的做这点小事,还没问题。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想而知,虽然没人看见我做了什么,不过我依旧摆脱不了嫌疑,虽然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不过竟然罚我将《论语》抄十遍,而且为了提放我叫伴读代劳,命令六个伴读也要陪我各抄写十遍,讲明一个人没有写完,便统统不能吃饭,也真够狠的。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各宫院开始掌灯了,我们依然在低头抄写,按照先前讲好了,文芝和文兰先后晕倒了,她们都是千金小姐,又没有武功,身子不好,会饿晕很正常。而剩下的人继续很慢很慢的在抄写着,一直过了子时,又过了丑时。

邝逸如和王睿思都写完了,却接着替文芝、文兰完成她们没有完成的部分,其实我也该写完了,不过早早写完就没戏唱了,于是我尽量拖慢了自己的速度。

至于王简芷,写字和杀他没什么分别,别说饿一顿饭,就是饿三天,他写字的速度依然慢得如同绣花,就我估计,等他写完,父皇铁定已经下早朝了。

子时一到,皇后就派人来看过了,不过我很坚决的表示要好好受罚,一定要写完了才肯吃饭、睡觉,他们也拿我没有办法,只好加了烛火,在旁边伺候着。

一夜,当我终于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每天这个时候,皇后娘娘会带着后宫的妃嫔们去给太后请安。今天,当然也不例外。

七个人,七十篇《论语》,抄写的时候又稍稍放大了字号,此时放在一起,竟然是如此厚重的一堆,叫了小太监拿着,我说:“今天,告诉师傅,就说本宫身体不适,晚去书房一会。咱们也早点去给太后请安吧。”

邝逸如一边推了推正在打瞌睡的王简芷,一边说:“殿下想清楚了?”

“这还用想吗?殿下决定了的事情,咱们只要跟着照做就行了,反正到时候打也好,罚也罢,咱们承担便是了。”王睿思此时却在一旁凉凉的来了一句。

这倒提醒了我,能怎么样,最坏的结果不就是王睿思这个家伙代我受罚,这不是第一次也显然不会是最后一次,不是吗?

“想好了,走吧。”我说完之后,率先走出偏殿,一夜没有合眼,此时猛然被光线刺激,再加上迎面的一阵清风,眼睛立刻不舒服起来,酸酸的、涩涩的,迎风流起了眼泪。

我一边用手擦着眼睛,一边继续落泪,心想这到好,原本就是计划去告状的,如今,连情绪也省得酝酿了。

一进太后的寝宫,满满一屋子的人便立刻安静了下来,好多双惊讶的眼睛看着我们这几个本不该在此时出现的人。

我们罚抄的东西已改由我的侍读们抱着,中规中举的请了安,太后奇道:“宁儿今天怎么这个时辰来了,不用去书房吗?这几个孩子手里拿的都是什么?”

“皇祖母,宁儿今天来,是专门来请罪的。”我上前几步,跪在了太后身前。

“请罪?宁儿做了什么事情了,还要专门请罪这么严重,”太后笑着看了看我,伸手欲扶,却惊讶的说:“眼睛怎么了,红成这个样子,脸色也这么差,皇后,你来告诉哀家,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后的声音到了最后,已经沉了下来。

“母后,请息怒,是儿臣疏忽了。”皇后见状,也紧张的站了起来。

“你疏忽?这话,哀家倒糊涂了,你正位中宫这几年,侍奉皇上尽心,对待宫里的妃嫔谦让,是一位贤后。因你一直无所出,皇上才珍而重之的将大公主托付给你,这才几天,你怎么就疏忽起来了?”太后冷冷的哼了一声,将手里的茶杯往桌上一放,直直的看向皇后。

“母后,是儿臣的错,儿臣知错了。”钱皇后脸色也变得一片苍白,急忙跪了下去。

“皇后,如今边疆战事连年,皇上在朝堂上,已经是忙碌非常了,你身为六宫之首,就该把后宫治理的井井有条,不让皇上操一分心才是。如今皇上就统共只有这么两个孩子,尤其是永宁这孩子,先帝在时,是怎么宝贝的,你们也都知道,就是哀家和皇上,又何尝不是心肝宝贝一般。交到你的手里,也是希望你好好的照顾她,现在你看看,你把这孩子照顾成什么样子了?”太后说完,却似又想起来了,说:“这几个孩子手里捧的是什么,拿过来哀家看看。”

早有太监过来接了,转而捧到太后面前。她细细的翻了翻,奇道,“这是好几个人的笔迹,抄的是《论语》,宁儿,你告诉祖母,这是怎么回事呀?”

“永宁知道错了,”我跪行了两步,扑到太后的膝上,“永宁昨天乱丢瓜皮,害母后几乎跌了一跤,母后就算命我抄一百遍《论语》也是应该的,何况母后只是命我和六个伴读各抄十份而已,永宁从傍晚抄了天明,总算抄完了,还请母后饶恕。”说到最后一句,我有些畏缩似的转头,看向跪在下面的皇后。

“抄了一夜?”太后的声音里已经有了火药的味道,“那早晨可吃了什么?”后面半句,声音重又轻柔了下来。

我不做声,只听王睿思回道:“回太后,公主从昨天傍晚起,就没进过食物,因为……”剩下的话,他却没有继续。

“因为什么?说!”太后问。

“回太后,公主命臣不许说的,不过既然太后问起,臣斗胆,皇后曾命公主和臣等,在《论语》没有抄写完成时,不许用膳。”王睿思慢悠悠的说了出来,我暗自点头,这家伙也有可取之处,就是这些我不便出口,邝逸如不愿出口,其他几个人又说不这么清楚的话,他说得很清楚而且很到位。

“啪!”一个宫女正在此时为太后换上热茶,杯子还没放稳,便被太后一把丢到了殿下,景德镇最好的瓷器,落在地上,碎裂的声音果然也与众不同。

“这是怎么了?母后,是宁儿惹您生气了?”就在大殿上下,静得几乎连呼吸的声音都消失了的时候,一个清越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臣妾(臣)(儿臣)恭迎皇上。”殿内的众人赶紧站起,跪下请安。

“起来吧!”进来的不用说,自然是我的父皇了。“儿子给母后请安!”

“快免了,今天怎么也来得这样早?”太后说。

“今天早朝没什么事情,母后,是宁儿这个调皮鬼惹祸了吧?”父皇拍了拍我的头,坐在了一旁。

“宁儿可是乖巧得很,哀家宝贝还来不及,哪里会生气,倒是你的好皇后,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哼!”太后拉起我,吩咐一边的人说:“快给公主传膳,还愣着干什么,多准备几样公主爱吃的。”

6

正统八年十一月,经过了上次的事情,钱皇后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打击,虽然依旧承担着照顾我起居生活的责任,不过,那种照顾明显已不似开始时的严厉,而是变得小心谨慎起来。这让我不免有些内疚,上次终究也只是小事,不知我是不是闹得的了些,不过一想到我又可以按照自己的愿望去做事情了,心里也算有了小小的释然,毕竟,我只是孩子嘛,就算有些行为过分了,她也应该不会太放在心上才是。

不过事情却不似我想的简单,起因是宣宗废后胡氏病卒。废后胡氏,是爷爷的第一位皇后,不过却不受宠爱,而且一直无子,没几年便被废掉了。这些年,一直抑郁的独自生活,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自然也不会多想其他的。

那天我正在书房读书,小太监却来通报说皇后娘娘晕了过去,按照宫里的规矩,我该马上去探视。

走到坤宁宫,我却意外的发现,父皇的近侍全部站在院子里,远远的看到王振的身影,我就有些厌恶,一想反正通传后十有八九也是命我等在外面,倒不如绕到后头,去听听皇后是不是又在诉说我的不是。

几年武功自然不是白学的,我轻轻松松便溜到了后殿的窗户底下,凝神细听,一阵很轻的呜咽声传来。

果然是在哭诉,不过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弄得要装病这么严重。半晌,才听到父皇的一声叹息,他说:“你放心,朕虽然已经决定立见浚为太子,但朕答应你,绝不另立皇后,朕的皇后,就只是你。”

钱皇后似乎愣了一会,才低低的说,“臣妾只要呆在皇上身边就好,只是永宁,她对臣妾敌意太深,臣妾是真的想对她好,但是现在,却不知该怎么对她好。”

“永宁?她还小,慢慢来吧。”

“嗯!”

……

那天偷听的结果,让我心里很郁闷,我开始觉得其实自己不仅不了解男人,就连自己现在的父亲,也不真正了解。

为什么承诺和爱,不能同时给予一个女人呢?

也许帝王之家,所谓的专一和真爱,都是太奢侈的物件吧。

时序轮转,转眼,又是三年。到了正统十一年的时候,王振日益飞扬跋扈起来,这一年,我十三岁。

王睿思依然作着我的伴读,不过和其他几个人不同,小小年纪,他已经和他的堂兄弟一起,受封为世袭锦衣卫官。不用说,这当然是王振的主意,锦衣卫的官职不能说大,不过由于建立之初便直接听命于皇帝,所以掌握着让人恐怖的权力。

只是这几年当中,锦衣卫的控制权虽然仍旧在父皇手中,不过王振的势力也渗透了进去,加上他独揽朝政,朝廷中和他作对的大小官员,动辄便被压到锦衣卫狱中,能活着出来的,寥寥无几。所以,尽管王睿思只是应了名的世袭锦衣卫官,也足已成为我厌恶他的理由。

时间总是可怕的,这几年我一直希望可以培养起自己的力量,不过要提防王振不说,还要时刻防备着他放在我身边的王睿思,要努力读书,要用心习武,时间似乎总是那样的不够用。

不知不觉间,邝逸如、文芝、文兰他们陪伴我已经有五个年头了,这五年中,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而我们,终究也一点一点的长大了。

师傅讲给我们的书,涉猎的面积越来越广,虽然有一些内容,他始终尽可能的避免提及,不过,那只会让人更好奇而已。

是谁说的,爱情是文学作品中,永恒不变的主题,真的很经典。

从最初的《诗经》开始,虽然很多描述爱情的篇章,都被师傅轻描淡写的带过,不过,那已经不能阻止或改变什么了。

五年,不是很长的时间,不过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

王简芷、徐文彬、邝逸如三个,今年已经都满十五岁了,男孩子的成长似乎只是一夜之间的事情,一个不留神,他们就忽然长高了,也长壮了。

王简芷的容貌没有太大的变化,浓眉大眼,和他憨厚粗糙的性格倒很像,念书依旧如同上刑,十五岁的少年了,站在大家前面背不出书的扭捏样子,依然让人忍俊不止,也难为他这几年,学问没有长进,脸皮却练厚了几层。

徐文彬依旧是人群中最不引人注意的,书念得说不上好,也不是不好,人长得既不高也不矮,五官没有突出漂亮的地方,却也没有难看的地方,人的话也不是很多,所以,他依旧容易被人忽略,只在偶尔猛然想起时,才回头找寻他的身影,而他,永远也不会给人什么惊喜的感觉,因为他始终就站在大家身边,不曾多走一步,却也没有少走一步。

文芝和文兰的成长却更加明显一些,文芝渐渐沉静起来,和我们在一处时,安静的时候多了,特别是下午,我和男孩子们学习功夫的时候,她已经能够安静的坐在一旁了,手里拿着小小的花撑子,一针一线,慢条斯理的绣着牡丹、芍药之类的美丽的花朵。一开始,我总是会有些好奇,就这么一下午、一下午的坐着,不说不动,对于原本那样活泼的文芝,是如何做到的,不过却在某一个午后,被我偶然发现了她的秘密。

那天我正在练一套剑法,跃起翻身斜刺,动作一气呵成,却在这样一个转身的瞬间,发现文芝早停了手里的针线,那样痴痴的坐在凉亭里。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去,我的心不免一沉。

王睿思和邝逸如正在拆招,这五年里,变化最大的自然是他们,王睿思原本年纪便最大,个子也最高,如今邝逸如也追了上来,两个人大约要比王简芷、徐文彬高上几指,比我和文芝、文兰,大约就要高上一头了。

如今,下午练功的重头戏,便是看他们比试,他们棋逢对手,通常是分不出高下的,所以这样一场比试,也没什险象环生之处,之所以说这是重头戏,其实主要的原因便在于,这场比试,比较吸引后宫众人的眼球。

邝逸如俊雅沉稳,又是名臣之后,骨子里几乎是与生俱来高贵和儒雅的气息,让看到他的人,总有些不自觉的要去仰视他;而王睿思却恰恰相反,他的眼神中,总是带着七分的邪气,看人的时候,更是一副绝对不经心的样子,不常笑,笑也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欠扁样子,虽然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俊俏,但是,在我眼里,依旧是惹人厌烦的家伙。

试想,这样两个少年,在垂柳风荷间,运剑如风,挥洒自如,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呢?

那天我留神看了看,却终究也没有发现文芝看的是谁,其实她看的是谁也好,原本无所谓,因为她再怎么看,那也是不属于她的两个男子,是的,他们不会是她的。只是,我们相伴了这几年,我不想她泥足深陷,到不可自拔的地步,皇宫很大,可以包容的事情很多,却惟独不能包容背叛。

所以,既然选择生活在这样的皇宫里,便该遵守这里的游戏规则。

王睿思不行,是因为他是王振的侄子,其实他是任何人都好,都可以很平静的生活下去,未必如今日鲜衣怒马,但是平凡也是一种幸福不是吗?他可以娶他喜欢的女人,生好多孩子,到了白发苍苍时,每天坐在庭院里晒晒太阳。可是,他偏偏不是任何人,只是王振的侄子,王振疼爱的侄子。

如今,王振把持朝政,独断独行,我虽然还没有他私通瓦剌的罪证,不过,他私下里主持的以铁器在边境与瓦剌交换马匹的贸易,还是多少暴露了他的野心,我知道,这件事情父皇也是知道的,却只是不明白,父皇为什么能够装作完全不知情。

瓦剌这几年厉兵秣马,虽然还没有进军雁门关,不过雁门关外几百里的土地,却在短短几年内,被他们无声的侵占。

徐文彬的父亲兵部尚书,一次自家中回到宫里,就曾和邝逸如说起,兵部几乎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收到来自雁门关的军报,我听到后专门去翻看了父皇御案前的奏折,一连一个月,兵部的折子竟然连一份都没有。

如今朝廷上下的奏折,都要经过王振的手,兵部的奏折去向,自然是不问可知了。

文芝姐妹的父亲,是朝廷里,时下仍可信任的为数不多的忠臣,这是父皇一次亲口对我说起的,说这话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无奈和愤怒,做一个有名无实的皇帝,那滋味恐怕尚且不如一介布衣,不过王振的势力早已做大,如今大明更是在内忧外患之际,我们除了忍耐和等待之外,还能做些什么?

所以王睿思再出色,再优秀,文芝依然不能和他在一起。

至于邝逸如,在四个伴读中,他无疑是父皇最满意的一个,出身和学识,人品和长相,都毫无瑕疵,虽然父皇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什么,不过母亲却在有意无意中透露,他将是未来驸马的不二人选。

母亲说这话的时候,我没有反驳,如果我必需嫁人的话,嫁一个自己熟悉跟了解的人,总好过盲婚哑嫁,而我熟悉跟了解的人,都在这紫禁城里,除了一众侍卫之外,便只有这四个伴读。而我很喜欢邝逸如,却也只是喜欢,没有什么波澜壮阔,轰轰烈烈,因为我们认识的时间实在是很久了,久到我已经忘记了最初看到他时,究竟是怎样的心情。

不过我也没有赞同,我是喜欢邝逸如,觉得他让我感觉很舒服随意,但那不是爱,何况,幸福并不是我可以自己给予自己的,也不是父皇和母亲可以随意给我的,幸福是要靠两个人努力经营才能获得的,所以,幸福的前提是,不能一相情愿。

我不知道邝逸如是如何想的,不过此时,他却不能和文芝在一起,大明公主的颜面,大明皇室的体统,都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存在。

我知道自己该提醒她,但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这些理由,在爱情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