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忙?做客?魏良没有发现,当他听到事关妹妹后,一对眉毛纠结成了一团。

第一百三十一章 秀姐儿定亲

“哥哥,嫂子,你们回来啦”

听说小秀的铺子出了事,胜男正要开口问,这时,一个轻盈的身影从远处跑来。

“小秀儿,你怎么出来了,家里都还好吗?”

魏良心里正纠结小孔掌柜的别有用心,抬眼看到自己妹子像只小兔子一样,欢蹦乱跳的跑了来,连忙张开双臂拦住小丫头。

而胜男,则悲催的被一个金黄色的大肉球扑倒在地,接着又被有些锉肉的大舌头袭击着面部、颈部和眼睛。

“咯咯,还不是馒头啦,它刚才突然一阵闹腾,咬着我的裙子就往外跑,可惜我也不懂猫语,哪里知道它急赤白咧的叫唤啥呢,”小秀一头扎进哥哥宽阔的胸膛里,记忆中的安全感顿时包笼着她。这时,她也看到了被馒头袭击的嫂子,有点幸灾乐祸的咯咯笑道,“我听不懂它说的话,它就急了呢,对我不管不顾的便跑了出来。当时就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是南山又出事了呢,忙跟着出来,一出门才知道,原来是哥哥嫂子回来了呢”

“馒头?”

胜男好容易从肥肥的猫爪子下挣扎出来,两只手分别捏住馒头的两腮,语气不善的问道,“我留你在家就是让你好好看家护院,怎么又调皮啦?”

“哼,人家还不是担心主人嘛,”馒头伸出胖胖的爪子,象征性的拍了拍胜男蹂躏它的双手,不悦的说道,“可主人呢?先是狠心的把我和悍马丢在家里,一走就是两个月,好容易回来了吧,人家看着高兴便迎了出来,结果还被你骂。呜呜,人家的心受伤了”

“噗”

胜男被馒头哀怨的表情雷到了,连忙坐起来拍拍胸脯压惊,“好好好,是我的错。对了,家里这次没事吧?”

“切,也不看看是谁在保护家园呢,怎么会有事?”

馒头一撇嘴,两只大大的猫眼里满是自得。

与此同时,像印证馒头的话一般,小秀挣开哥哥的怀抱,带着一丝腼腆,细声细语的说道,“哥哥,咱们家前些日子来了暴民,多亏保安团、威远镖局的镖师和嫂子留守的捕快们守护呢,当然还有孔掌柜…”

“小孔掌柜?”

魏良轻轻的吐出这个称谓,目光却带着一丝不善的投向朝自己走来的孔掌柜。

“对呀,上次我的铺子被方师爷为难,多亏了孔掌柜打那里经过,出手帮我打发了方师爷一伙人,”小秀儿眼角的余光瞧见孔掌柜正慢慢走向自己,便低垂着头,双颊红红的小声说道:“这次南山来了暴民,他们虽然没有闯进院子,但把外面的庄稼祸害了不少,事后咱们的佃户人手太少又忙不过来,又是孔掌柜从自己的庄子调来了人,帮咱们的佃户补种庄稼呢。哥,”说道这里,小秀儿悄悄的拉了拉魏良的袖子,低声道:“人家帮了咱们这么多忙,你可要好好谢谢他呀”

“什么?你说方师爷为难你?”

小秀儿说了一大通,魏良耳朵里只听到了一句“铺子被方师爷为难”,心里的火如同浇了柴油一般,“轰”的一声着了起来。至于小秀儿后面的话,他反倒没有怎么挺清楚。

“没错,魏举人,那件事发生时,孔某也在现场,”小孔掌柜见到魏良后,精明的他早就注意到魏良眼里的不善和质责,便没有接着小秀儿的话茬说,而是把魏良的注意力引到秀姐儿被欺负的事情上,争取让自己在魏良面前有个好印象。

“相公,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要不你和小孔掌柜去书房谈?”胜男听到小秀儿被姓方的欺负后,心里也一阵火大,她放开馒头,神色严肃的说道,“或许,咱们这次出行的日子太久,县城发生了不少的事,你还是和孔掌柜好好谈谈?”

顺便也问问他是不是真的对小秀儿有意思,胜男剩下的这句话并没有说出口,而是给了魏良一个暗示的眼神。

“好”

魏良点点头,脸上写着一句“你放心,我明白”,转身对孔掌柜拱手道,“孔掌柜,走吧,咱们‘好好谈谈’吧”

听出魏良的话里有话,小孔掌柜脸上闪过一抹笑意,也抬手回了一礼,“请”

说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小院。

“嫂子,哥哥和孔掌柜的表情和语气好奇怪呀,”话说在场的人都相互说着隐晦的暗语,大家也似乎都能明白彼此的意思,唯一摸不到头脑的便是单纯的小秀儿,她拉起馒头的肥爪子,歪着脑袋不解的问道,“他们是不是说了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明白呀”

“呵呵,不明白就不明白,只要你哥哥和我明白就成,”胜男摸了摸小姑子的头发,论表面上的年龄,她似乎比小秀大不了几岁,但心态上,多活了一世的胜男,总感觉小秀儿不是她的小姑子,而像是她的女儿或者后辈,她几乎是看着小丫头长大滴。

如今,当年那个咬着手指垂涎糖人的小丫头,终于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娉婷少女,也要谈婚论嫁了呢。

“哎呀,嫂子好讨厌”

或许是胜男的眼神更奇怪,小秀儿突然明白什么似地,小脸羞得通红,丢开馒头自己跑回了家。

“东家,这些东西放哪儿?”

身后,周福抱着几个木盒子,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

“哦,给我吧,”胜男指了指自己身前的空地,示意小福子把东西放下,然后继续吩咐道,“这次暴民的事我和魏举人也知道了,佃户们的损失我们也有所了解,这样吧,你去告诉佃户们,所有被乱民祸祸的庄稼地,全部减租一半儿,有损失严重的,你再另作统计,我会酌情减租子的。”

“嗳,好,谢谢东家”

周福一听,忙替所有受害的佃户向胜男道谢。刚才他去官道帮东家拎东西的时候,旁边的佃户还在发愁:地里的庄稼被乱民祸祸了不少,今年的租子可咋办?

按说,以南山佃户们这两年的积蓄,这次的损失倒还没有让大家倾家荡产的地步,但也多少有些伤筋动骨,一个弄不好,两年的辛苦劳作全都赔上了。

现在好了,东家还没有进门便发了话,这下子大家应该能度过眼前的困境了。

回到熟悉的家,胜男先是去梳洗了一番,换了套干净的衣服,身上的风尘被一扫而光后,这才拎着一路买回来的礼物来到田姨娘的小院。

晚上,送走了孔掌柜,魏良也连忙来到田姨娘这里,给老娘请安。

一家人先是互道了平安后,这才详细说起分手后各自的生活。

听完魏良一路上的惊险故事后,田姨娘嘴里的“阿弥陀佛”就没有断过,小秀儿也是听得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扬眉,完全被哥哥嫂子的故事迷住了。

说道最后,魏良突然换了个话题,“姨娘,您看五梅楼的小孔掌柜人怎么样?”

“孔掌柜?恩,挺好个人,又年轻又有本事,能经营这么大一个酒楼,可不是一般的人呢。”田姨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夸口道,“还有呀,我还听人说,孔掌柜是那边孔府的人,虽然不是近支,但也能续上关系。如果你和他好好相处,兴许还能通过他认识孔家的人”

田姨娘还是老样子,三句话不离儿子。但凡是能帮到儿子,她怎么着都行。

“那,如果把小秀儿许给他,您看成吗?”

魏良对于田姨娘的小算计,并没有多加评论,而是直接把和孔掌柜说定的事讲了出来。

“把小秀儿嫁给孔掌柜?”

很显然,田姨娘并没有往这个方面去想,她楞了楞神儿,随即把目光投向小秀儿,直白的问道:“秀姐儿,你看呢?”

“哥~~姨娘~~”

小秀儿听了这话,脸上红得像盛开的玫瑰花,耳朵也羞得通红,她跺了跺脚,娇嗔道,“你们,你们怎么…”

“呵呵,小秀儿,你也不小了,咱们家情况特殊,哥哥和嫂子也是真心希望你能嫁给自己相中的人。屋里没有外人,你也别不好意思,如果同意的话,哥哥就同意他的求亲”

魏良和小孔掌柜的谈话很顺利,至少对孔掌柜而言,绝对是令他满意的结果。事后,魏良也承认,孔掌柜和小秀儿倒也蛮合适的。想到孔掌柜本身的优势和小秀儿的缺点,魏良渐渐觉得这件婚事很般配。

当然,他看着好未必就真的好,至少还需要小秀儿的同意。

“那个…”虽然魏良说的也没错,在座的不是她亲娘,就是她亲哥,还有一个当亲姐姐一般相处的嫂子,但人家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呀,那么羞人的话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哦,我知道了,相公,看来小秀儿瞧不上孔掌柜呀,”胜男已经看出了小秀儿的意思,故意说着反话逗她,“不过,孔掌柜的身份的确差了点,咱们秀儿可是堂堂举人老爷的亲妹子,怎么能嫁给一个掌柜的?小秀是到了说亲事的年纪,但也不能草率呀,我看还是托我娘帮忙找找看,我记得县衙还有几个年轻的小吏,条件也不错哦”

“嫂子”小秀儿听了胜男的话,羞红的俏脸唰得变得惨白,她甚至带着哭腔说:“我不嫁,我、我谁也不嫁”

“难道小孔掌柜也不嫁?”

“这个,那个,我、我听哥哥和嫂子的”

话音未落,小丫头捂着脸跑回了自己的屋。

“好,知道了,就小孔掌柜了”

魏良和胜男目送小丫头离去,异口同声的说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 我材必有用

“老公,你和小孔掌柜怎么谈的?”

回到自己的小院,胜男拉着魏良来到客厅的圆桌边,开始逼供。

“恩,也没有怎么谈,”魏良揉了揉眉心,这一路上光顾着赶路了,吃没有吃好,睡也没有睡踏实,回到家里,还一堆事儿等着,他真是有几分累了。听到老婆的问题,他便大致的把自己和小孔掌柜的话说了说。

“哦,也就是说,小孔掌柜的身家还不少,能配上咱们家小秀儿?”

胜男见老公都有了黑眼圈,便从茶盘里取出一个干净的杯子,给他倒了一杯生命水递过去,“老公,先提提神吧”

从胜男那里,魏良也知道了生命水的神奇,经过这次旅游后,更是亲眼见过生命水的神效。他正好也口渴的厉害,便接过杯子,咕咚咕咚了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擦了擦嘴边的水,这才慢慢的点点头,“恩,是不少,五梅楼里有他两成的份子,另外在玫瑰镇,他还有一个二十亩左右的庄子,庄子里的地也不错,去年还获得了大丰收。除了这些,他身边还攒了三四百两银子,成亲买新房都有富余。”

“而且,小孔掌柜虽然是个生意人,但毕竟是孔府的人,多少有点地位。在某种程度上更代表了孔府在梅水的势力,别说咱们不敢轻易招惹,就是杨知县见了他,也要高看孔掌柜一眼。否则,他也不会喝退了找茬的方师爷”

说道最后一句话时,魏良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知道方师爷一直对自己不太友善,但两个人都还顾及着最后的一丝脸面。没想到,他才出去短短几十天的时间,方师爷竟敢直接找到他家小妹。

挑衅,这绝对是红果果的挑衅

“对了,那个姓方的都干了些什么坏事?”

胜男听了魏良的话,也想起了刚回来时从周福那里听来的问题。因为忙着说小秀儿的亲事,也就把这件事丢在了一边。如今亲事已经定了下来,只等魏良回家告诉魏老爷一声,然后再通知孔掌柜请媒人来提亲。

如今大事忙完了,其他的事也要拿出来解决一下,否则小事便会拖成大事。

“哼,还不是以为我魏某人落了榜,成了无威胁的小举人。而他方师爷,论身份也是堂堂举人,论关系,更是杨知县的亲亲表哥,怎么甘心被我这个魏小举人一直压着?”

“压着?你不是都离开县衙了吗,怎么还压着他?”

胜男有些不解,如果说方师爷嫉妒魏良,那还说得过去,怎么还牵扯到“压着”?

“嘁,还不是名声惹得祸,”魏良冷冷哼出这句话,想起小孔掌柜的转述,脸上竟也露出一丝自负的笑,“我魏某人虽然在县衙待得时间并不长,但先是改革了三班捕快,接着又帮杨知县赈济了灾民,还有十几件大案要案,也是经由我的验尸之法才破获的,这一笔又一笔的事迹,岂是他一个除了使坏设计人家打官司的方师爷所能比拟的?”

没有对比,人们永远不知道两个人的区别。

这话还要从上个月说起,上个月中旬,梅水城北的梅山寺出了人命案子,作为刚刚上任的刑名师爷方师爷便带着马快们赶了去。可惜方师爷虽然顶着刑名师爷的名头,熟读大明律,对验尸却是十窍通了九窍,唯有一窍不通呀。

而县衙的老仵作,也早就在魏良上任后便回乡养老了,偌大一个梅水加玫瑰,愣是没有一个懂得如何验尸的人。于是,案子拖呀拖呀拖,直到苦主梅山寺的主持受不住,托人从历城县请来了仵作,案子才勉强破获。

案子虽然破了,可是这件案子却揍趴下了不少捕快。原因很简单呀,方师爷虽然不懂验尸,但懂得用“比限”挤压捕快们。三天一个比限,案子没破,办案的捕快棍打之;五天一个比限,案子依然没有破获,新接手办案的捕快杖责之;七天一个大比限,案子还是毫无头绪,再次接手的捕快重罚之…

可以说,整个县衙,除了老捕头李正义和几个新进的小菜鸟,从马快到步快,个个都领了方师爷的板子。

于是,被方师爷杖责过的捕快们便暗自恨上了某师爷。恨的原因就更简单了,因为案子之所以没有破获,最根本的原因是,他们连受害人是自杀还是他杀都不知道,如何去破案?

明明是刑名师爷无能,却把捕快们推出来当替死鬼,白白挨了一通打,搁在谁身上谁也不乐意呀。

而此刻,被方师爷打得回家养伤的某捕快,看着前院魏姑娘和李捕头开的铺子,突然吐出一句话,“呜呜,要是魏师爷在,就好了”

其他的难兄难弟听了这话,心里大呼“没错”,而且迅速的把这句话经过反复加工后流传了出去。等传到方师爷的耳朵里时,这句话便成了,“方举人不如魏举人,还是请魏举人回来当师爷吧”

听了这话,方师爷当场就怒了——谁说的,这不是胡说嘛,他哪里不如那个靠老婆养的魏良?

当一个人陷入愤怒时,便会作出极端的报复行动。方师爷也是凡人,自然不会例外,他怒完之后,便开始琢磨要让魏良好看,并没有去想,这事儿关人家魏良什么事?

话又不是魏良说的,事又不是魏良做的,难道就因为被人念叨几句,就成了被报复的对象?

魏良讲到这里时,也有些冤枉,“老婆,你说咱们冤不冤呀,这都躲出去了,人家还不依不饶”

“恩,这个姓方的,是该好好敲打敲打了”

胜男忍着性子把故事听完,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她冷然道:“上次流言的事,我还没有找他算账呢,没想到他居然还敢找上门来,最最可气的事,他找寻的目标还是小秀儿”

这点是绝对不能原谅的,胜男和魏良不同,她是个女人,更多的是用女人的心态去衡量整个事件。如果不是小孔掌柜及时出现,就算是小秀儿没有吃亏,她的名声也算毁了,再想嫁个清白的好人家,根本就不可能。

说起方师爷的行动,倒也简单,他想报复魏良两口子,但根本就找不到人。去南山捣乱吧,人家南山聘请的保安、镖师什么的,比县衙的捕快还多呢,身手更是了得,就他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身板儿去了也是白给。

可就这么放弃吧,他也不甘心。经过连续几天的观察,他发现,魏良的亲妹子在县城里开了家布艺店,每个月的三六九都会来铺子察看生意,身边也只有两个保安护着。

这可是个机会呀,如果他把魏良的妹子搞到手,那魏良还不——嘿嘿嘿,方师爷想到这个美好的场景,他就精神气爽,笑得猥琐无比。

有了计划,剩下的便是行动。本月的初九,小秀儿照常去铺子巡视,两个保护他的保安则守在店门口,见此情况,早就守候在店门口的某师爷便迅速的进了隔壁的糕点铺,然后经由糕点铺的小门溜到布衣坊(布衣坊是男宾止步滴)。

孤男寡女,就算他什么都不干,只要他方某人从店门大摇大摆的走出去,那秀姐儿的清白也毁了,除了他,谁也不会要一个名声不好的女人,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家里不受宠的庶女。

计划很顺利,可惜变化也不少,方师爷唯一漏算的便是小秀儿有了倾慕者,他在观察小秀儿的同时,那个倾慕者也在一旁瞅着,于是,在尴尬的时刻,小孔掌柜出现了。

“没错,老婆,你说的没错,”魏良听了胜男的分析,猛然明白这里不是前世,而是对女人非常严苛的大明。更明白了方师爷的阴险用心,靠,这个禽兽,原来打得是这个主意,魏良狠狠的咬了咬后槽牙,发狠道:“老婆,这次绝对不能放过姓方的”

“那当然”

胜男也用力的点点头,她手上可是有不少方某人的小辫子呢,待会儿她可要好好找咦找,看看哪个既省力见效又快。

第二天,魏良陪胜男回县城,胜男去县衙销假,而魏良则去了五梅楼。

中午,经过一番商讨,小孔掌柜和魏良基本把亲事谈定了,只等魏良回老家禀明老爹,小孔掌柜便遣媒人去提亲。

“哟,这是谁呀,快看看,这不就是咱们的‘小宋慈’魏良魏举人吗?”

魏良他们正说得热闹,身后却传来一声恶心的小尖嗓儿。

“呵呵,魏举人,您回来啦,哎呀,其实您也不必专程躲出去,不就是没有考中进士嘛,犯不着这么失魂落魄”

魏良的不回应,让方师爷愈加狂妄,他几乎忘了,魏良好歹也是举人,并不是可以随意欺压的平民。

“方师爷何处此言呀,您这个举人还好好在梅水逍遥,我为什么要躲出去呢?”

魏良忍住胸中的怒火,挂着一丝浅笑回过头,略带嘲讽的说道。

“你?”险些忘了,他方某人也是举人,方师爷发觉自己的言辞失误,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你不说,我还有话说,魏良冷冷一笑,“古人云,‘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你怎么就知道我出去是为了‘躲’?”

“哈哈,没错没错,好一个‘我材必有用’,我刘老三的兄弟岂是一般的酸腐文人?”

魏良的话音刚落,店门口传来爽朗的笑声,一个黑壮的男子在胜男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重回玫瑰镇

“刘三爷大驾光临,下官未曾远迎,还望三爷宽恕则个”

杨知县急匆匆的下了轿子,毕恭毕敬的朝刘鹏程施礼。

说起来,刘鹏程身上并没有官职,杨知县却是朝廷认证的七品知县,为官的他却对一介白丁刘鹏程行礼,道理上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俗语常说“宰相门前七品官”,陈壁虽然不是宰相,但却是握有实权的一省高官,而作为他的贴身近侍,可比杨知县这个七品官尊贵多咯。

比起去年主管学政,今年陈大人职位变迁,在本省诸多地方官心目中,地位更是提升了不止一点半点。开玩笑,陈大人现在可是监管地方官绩效的钦差呀,不想要前程和性命的人才会得罪他呢,但凡是想保住乌纱帽、保住锦绣前程的,哪个不想好好巴结陈大人?

所以,这也就不难理解杨知县对刘鹏程的恭敬了——在陈大人的心腹面前得了好,也就等于在陈大人面前挂了号一般,即使不能高升,也不会丢掉前程。

“则个?哼,”刘鹏程瞥了眼一躬到底的杨知县,又瞅了瞅旁边小脸儿煞白的某师爷,冷冷笑道:“我一个粗糙汉子,无官无爵的,哪敢劳动杨大人的尊驾?别说远迎了,您只要稍微抬抬手,让刘某在梅水不被欺辱,那就算照顾刘某了”

“这…这…”杨知县听了刘鹏程的嘲讽,脖子上的冷汗滴答滴答的往下淌,想起刚刚在轿子里看到的一幕,他恨恨的把目光投向旁边畏缩的方师爷,怒斥道:“方敬亭,是不是你冒犯了刘三爷,还不快给刘三爷赔罪?”

“这个,那个,”方师爷嘎巴嘎巴嘴,见表哥真的发火了,也不敢解释、回嘴,连忙转身面向刘鹏程,抱起拳头见礼道:“小的不知贵客身份,言语之间多有得罪,还望刘三爷恕罪”

“哦,那照你的话说,如果今天冒犯堂堂方师爷的不是刘某人,而是普通的百姓,那你就会恨恨打击报复了?”

刘鹏程并不鸟方敬亭的赔礼,眼睛瞧着杨知县,凉凉的说道。

“大胆方敬亭,身为本官的师爷,不思好好为官府效力,却假借本官的名义,作威作福、为祸乡里,简直就是狂妄之极,来人,还不把方敬亭押回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