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现在先卖棉袜,等羊毛线纺好后,还可以卖羊毛衫。不过,现在已经是春天了,这些保暖的衣服可能卖不了多久,不过,既然是布艺坊,你还可以卖些其他的小玩意儿。”

说着胜男从衣襟里摸出一个用棉袜做成的维尼小熊,递给小秀儿,“看看,这个如何?”

“呀,好可爱的布、布,”小秀儿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造型的东西,她一把拿过来,放在手上仔细把玩着,“嫂子,这好像不是布老虎吧?”

“当然不是老虎,这叫维尼熊!”

胜男站在小秀儿身侧,一脸宠溺的看着开心的小姑子,“这个是用棉袜做的哦,也可以用其他的布料做,喜欢吗?放在铺子里卖,是不是很多人也会喜欢?!”

“恩恩,喜欢,喜欢,”小秀儿连连点头,太可爱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玩儿的布老虎,哦不,是维什么熊。她想到嫂子说的话,也兴奋的抬起头,“嫂子,我相信这么可爱的小东西,姑娘、太太们一定喜欢的。”

“不光这些,嫂子那里还有很多玩偶的款式,等你的小铺子开起来后,嫂子慢慢画给你。”

说实话,胜男的手工真的不咋地,小秀儿之所以爱若珍宝的捧着那个袜子熊,无非就是小熊的样子新鲜、可爱。胜男相信,由她提供公仔的款式,加上布衣坊里女工们的巧手,小秀儿的铺子肯定红火。

“谢谢嫂子,嫂子真好!”

小秀儿抱着小熊,一头扎进胜男的怀里,喃喃的说道。

“哟,瞧我来的真不是时候,小五,你们姑嫂的感情未免也太好了吧?”

四姐儿站在门口,笑盈盈的对胜男说道。

“赵三少奶奶好,”小秀儿一听到陌生人的声音,忙站直身子,见是嫂子的娘家姐姐,威远镖局的三少奶奶,羞红着小脸儿施礼道。

“好好,秀姐儿真是越长越水灵了呢,”四姐儿去过南山几次,也见过小妹婆家的人,对小秀儿这个乖巧的小丫头印象不错,忙几步走进来扶住小秀儿的身子,“呵呵,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哦!”

“邻居?”小秀儿借着四姐儿的搀扶站了起来,她听到四姐儿的话,有些疑惑的看向胜男。

“哦,是这样,咱们上楼说,”胜男招呼四姐儿和小秀儿上了二楼,原先的租客把二楼当做仓库和会客室,胜男夫妻接手后,重新装修了一番。

如今小秀儿这间铺面的二楼是会客室和账房,会客室里,放着两组独具特色的布艺棕绳沙发,沙发两侧摆着两个落地的藤编花瓶,花瓶里插着几朵颜色明艳的花朵,只是这花不是真花而是绢纱的仿真花。两组沙发中间,是一张圆木的小几,小几上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

胜男拉着小秀儿坐在一组沙发上,四姐儿自己坐在另一组上。

“恩,不错不错,这屋子收拾的很温馨嘛。”

四姐儿坐在沙发上,屁股下传来的暄软的感觉吓了她一跳,惊讶的对胜男说道:“咦,这是什么椅子,坐着怎么这么软?”

“呵呵,也没有什么,就是用做床垫的棕绳代替凳面,然后续上棉花,再用棉布包住就成,”胜男见姐姐满脸的诧异,笑着解释道:“是我家李木匠做出来的,等咱们的铺子装修好,我让他再给姐姐做几组送去。”

“棕绳?!”四姐儿站起来,用手按了按,恩,很有弹力,坐着还真挺舒服,她又坐下来用力压了压,“就你这丫头鬼点子多,不过还别说,坐着怪舒坦的。等你家木匠腾出手来,先给我做哈!”

“好,没问题!”胜男点点头,四姐儿对她好,她有好东西也乐于跟四姐分享。

“嫂子?!”小秀儿见大嫂光顾着和自家姐姐聊天,忘了她刚才提出的问题,忙伸小手拽拽她的衣襟,提醒道。

“哦,对了,有件事我可能没有对你说,”胜男见小秀儿嘟着小嘴儿,满脸的急切,想起在楼下的话题,解释道:“是这样,楼下的三间铺子我留了一间,准备用来卖玫瑰花精油和一些脂粉。但我平时公务太忙,就算赶上休息日,家里还需要照看,铺子根本就没有时间打理,就想着请我四姐过来照看照看。正巧她家的胭脂铺在前街,离这里也不远,能随时帮忙照看。”

还有一点胜男没有说,这间胭脂铺,她分给四姐三成的份子,就算四姐用人力来入股了。

“呵呵,这样呀,”

小秀儿一听,也很高兴,算起来,她也不能随时在铺子里呆着,毕竟她还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再加上哥哥大小也是个举人老爷,作为举人哥哥唯一的妹子,她又怎么敢抛头露面。

铺子是她开的不假,但肯定不是她来经营,聘请来的掌柜的,虽然也是熟人介绍,但小秀儿还是有些不放心。现在好了,同大嫂嫡嫡亲的四姐做邻居,那以后铺子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也有人帮衬不是?!

想到这里,小丫头有些腼腆的站起来,对四姐儿侧身施礼:“以后还请赵三奶奶多多照应,小秀儿在这里先谢谢您了!”

“哎呀,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谢不谢的呀!”

四姐儿嫁了人当了母亲,脾气比做姑娘是爽朗了许多,她见小秀儿很懂礼数,慌忙站起来,一把扶住拉到自己的身侧坐着,怜惜的说:“你家大嫂是我带大的,说句托大的话,在我心里呀,你大嫂就跟我的女儿似的。呵呵,你呢,我也听小五说了,她一直把你当亲妹子看待,咱们之间也就不是外人。你放心,你大嫂怎么待你,我就怎么待你,呵呵,这间铺子呀,我会多帮忙照看的!”

“嗳,谢谢赵三奶奶!”

小秀儿听了四姐儿的话,心里暖洋洋的,不管人家说的是客套话,还是真心话,但这种被人关爱的感觉,让她很感激。她又起身道了谢,见大嫂似乎有话要和四姐儿说,很有眼力见的说:“赵三奶奶,大嫂,我到楼下看看去,你们慢慢聊吧!”

“恩,去吧,别走远哈!”

胜男答应一声,目送小姑子下楼。等屋里只剩她和四姐儿后,胜男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姐,名媛坊是不是出事了?”

“…”四姐儿为难的看了胜男一眼,随即长叹一口气,道:“自从妹夫辞了师爷一职后,铺子里就有些不对劲。后来,方举人顶替妹夫当了师爷,董家又把庶女嫁给方师爷当小妾,铺子里的怪话更多了。那些小伙计和管事的,明里暗里的说什么,这间铺子是知县太太的,我不过是借来撑门面的,还真当自己是东家?!小妹,说实话,姐姐不缺这几个钱,我留在那里无非是帮你看产业,可怎么看来看去,好好的一个铺子成了别人的?!”

第九十二章 算计陈姨太(二更)

“杨掌柜的又怎么说?”

胜男冷哼了一声,又问道。

“她倒没有说什么,待我还和以前一样,只是…”四姐儿想了想,下定决心说:“小五,要不那个铺子咱们撤出来吧,就算是他们不这么说,我也不想待了。唉,那个什么表小姐,简直就是个败家玩意儿,天天弄了一群不知道哪里来的千金、万金,看中什么就直接拿,从来不给钱,这都几个月了呀,还没有我家杂货铺一个月挣得多。小五,不是我说得难听,再这么下去,偌大的一家铺子也要被她白送了出去!”

“撤肯定要撤的,反正当初也没有想着用那个铺子挣多少钱。”胜男端起茶壶给姐姐倒了被热茶,沉吟片刻,说:“只不过咱们之前投了几十两银子,也不能白白送给她们。另外,还玫瑰酒和玫瑰露,以后也断不会给她们送货。只是,怎么做咱们得想好,毕竟杨掌柜后面的老板是知县太太!”

“恩,我也是这么想的,”四姐儿轻啜了一口茶,缓缓的说:“当时我也想着就当拿那钱孝敬知县了,可后来才发现,这些人根本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甚至还把我的退让当成了理所应当。杨知县是一县父母,也断没有与民争利的道理。当初咱们肯和她们合伙,还不是帮着给杨知县遮脸面,这还没有一年呢,哦,她们根基扎住了,又有了肯效力的狗腿子,就像甩掉咱们,没门!”

四姐儿真是被气坏了,她们李家在梅水经营了上百年,人脉、财力也不是没有,祖上更是经历了几十任知县,还从来没有碰到一个像杨知县这样的主儿呢!哼,老虎不发威,真当李家是病猫呀。

比起祖辈们,胜男肯花钱帮杨知县开铺子,那是给她们面子,可有的人就是给脸不要脸,哼!

“行,姐,既然你也这么想,那咱们就这么办…”

胜男探着身子,凑在四姐的耳边嘀咕起来。

“这…不太好吧,”四姐儿听了胜男的话,有些犹豫,她虽然想摆脱那些不长眼的人,可也没有想着害别人呀。

“恩,我再想想,”胜男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祸水东引,把铺子转手给别人。自己不想和杨知县有牵扯,但想巴结他的人多了去,至少、至少董家,等等,董家?胜男眼睛一亮,再会想到过年时听到的某个传闻,她又凑到姐姐耳边,“这般…那般…再这般…”

这次听完妹妹的话,四姐儿脸上的愧疚消失了,她眼中含着莫名的光,坚定的说:“小妹你放心,姐姐虽然从来没有算计过别人,但她既然算计过你,那我对她也不会手下留情!”

“好,我也会到玫瑰镇散布些消息,引她来上门!”

胜男见到姐姐的转变,心里很感动,四姐儿还是那个最疼自己的姐姐呀,听说她的相公曾经被人惦记,便不再顾忌自己的原则,全身心的帮助妹妹。唉,面对这样的四姐儿,她怎么能不感激、不报答?!

“恩恩,我明白!”

姐妹两个商量完大事,又聊了聊最近的琐事,这才下楼来查看铺子的装修情况。

这天下午,董大少带着新娶的小妾陈姨娘来梅水巡视铺子。

“大少爷,妾身听说县城有家名媛坊,专门卖胭脂水粉和钗环绢花,咱们好容易来趟梅水,妾身想去看看,好吗?”

陈燕姐儿穿着枚红色的褥裙,外面罩着夹棉的比甲,一头乌黑的长发弯成妇人髻,发髻上插着一支金凤钗,钗上嵌着红宝石,再配上耳朵上的红宝石坠子,活脱脱一个刚刚嫁人的小媳妇儿模样。

“恩,去吧,”董大少一听是卖胭脂水粉的铺子,他的眼角忍不住的抽抽,伴随着他面皮抖动的频率,有些许白色的粉末飘落下来。唉,没办法呀,上次在南山被一只疯猫抓花了脸,膏药、花水不知涂了多少,还是没有去根儿,脸上还是留下了一条一条的疤痕。

本来呢,他是个大男人,脸上有道疤也没什么,或许添了一道疤更显得有男人气概呢。可惜,董大少脸上的疤不止一条,而且形状很暧昧,一看就是用锋利指甲划伤的样子。让人瞧了,免不了猜测:呃,难道董大少又犯了什么错,让大少奶奶抓成这样?!

董大少伤好后,出了一趟门,这样的非议也听了一天,回来后他就跑到自家老婆的房里,二话没说的直奔梳妆台——擦粉!

还别说,董大少用了老婆半盒香粉,像刷墙一样在脸上刷了一层又一层,面颊上的伤疤还真被遮住了。效果不错,只可惜大少奶奶房里的胭脂水粉海量消耗中…

想到这里,董大少对着小妾一摆手,“多买点儿香粉,要最好的!”

“…好,妾身知道了!”

陈燕姐儿努力控制着,不去看董大少白得像面缸一样的脸,忍着恶心低头答应道。

“恩,买完后也不要乱走,去五梅楼等爷!”

董大少见小妾一副敬畏的样子,心里很舒服,一甩袖子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听到董大少远去的脚步声,陈燕姐儿阴郁的抬起头,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有几抹可疑的红紫印记,看大小和位置,应该不是磕碰的。

她见周围只有自己的贴身丫头,一反刚才谦卑的模样,伸手摸了摸脸上的红印儿,又想到大少奶奶对她的冷嘲热讽和打骂,心里暗自发狠:哼,等着吧,等姑奶奶和知县太太搭上线后,看我怎么收拾你个黄脸婆!

“姑娘?”

贴身丫头红花见到自家小姐扭曲的俏脸,有些胆怯的说道。

“我没事,走吧!”

陈燕姐儿深吸一口气,顷刻间,她因愤恨扭曲的脸恢复了原来的温婉,抚了抚鬓角,对红花说道:“跟我去名媛坊!”

按照路人的指引,陈燕姐儿带着红花来到门可罗雀的名媛坊。接到通知的四姐儿,早就安排妥当,在店里等着。

“少奶奶,您想要点什么呀?”

见传说当中的狐狸精进了门,四姐儿连忙从楼上下来,像个小伙计一样迎了过去。

“听说你们这里是县城最好的脂粉店,我想买点香粉和玫瑰膏!”

四姐儿一声少奶奶,叫得陈燕姐儿神清气爽、浑身通泰,她矜持的抿着小嘴儿,细声细语的说道。

“呵呵,少奶奶真是有眼光,咱们名媛坊的胭脂水粉绝对是最好的,连知县太太都经常光顾呢!”

这绝对不是谎话哦,知县太太真的经常来,只不过人家是来查账滴。

“真的?”陈燕姐儿眼睛一亮,难道传言是真的,这家铺子的背后老板真是知县太太?!

“呵呵,那当然!”

四姐儿抽出帕子,优雅的在嘴角按了按,吩咐小伙计端出几样最贵的香粉和玫瑰膏,然后请陈燕姐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来,少奶奶,您瞧瞧,知县太太平时都是用这几样香粉的哦!”

陈燕姐儿点点头,示意小伙计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她拿起包装精致的粉盒,解开盒子盖,一股幽香顿时萦绕鼻端,“恩,不错,还有其他的吗?”

“有,有,”四姐儿有给小伙计使了个眼色,迭声让他取最好的水粉。

没多久的功夫,小伙计从柜台后取出几盒脂粉,用托盘捧了过来让陈燕姐儿挑选。正在这时,门外来了个小丫头,冲着四姐儿直摆手。

“少奶奶,您先自己看着,看好哪款叫我哈,”说着她又对小伙计交代一番,无非就是好好伺候少奶奶之类的话,说完便来到门外,‘小小声’的问丫头:“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没事不要来铺子找我吗?让知县太太看到,还以为我不认真办差事呢?快说吧,什么事儿?”

“回少奶奶,小的知道您的规矩,可家里的确有急事儿。那个少爷说要进一批货…需要二百两银子…借啦,能借的都借啦,只是少爷说明天之前必须交足货款,否则货…哎呀,少爷说了,您在这个铺子不是有股份吗,把股份先卖了吧,西街的冯掌柜不是想要您这股份…少爷说这批货特别好,比五姐儿的地瓜还稀罕,进了来肯定能发大财,到时候就不用辛苦您来结交知县太太了…”

小丫头和四姐儿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门后传来,红花接到小姐的暗示,四姐儿刚出门的时候,她就悄悄的跟在后面偷听,等听到最关键的内容后,她慌忙又溜了回来。

这边小伙计正努力的推销着,而燕姐儿也装模作样的又是闻香味儿,又是挑颜色。红花见状,便凑在燕姐儿耳边悄声的说了说。

听到红花的汇报,燕姐儿放下手中的脂粉盒,抬头问小伙计:“这位小哥儿,我听说这间铺子是知县太太开的?!”

“谁说的?不是,呵呵,不是,”小伙计听到后,先是一愣,随即不太认真的反驳道,“这间铺子是赵家三奶奶的,就是刚才招待您的那位奶奶!”

“哦,是这样呀!”

陈燕姐儿仔细观察着小伙计的神色,发现他说“不是”的时候,脸上分明有莫名的骄傲和自得。一个小伙计,有什么可骄傲的?应该是替知县太太办事,他才觉得骄傲?!

这时,四姐儿眼睛有些红的走了进来,进门后,勉强扯出一抹笑:“呵呵,少奶奶,您挑好了吗?”

“恩~~,这些都不太满意,东家是不是还有更好的呀?”

“呃,有,在楼上!”

“好,那我就跟您去楼上瞧瞧?”

“…好吧!请!”

第九十三章 旱情露端倪

“姑娘,咱们干嘛买个生意不好的铺子呀?奴婢仔细瞧过了,这个铺子从咱们进门到出门,两个多时辰,只有您这一个顾客,结果您买的还不是胭脂水粉,而是铺子?!”

从名媛坊出来后,红花就开始嘚啵嘚的说起来,她真的有些搞不懂这位大小姐:前一段时间,放着有才有貌有功名的魏三少爷不要,偏偏选择一个又胖又呆还打老婆的董大少,白白陪送了这么多嫁妆,她家姑娘却混得连个窑姐儿出身的三姨娘都不如,天天被大*奶喝来骂去;捧上大把的银子后,总算是不挨打了,可姑娘又抽风的买个生意寡淡的铺子,别的她不懂,唯一明白的便是,银子是她家姑娘在董家安身立命的根本,如果像撒树叶一样撒出去,还不如留着贿赂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呢。

“哼,你懂什么?”陈燕姐儿白了贴身丫鬟一眼,很不屑的说道,“姑娘我的陪嫁虽然多,但那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如果那间铺子真的一无是处,我能花三百两银子买两成的份子?!”

傻蛋,这个世道,最重要的不是有多少银子,而是身后是不是有靠山!自古都是士农工商,如今她已经嫁入董家,董老爷虽然是举人,可没有继续走仕途,两个儿子也是小白丁,连秀才都没有考中,这样的家庭充其量算是个“农”。

她算计失误,错嫁给董大少,可嫁都嫁了也没有地方买后悔药,只能好好经营,争取在董家过得更好。想要在董家过得好、过得舒服,那就要得到大*奶和大少爷看重,可她一个因绯闻嫁入董家的小妾,让大少爷看重比较容易,但是如何让大少奶奶看重,就有些难度了。

而名媛坊便是一个捷径,因为她身后的大老板不是别人,而是杨知县的当家太太,哼哼,如果她能借由名媛坊和知县太太成了手帕交,那以后在董家,谁还敢欺负她?大少奶奶和太太,哪个敢让知县太太的闺友立规矩?!

三百两?别说三百两,真要是能达到目的,三千两她也愿意!

“是是,姑娘说的是,都是奴婢没有见识!”

红花见姑娘生气了,忙低下头连连道歉。

“行啦,什么都别说了,咱们赶紧去找大少爷吧,”陈燕姐儿一甩帕子,她刚才光顾着和赵三奶奶谈判,全然忘了自家男人还在酒楼等她呢,脸上的若干红印提醒自己那位的脾气不太好,陈燕姐儿连忙快速的挪动小脚,朝五梅楼的方向奔去。

“唉,三少奶奶,您受累了!”

杨掌柜的把重新签订的契约收好,见四姐儿如释重负的样子,多少有些愧疚。她虽然不天天在店里看着,但自己店里发生了些什么,她非常清楚。能把李家拉到自家老爷的船上,本来是非常好的一步棋,也是她家小姐和姑爷反复商量的主意。

结果,两家合作好好的,两家的关系不错,铺子也挣了钱。没想到一个劳什子侄少爷的到来,三下五除二,没几下子就把朋友变成了陌路,更有变成仇敌的趋势。唉,原本一个不着调的表小姐就够让人操心的,如今更加上一个阴险、自私的侄少爷,以后的杨家大院甭想安宁咯。

“杨掌柜的,您千万别这么说,”四姐儿收了银子,手上的烫手山芋终于顺利的扔出去,她心里正爽,听到杨掌柜的话,回想到这位掌柜的也挺不容易,自己嫌名媛坊赔钱还能转让股份,可这位杨掌柜却还要继续和那个什么方姑娘、方举人的败家子打交道。

唉,都不容易呀,想到这些,她有些抱歉的笑道:“是我辜负太太的美意,还请杨掌柜的替我向太太说说好话。不是我不想继续帮太太办事,而是我家里的生意也需要照料,毕竟我家相公不是长子,以后的日子还得我们夫妻自己努力,所以——”

“三少奶奶的意思,我懂!”

买卖不成,但求仁义还在吧!杨掌柜收好东西,亲自送四姐儿出门。目送赵家的马车远去后,她扫了一眼小猫两三只的店铺,长长叹了口气,准备回家找小姐好好说道说道——不指望侄少爷能帮上多少忙,只求他别再煽动表小姐折腾了,否则生意不挣钱,小姐用什么养家?!

“算了,最近老爷心情不好,还是不要拿这些小事麻烦他了!”知县太太娘家姓赵,她接过契约重新看了看,发现人家四姐儿很会做事,当初李家入了一百两银子,又提供了玫瑰酱和玫瑰酒在店里卖,银子、货源还有管理者,一共占得四成份子;如今接收的什么陈姨太,掏了三百两银子,却只占两成,也就是说,合伙人一换,她不但收回了两成份子,还白白得了两百两银子,这样算来,倒也不是很吃亏。

“呵呵,多出来的这两百两权当前几个月的亏空吧。”

“是,太太!”杨掌柜的见太太对新契约并没有意见,也就不再劝说,毕竟她的身份摆在这里,说到底她也只是杨家的一个下人,对主子们的事儿,哪敢太过计较?!

其实,她冤枉赵太太了,赵太太早就想向老公抱怨,这杨家都快成方家人的后花园了,男的在衙门掺和,女的在后宅也不安定,弄得她接连赔了两家陪嫁铺子,再这么折腾下去,自己的嫁妆都要弄光了。

只是,最近几天杨知县为了公务,已经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白天更是见不着人影,作为聪明的女人,告状也要挑时候的不是?!

杨知县忙什么呢?

求雨!

按照山东的习俗,农历五月十三日是雨节,传说这天是关老爷磨刀的日子,一般这一天都有雷声,正是关老爷霍霍的磨刀声。这天往往下雨,所以民谣唱道:“大旱不过五月十三。”如果五月十三这天不下雨,而且骄阳似火,说明这一年一定是大旱之年,那就要求雨。

而现在还不到五月,却旱情已显。

“去年冬天滴雨未下、片雪未落,如今开了春,也是只见阴云不见雨水,恐怕今年又是大旱之年,”冯师爷主管钱粮,他家里也是祖传的师爷,对农业、钱粮、赋税非常了解,最近半年来的气象让他很不安,“现在正是小麦浇返青水的时节,如果再浇不上水,恐怕——”

“浇水?拿什么浇?”说话的是方举人,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人长得有点胖,个子也高,看起来到有几分大汉的模样,和他举人的身份不太相符。他拿着一把纸扇把玩着,听到冯师爷的话,有些不屑的说道,“梅水、玫瑰方圆百里内,数条河流断流、水塘干涸,打井打下两三丈也不见水,仅有的几条深水溪,也被各自的主人把持着,其他人根本就用不上,最近连续五天内,每天都有数起因抢水而引发的械斗、群斗,想浇水,哼!”

“那以方师爷之见,目前梅水、玫瑰的干旱该怎么办?”

冯师爷皱了皱眉,说实话,他很看不上这位新上任的方师爷,话说得天花乱坠,可什么实事都不干,别人干了,他还指手画脚的提意见,典型卖嘴的货!

“我?我能有什么办法,除非老天下雨,”方师爷的语气更加不屑,差一点就从鼻子里直接说话了,“对了,下雨?这老天不下雨,咱们就求求吧,五月十三不是雨节吗,咱们就按雨节的仪式,组织县城的百姓、农户们求雨?!”

“求雨?”杨知县听了两位师爷的话,眉头紧锁,“恩,试试吧!希望关老爷能显灵,否则今年周围的百姓又要遭殃了!”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