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明公主的生死绝恋-宫倾上一章:第 8 章
  • 大明公主的生死绝恋-宫倾下一章:第 10 章

陈风白有意让着我,那比赛还有什么意思,我猛然停住脚步,跑得久了,呼吸有些紧张,“不玩了,你让着我,都没什么意思。”

“我并没有特意让着你,再说不过是玩玩,何必认真。”陈风白也站住,气不长出,面不改色,单从这一点上,我已经是不如他太多了。

“也不是认真,不过输是输,赢是赢,这样才爽快,以武功论,我大大的不如你,这也是事实呀。”我问,“你的师傅是谁呀,一定很厉害吧?”

陈风白的步子微微一迟疑,面上神色却很平常,只是说:“我师傅嘛,倒是个高人,不过脾气也怪,不许我对人提起他。”

高人异士大都脾气古怪,这点书上都有写,我点点头,也不多问。

这边的山很多,路也并不平坦,我沿途踢着小石头,平稳呼吸的同时,飞快的想着一些事情。

20

“小心!”当一阵奇怪的风自吹来时,陈风白的手猛然搭在我的肩上,下一刻,我被他推得踉跄了几步,而我原来站立的地方,一排暗器以非常完美的姿势飞过,齐刷刷的钉在几步之外的松树上,几乎整根没入。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一种暗器,形状怪异,多棱多角,而且露出的头颜色乌黑。精钢铸成的暗器颜色应该雪亮,那么,这些暗器周身乌黑的唯一解释似乎就是上面涂抹了巨毒。

山路上依旧是寂静的,除了我和陈风白的呼吸声之外,这里没有半点其他的声音,安静得有些让人觉得恐惧。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对方,开始仔细的留意四周的情况。

没有异常,不仅我没有发觉出有任何异常,即便是陈风白,也是如此。刚刚的暗器,袭击了我们的暗器,倒仿佛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了。

“这里有埋伏,我们还是尽快回城吧。”陈风白说,只见嘴动,却没有声音,不过我也看明白了,这个情况之下,敌在暗,我在明,冒进的结果的确不乐观,这我何尝不懂,只是,敌人既然有备而来,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摆脱得掉。

于是我点头,做了个深呼吸后,陈风白猛然拉起我,纵身飞跃,向来时路上狂奔起来。

暗器在背后再次出现,啸风而来,陈风白不再躲避,只拉着我猛跑,待到风声近在咫尺的时候,再一挥衣袖,暗器被他打得失了方向,或者落地,或者飞到其他地方。

我想,今天,还真是我有生以来,最危险的一天。虽然上次遇到袭击也很危险,但是当时身边有逸如还有王睿思他们,所以危险却不觉得恐惧,总觉得这次就有些不同了,敌人一直没有露面,只有无处不在的暗器,每每从最意想不到的角度飞来。

书到用时方恨少,想不到武功也是到了用的时候,才发觉自己距离到家还有很远。如果没有陈风白的内力不时自手上传来,我绝对跑不了这样快;如果没有他抵挡无处不在的暗器,大约我早就被穿了无数个透明的窟窿了;如果……

如果能有多一点的时间,也许我可以整理出更多的如果,但是,没有……溜号的瞬间,一枚暗器自地底冒出,陈风白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身后,而我,根本没有察觉,直到刺痛,自手上传来。

我没有吭声,虽然利刃割破肌肤的感觉是那样的痛。暗器来自四面八方,这一时忽然多了起来,陈风白虽然不说,但是我知道只靠他的力量,终究是吃力的,于是,我举起另一只手,让没有来得及出鞘的剑也舞动起来,阻挡侧面袭来的暗器。暗器的形状很怪异,让我想到了东瀛的忍者,只有他们才能潜伏在地下吧,毕竟,中原并没有如此厉害的忍术。

只是,这样一想,问题就复杂了,牵扯到了东瀛,这些忍者又是为什么来到大明,为什么样袭击我呢?

“藏头露尾的鼠辈!”身边,陈风白乍然开口,我拨开了飞到眼前的三只暗器,余光中,只觉得身边一道白虹飞起,我想,那是道很凌厉的剑光。

过后,前方原本密集的暗器雨稍停,我长出口气,却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我们刚刚跑过来的平整的路面,此时竟然凭空出了一道两指宽,半尺深,十来丈长的小土沟。

暗器一停之后,重又飞快的射来,竟比刚刚更密集也更疯狂,陈风白的剑已出鞘,这时挥舞之间,却在我们周围构筑起一道剑气交织的屏障,我只能看到眼前的白光闪烁,感觉着他一只手拉着我的,且战且退。

他的手很热,那种热透过我的手腕一直传到我的身体里,很热,很温暖。

我一时有些分辨不清方向了,只任他拉着我走,不知为什么,很相信他,虽然自己也知道,那是一种没有理由的信赖。

后来发生的事情更加的惊心动魄,暗器中,开始夹杂霹雳雷火弹。过去的几年中,我只是听我的侍卫师傅们说起过,这种暗器威力如何如何惊人。当时也想过,只是我对这时火药的威力估计不够,只想大约和礼花差不多吧,杀伤力不大。没想到眼前的东西一旦落地后,便炸得震天动地的响,而且连路两侧山上的巨石都能够炸得粉碎。

“怕吗?”一脚将一个对方掷过来的霹雳雷火弹踢飞到一边,陈风白忙里偷闲,转头问我。

“还好!”我用力笑了笑,手上的伤开始有些不对劲,整个手掌都麻麻的,渐渐竟然感觉不到陈风白握着我的力度了。

“你怎么了?”陈风白却很敏锐,他将几个不能用剑直接对付的霹雳雷火弹以掌风逼开后,一把举起了我们交握的手,“你——”他只说了一个字便停住,剑气猛然长起,竟隐隐有雷霆滚滚之势,剑气过处,地面很快有血渗出,一块一块,我细数,到这一仗结束,地面留下了十八块大小差不多的血印。

“什么是武林高手,我今儿算见……”我想说,今天,我算是见识了,只是,话还没说完,就对上了陈风白紧锁的眉和他身后一抹无声袭来的闪亮。

“闪开!”我用力推他,陈风白一楞,被我推得退开了两步,而我只是有些茫然的看着闪亮的寒星扑到面前,堪堪让开了一步,避过了要害。

很痛,是锋利撕裂皮肤、肌肉直入骨髓的感觉,当然,在我完全感受这痛苦的同时,陈风白的剑光,也为这片土地又留下了第十九块血印。

力气已经被抽光了,手和手臂一样,痛过后渐渐失去知觉,只是觉得冷,那冷意,自后背一点点的扩散开,到四肢、大脑、最后是心脏……

闭上眼睛,觉得自己沉浸到了一个绵长的梦中。

那是一个夏日的清晨,我故意背不出那段拗口的《大学》,“康诰曰:‘克明德。’大甲曰:‘顾是天之明命’。帝典曰:‘克明峻德。皆自明也。’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诰曰:‘……”

这已经是一连几天发生的事情了,师傅那样好脾气的人也气了,于是照旧命王睿思代我罚跪,罚跪的时间就是我抄写这段书五十次的时间。

其余的人都放了学,偌大的屋子里只有我,王睿思则跪在院子里日头底下。

我正襟危坐,慢条斯理的、一笔一画的抄我的书,大多数时间却有些好笑的看王睿思在日头下额头的汗一颗颗聚集,然后再成串的滑落。

“坏蛋,这次还不整死你?”我看他,得意的端起桌上的冰镇酸梅汤,大大的喝了一口。此前,也有小太监送了这个给他,却被我大喝一声,给吓跑了,别的地方王振那太监一手这天,但是我的一亩三分地,却是我最大不是吗?

王睿思却只是看着我微微一笑,痞痞的,不急,更不恼。

这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很多年前,我只会为他这一笑,而加倍找他麻烦,但是在梦中,人却有一种醍醐灌顶般的清明,王睿思……

一叫他的时候,场景忽然就变了,俨然是那夜,他挡在我身前,血如飞花般四射,在那寂静的夜中,妖娆而惊心……

“不要!”我猛然惊起,入目,却是一堆篝火,火上一根树枝上穿着的兔子,正烤得滋滋的冒着油,不时有一滴落入火中,发出“哧”的一声轻响。

“你醒了?”陈风白的声音悠悠的传来,我这才抬头四下一看,一个不大的山洞,我躺在洞内的一丛干草上,隔着火堆,陈风白站在洞口,不知是不是火光跳跃的缘故,我总觉得他的神情忽明忽暗,而一种距离感,也油然而生,加上他白衣迎风,真有一种飘然欲飞的感觉。

“你怎么样?没受伤吧?”我开口,却是问他。

“你伤得还真是不轻,”陈风白忽然笑了起来,不是大笑,只是轻轻的动了动嘴角,“脑子都不好用了,你刚刚差点死了,手上中的暗器有毒,还那么用力的推开我,结果手臂又挨了两下,幸好是右手,如果是左手,这时大罗金仙怕也救不了你了,你疯了吗?”

“没有,我当时没多想,大约是脑袋确实因为中毒不好用了,”我的心忽然一沉,有莫名的委屈,这些年里,还第一次有人敢这样对我说话,“要是我多想一下,我才不会推开你,”话有些赌气,更多的确实委屈。

“那就对了,这次当买个教训吧,以你的身手,下次再遇到同样的事情,先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命吧,”陈风白的语气讥讽,完全不似平日的温文,只高高的站着,冷漠得如同路人。

“我记住了,谢谢你教诲,”怒火在我心头熊熊燃起,本来他杀掉刺客又救了我,这时我该感谢他的,但是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却改变了一切,我只想离开,就在现在。

深吸了口气,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很好,我的剑仍旧在身旁,一把抓在手中,迈步,脚下虚浮,可是迎着前面人冰冷的目光,我还是撑住了,心里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你去哪里?”经过他身边时,他问。

“回去!”我勉强回答,终究不肯示弱。

“你现在能回去吗?”陈风白忽然说,我并没有注意他语气已经迅速和缓下来,只是想在眩晕到来之前,走得远远的。

“别逞能了!”身后,陈风白叹了口气,这样说着。

“不劳你费心,我……”我想说我能回到太原城,只是身体被夜风一激,却忽然卸了力,一头栽了下去。

21

我并不肯定自己是晕了过去,还是累极困极了睡着的,只觉得自己陷在一个冗长却温暖的梦中,梦里有母亲最温暖的怀抱,她的手指轻柔的抚过我如丝的发,也抚过我柔嫩的脸,很慢的反复着,让人安心而舒适。

梦总会在天亮后结束。

我睁开眼睛,身边的火堆只余袅袅青烟,陈风白则不知去处,手和手臂的伤都处理得很好,起身时仍旧有些头晕,不过睡饱之后的好处就是,旺盛的生命力似乎又回到了我的身体中,人只略略摇晃了一下,就站稳了。

山洞外,不知何时无声的站了黑压压的一群人,王睿思、邝逸如、徐文彬和王简芷,我拿眼睛一扫,就知道他们都来了,而他们身后,还站着大批的锦衣卫和御林军。

“睿思,你怎么来了,伤无大碍了?”我的目光最后还是落在王睿思身上,因为他脸色格外的不好,苍白而无血色,这些日子人也消瘦了不少,在风中就同我昨晚一样,有些摇摇欲坠般的脆弱,这,不像他。

“托殿下的福,臣还没被您吓死。”王睿思的回答咬牙切齿,只是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容不得他发更大的威风。

“我没事,先回城吧。”我知道今天的麻烦是自己惹的,这会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回去,回去。

侍卫和御林军有序的闪开,让出一条道路,我对指挥史邵洪光点了点头,如平时玩笑般说了声:“师傅辛苦了,”便走了过去,看他眼睛红红的,估计我的失踪,让他折腾足了一夜,未免有些愧疚。

“痛吗?”回到府衙,正式见过于谦后,邝逸如帮我用清水重新洗伤口、上药,本来我是要文芝、文兰来帮我的,只可惜这两个丫头见了血就手脚发软,比我这个患者还虚弱的样子,外人邝逸如他们又信不过,只要让他来了。只是奇怪,受伤的时候都没觉得怎么样,这时他不过轻轻问了声痛吗,我就忽然觉得很痛,特别痛,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痛!慢点,”邝逸如手上的棉布虽然只是很轻的碰我,我仍旧颤抖,然后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知道痛才能长点见识,知道天多高、地多厚!”邝逸如拧着眉,话很重,手却停了。

冷水沾到伤口上,凉飕飕的痛着,我微微战栗。

“逸如,你不用不忍心,她闯祸的时候,从来不会对咱们不忍心,所以,也不用客气。”门外,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进来,又是王睿思,他躺了一会,脸色和缓了,这时披了衣服过来,推了推邝逸如,“你心太软,她需要教训,我来。”

“你也胡闹,自己的身子也不顾着。”邝逸如原本不肯让开,却在王睿思的坚持下站起来,“就要回京城了,你也照顾好自己吧。”

“放心,只要不被她吓死,回去时我定然是好好的,”王睿思一把拿过棉布,奔着我的伤口就按了下来。我几乎能想象到那痛,忙一手捉了逸如的手紧紧握着,一边忙闭上了眼睛。

没有意料中的痛,那来势汹汹的棉布落在肌肤上时,几乎毫无感觉的轻柔,一点一点的,只留下点点沁凉。

我不知道陈风白去了哪里,不过我想,既然山洞中没有他,那么,在逸如他们找到我之前,他就该离开了。这样一想,心里居然有些怅惘,只是却也觉得无力。

包好伤口后,我小睡了一阵,待到醒时,日头已经没有了夺目的光芒,就那样挂在树枝上,很萧瑟的美丽着。

逸如在我门前转来转去,也不知待了多久了,而通常,他即使遇到非常难以解决的事情的时候,也不会如此。

“怎么了逸如,进来说吧。”本想叫人去请于谦,不过也不急于一时。于是我翩然转身,又回到房中。

“永宁,一直跟着你的锦衣卫说,昨天你是跟另一个人一同出城的,就是——就是和你住一家客栈的人。但是我们找到你的时候,就只见你一个人睡在洞中,返身叫人搜查客栈,客栈的老板却说,一早那人的屋中放着一锭银子,人什么时候走的他们也不知道,”逸如一口气说着,有些为难的样子。

“那结论呢?”我不动声色的问他。

“我们同邵大人研究过,都觉得那个陈风白来历不明,忠奸难辩,你身份尊贵,下次见面,谨慎些比较好。”邝逸如这样说。

我本来以为他会说我身份尊贵,这样的人还是不见的好,那样正好触到了我的反骨上,我大可来个反其道而行之,可是邝逸如偏偏就不这样说,倒叫我憋足了的力气无的放矢,也只能点头应他了。

“这次出来,可吃足了苦头了,伤口还痛吗?”见我乖乖点头,逸如也微微一笑,拉起我受伤的手,仔细看了看。

我一直喜欢他这样的微笑,感觉上,是那种在漆黑的深夜,看见云破月出的景象一般,遍扫阴暗,心情瞬间爽朗起来。于是我皱眉故意说,“痛!”

“痛就吃药吧!”就在这工夫,门忽然被人大力的推开,我和邝逸如看向门口时,却是王睿思端着托盘,大咧咧的斜靠在门口,眼神有些冷漠的看过来,待落到逸如拉着我的那只受伤的手上时,目光方定住不动了。

“对了,药煎好,是该趁热服的,”邝逸如似乎没有发觉一般,很自然小心放开我的手,起身,迎向王睿思。

王睿思只拿鼻子“哼”了一声,几步走到我面前,药碗“哐”的一放,就不动了,我偷眼瞧他,脸色铁青,眼神凌厉。

“干什么这么看着我?”我不满,好歹这里我最大,怎么能这样和我摆脸色。

“吃药。”结果,王睿思只挤出了这两个字。

我觉得他最近火气真的很大,虽然我不怕他,但是好歹他救我,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所以我忍了,拿起药碗,三口、两口,把苦得让人想吐的药都灌了进去。

“水!”放下碗,我捂着嘴,发出模糊不清的音节。

“水!”邝逸如早有准备似的递了一杯给我,另一只手还递了快蜜饯,“这样不苦了吧。”看我一口水吞下,又把蜜饯丢到嘴里猛嚼,他忍不住笑问我。

“好多了,”我满意的点头,先苦之后,果然觉得甜的越发的甜了。

“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了,”王睿思猛然抽身就走,力道猛得居然在屋子里带出一道劲风。

我看他的背影,一时心里思潮汹涌,却也没有错过邝逸如嘴角,一抹很淡、很淡的苦笑。

忽然觉得时间真是讨人厌的东西,我们为什么要长大,为什么要面对许多如此复杂的纠葛?

我终究没有再单独见于谦,我准备回京城,就建议父皇调他到京城去,此前他为人如何,我也多少有了了解,这时便要沉住气才好,免得王振捕捉到什么苗头,横生枝节。

在太原又休整了两日,这次邵指挥史也算战果丰硕,扫荡了山西境内数家山寨,大小喽罗捉了何止百人,难得他却也不想带回去领功,只是审问后,便移交给了于谦处置。

我知道山寨的绿林人,不少以打家劫舍为业,可能有人身上还有命案,只是匪患横生,总是因为百姓生活艰难所至,其罪当诛,然而其情却是可悯。

临回京前的一日,我便带了邝逸如同来大牢,翻阅了被围补的大多数喽罗的案卷,待到于谦闻讯而来时,我方才问,“不知于大人准备如何处置这些人等呢?”

“依大明律……”于谦一开口,就被我打住了。

“于大人断案如神,山西地方百姓有口皆碑,您自然是熟知大明律的,本宫只想听一句实话。”我走出牢房,邝逸如一直站在我身边,而于谦,却站在几步之外。

听了我说的话,于谦容色一整,只答道:“民生多艰,”四个字。

我点头,想来,我的想法,于谦也已了然,他爱民如子,自然会有合适的处置方式,我倒也不必担忧了,于是心情大好,愉快的回去收拾行装。

自然,我其实也没有什么行李好收拾,该收拾的,这几天,文芝、文兰都替我收拾整理好了,于谦是有名的清官,我在他的府衙里住的这两天,感触很深,自然,他也没有送什么东西给我,不过,这也就是我想要的。

“这趟出来,可辛苦你们了,”吃晚饭的时候,我笑对文芝、文兰说,心里小小的愧疚了一下,衣食住行,全是她们姐妹在打理,人家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呀。

“永宁这样说,倒叫我们愧不敢当了,”文兰一笑,眉宇间娇俏之意流露,出门在外,我再三嘱他们直呼名字,即使是玩笑时也这样,感觉果然更舒服了。

一顿饭只我们几个人,吃的很惬意,菜式都是文芝、文兰亲手做的,外面有大批御林军和锦衣卫驻防,心情也放松了,只有王睿思还是不怎么说话,直到王简芷喝高了,大着舌头学起我们上书房里的趣事时,才笑了出来。

仍旧是没正型的笑容,斜斜的瞧着我,我却知道,无论他气什么,这会都烟消云散了。

回到房中的时候,神思困顿,正想着喝口茶水便去睡了,关门的时候,却觉扑面一阵的风嗖的袭来,我略一偏头,一物竟不偏不倚的插在了我的发上。来不及惊骇,我已经看见,月下,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向我招手,感觉上,是在空中稍一停顿,便翩然而去,那身影,分明熟悉。

院中依旧沉静如初,仿佛从不曾有这样的人出现过,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来的,甚至没人看见他如何去。

抬手摘下插入我发中的东西,看时,却是一支象牙雕琢的凤钗,通体洁白如玉,钗身上还雕琢着一行细密的小字,却是半句诗,山有木兮木有枝。

一时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想法,好像很乱,乱到没法思考,想着陈风白是什么人,他为什么来去这样飘忽,想着他可能会对我不利,心里却又明明透出了欢喜,我想,那月下衣袂翩然的身影,会留在我记忆的最深处。

回去的路上,我依旧男装,有时骑马,但多数时候是和文芝、文兰一起,呆在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