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槿伸手要拦她,却被小古狠狠拍开,一双清妙杏眸却是狠狠的瞪着他,血丝漾在深处,“广平侯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袁槿的身子僵住了,保持着伸手的姿势,眼中的光芒也好似炭灰冻结成灰烬,黑眸动也不动的看着她,小古心头一酸,无力哽咽道:“对不住,我不该迁怒对你发火!”

第三百二十八章 父子

她心里万分清楚,袁槿本人光风霁月,跟这些阴谋完全无关,他三番两次襄助于她,甚至在知道真相后,第一时间飞马来告知——这样迁怒,实在是对他不公平。

但,广平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参与景语的计划,这一切都是为了袁槿能够复辟登上皇位。

可以说,嫡长一系的大义名分,宛如黑暗中一盏明灯,吸引着无数人前仆后继——只要袁槿这个人还存在,这样的动荡波澜就在所难免!

“不,我理解你的心情。”

袁槿微微苦笑,眼神清澈而痛楚,“如果京城真的被长江水冲垮,那我就是最大的罪人!”

“不是这样的!”

小古要阻止他说下去,袁槿却低声叹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都是因为我活着,景语的手里才有了现成的旗帜。”

他抬起头,眼角仿佛有水光,神情却是坚定毅然,连眼角那道疤痕都显得可爱起来,“我们一起去,我跟你,一起去阻止他们!”

小古被他的眼神所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明明是满含痛楚和愧疚的眼神,却在下一刻收敛伤痛和苦涩,化为行动的刚毅决然。

袁槿的性情品行,真正称得上是君子如玉!

她正要上马,却被袁槿不由分说的拉住了,“乘我的马吧,这是军中骏骑,就算两人合用也是不慢。”

小古看一眼知道这是从口外来的,腿长神骏,因此也没有推拒,两人一起绝尘疾驰而去。

远处传来轰隆一声,似乎是城门打开了,这一声巨响让两个人都身子一颤——就是今天,就是这一刻!

广晟带着人匆匆在皇宫前出现的时候,守门的神策卫和金吾们都吓了一大跳,这么多人顶盔掼甲,杀气腾腾是要做什么?

若非看他们刀剑未出鞘。如今又是太平盛世,真以为他们要谋反逼宫了。

广晟拿出腰牌,沉声道:“我们要全面搜检皇宫!”

“这…!”

守门的百户惊呆了——就算是皇帝亲军的锦衣卫,提出这种要求简直也是僭越犯上了!

这个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是疯魔了吗?

“皇宫大内,怎可随便你们的将士冲入?”

有年轻的看不惯广晟青云直上的将官喝斥道,那百户官看广晟面沉似水,试探的推脱道:“这需要圣上旨意…”

“等我进去回禀圣上后再请来旨意,歹人只怕就从地道长驱直入了——他们准备用水淹没全城!”

广晟挑眉冷喝道。所有人都吓得呆若木鸡,他怒喝一声,“让开!”

神策卫有人手持刀剑上前来拦,有人却面露犹豫,西华门前乱成一团!

“这是怎么了?”

按照惯例,宫里的几个太监都有轮班巡视,今天正巧是张公公的班,他手持金铜莲花,皱着眉头上前来,问明原因后。看向广晟的目光满是猜疑,“沈大人,这么着带兵冲进来,非人臣所为啊!”

这话阴测测的,加上他尖锐的嗓音,听起来让人起鸡皮疙瘩。

“张公公,如果不是十万火急,我们锦衣卫会提着脑袋做这种事吗?”

广晟犀利的反问也让张公公一呆,正在他犹豫的时候,突然有人冷声插入——

“小畜生安敢如此?!”

嗓音带着熟悉的威严和愤怒。广晟抬眼看去,果然是自己那位清贵文臣的父亲!

沈源疾步而来,双手负在背后,一身自矜儒雅的气派。看向儿子的眼神厌恶而警惕,“此乃帝阙大内,你竟敢带兵进入——我沈家世代忠良,你自己想死,莫带累玷污了这门楣!”

这也算是亲爹!

广晟听着这话实在刺耳,冷笑道回敬。“世上竟然有人诅咒自己儿子要谋朝篡反,这也算是奇谈笑谈了,你不信任我人品,陛下却是对我委以重任,你莫非是想置疑他的圣明?”

“圣上难免被你这种人蒙蔽!”

沈源看向广晟的目光更加冰冷,还带着一种隐秘的仇恨和畏惧,好似眼前是什么狰狞猛兽一般,“张公公,这小畜生的话不足为信,什么乱党,什么地下密道,都是这些锦衣卫养寇自重的小把戏,他们这么危言耸听,只怕又要趁机迫害大臣,逼勒民间!”

他说得如正气凛然,以至于旁边围观的文官们都纷纷鼓掌,一片声的赞叹,仿佛沈源脑门上就写了“不畏强权为民直言“这几个大字。

这些人包括沈源在内,都是轮值朝房的文官,此时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

文官们虽然派系不同,对锦衣卫鹰犬的态度却都是高调蔑视的,但大部分人都怕有把柄落在对方手上,因此不敢这么肆无忌惮喝骂,但沈源不同,一则他认为自己是站在义理的制高点上——从古到今哪有臣子擅自带兵入宫的道理?其次,也是他有恃无恐的信心来源:眼前这个被喝斥的锦衣卫指挥使,是他的亲生儿子!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是永久的天下道理,老子训斥儿子,无论有没有道理,儿子都该恭顺的听着才是!

于是,沈源沐浴在同僚们赞叹敬仰的目光下,心中却是无比安稳妥帖,不禁挺直了胸膛,越发显得风骨凛然。

“总之,各位要忠于职守,坚决不能让开皇宫大门,让这群心怀叵测的锦衣卫入内!国家养你们多时,若是连守门都做不到,本官第一个参你们一本!”

沈源义正言辞的高喝道。

广晟看着眼前这个生身之父,看着他以及他那群同僚志得意满的傲然微笑,突然觉得眼前这一幕荒谬绝伦,而且刺眼透顶!

眼看着就要大水灌城,全城毁灭,这些人却还是故意挑刺刁难,就为了维护他们所谓的文官气节和风骨,故意跟锦衣卫对抗!

他眼中冷光一闪,声音低得好似从牙缝里迸出来,“我已经说了,事态紧急,是不得已为之,请各位赶紧让开,切莫自误!”

“绝不能让!若是首开这样一个先例,武人跋扈的势头定会一发不可收拾,我等食国家之禄,忠君之事就在今朝!”

沈源口才很好,渲染起来激动人心,那些愣头青的新科进士满心激动,都是一副副热血蠢动的模样。

第三百二十九章 谋乱

其实沈源自己也是知道,可能今日要出事——汉王去祭拜母亲,却带了大量人手从街上奔驰而过,锦衣卫这么气急败坏,估计是真有人要作乱——而且,十有八九是汉王朱高煦!

无论谁作乱谁上位,都是皇帝的亲生儿子,俗话说,肉烂在锅里都是一家人,当初户部尚书夏原吉替太子来试探他,他就摆出一副直臣不偏不倚的态度敷衍过去了,但实际上,太子是储君,这种不偏不倚,其实已经是得罪了他。

沈源心知肚明,太子和汉王已经势成水火,总要斗个你死我活的,这时候若是闹出什么乱子,也只是皇家自己的事,至于他们这些文臣——任何人上台,都少不了草诏拟旨,参赞政务的,只要不学那些不识时务的建文旧臣,肯定是毫发不损。

因此,他对锦衣卫这般心急火燎,是嗤之以鼻的——毕竟是皇帝的家奴,皇家打个喷嚏,他们就要地动山摇!什么水淹全城,说起来这么耸人听闻,实际上怎么可能!无论太子还是汉王又不是疯子,把全城人淹死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所以沈源才敢这么强项拦住锦衣卫,来刷他刚直不阿的声誉,这也是笃定了儿子不能对自己如何。

他不仅自己阻拦,还告诫张公公等人,“千万不能让他们进来,否则内廷各位的权威何在?东厂那边没有任何示警,只有锦衣卫这么胡作非为,这话根本不可信!”

张公公被两边说得莫衷一是,但这一句是听明白了,锦衣卫和东厂别苗头不是一天两天了,今日之变,焉知不是锦衣卫出了奇谋要把东厂踩下去?

张公公自己也是宦官阉人,虽然跟安素未必多么亲热,但总也是一起共事的老兄弟老伙计,大家都是阉人。此时把事情往阴谋论方向一想,心中不由的有了计较——

“沈大人,兹事体大,你还是随我一起入内面圣吧!”

广晟急得眼里都要冒火——从西华门一直往里走。再等候皇帝陛见,大半个时辰是最快速度了,时机一旦被延误,后果不堪设想!

正在这个关头,却见神策卫中有人站了出来。嗓音清亮不卑不亢,“我倒是觉得,沈大人若是没有急事,不会行如此非常之事,所谓事急从权,应该通融一下。”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此剑拔弩张之势,居然有人敢站出来这么说!

广晟听这声音有点熟悉,恍惚间又想不起来,直到凝神看清楚那明光甲下的面庞。这才恍然惊奇道:“黄镇抚,原来是你!”

“现在不是镇抚了,某现在在神策卫右直司任职。”

原本跟广晟共识事的这位前任镇抚黄大人,朝着他露出一道笑意,虽然转瞬即逝,但却有着足够的善意。

这位黄大人的妻女被白莲教的女匪诱骗,可算是引狼入室,本来论理是应该严惩的,就算是被罢职下狱都有可能,但广晟当时挺身而出。替他做了证言,说明黄镇抚的妻女都是在他授意下故意与白莲教虚以委蛇来往,是引蛇出洞之计,因此黄镇抚不仅脱了罪责。还顺利调到了比较热门的神策卫。

广晟后来就没有跟他来往,但目前看来,他在神策卫里不仅站住了脚,而且颇有人望,他这么一声,原本握紧兵器的卫兵们都纷纷神色缓和起来。

“黄百户。这事与你无关。”

张公公有些不悦的看了他一眼,他经常奉圣命来此巡查,倒是认识这位黄百户,据说很得神策卫都督的看重,马上要提他做经历。

“守门是我神策卫的职责,但我们守护的不是这一道门,而是圣上的安危,现在既然沈大人说危急紧迫,我认为应给让他的人通过。”

黄百户的话言简意赅,下面的将士听了也纷纷点头——宫里要真出了事,他们这不放人进去就成了最大的罪责。

“你这个武夫,真是头脑简单!”

沈源愤怒的骂道,却遭到黄百户的回敬,“不敢,区区在下考文举人的时候是一次通过,比不上沈大人你悠闲,考了三回才中。”

守门的军人中发出窃笑声,沈源羞怒交加脸色通红——他本人文思敏捷,考进士的时候名列前茅,科举路上最大的污点就是考举人两次落第,眼前这个武夫却恰巧念过诗书,还中过文举人,拿这个来恶心他,真是让他辩驳不得。

“哼,无知狂徒,要是乱兵作耗,你敢负起这个责任来吗?”

沈源不跟他辩驳,直接怒声责问道。

“某愿意用全幅身家性命,来担保沈大人的人品!”

黄百户的话掷地有声,可说是干脆利落铁骨铮铮,却也让广晟心中热烫,下一刻,黄百户看向神策卫的众人,“若有闪失,黄某一力承当,就让他们进去吧!”

神策卫大部分人都点头答应了,刀枪剑戟收了起来,宫门也被让开一条道来。

广晟眼眶微热看向黄百户,一切言语都尽在不言中,只是默默抱了抱拳,命令身后将士,“随我一起入内!”

轰然一声应诺,锦衣卫上下的冷肃和剽悍,也让沈源等人面色发白!

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朝下,金陵各处城门都在同一时刻打开了,而汉王的仪仗,正浩浩荡荡往城外而去。

汉王今日很反常,平日里他喜欢一身盔甲骑在马上显示自己的英武善战,今日却缩在鸾车之中,只是默不作声的隔着纱窗往外看,似乎有些急切的在等待什么。

队伍到了上元门前,汉王突然探出头来,似乎在眺望着这晴好的天气,浑然不顾城门小卒已经跪了一地,只是他的目光有些阴冷闪烁。

看了看周围情形,他回了鸾车一马当先的驶出城去,鸾车和前部仪仗刚刚出城门,突然有人从城外官道的两边杀出来,冲进队伍里就是一阵厮杀,顿时有如雨的箭矢射来。

“有人谋反,快关城门!”

汉王府的长史高声喊道,城门守军慌作一团,一时手足无措,此时,从后面下人乘坐的小车里跳出一个人来,正是汉王本人,却是穿着一身毫不起眼的便服!

第三百三十章 公主

“本王在此,安然无恙,快些关城门,免得逆贼冲进来!”

城门官已经被这场变故惊得眼花缭乱,被汉王踢了一脚才如梦初醒,“快关门,外面的那个只是替身,本王好好在这呢!”

城门领紧急命人推动城门,拖曳出巨大的声响,缓缓关上了,汉王却并不罢休,沉声吩咐道:“下千斤闸,加上九道铁索!”

城门官一时不敢答应——千斤闸一下,非有特制的旗杆石不能吊起,再加上九重铁索,这是非常时刻对付敌寇围城时的紧急对策了,需要大都督的亲笔命令和令箭,不是他一个小官可以擅自决定的。

汉王狞笑一声,拔出剑架到他脖子上,“本王险些被刺杀,这群显然是要谋反作乱,这时候不行非常措施,难道还等他们杀进来?!”

城门外人生喧哗,确实有刀剑粗暴的对打声,城门官被逼得手脚哆嗦,无奈之下只能答应了。

汉王却并不罢休,要求自己的亲卫带了他的手令,到各处城门宣称有乱党作乱,要求下城门千金闸铁索严加戒备。

“本王可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父皇和满城百姓,这要让这些乱党冲进来了,岂不是生灵涂炭?”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大义凛然,“反正本王也只要求他们关闭一天,待城外乱党清剿干净后再开,区区一日,也影响不了百姓们的生计吧?”

看着亲卫们领命纷纷去办,汉王心中更加得意:死胖子皇兄的如意算盘,这下是彻底破产了!

竟然想趁着我出城祭拜母后暗算我,幸亏东厂的薛语是向着我的,及时告知,才避免被他暗算!

“微臣唯一担忧的是殿下的安全,用替身躲过一劫后,必须关闭所有城门,防止太子的兵马冲进来——他毕竟是储君,忠于他的将领也不少。殿下是千金之躯,若是混乱中被人得逞,那就糟糕了。”

那个薛语这么说着,汉王也深以为然。关闭城门虽然有些出格,但只是一天的时间,自己又是被刺杀了,事出有因,就算父皇也不会怪罪下来。这样把十三处城门彻底关闭。倾向太子的人马就不能进来了,一天之后,城外的羽自然会把他的势力清洗干净,到时候人赃俱获,就算父皇也不能再袒护他了。

汉王越想越是得意,仿佛已经看到太子的阴谋在父皇面前被拆穿,凄凄惨惨的被脱去冠服,五花大绑被拖出去,废为了庶人,而自己。伫立在万人之前,成为了新的太子储君,将来坐上那九五之尊的宝座,君临天下。

城墙上的日光照在他那好豪迈魁梧的身材上,这般俯视芸芸众生的角度,顿时给了他天地之间唯我独尊的快感和错觉。

官道之上,两人一骑飞奔而去,不远处,西水关码头的水面已经遥遥在望了。

“景语若是要布局,毕竟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小古听着耳边风声飕飕。心中却是满含忧虑,眉心皱起道:“他故意在汉王那里散布太子要不利于他的消息,促使汉王急切反击——他到底会怎么做呢?”

小古一时想不到,身后的袁槿倒是给她提了醒。“我不知道汉王会中什么圈套,但景语的目标是将所有精悍的兵力都引出城,让整座城牢不可破,这样引水灌城的计划才能顺利实施。”

“对了!一定是这样!”

小古心头灵光一闪,几乎要从马上跳起来,“汉王以为太子要对他动手。为了保护自己,会牢牢缩在城里,不去祭拜了,景语肯定会唆使他关闭城门,这样,城外的人固然是冲不进来,城里的人一时半会也别想出去了!”

袁槿也被她这设想吓了一大跳,“城门有千斤闸,加上稳固的铁索,就算是精悍的士兵,一时半会从里面也打不开门,到时候江水倒灌入城,百姓根本没法逃出去…”

他打了个寒颤,一时不敢想象那画面!

“他,他真是疯了!!”

小古咬着唇,浑身都在颤抖。

说话间,西水关已经到了,远远只见临时简单的帐篷驻扎在树丛里,有人来回巡查,水声隆隆传入两人耳畔,彼此对视一眼,都是神色惨变。

“糟了!”

袁槿示意小古潜身在草丛里,自己过去看个究竟,“他们都是我义父的手下,不会拿我怎样的。”

小古凝视着他担忧焦急的神色,以及眼中的疲倦和纠结,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怜悯,低声道:“你小心点,发现不对赶紧离开,他们是不会杀了你,但是可能把你关起来。”

“放心吧,我腰间佩刀不是吃素的。”

袁槿飒然一笑,军中历练的风采此时才显露峥嵘——但这一刻的骄傲自豪,却很快被眼中的阴霾再次遮住了。

小古也只能无声叹息,袁槿真的是个好人,也是个真正的将才,但他的血统和身世,让他注定要背负太过沉重的过往负累。

“我义父向来深谋远虑,只怕我们两人也不能阻止他们分毫。”

话虽如此,袁槿仍然毫不犹豫的去了,他的背影挺拔昂然,宛如风中劲节之竹。

“阿槿那个小子,偷偷溜出去行踪不明?”

城外的别院书房里,广平侯袁容看着桌上的急件,眉心深深的皱了起来。

“今天就是定下的日子,殿下却偏偏跑开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一旁的亲随有些担忧。

袁容摇了摇头,“就算他说出去什么,也来不及了。”

他正要让人去追查一下袁槿的行踪,书房的门却被突然推开了。

大事当前,袁容瞬间警惕,把手伸在书桌底下,那里倒扎着一把匕首,是紧急时刻用的。

然而下一刻,出现在他眼前的,竟然是玉容云鬓,巧笑嫣然的熟悉面容——

“公主,你来了。”

居然是永安公主亲自过来了。

公主穿着家常服饰,却自然有一种温婉可亲的高贵气质,她手里一只托盘,隐约冒着热气和香味。

“侯爷,我听说你在书房忙了一夜,所以特地让嬷嬷给你下了虾米小馄饨。”

第三百三十一章 袁容

这是庶民中盛行的粗陋食物,广平侯却非常喜欢,多年夫妻,公主身边的人都会做这一道热腾腾的早点了。袁容看着甜白瓷碗里那清亮的汤色,碧绿的芫荽,雪白中含着米分色肉馅的小馄饨,一时眼睛有些酸涩了。

“你一夜忙碌,想必疲倦又胃口差,喝些热汤更好,若是嫌没有味道,再加些虾米和镇江香醋,只是不许太咸了。”

这么多年来,公主还是那般关心爱护着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