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有限的野外生存知识来看,热带丛林里到处是可以让人生存下去的东西,但也随处是危险。先不说猛兽,单只一条蛇、一个蝎子、一只不知名的昆虫都可能要了人的命,而到了晚上尤其危险。

他打开自己背包,不理会其他人惊叹而好奇的目光。拿出了防潮垫,这东西折起来时并不大,但用打气筒充好气,挤一点的话可以睡四、五个人,大家分好班次,有的放哨,有的休息,总能轮上。

食物和水是从船上带来的,数量很少,大概就够一天用的,但他并不担心会断水断粮,他的救命盒里有净水药片,这里的海拔没有超过三千米,只要把水煮沸五分钟就可以直接饮用。而且他在丛林中发现了大量的野芭蕉、野葛藤、葡萄藤等藤本植物,这些都是可以取水的,尤其野芭蕉,它的芯非常嫩,只要在其根部砍上一刀,不仅可以喝到汁液,还可以食用其果肉,就算什么也没带,在丛林里也活得下去,只要不被那些奇怪的动物、昆虫,甚至植物杀掉就行。

眼见天色愈发黑了,高闯令一个专门背着药材的士兵把驱蚊草拿了出来捣碎,然后把药汁分给大家,抹在裸露的皮肤上,以防止凶猛的山蚊子侵扰。那个士兵做这些的时候,就见阿布也再做同样的事情,不过阿布捣的是那些他在溪边拔的怪叶草。他用两块干净的石块砸来砸去,然后让草汁流到一只竹筒之中。

啪的一声,小星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虽然用力不小,但蚊子却还是跑了,白净的脸上只留下五个指印。小老虎牙在一边看得幸灾乐祸,但不久也照模样来了一回。

“这驱蚊药不管用。”他抱怨道。

其实不用他说,高闯也知道,因为他发现这里的蚊子特别厉害,不仅不怕这草药的味儿,隔着衣服还能咬人。凑近火光,看看掌心中刚被自己打死的蚊子,足足比大号的马苍蝇还大,当真是三个蚊子能炒一盘菜,细看之下连颜色也与众不同,蓝黄相间,腿形像蜘蛛,两条前腿像两片羽毛一样。根据越艳丽的东西毒性越大的理论,高闯敢肯定这是世界上最毒的蚊子之一。

正烦恼着,身边响起了阿布的说话声,虽然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却看得见他双手中捧的正是那只盛满了怪草汁液的竹筒。

“要抹这个吗?”高闯拿过竹筒,看着阿布向身上涂抹的动作,把竹筒放到鼻子下面闻了一下,就觉得一股刺鼻的臭味直冲进他的肺里。

“好家伙,这个味儿,别说蚊子,连人也熏死了!”高闯怪叫了一声,眼见一只蓝花蚊子在向下俯冲时闻到了竹筒中散发的味道,突然力道减缓,颤颤微微的掉头就跑,跟中了毒似的。

见状,高闯再不迟疑,连忙在身上洒了些这种草汁,裸露的皮肤上也抹上一些,说来也怪,那些凶猛的山蚊子现在连他身边三尺内都不近了。

“果然一物降一物,山蚊子就是要用山草。”老铁擦过草汁后感叹。

“我要多抹点,再给我来些雄黄粉。”光军道。

“这又不能吃,你要这玩意儿干什么?”高闯问。

忽明忽暗的火光下,光军竟然红了脸,喏喏地道:“那个——人有三急嘛!”

高闯哈哈大笑,挥挥手指,让负责药品的士兵把药粉给他。

“也是,要是让蛇咬到了屁股,要不就是让山蚊子叮了,肿得穿不上裤子可就不得了了。”老铁也笑得前仰后合,逗得腼腆的光军一把夺过药粉,跳入了远处的草丛中。

“话说回来,你落了单,可要留神虎妖啊。”一个年纪大点的士兵老宋道。

“虎妖是什么?”小老虎牙的精力最旺盛,好奇心也最大。

“我是听码头上一位老渔民说的。”老宋道:“他以前遇到过一位从溜山国来的渔民,这个人说他们那儿总有虎妖出没。”

高闯知道溜山国就是现代的马尔代夫,不由得留了神,就听老宋道:“没人见过虎妖的样子,因为它总在雾里出现。据说它特别喜欢有血腥气的东西,尤其喜欢孕妇肚子里的胎儿,它认为这种胎儿的血腥气特别甜美,所以溜山国中一有妇人有孕,就会求神拜佛,还要戴上一种特殊的花草掩盖气息,免得引起虎妖的注意。可是无论人们多么小心,虎妖也会想办法袭击有了孕妇的村庄。”

“男人们不会联合起来杀了它吗?”小星问。

“当然也有啊。可是虎妖还会变化,它能变成人们心目中最想的人,或者最想要的东西,把人们分散开,然后一个个杀掉。”

“那也应该有办法,我看不如——”

“我看你还是不累。”高闯笑着打断小老虎牙的话,“我看不如,明天你背着大伙儿的东西得了,刚吃了那么多,也不说闭嘴多饱会儿。”

“大哥!”

“叫什么也没用,给你两条路走。”高闯怕大家聊得高兴,放松了警惕,决心阻止这些闲聊的话题,“一是你一个人值夜,我们大家睡觉。二是你不多话,咱们还是轮流来,你看如何?”

小老虎牙张了张嘴,但最后聪明的闭上了。

高闯一笑,正巧光军也回来了,立即命令两个人爬上树隐蔽,两个人在地面巡夜,其余人全部就地休息,一个时辰换一班,准备天一亮就开拔,继续追踪戈拉。

……………………

第二天一早,高闯一行人继续前行,没走多远就看到了戈拉一行人。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两队人马立即厮杀了起来,高闯想亲手宰了戈拉,所以不管不顾地杀出一条血路,眼见就要抓到这个王八蛋了,却见他肥胖的身躯快速移动了起来,直闯入山脚下的一个洞穴之中。

和戈拉的人交手以来,高闯一直没有看到花想容的身影,现在他见戈拉隐身于山洞里,料定那必然是这些匪徒的藏身之所,花想容想必也在里面,于是想也不想,直接追了进去。

只见山洞内漆黑一片,戈拉的身影早就不见了,只有他沉重笨拙的脚步声在洞内回响着,似乎越走越深。高闯怕他再度逃走,急忙拿出一个火把,向前追了进去。也不知跑了多久,只觉得追近了戈拉,可又始终差一步追不上,高闯不由得焦急起来,大喝道:“山耗子你给我站住,不然老子可开枪了!”

话说出口,自己也吓了一跳,心想他可能是气疯了,现在哪来的枪?如果真有枪,一切就解决了,只要一扣扳机,万事OK,哪用得着追进密林那么费事!

正想着,火把微弱的光芒照到前方的一个影子。

这个人影一动不动,不像逃跑,倒像是等人,细一看,却是个女人的身影,身段婀娜,风姿妩媚,竟然是久未谋面的云想衣。

“高老大还记得这件肚兜吗?人家是清倌人,还没有男人碰过,现在巴巴的来送给你吃呢。”没等高闯问话,云想衣吃吃地笑着,突然转过身来,衣领敞着,露出大片雪白粉嫩的肌肤和那件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摸的粉红底衬,白色丝绣荷花的肚兜。肚兜下,云想衣的胸部挺出诱人的弧线,看得高闯口干舌噪,控制不住的伸手握住。

“大胆刺客,竟敢调戏本宫,小蝙蝠,给我砍掉他的双手。”突然,头顶的声音变了,吓了高闯一跳,一抬头就见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正是六公主。

这是怎么回事?戈拉到底捉了几个人?

高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拼命甩了甩头,再睁开眼时,却见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山洞的最里面,一个女人被捆绑着,扔在角落里。

“花想容,你没事吧?”高闯认出这个女人,连忙上前扶起。

“你胖了很多啊,怎么这么重。”他费力的搬着花想容死沉死沉的身子,试图让她站立起来,“快随我走,大伙在外面等着哪!”

“我不走,这里面有宝贝。”花想容凑近了高闯的耳朵,神秘的小声说。虽然语气是花想容的,可声音却是戈拉的。

高闯低头一看,见怀里的戈拉正恶心的笑着看他,这恐惧感可是太刺激人了,于是下意识的猛力向外一推,就见怀中戈拉的肥胖身子像一个巨锤一样撞向了山壁,登时将山撞塌了,高闯脚下一空就掉了下去。

他慌得闭上双眼,只觉得自己重重摔在一堆东西上,再睁眼看时,四射的金光差点晃瞎了他的眼。

一山洞的宝藏,堆得小山似的,金银珠宝的光芒照得整个秘洞如白昼一样,古董珍玩亮晶晶的,似乎在向高闯招手:来吧,主人,把我们带出去,让我们重见天日!

一瞬间,高闯有些疑惑了。怎么回事?做梦还是幻觉?或者是真实的?

正想着,突然见金银小山动了一下,有一只极美的女人手从中间伸了出来,柔软绵白,张开的掌心中,有一只巨大的眼睛,菱形,上下眼睑画着古怪的花纹。

不良的预感使他迅速抽出腰中的佩刀,而此时,眼睛闪过一道金色的光芒,高闯只觉得剧痛如潮水一般从那只眼睛涌到了他的心底,呀的一声痛叫了出来。

一切的幻像全没了,眼前是寂静的树林,周围是熟睡的战友,前后两侧的地上和左右两侧的树上,有四个他们的人在巡夜,刚才他所看到的一切,不过是个梦而已。

高闯坐起身,自嘲地笑笑,回忆起刚才的梦境,发现除了他一直惦记的宝藏,竟然还有春梦的成份,看来他真是需要女人了,到下一个港口,他一定要找一个才行,不然他恐怕会打六公主和花想容的主意,她们两个人一个是碰了就会被砍头的金枝玉叶,另一个是挨上就会阳萎三年的超级恐龙,无论沾了哪一个,后果都会很严重,至于那个只有几面之缘的云想衣,更是只能干想了。

“小老虎牙,我来换你,你再睡一会儿。”在这个梦后,他实在睡不着了,于是干脆起来,“你今天一定用眼过度了,要好好歇着。”

看到小老虎牙亮晶晶的眼睛,高闯突然心想,梦中那个掌中之眼不是这小子的吧,可再一想,那又好像是有关什么宗教的。

“不用啦,我是最后一班,天快亮了啊。”小老虎牙小声说。

他很少做梦,但他有一桩奇怪的本领,一旦梦到什么超乎常理的东西,他在梦中就能清醒过来,能使自己的意识抽离梦境之外,冷眼旁观,可刚才那个梦却让他无能为力了。是不是那种古怪的水蛭在他身体内释放的毒素影响了他的中枢神经系统?

想到这儿,他连忙又吃了一颗急救类神经药物。昨晚已经吃过一颗了,但他感觉药力似乎过了。

抬眼看了看天际,见东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同时,空气中不知何时起了一层淡淡的白雾,与淡青色的暮霭混杂在一起,悄悄地包围了树林。

第二卷 占城篇之秘密神殿 第二十八章 全消失了!

本来,清晨的树林中出现雾气是很正常的,可是现在这场雾却透着古怪。

天才亮时,雾还只是薄薄的一层,而当尖刀小队的队员们整装完毕,一层层乳白色的气体已经把整片树林围了个水泄不通,除了脚下的土地,一切都被隔绝开了。

“老高,怎么办?立即开拔吗?”老铁问。

高闯沉吟了一下。

按照阿布的推测,他们已经迫近了戈拉一行,如果脚程够快,今天就能追上他们,可是这场奇怪的雾给他们造成了麻烦。

他无法判断这场雾的范围有多大,但无论如何,他们昨天急行军一天所追回来的优势,今天消失殆尽。假如这雾是漫山遍野的,也就是说他们和戈拉一伙处于同样的境地,相信戈拉也不敢停留,还会继续按既定的方向前进。对于这些长期在山里生活的山耗子,并不需要看天色来判断方向,植物的生长情况、昆虫的洞穴、甚至泥土和岩石都能作出指示。所以他并不指望戈拉在山里慌不择路的乱转,然后幸运地与他们迎面相遇,这还不如等天下掉馅饼来得更牢靠。

而假如这场雾只是区域性的,那么他甚至不用想也知道处于绝对劣势的是谁!在这种天气下,通过观察来追踪几乎是不可能的,人员也容易走散。这么看来,似乎是以静制动,等雾散了再离开为好。可是他不知道这场雾要几时才散,时间过长的话,他们就会失去戈拉的踪迹。

“开拔。”他毅然道:“该死的就留不住,怕他个鸟!”该冒的险就冒一回,前怕狼后怕虎的,不是他高闯的作风。

“那要跟紧了才行,我看这雾恐怕还会大,你往上看,和下霜似的,可别走散了弟兄。”老铁说。

“这个简单,我们用一根绳子连在一起就行。”高闯笑道:“这回可好,咱们哥儿几个真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谁也别蹦哒走。”

“这个主意不错。可是看这雾,别是虎妖作祟吧?”不知是谁冒出了一句。

“那正好,咱们刀枪剑戟一起朝这妖怪下家伙,就算咱天朝的军队给当地百姓造福了。”高闯连忙接过话来,故作轻松地说。

这雾起得怪异,难免会使判断不清形势的手下们心里不安,何况这些六百年前的人还是很迷信的,在情况未知、危机重重的密林里,他又要对付自然界的敌人,又要对付戈拉的偷袭,可不能让自己的人先乱了军心。

“大哥说的对。”小老虎牙笑道:“我就帮大哥盯着,如果真有虎妖,我第一个看得到。”

看着小老虎牙亮晶晶的眼睛,高闯突然想起清晨做的那个古怪的梦,那只柔软的美女手,还有手心上那只奇怪的大眼睛。

“我走在最前面,你们每两个人为一组,都抓紧绳子,隔十尺一组人,阿布跟着我,老铁和光军断后。”高闯把心中奇怪的想法强压下去,发布命令道:“如果谁发现什么事,立即大喊一声,然后大家听我号令。”

众人应了一声,找出长长的粗麻绳,列好了队。

高闯有指南针,并不怕迷失方向,而且自从雾浓起来后,他特意在地上画了个符号,指着戈拉逃走的方向,所以现在他只要朝着那个方向前进就好。就算这雾长时间不散,就算戈拉有可能再度改变方向,起码他们不会被戈拉一伙甩得太远。

他谨慎地走着,速度不快,生恐前方的迷雾中有什么意外的危险。这样过了好一阵,眼前的白雾没有一点消散的意思,反而更加浓了起来,在不知哪里吹来的微风的作用下,像煮沸的水一样翻滚着。一米以外就看不清楚人了,只有模糊的影子,好在沉默的阿布还在他身边走着,不然他会以为自己是在作梦。

“没发现情况吧?”估计走出很远了,高闯向后问道,声音不大,但足可以走在他后面的小星和小老虎牙听到了,可这两个小子竟然没有理他。

为了防止有敌人从雾中窜出偷袭,自从行军开始,队伍中的人就没有说过话,只有人脚踩在林地上发出的沙沙声不停的响起。高闯手中的绳子,不松也不紧,随着他的行进微微抖动着,这一切都证明身后的队伍正按照同等的速度前进,并没有意外的情况发生。

于是他加大声音又问了一句,但隔了几秒钟,还是没人理。

高闯心里一凛,停下脚步向后望去,只见绳子笔直地伸向浓雾之中,并没有垂落在地上,浓雾后有两条黑影子,看不清楚模样,只站在那里不动。

“小星?”高闯对着黑影喊了一句,还抖了一下手中的绳子,然而那两个黑影还是一动不动。

高闯现在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按理说,他没有发出停止前进的命令,那么只要他单方面停步,后面的人就会不停地走上来,这样他应该看到所有的人才对,可为什么他停下,后面的人也停下了呢?而且任他怎么问,后面的小老虎牙和小星也不理会。这两个小子那么爱说话,一路上没有窃窃私语已经很奇怪了,现在竟然理也不理他的问话!

他看了一眼阿布,见阿布一脸茫然,似乎什么也不知道。高闯做了个手势,让他别出声,然后继续向前走,细心感觉身后的动静。

他重新开始走,后面的人也跟着动了起来,绳子还是不松不紧,沙沙的脚步声也还是那么规律。高闯是左手拉绳的,所以以右手握住腰间佩刀的刀柄,戒备地又一次停下脚步。

他停,身后的人也停下,依然没人说话,绳子也笔直的伸入后方看不见的地方,似乎确实是有人拉住了绳子的那一端。

出事了吗?假如是,那么为什么他没有听到任何异常?这些队员每个人都经过特殊的训练,有人想要悄无声息地袭击他们是不可能的,何况他们是两人一组,并未落单。断后的老铁更是身经百战的兵油子,不可能受袭而不自知,就算是雾太大了,看不到太远的地方,可也不能一点儿声响没有发出就出事。

还有,如果他的人出了事,绳子为什么还有人拉着,迷雾后的影子又是谁?浓雾对他们而言是障碍,对敌人不是也如此吗?难道真的有什么虎妖吗?

一连串的疑问让高闯的全身肌肉连同神经都绷紧了,他用力拉了一下绳子,见绳子纹丝未动,心想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于是一咬牙,把绳子的前端交到阿布的手上,对他比划了一下,叫阿布站在这里别动,他自己则沿着绳子向后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古代的十尺距离并没有多远,可高闯走了七、八步也没见一个人影,手中的绳子还笔直的向前伸着,似乎被浓雾中的什么人抓着,再往前走,算起来应该遇到第三组人了,可是却还没看到一个人。

现在高闯明白一定是出事了,只是绳子的那一端是谁拉着?

把心一横,高闯继续向前走,右手因为握刀握得用力,手心已经出汗了,可左手还是抓着这根绳子,向前!向前!

还是没有人!

高闯心中计算着距离,慢慢向前走,走过断后的老铁和光军的位置后很远,仍然一个人影也无,整个树林中,只有一根粗麻绳在半空中笔直的伸着,看来诡异之极。

他的人都哪里去了,又是谁拉着绳子呢?他走的距离早超过了绳子的长度,这条绳子又是哪里来的?

他呆在雾中,有如睁眼瞎子一样,只得返身向后。他警惕地注意周围,却并没有人从浓雾中出来袭击他,甚至雾气中连一只蚊子也没有。但是,绳子的那一头,阿布也无声无息的不见了!

任高闯的胆子再大,这下也心里发毛了。他从小就习惯了和恶劣的、不友好的事物搏斗,向来只依靠自己,不太迷信超自然力量,可是现在他却不由得想起了那个虎妖。

真的有妖怪吗?可是虎妖不是在溜山国作怪吗?不过,溜山国和安南都属于南亚,虎妖会窜来窜去也说不一定。虽然他们中间没有孕妇,不过每个人都受了伤,放了血,难道是血腥气吸引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有,他那个怪梦是怎么回事?梦是心头想,他本以为是他太想女人和财宝才造成了他做怪梦,可这会儿,他有点不确定了。

心里那阵不确定的恐惧一闪而过,并没有压垮他,反而激起了他的悍勇之气。他又来回走了两趟,结果仍然是前面没有阿布,后面没有队员,只有他一个人顺着绳子乱转。

“想干什么直接来,别给老子作怪!”他冲着浓雾中大喊了一声,随后用力拉扯绳子的两端。

他力气很大,但却没有拉动,用刀砍,绳子也没断。于是他掏出衣袋中的打火机烧,没想到这时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小风,打火机的火苗烧到了高闯的手。

他疼得一闪,同时绳子也有反应了,就像抓住绳子两端的人突然松开了手一样,绳子就那么软啪啪的垂落在了地上,不再是笔直的伸入浓雾之中。

“原来妖怪怕火。”高闯心里想,慢慢把长绳收起、盘好,发现绳子的长度和原来一样,并没有变得长不可及。

打开背包,拿出牛油蜡烛点燃,高闯右手持刀,左手举着蜡烛,考虑着下一步要怎么办?

这怪雾并没有消散的意思,人呆在其中等于完全的孤立隔绝,他有指南针在手,并不会迷失方向,只要他认准一个方向走,早晚是能走出的,他就不相信这雾能大过山去。可是他那些手下怎么办?他不能丢下他们不管,但他们都被捉到哪里去了?他又要向哪个方向追呢?

“大哥!”正犹豫着,突然听见有人叫他,同时前方黑影一闪,听声音是光军,看那个高大结实的身板也像。

高闯想也不想,向着光军消失的方向追去,一边跑一边叫:“光军,站住别动。”可是光军根本不听他的,高闯只得继续追,但他跑着跑着就发现,无论跑慢跑快,他和光军的距离是一成不变的。

是虎妖变化成光军的样子来引诱他吗?

正想着,手背上传来了一阵疼痛,是烛泪滴落到了他的手背上,这蜡烛是牛油制成,落到人的皮肤上格外的烫。而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光军的身影不见了。

高闯原地不动,心想要真是虎妖来引诱他到它的地盘去,他就等着虎妖来作怪好了。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大概说的就是他这种情况。

果然,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后,前方果然又出现了光军的身影和叫声,高闯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不明白为什么虎妖只变成光军的模样,难道虎妖知道这一行人中,他最在意的是他吗?

又一阵火辣辣的疼从手背传来,高闯本能的一低头,再抬头时幻像又消失了。这让高闯留了心,第三次光军的身影出现时,他追了几步后,故意让牛油烛烫到,结果发现,只要他感到疼痛,幻像就会消失!

有了这个发现,他又反复实验了几次,最后可以确定并不是什么虎妖变化成光军的模样来迷他,只不过是一种幻觉,而肉体上的疼痛会打破这种幻像。那么,刚才绳子的事可能也是幻觉,所以他会觉得绳子长得没有尽头,而且是笔直的伸展到浓雾里,拉又拉不动,砍也砍不断。只是在他想要掉绳子,并烧到了自己的手时,才见绳子垂到了地上。

这幻觉是怎么产生的?是谁制造的?和这场雾有关系吗?另外,这幻觉似乎非常强大,能利用人们心中最在意的东西来引诱人,还能使各种感觉极尽真实,就比如他拉绳子的时候,如果绳子早就被扔到了地上,他看到的一切只是幻像,那么为什么他拉扯绳子的感觉是如此真实呢?这是什么幻觉能麻痹人到如此地步?这究竟是自然现象还是人为?是幻像还是幻术?

而最重要的是,他的手下全部消失了!

他们是怎么消失的,为什么会这样?他和阿布说话时,他看到的还是阿布吗?为什么他没有被迷?

正想着,前方又出现了光军的身影。高闯决定跟着幻觉走,既然“它”要引他去一个地方,他就顺其自然好了。只不过,他可以控制自己破除幻觉的时间。

第二卷 占城篇之秘密神殿 第二十九章 树

脚下磕磕绊绊的,似乎是穿越了整片树林,然后又向左拐进了一个相对狭小封闭的地方。

雾渐渐淡了下来,能见度从一米到五米,最后能看清十几、二十米远了。高闯虽然任由自己处在幻觉之中,但还保持着一丝清醒。眼见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他怕继续沉浸在幻觉中会有危险,于是把牛油蜡烛灭掉,拿出刀子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道,让持续的疼痛彻底消灭幻觉的影响。

面前是一个小小的山谷,四面环山,只有他进来的地方有一条山缝似的小路,九曲十八弯的,只能容一人通过。雾气在此处已经淡成了青灰之色,因为是绝谷之中,又不到正午,阳光根本照不进来,所以谷中的景色还和清晨一样,凉爽怡人。

在山谷的正中,生长着一棵巨树,高度一般,但却极其粗壮,远远看去像个正方形的木墩一样。树干的中间有一个树洞,仿佛是巨树的嘴巴,黑洞洞的张着。

不过,别看这树长得不怎么样,枝叶却极其繁茂,绿意盎然的枝条从树冠上垂了下来,铺满了它附近的地面,还有数十条褐色的野藤散落在其中,圈成一团一团的,掩藏在绿意之间。

一切看来是那么静谧美丽,不过高闯却丝毫不敢大意。幻觉引他到这里来,一定是有原因的,这世界上就没有无缘无故的事。他仔细观察了一阵,最后决定先退出去看看。

山缝中寂静极了,只有他的脚步和呼吸声,仿佛天地间就只有他一个人。他相信这时候如果有人突然窜出来,一定会吓到他不可,所幸这件事并没有发生,只是越向外走,雾气越大。他这才明白原来雾气并没有消散,不过到了山谷那边就会淡下去。看到这情景,他只得又回到山谷中,因为如果他出去,就等于回到了老路上。

他没有直接走近那棵奇怪的树,而是提着刀,围着树转了一圈,结果发现这棵树也是寂静的,明明长得那么茂盛,却和那山缝一样,仿佛没有生命一般,鸟叫虫鸣根本没有,倒是常常有木头扭动的卡卡声出现,好像这树上压着什么特别重的东西,树因为不堪重负而发出的呻吟。

不会是传说中的吃人树吧?高闯想着,试探着又走近了些,去看“野藤”所卷成的一团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