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商界还是官场,如果真要与别人同盟,达到守望相助,同进同退的程度,光靠嘴上的拉拢和挑拨是没有用的,这世上最永恒的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利益。

只有共同追求的利益,才能将人与人紧紧的捆绑在一起,想分都分不开。

萧凡心里清楚,若想在朝堂内建立属于自己的党派和势力,只有给他们利益,他们才会真正与自己同心同德,同进同退,这世上光靠交情维持下来的关系,要么非常的铁瓷,上刀山下火海不皱眉头,一如萧凡和曹毅之间的关系,要么非常的脆弱,脆弱得不堪一击,一如萧凡和眼前这帮货的关系。

所以,只有拿利益绑住他们,才能让他们必须跟自己绑在同一条船上。一损俱损,谁也别想往外摘。

这些大臣们需要什么利益?

做官做到这一步,金银珠宝当然不看在他们眼里,他们需要的,是官。

当着小官希望升大官,当着大官的需要加爵位,人的欲望总是无穷无尽的,只要他们需要的利益得到满足,朝堂之上,萧凡发出的任何声音,都将被他们当成金科玉律。拼了老命的支持,哪怕与黄子澄那帮清流挠脸抓头发打群架,他们也会义无返顾的一涌而上。

萧凡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建立自己的势力?

很简单,他不想看到朱允炆将来登基之后,朝堂的话语权被黄子澄那帮祸国殃民的清流大臣们所把持,更不希望朱允炆在这帮秀才大臣们的祸害下丢了江山。

如果没有萧凡的到来,历史还会照着原来的轨迹,该坐龙椅的坐龙椅,该被篡位的被篡位。可是现在,萧凡来了,他绝不会容许历史再走老路,他要掐着老天爷的脖子,逼着历史的车轮生生拐个方向,照萧凡希望的方向走。

穿越者就是这么蛮横,什么理想抱负之类的,那全是扯淡!很简单的道理,若不改变历史,他穿越干嘛来了?想想前世,他趴在路边,揣着刀子喝着酒,莫名其妙就醉死过去,然后就到了这里,比被肥羊打劫还窝囊,他辛苦跑这一趟图什么?还不是为了改变历史,图个青史留名,——留个骂名也行呀。

骂完了清流,所有人又将目光投向萧凡,他们知道,萧凡叫他们来,当然不是为了让他们过嘴瘾,总得有些实质性的东西要说。

萧凡长长叹了口气,声音低沉道:“各位大人想必都知道,如今天子的龙体越来越欠妥,说句大不敬的话,恐怕来日无多了,皇太孙殿下是天子钦定的储君,将来太孙殿下若登基。焉知黄子澄他们会不会在其中兴风作浪?别忘了,咱们在他黄大人的心里,可都是祸乱朝纲的奸臣,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而太孙殿下素来对黄子澄言听计从,将来若是黄子澄在新皇面前进谗言,我们的前途恐怕堪忧啊…”

群臣悚然一惊,萧凡的话给他们提了个醒儿,大家都只顾着琢磨如何升官,却没想到如今天子多病,来日无多,眼看离龙御归天不远了,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届时新皇即位,等待他们的,是升官还是贬职,或者被清洗,那都说不定呢。

萧凡将众人表情看在眼里,继续道:“…所以,为了不让黄子澄那老东西得逞,我们得未雨绸缪呀!”

众人当中,茹瑺是最担心被清洗的,因为他已经被清洗过一次,差点死在锦衣卫诏狱,所谓曾经沧海,当然不想再经一次沧海了。

“萧大人,敢问如何未雨绸缪?大人可有计较?”茹瑺小心的问道。

萧凡嘿嘿一笑,道:“很简单,把黄子澄弄下来就是了,如此迂腐之人把持朝政,咱大明的社稷能安宁吗?百姓还有好日子过吗?”

“怎么把他弄下来?”

萧凡笑道:“这就需要我们大家的团结了,众志成城,还怕扳不倒一个黄子澄?各位,如今朝中大部分权力都被清流所掌,清流掌权,对国家并非是好事,一群书呆子只知道照本宣科,处理朝政只会说什么子曰诗云,这样的人掌了权,江山社稷很快会动摇,所以,咱们不能让他们上位,自以为忠义之人,实际却是误国误君,若是扳倒了清流,朝中出现大批的权力空缺…”

萧凡适时住口不语,只是高深一笑,众人却听得两眼放光,面露贪婪之色,不少人暗暗吞咽着口水。

萧凡看在眼里,心中一阵好笑,他知道,说了那么多废话,只有最后一句话,这些大臣才真正听进去了。

权力,果然是个好东西啊!

萧凡对众人的反应视而不见,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所以,我们一定要团结!只有团结起来,同进同退,朝堂上的清流们才奈何不得我们,你们想想,历朝历代的新皇登基,朝堂必会陷入一片混乱,权力的分配与争夺,百官的封赏与清洗,那将是一场血淋淋的大战呐!我们若不团结,清流们岂不是有机可趁?各位也不希望将来落得个流放千里,甚至人头落地的下场吧?你们再想想,吏部,礼部,刑部,工部,还有都察院,大理寺,太常寺,太仆寺,还有通政使司,各地方知府知县等等,这么多的权力等着你们去充实,此时此刻,我们难道不应该早做准备吗?”

众人听在耳里,面孔渐渐涨得通红,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萧凡慢悠悠的继续挑拨:“…所以说,各位大人应当理直气壮的去争取,要与那些所谓的清流对抗到底!别理他们骂咱们什么奸臣奸党的,咱们都挺起胸膛来!什么狗屁奸臣,混迹朝堂,谁比谁干净?”

众人群情澎湃,一齐站起身来,涨红着脸孔齐声吼道:“萧大人说的正是!咱们根本就不是奸臣,他们才是奸臣!”

话音刚落,花厅外,张管家躬身禀道:“老爷,太孙殿下来了…”

刚刚群情澎湃的奸臣这下炸了锅,花厅内顿时一阵混乱,轰的一声,众人皆大惊失色,像一群刚在厕所聚会完毕的屎壳郎,抱着脑袋四下找地方躲藏,熙熙攘攘中只听得有人喊有人叫,还有人撞墙。

“啊!快躲起来,让太孙殿下看见可不得了,以后没前途了…”

“咱们这算是私下结党吧?快!往桌子底下钻…”

“鞋呢?我鞋踩掉了,谁看见啦?”

“哎呀!桌子底下满了,这位大人换个地方躲吧…”

“谁把臭脚塞我嘴里了?赶紧拿开!简直有辱斯文…”

“…”

狼奔豕突之时,萧凡稳如泰山,神情悲凉,欲哭无泪。

这帮家伙,还奸党呢,简直是一群乌合之众啊…

萧凡正失望时,却见解缙坐在他的对面,一副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的模样。

萧凡两眼一亮,看不出这小受受关键时刻竟能如此淡定,莫非此人平时的懦弱都是装出来的?其实他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平时把自己隐藏得很深很深,只待时机一到,便展露锋芒,飞鸟化凤…

“你怎么不躲?”萧凡好奇的问解缙。

解缙无助的望着萧凡,嘴唇抖索了几下,语带哭音道:“…你以为我不想躲吗?你这里没地方躲了呀,好位置都被他们占了…”

萧凡胸中顿时升起一股浊气…

端起手中的小酒杯,萧凡指了指杯内,好整以暇道:“…要不你钻这里去吧。”

“太小了,钻不进…”解缙哭丧着脸。

“你这么渺小,一定钻得进的。”

解缙眼眶泛红,举臂仰天悲呼道:“子啊!带我走吧——”

抬眼看着张管家,萧凡问道:“太孙殿下呢?”

张管家对屋子里众大臣的丑态视而不见,非常淡定的道:“老汉刚才话还没说完呢,太孙殿下听老汉说您在花厅宴客,殿下说他便不打扰了,明日再来,于是太孙殿下门都没进,径自走了…”

众臣立马从桌子底下,花盆堆里,还有书柜后面,以及任何一个不可思议的犄角旮旯里钻了出来,一个个神情狼狈,臊眉搭眼…

“其实…咱们根本用不着躲,咱们聚在一起喝个酒,聊个天的,又没犯王法。”兵部尚书茹瑺捋着胡子放马后炮。

众臣忙不迭附和:“就是就是。”

“咱们是忠臣,忠臣们聚在一起,是为了讨论如何对陛下对朝廷更加忠心不二,不但没犯王法,简直应该鼓励呀,所以咱们根本不必躲,你们看,我就没躲…”解缙也跟着放马后炮。

众人报以鄙视的目光:“…”

“…萧大人,你这管家太不厚道了,想换换吗?我介绍个说话不结巴不停顿的给你…”

张管家怒目以对。

萧凡干笑:“…”

送走了各位大臣,萧凡独自坐在花厅里,陷入了苦恼之中。

原本他对今天的事态发展很满意的,可是后来的闹剧却让他活吞了苍蝇似的直犯恶心,奸臣永远是奸臣,永远不可能像黄子澄那样理直气壮,就跟做贼的最听不得警笛叫唤的道理是一样的。大家都缺少了一种很宝贵的东西,——正气。

跟这帮家伙混成一派,萧凡觉得有些悲哀,同时还有更紧迫的危机感,这群家伙太不靠谱儿了,要想在朝堂屹立不倒,还得靠自己呀。努力提高个人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那帮家伙顶多帮他起哄架秧子,一旦风向不对,他们肯定溜得比兔子还快。

道德沦丧的世界里,像他这样的正人君子该怎么活呀?

不想了,越想越绝望,找师父学武功去…

左想右想,深思熟虑,其实师父也不怎么靠谱儿,——这世上简直没一个靠谱儿的人。

求人不如求己,自己做把弹弓,以后保命就指它了。

第一百三十章 祸水东引

于是萧凡和曹毅二人在耿府家仆的领路下,一路慢慢往耿府内院走去。

穿过回廊,经过水榭,走在一条幽暗的小径上,曹毅侧过头,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轻声道:“大人,你是真想抓凶手?”

萧凡点头:“那当然。”

“可…凶手是咱们呀。”

萧凡翻了个白眼,道:“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那你打算抓谁?”

“谁讨厌就抓谁…对了,你平时有什么看不顺眼的人吗?咱们把他当成凶手抓起来,啥仇都报了…”

曹毅擦汗:“…”

有这么一位草菅人命的上司,实在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儿。

“最近生活很愉快,面朝大海,吃嘛嘛香,没人惹你?”

曹毅断然摇头:“…没有。”

“这个,可以有。”

“这个…真没有。”

“再想想!多好的报仇机会呀,不用浪费了。”

“我实在是想不出来…”曹毅苦笑。

萧凡羡慕的看着他:“你真幸福,仇人都已被你干掉了?”

曹毅:“…”

“既然你没仇人了,那就让我来吧,我太善良了,仇人都还活得好好的,今儿心情好,弄死两个再说…”

曹毅瀑布汗:“…”

当今天子若听到锦衣卫同知和锦衣卫千户的这番对话,会不会气得先把他们弄死?

耿府的家仆恭敬的将二人领到耿璿的卧房门口。

二人抬腿跨进门槛,却见偌大的卧房内烟雾朦胧,两尊青铜寿龟香炉中,龟嘴里正徐徐吐散着袅袅檀香,烟雾翻滚四溢,整个屋子如同天宫一般缭绕。

萧凡仔细盯着那两尊寿龟香炉观察了一会儿,忽然吃吃笑道:“我一直以为*头只能吐液体,没想到还能喷烟…”

曹毅:“…”

沉默了一会儿,萧凡忽然问道:“这话是不是太低级趣味了?”

“…有点儿。”

家仆躬身道:“二位大人,小侯爷因那日被人…被人施暴后扔在茅房,小侯爷素来好洁,闻不得异味,故而在屋子里点了很多薰香。”

萧凡点了点头,便往卧房内走去。

家仆挑开门帘,却见床榻上躺着一团白花花的人影,浑身上下裹着布带,连脸都缠进去了,看起来活脱就一金字塔里钻出来的木乃伊,他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悄无声息,如同生气断绝了一般。

萧凡远远的踮起脚瞧了一阵,失声道:“他死了?”

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声音回答他:“…还没,不过快了。”

萧凡一惊,急忙快步上前,见到耿璿被包裹在层层布带中,只露出两只眼睛,无神黯淡的瞧着他们。

萧凡唏嘘道:“小侯爷受苦了…”

耿璿发出一声杜鹃啼血般的呜咽,嘴角抖索了两下,颤声道:“不是受苦,是命苦…”

萧凡满脸同情的点点头,转身对曹毅道:“我们…咳咳,凶手居然下手如此重,太狠毒了吧?”

耿璿费力的抬眼瞧着萧凡,嘶哑着嗓子道:“你们…是谁?”

一旁的家仆恭声回道:“小侯爷,这二位是锦衣卫的萧同知和曹千户,奉旨前来追查小侯爷遇袭一案。”

耿璿闻言顿时长出一口气,感激地道:“陛下宏恩,如山高海深…”

萧凡走上前握住耿璿的手,关心地道:“小侯爷遭此横祸,实在令人扼腕痛惜,陛下大怒,命我锦衣卫追查行凶之人,下官今日此来,便是向小侯爷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住凶手,为小侯爷报仇雪恨。”

耿璿忙道:“如此,有劳二位大人了。”

萧凡瞧着耿璿奄奄一息的模样,心里也闪过几分不忍,说来说去,这事儿都是不得已而为之,若非江都郡主死活不愿嫁给耿璿,他也不必出此下策,没办法,谁叫这位小侯爷是朱元璋亲自指定的江都郡主的仪宾呢,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害得人家这么惨,萧凡实在是愧疚万分。

更让他愧疚的是,把人家揍成这副模样了,这位小侯爷还对他和曹毅感恩戴德,怎么都觉着有一股子占了便宜卖乖的味道。

萧凡的本性还是很厚道的,这种厚道的本性让他保持着温润君子的操守,不过他的操守与别的君子不太一样,别的君子信奉动口不动手,萧凡则觉得,打人不要紧,打完以后要道歉,就算不能道歉,至少要对受害人好一点。

于是,萧凡开始拐弯抹角对耿璿关怀倍至。

微微弯下腰,萧凡关心地道:“小侯爷,案子的事儿不急,慢慢说,…你要喝点儿水吗?”

耿璿无力的摇摇头。

“那…你喝点粥?”

耿璿仍旧摇头。

“吃点药?”

“不…不用了,多谢萧大人关心。”

萧凡为难的挠了挠头,接着一拍大腿,期待地道:“要不…给你找一美女?”

耿璿两眼顿时一亮,虚弱的神态立马精神十足,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儿,语带哽咽道:“萧大人是好人呐!以后你就是我兄弟!扶…扶我起来,我觉得我可以试一试…”

萧凡:“…”

“小侯爷,平日里可与人结过怨?”萧凡开始一本正经的录口供。

耿璿神情迷茫的想了一会儿,摇头道:“与人结怨当然是有的,不过那都是战场上的敌人,家父是武将,多年来跟随陛下南征北战,打陈友谅,打张士诚,征水匪,征乱寇,敌人多不胜数,不过居于京师,我耿家上下一直小心翼翼,深居简出,似乎未得罪过什么人…”

“小侯爷遇袭那晚,可曾瞧见施暴之人的相貌?”

耿璿摇头道:“未曾看清,我是被人打昏后被掳出府的,他们打我的时候我又痛醒来了,可是我的头当时被套上了麻袋,什么都看不见…”

“这叫‘闷麻’。”

“萧大人,何谓‘闷麻’?”

萧凡解释道:“就是给你脑袋套上麻袋,然后敲你闷棍…”

耿璿佩服道:“不愧是锦衣卫的同知,萧大人果然见多识广…”

“小侯爷谬赞了…”萧凡腼腆的谦虚道。

“既无仇人,又没见着凶手的相貌,不知小侯爷心中可有怀疑的人选?”

耿璿皱眉想了半晌,缓缓摇头道:“这可真没有,也许家父或我平日里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我们却不自知,若说怀疑人选,那是万万不可乱说的。”

萧凡引导道:“小侯爷仔细想想,或许你的灵光一现,对我们的破案就有极大的帮助。”

耿璿眼神非常迷茫的瞧着萧凡,仍旧摇了摇头。

萧凡嘴角渐渐往上,勾起一抹邪邪的微笑,语气非常低沉,而且带着一种强烈魅惑的意味,如同伊甸园里yin*夏娃吃禁果的那条蛇…

“小侯爷,你仔细想一想,再想一想,一定要想仔细了…”

耿璿如同被催眠了一般,眼神都变得直勾勾的,楞楞的瞧着萧凡邪气的笑容,许久之后,他忽然福至心灵,很配合的问了一句:“萧大人能否给点提示?比如说…”

萧凡声音放得很低,凑在耿璿耳边一字一句轻轻提醒道:“比如说,打你的凶手,他也许是个…和尚。”

“嘶——”一旁的曹毅闻言情不自禁倒抽了口凉气,目瞪口呆的盯着萧凡。

这个玩笑开大了吧?会死人的!

耿璿也惊呆了,结结巴巴道:“和…和尚?为何是…和尚?”

萧凡邪邪的笑道:“小侯爷试想,世人每日为生计前程奔波,忙得不可开交,什么人最闲?”

“什…什么人?”耿璿两眼发直问道,此刻他的思维已完全停顿,像只学舌鹦鹉似的,只知呆呆的跟着萧凡的思维走。

萧凡胸有成竹道:“出家人,当然是出家人最闲!你想想,出家人有万家香火礼敬,丝毫没有生存压力,每天除了念经就是打坐,闲得多蛋疼呀…”

“但…但…”

“小侯爷可不可以不要说脏话?”

耿璿想了想,悲愤道:“但我没招他们没惹他们的,他们凭什么打我?就因为他们闲着没事,所以潜入府里把我揍一顿?我有那么欠揍吗我?”

萧凡沉吟道:“小侯爷说的很有道理,也许和尚揍你还有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

“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你的英俊害了你!”萧凡如柯南般郑重铿锵的下了结论。

“啊?”耿璿傻眼:“萧大人,何出此言?”

萧凡一副蓝颜薄命的惋惜表情瞧着耿璿,然后缓缓摇头道:“小侯爷面若冠玉,剑眉星目,是咱京师有名的美男子,声名远播四方,想必庙里的和尚肯定也听说过你的艳名的,你想呀,和尚不能近女色的,对吧?”

“对。”

“但菩萨有没有规定和尚不能近男色?”

“啊?这…这好象没有。”

“所以说,揍你的肯定是个性喜男色的花和尚,他一定是暗恋你很久,见你第二天就要成亲了,于是因爱生恨,在你成亲的前一晚把你从府里偷出来,本来想杀了你的,后来见到你英俊的面容之后,又心软了,于是咬着牙把你的脑袋蒙上,不忍再见你,然后硬起心肠揍了你一顿,从此你二人分道扬镳,各自天涯。正所谓‘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萧凡说完,偌大的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曹毅和耿璿眼睛睁得大大的,空洞无神的瞧着他,嘴也张得大大的,那表情就像看见一头猪在天上飞似的…

萧凡仰头叹息许久,似沉浸在一种相爱不能相守的悲凉凄婉气氛中不能自拔。

良久…

“小侯爷,下官的论断对否?多少给点儿反应行吗?”萧凡彬彬有礼的打断了耿璿的发呆。

耿璿使劲甩了甩头,这才结结巴巴道:“萧大人的意思是,一个性喜男风的和尚对我…对我因爱生恨,故而潜入府里把我…掳走,最后把我揍成这样?”

萧凡很潇洒的一耸肩:“你还有更好的论断吗?”

呆了一下,耿璿道:“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出家人呢?就算是出家人,为什么偏偏是和尚,不是道士或者尼姑呢?”

萧凡嗤笑道:“得了吧,如果是尼姑,早把你先奸后杀了,至于为什么不是道士…”

萧凡仰头沉吟了一下,语气坚定的道:“…因为我觉得道士应该比和尚的人品好。”

耿璿:“…”

沉默许久,耿璿目光忽然变得愤慨无比,激动道:“萧大人,你这论断简直是胡说八…”

话未说完,忽听见卧房外面的窗棂下,一道老迈而急促的咳嗽声传来。

“咳咳咳…”

屋内三人愕然望去,却见窗外一道人影快速一闪,不见了踪影。

耿璿楞了一下,接着立马改口道:“萧大人的论断实在是精辟独到,令我茅塞顿开,不错,打我的凶手一定是个和尚,而且是个不折不扣的花和尚!在下非常赞同萧大人的话。”

这下换萧凡吃惊了,原本他真的只是胡说八道一番,如果耿家这两父子都是傻子的话,也许能蒙住他们,如果他们没傻得太离谱,他就再编个正常点儿的瞎话,谁知情势急转,耿璿居然真的相信了他这番鬼话,萧凡讶异得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呃…你真觉得行凶之人是和尚?”萧凡不放心的反问道。

耿璿一脸坚定的使劲点头:“不错,萧大人这么一提醒,我忽然想起来了,那晚被揍的时候,我透过麻袋,依稀看见月光下,一个圆溜溜的脑袋闪闪发亮,除了和尚,谁还有如此闪闪发亮的脑袋?和尚!对!肯定是和尚!萧大人,你一定要把那和尚抓住啊,不抓和尚我可跟你急!”

萧凡楞了一下,随即想到刚才窗外那几声咳嗽起了作用,当下神色郑重的道:“小侯爷确定是和尚伤的你吗?”

耿璿急速点头:“确定!”

“不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