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娘往侄子房里塞些不干不净的女人,这侯府还有规矩没有!”

碧荷尖声嚷嚷道,如瑶却顿时感觉不对:广钲虽然是纨绔不成器,但也不是这么容易就上当受骗的,况且父亲沈煕一直不肯二房插手大房的事,他虽然昏庸没用,但毕竟是大家长,不经过他首肯,王氏这个婶娘也管不到侄子身上。

难道是…?

如珍见如瑶脸色变化,笑意更加加深,“你猜得没错,那两个丫鬟,就是大伯父亲自赏给儿子的,也是他亲口吩咐,要给这两个开脸办席面升做通房。”

虽然早就猜到,但听到如珍说出,如瑶的心里还是狠狠一震!

“大伯父本来想袭爵后就把我们一家分出去,所以不许别人来过问张夫人的嫁妆,但如今他的希望落空了,也只能从儿子女儿手里抢回大笔钱财了。”

张夫人的嫁妆虽然不如侯府的爵位和财富那么诱人,但对花天酒地的沈煕来说,却足够他挥霍个十年八年了。因此,王夫人一提议,他算计谋划之下,还是决定跟她一起,从儿女手中把东西骗出来,彻底把铺子房产捏在手里。

第二百零七章 反目

“瑶妹妹,你还是放明白点吧——这个家里几乎所有人都参合了这事,就连太夫人也默许了,等着大家把东西抄了,就要把银票孝敬给她呢!你一个小辈,能拗得过这么多长辈吗?”

如珍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如瑶咬着嘴唇,恍惚间好似又回到幼年时,那暗无天日的头七,那个白幡高悬纸钱满地的灵堂…自己是那般弱小,孤苦无依,而周围的那些亲人,却一个个冰冷狰狞,不怀好意。

她打了个冷战,昏乱的眼神略微清明了些,看着眼前笑容甜美的如珍,“你今天来告诉我这些,究竟是为什么?”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瑶妹妹你一点也不想着反抗吗?”

如珍笑容文雅娟秀,瞳孔最深处的光芒却让人不寒而栗,“你应该把这件事闹开,让他们名声丧尽,至少也要让他们有所顾忌,不敢再伸手过来。”

“我一个内宅女子,只怕是有心无力。”

如瑶越发觉得如珍心怀叵测。

“瑶妹妹你跟二哥素来亲厚,他如今才是这个侯府真正的主人,只要他愿意帮忙…”

如珍眼中的光芒有些阴晦,更有些狼狈和怀恨。

广晟突然上位,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如珍更是料想不到,这个从来都是纨绔荒唐的同胞兄长,竟然会有如此一飞冲天之势。

震惊过后便是狂喜:她不再是一个卑微的庶女,而是济宁侯的同母胞妹!

以前,她为了讨好嫡母王夫人,刻意跟广晟疏远,甚至有意在人前划清界限,彼此之间可说是冷淡如冰。

趁着袭爵前的忙碌,她去看望广晟,想要弥合从前的冷淡和嫌隙,广晟却推说有要事在身。匆匆离开不愿见她。

这样的态度让如珍彻底心灰意冷,却又很不甘心——二哥以前的处境很是不好,我若是跟你亲近只能遭到嫡母的厌弃,趋利避害乃是人之常态。你为何不能大度些呢?

压下眼底所有的情绪,她缓缓说出真实目的,“只要二哥愿意插手,我可以提供母亲多年来掌家亏空中饱私囊的一些证据,必定能让她名声扫地,再也不能做这侯府的当家主母!”

她的面容清丽文静,樱唇中吐出的话语却带着浓浓的阴狠怨意,如瑶不禁诧异问道:“你跟婶娘之间发生了什么?”

原本喜欢演出母慈女孝宛如亲生的两人,如今竟然有这么深刻的恨意?

如珍默然不语,眼中的光芒却只剩下冰冷悲愤——

时间退回到昨日午后。天气明媚而略带热意,她刚刚做好一件凉缎披肩,上面绣了王氏喜欢的百蝠花纹,亲自拿了去孝敬她。因为想给她一个惊喜,加上轻车熟路。所以没让丫鬟禀报就直接进了院子。

当时也是凑巧,王氏身边的两个大丫鬟都有事不在,几个三等丫鬟正在互相看着络子比划嬉戏,因此如珍一路走到了正房的台阶下。

房里隐约传来一男一女的嗓音,十分熟悉,正是嫡母和父亲正在商议着什么,突然王夫人嗓音提高。传来只字片语,里面提到如珍的名字,更加引起她的好奇在意,于是悄无声息的潜行而去,猫腰躲在窗下,细细听来。

里面两人略有争执。很快父亲便叹息着妥协了…如珍静静听着,浑身的血脉却是一点一点凉了个彻底!

她一直这么恭谨小心的侍奉着嫡母,以她马首是瞻,为她着想为她出谋划策,王夫人对她也表现得极为宠爱。在整个侯府的人看来,她们俩是母女一心,可没想到,王氏却在私下对她如此鄙薄和防范,不仅不肯把她许配给姓薛的青年才俊,更是逼着父亲同意,要把她往低里嫁!

简直是欺人太甚!

如珍当时只感觉耳边嗡嗡作响,又惊又怒之下,却听到嫡母尖利的嗓音传来——

你也不想想,她生母是谁,又跟我们有着什么样的冤仇!到时候她得势了知道真相要报复,只怕我们几个儿女都要遭了毒手!

这一句宛如晴天霹雳在她耳边炸开,如珍打了个冷战,双臂抱住自己,却只觉得眼前的整个世界,都仿佛染满了恶意和阴森的毒汁!

她的生母…

那个原本是羞耻的称呼,此时却好似在眼前崩裂开来,变成一个狰狞而恐怖的黑洞,里面藏着未知的真相,让她吓得簌簌发抖!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中间有着怎样的内幕?

如珍心如乱麻,最后听到的,却是父亲叹息着同意了王氏的想法,决定把她嫁得低些,找个“老实厚道的”。

如珍此时已经面无人色,却仍强撑着蹑手蹑脚的离开,故意在厢房那里耽搁了会,等面色恢复了些许,这才笑语盈盈的踏上台阶——

“母亲,我来给您送新衣裳啦!”

莺声笑语,温柔亲昵,好似刚才那一幕宛如是虚无的梦魇一般。

如珍想起昨日的这段回忆,脸上仍是阴晴不定,她轻笑一声,对着如瑶道:“这你就不必管了,我说这些可都是为你好!你还是赶紧去求晟哥儿派人去庄子上吧,否则等我那个贪得无厌的嫡母去了,只怕你那埋在槐树下的宝贝,就要改姓王了。”

她真的知道埋藏的地点!

如瑶脸色大变,如珍却是冷冷一笑,转身走了,只剩下如瑶挣扎踌躇,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埋在槐树下的东西,真的要落到王氏手里吗?

这事真的要拜托广晟来主持公道吗?那可毕竟是他的父母所为,一顶不孝的帽子落下来,只怕连他也要遭人非议!

但母亲的遗物,却不能这么落到这些人手上!

如瑶神色变幻不定,但终究下定了决心,急匆匆就要去前院,不料脚下一崴踩了鹅卵石,顿时失去平衡就要摔倒在地。

“小心!”

一道冷然嗓音在耳畔响起,随即她落入陌生男子宽厚挺拔的怀抱。

抬眼看时,却见来人气质冷峻刚直,身着墨蓝色绣银箭袖长袍,腰束一条玄色缀玉腰带,周身却带着军中的精锐森然之气。

第二百零八章 心意

如瑶眨了眨眼,慌乱之下就要推开对方,谁知一个踉跄却险些又摔倒在地,那人也确是端方君子,将她扶住后立即放手。

“这里是内宅花园,外男不得擅入…这位公子你是走错了吧。”

如瑶想起方才的温热触感,脸上一阵发烫,却仍是冷静客套的吓了逐客令。

“抱歉,是我鲁莽了。”

那青年目光清澈,瞥了她一眼后就出于礼数垂眸不看,目光向下,却看见她粉蓝绣鞋上的忍冬花绣。

针线细密而精美,那蜿蜒的花鬘更是趣致可人,只有仔细看时,才能发觉那是用两块不同的鞋面布料拼接的。

明明是极为窘困的处境,却因为主人的巧思妙想而从容掩过…他想起方才看到、听到的那一幕对谈,对眼前这聪慧娴雅的少女的处境若有明悟!

原来她就是这侯府的长房大小姐,如瑶。

萧越与这府里经常来往,亲戚之间也没什么避讳,诸位表弟表妹都见了个遍,唯独这位如瑶小姐从不出现。

“既然走错了,公子还是速速离开吧。”

如瑶见此人沉默不语,柔声催促道——不知怎的,她直觉眼前这人不像是举止轻佻的登徒子,但为免瓜田李下之嫌,还是下了逐客令。

萧越默然伫立,心中却是百味陈杂,纠结成了一团乱麻。

他今日是来看望姨母和几位表弟表妹的——济宁侯府这突如其来的“袭爵喜事”已经传到了远在山东陪父亲赴任的母亲耳中,她震惊之下却是分外明白妹妹的心病,生怕她气坏了身子,于是写信让近在京城的儿子多去探望安慰。

那封信里絮絮叮嘱了许多,末尾的一句却是让萧越的心咯噔一声——母亲竟然有让他跟如灿表妹结亲的意思!

虽说只是询问,并不是定下来,萧越的心中却蒙上了一层阴霾:姨母向来对他看重亲厚,如灿平素也是颇为喜欢跟他闲谈玩耍,只怕这事两边一议。十有八九就会成真。

但他中意的那个人,却并非是娇俏直爽,甚至有些刁蛮的如灿,而是…

他深吸一口气。眼前浮现了一张清丽沉稳的面庞,那黑嗔嗔的眸子好似有千言万语,总是这么微笑着看他。

如珍!

初次见面是因为疯马横冲直撞冲入内院,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她,那般飞身而抱,却是比今日这一幕更加惊险、传奇!

虽然她很快就被如灿挤开,但他却对这个庶出的表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后来他被调去了北丘卫,姨妈曾经托人给他捎来好些吃食和御寒衣物,里面有一件厚而轻软的灰鼠银袍上,绣边做得整齐细密。那线路却隐约绣成了梵文的安纹和卍字。

一看就知道做针线的女孩儿兰心慧质却又体贴入微,那份默默祈祷他平安的心意,却更让他心中一动。

对送来的小厮旁敲侧击问了,才知道这是养在姨妈身边的如珍做的。

那时候他的回礼里,便悄悄有了分别。给姨妈和如灿的是塞外的贵重皮子和美发养颜的首乌,给如珍的却是一份并不起眼的徽州贡菊茶。

徽州贡菊,对于养肝明目平颇有奇效——而她整日为大家做着针线,正好合用。

他是个武将,不懂得那些甜言蜜语,这份默默的关怀却很快就收到了回复——如灿给他寄来据说是她亲手做的靴子,那密密的牛皮线却明显与上次一样。是如珍的手笔。

他再次送去的回礼是一盒来自元蒙的璎珞宝石钏,以及从波斯大食来的一套剪子、粗细绣针和顶箍等物件。

他料定以如灿的娇蛮任性,肯定把五色宝石挑走,把那套针凿之物留给如珍。

后来,他收到的棉袍里,果然夹有一张小小的便笺:剪子锋利明快。顶箍也合手寸,唯有银针不亮,许是波斯人皮黑的缘故。

颇为清新随和的称赞和抱怨,却又坦荡诙谐,不含私相授受的鬼祟。

他心中更生愉悦。调回京城后曾经几次来拜访姨妈,每次都能看到她在王夫人身边或是侍立、或是说笑安慰,那般娴雅之态,让他不禁心生好逑之念。

于是两人在无人之时擦身而过,或是眉目对视默契自生,或是悄然一两句,情意渐渐萌发,水到渠成。

这次收到母亲的信,他匆匆赶来,本是想跟她私下交谈,看她走向后花园,情不自禁就跟了上来,却不曾想,竟然撞见这姐妹之间的秘密对峙!

那般清丽娴雅的如珍表妹,竟然有如此狠辣凌厉的一面,她那怨恨狡狯的眼神,让藏身廊柱后的他心中悚然。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另一面,宛如民间传说中,那绝色美人脱去画皮,变身厉鬼…

原来,如珍憎恨陷害的对象,不仅有他素来敬爱的姨母,还有眼前这不卑不亢的少女——而他那位温婉平和的姨母,竟然怀着这般阴险刻毒的主意。

“对不起,我知道姨母和如珍做得不妥,若是能挽回一二,我愿意…”

鬼使神差的,他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了口,微微抬头,却看入少女惊讶的表情。

此时他才终于看清,眼前少女有一张略显苍白的小圆脸,明亮的黑眸瞪着他十分愕然,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头没脑却突兀来了这一句。

他心中愧疚更深郑重一揖,正要自我介绍,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柔和温婉的一句轻唤,“越表哥,你原来在这呀!”

霍然转身,却见如珍一派清袅身姿,缓缓的去而复回,一双美眸宁静温柔含笑看向萧越,宛如春日暖阳,秋月清隽——却是与方才那偏激怨毒之态判若两人。

萧越凝视着她,一时百感交集愣在当场,如珍的一双美眸停留在对他对面而立的如瑶身上,眼角闪过一道警告的狠戾,随即却笑得更加淑雅悠然,“表哥,母亲和灿妹妹正在到处找你呢,快些跟我回去吧。”

轻柔玉指拉动他的衣袖,那般自然而熟稔,温柔却是不容拒绝,萧越心中一声叹息,涩声道:“我来摘一朵佛前兰给家母,她虔诚好佛…”

他绕过如瑶身旁,走向花圃里贴着墙边的那十来盆兰花,有些心不在焉的摘下一朵,有意无意的绕过如瑶身旁,以只有两人才听见的声音道:“我会去一趟你那庄子,替你解决此事。”

第二百零九章 圣心

说完他目不斜视的走开了,只留下如瑶,看着他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原来,这人就是萧越,王夫人口中那当世俊彦的外甥。

也是传说中,那名大胜锦衣卫,一箭定局的少年将军。

萧越快步而去,在回廊折角时却忍不住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原地——如瑶仍然站在原地,蹙着眉似乎在想着心事。晨风轻轻卷起她的裙幅,那月白翠绣的挑线裙摇曳而动,宛如树林里露珠闪烁的嫩叶新芽一般。

他的心弦莫名漏了一拍,转过头去却是加快了脚步——大丈夫一言九鼎,答应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仿佛感受到他的目光,如瑶眉头皱得更深,转身匆匆离开,只剩下花园里落英缤纷,被旭日的光芒照的更加耀眼动人。

过了一会,花丛轻轻晃动,出现了一道身影,却正是躲藏在一旁,听到了这一幕的薛语。

“这三个表哥表妹还真是有趣…”

薛语他微微一笑,想起方才听到的关键一句,低喃道:“郊外庄子的大槐树下吗?”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收起笑容,微微弹指,随即就有一只雪白信鸽飞来,脚爪上带着一个铜管,薛语从中掏出雪白便笺,碾碎花瓣用指尖在上面匆匆写了几句,就原样塞入其中,让信鸽展翅扑簌而去。

“如郡,原来你躲到庄子上去是为了这个——想不到我一个疏忽,竟然让你抢先一步了。”

他眼中光芒闪耀,却是志在必得的笃定与自信,“但无论你是否已经找到,那木盒终究要落入我手中!”

清晨的日光穿透重重宫门,拂过红墙黄瓦的重重宫殿,细微的脚步声开始响起,眼前也络绎出现百官朝见的身影。

广晟站在太和大殿的云台之上。冷然凝视着下面井然有序的队伍,耳边传来张公公的尖声传召,“陛下有命,让你速速进偏殿回话。”

已然等待半夜的双腿有些酸僵。听到这一句却是蓦然警醒,迸发出生机和活力——眼前这一关,正是要说服皇帝,给出合理的解释。

随着张公公进入偏殿,却见朱棣着皮牟服,绛纱袍红裳,中单蔽膝,显然是即将登殿视朝之前,略微抽出些时间来见他。

“昨夜真是好热闹。”

没等广晟行礼,朱棣便是冷哼一声。面色阴沉让人心惊胆战,“好好一个大活人,就在宫门前被灭口了。”

他目视广晟,看不出喜怒,“你们锦衣卫可真是能干!”

这话到底是说他们能力低下。眼睁睁看着杀人灭口,还是认定锦衣卫就是凶嫌?

广晟心中咯噔一声,却并未跪地请罪,只是垂眸恭谨道:“锦衣卫亦有护卫宫门之责,如今让凶手如此嚣张,是我等失职。”

“痛下杀手的,正是你们锦衣卫所属的镇殿卫士——你们大概是觉得。把人杀了就不会说话?!”

朱棣冷笑,鹰鹫般的目光逼视着他,广晟俊秀绝伦的脸上却仍然不见一丝惧怕,“锦衣卫上下忠贞不贰,并未跟纪纲此人沆瀣一气,更不可能在这种风雨飘摇的关头去趟这浑水。”

他双眸沉毅坚定。大胆迎上皇帝怀疑的目光,“破解此案,正是我们锦衣卫的职责所在。请陛下给我一个机会,让锦衣卫戴罪立功。”

朱棣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后生可畏。倒是敢于担当——只可惜,朕对锦衣卫上下,实在是不能放心了。”

广晟心中一沉,知道这次的计谋终究是得逞了:红笺关系到皇帝心心念念的建文帝秘辛,如今却被刺杀于宫门前,让线索就此中断,这简直是触及皇帝的逆鳞——再加上纪纲的反叛,锦衣卫在他眼里,大概真正是一无是处了!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竭力说服皇帝,却听他淡然叹息一声,“纪纲既然不在,锦衣卫也更加冗余,朕准备另设另一个侦缉衙门,从锦衣卫抽调精锐力量,由宫中宦官来掌管!”

这一句宛如晴天霹雳,让广晟惊得目瞪口呆!

什么?

另设另一个侦缉衙门?!

这是要彻底厌弃锦衣卫不用?

巨大的不祥阴影笼罩在他心头,却见皇帝继续道:“关于这个组织,有人建议我命名为东缉事厂,我看就叫东厂即可。”

他眼神一个示意,便有一个瘦小灵敏皮肤幽黑的随侍太监出现,静静躬身等待旨意。

“原本朕是想用小马,但他行事如此脓包,实在是丢人现眼。”

朱棣看了一眼宦官,吩咐道:“安素,建立东厂这事就交给你了,不可让朕再次失望。”

那名叫安素的太监跪地领命,却听朱棣继续道:“你做事果敢坚韧,但头脑智谋不够,我给你配了个军师,是个有功名的读书人。”

他看向一旁面沉似水的广晟,笑道:“那人你们都见过,就是那暂为大理寺主簿的薛语。”

广晟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道冷光:竟然是他!

“东厂刚刚组建,人手还是不足,就由锦衣卫调拨一些干事番役过去补充实力。”

竟然不只是抢了锦衣卫的任务,还要调拨精锐人员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