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干了什么?问问其他兄弟就知道,回头别忘记每人去领十棍。”高闯一把取下脸上的面巾,一看四周的雾气已经淡得可以忽略不记了,立即下令离开这块事非之地。

船起锚的一瞬间,高闯突然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吓了他一跳。那声音似乎是从船底直钻上来,直钻入他耳朵里。转头看看海上,一点没有异常,也不知道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还是这海上真有什么古怪。

再转头就看到花想容在那里站着,立即转移话题道:“你想想挨十军棍吗?谁让你出来的,快回去,不然我亲自行刑。”

第三卷 爪哇篇之帝国雄威 第三十三章 落潮

青天白日下,高闯的船惊险但又顺利地通过了渣子滩,来到这片水域中心的一座大岛前,对照了半天地图,才能确定这就是知知岛。

不过,这个珊瑚礁岛比较奇特,直溜溜的拔出水面很高,四壁光秃秃的,顶上是斜平的,像是一棵从水底长出的石头树,被人把树冠斜砍了去,如果改名叫断头岛会比较合适。

粗糙无物的岩壁上连个山洞也没有,是不能存放任何东西的,料想宝库一定在岛顶的某个地方,问题是爬这种直上直下的岩壁是需要超高的技巧的,不是每个人都攀得上去,只有专业的攀岩运动员才可以。

“会不会一点点背上去的。”舒老大红着眼珠子站在一边,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昨夜他是船队中最累的,虽然名义上高闯是船长,是最高指挥,但论起行船,还是要靠经验丰富的舒老大。

“除非陈祖义能变成猴。”老铁叉着腰,仰头看着山顶,“就是海贼全体练壁虎功也没用啊,这山上东一个尖儿、西一个刺儿的,根本贴不上。再说了,他们空身爬上去都费劲儿了,再背上东西爬,那不是大白天说梦话嘛!那是什么东西啊,金银珠宝、珍珠玛瑙,越是动人心的财宝,越是老沉老沉的,能坠人个死。”

“老铁很哲学啊。”高闯赞了一句,在甲板上倒退了几步,方便观察知知岛的全貌。

“哲学?什么玩意儿?”

“什么玩意儿也不是。我是说,这个岛一定还有其它通路,陈祖义就是通过那个通路把抢来的东西藏起来的,要找几个人乘小船绕岛走一圈看看。”

老铁和舒老大一听也是,马上自告奋勇要求去探路,可高闯说暗礁区还没过,那海怪也不知道是否还尾随着船在走。大船上需要舒老大和老铁坐阵,所以他要自己亲自带人去。略商量了一下,最后他带着小老虎牙和小星,外加两名经验丰富的水兵乘小船去探路,大船则原地等待。

高闯以前常听人说:看山跑死马。是说山地看着近,可走起来就远了,没想到在海里也是一样。远看的时候还没觉得什么,但真正要绕岛一周,才能感觉到知知岛可不是个小岛,花了足足两个多时辰。好在这一片的水面还平静。暗礁也不太多,他们在岛地北面还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水洞。

说是水洞。其实更确切点说是岛被掏空了一半,两侧高高的拱起,中间四了进去,巨大的山体有如穹顶一样。这是个死洞,与各处都不相通,但水面颇为宽阔。高闯他们乘坐的那种大船完全可以在里面调头,而在洞的最深处,有一个长方形的平台延伸到水中,是天然的栈桥,也是天然的洞内码头。

高闯命令小船划进了水洞,洞内的水面很平静,由于洞口大,洞内也不黑,大约前行了两千米左右的样子,小船停靠在了天然栈桥上。他吩咐其他人等在这儿。他自己则独自顺着栈桥向水洞深处走去。

他拔出了佩刀,谨慎的前行,小心地提防有异物从任何一个地方窜出来。前方的洞顶上有一道明亮的光柱照射了下来,看着很像舞台上的灯光,但高闯明白那是从山顶上透下来的光。这意味着栈桥后面别有洞天,果然绕过一块突出的岩石,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条长长地石梯,坡度很缓,和外面的栈桥一样,都是天然的。

让人不得不叹服大自然之手的造物能力。台阶很干燥。并没有预想中湿滑的苔藓,一看就是常常被踩踏的缘故。这个发现让高闯兴奋不已。因为这证明他们没有找错,否则谁会常常来这么个地方?这里又没有丰富的水产资源,又没有美丽的景色。

沿阶而上,出奇的顺利,高闯没遇到任何人为的、或者非人为的障碍,就那么直接上了山顶,四下里一看,自己正是站在那片斜削的平顶上。因为地势高、天气好,整个渣子滩都尽收眼低。就见大海和天空蓝得好像一敲就碎一样,黑色的礁石和礁石岛散落在知知岛周围,只见风景的优美,却不见惊险,果然是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感受就不一样啊!

再看这片平顶,到处都是粗糙地碎石和杂草,一点没有出奇险峻的样子,大块的石头都没有一块,难道宝库是在地下吗?他有心想立即找,但这片平顶面积不小,他一个人搜寻显然是不明智的,于是在岛顶向停在南面的大船挥挥手,就回到了水洞中,也不管人家看不看得见他。

从石阶上一下来,就看到四名手下也上了栈桥,此刻正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出什么事了?”高闯忙问。

四个人面面相觑,似乎不知道要怎么说,最后还是口齿清楚的小星说:“其实——也没什么,至少我们什么也没看见,但大哥你走后没多久,我们一直听到咔咔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咔咔声?”

“就像刀剑相击的声音,不过声音很低,我一直怀疑——”小星没有说下去。

高闯明白他的意思,天快亮时经过那场妖雾,每个人都对自己的感觉不确定了,不过除了小老虎牙以外,其余三个人清晨时都没有中毒的症状,所以那种奇怪的声音也许是真的。

“上船吧,不必在意,这个岛的内部到处是贯通的洞,说不定是海风吹过时的风鸣。”高闯向四处看了看,水洞内大而宽阔,视线一览无余,并没有什么可以掩藏的,“但你们做的是对的,在情况未知的情况下登上陆地是明智的选择,做的好。”

那四个士兵本来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小鼠小胆了,颇为不好意思,此刻听高闯那么说立即轻松了起来,张罗着登船离开,而这个时候那阵咔咔声又传了来,虽然声音极小,但高闯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那不是风声,真的有兵戈相交的感觉,不过小星形容得并不贴切,那声音中没有金属质感,听来有些发闷,似乎是有人用木棒在械斗,很有节奏的一下又一下,再仔细听,声音又没有了。

他有些疑惑,看了看其余四人,就见他们忙着解开缆绳和架好船桨,似乎没有听到,这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受了妖雾的影响,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大哥,走吗?”小老虎牙问。

高闯本想留下一探究竟的,但他不想传递给士兵们不良信息,而且他感觉海风中散发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微微嗅到了风暴的味道,于是决定立即回大船,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舒老大说两天内必有风暴,已经过了一天了,虽然现在晴空万里,但海上的风暴是说来就来的,半点不容人,尤其是热带地区,大船还夹在暗礁之间,应该尽快到这个水洞来避避。

他在海上久了,大海就是他的生命之源,有时不用现代的气象预报也能感受到天气的异常,这几乎成了他的本能。

指挥士兵们快速划着小船,只用了来时的一半时间,高闯等人就回到了大船上,然后马不停蹄的再返回水洞。为躲避暗礁,大船走的慢,到达水洞的时候,天已经迅速阴暗了起来。大家正庆幸赶得及进入这个天然的避风港,却发现大船根本进不了水洞,因为在这三、四个时辰内,水洞内的水位迅速下降了大约十几米,大船进不去了。

“怪我,没有考虑到潮汐的问题。”高闯一拍额头,“这是什么破地方啊,潮落的差距那么大。”他看了一眼洞口边那两块巨大的蘑菇形的石头,暗叹了一口气。刚才他乘小船过来时可完全没看见,怪不得金志名说要找到宝库必须要涨潮才行,原来在落潮时大船进不去。

乘小船进去也不是不行,但陈祖义的积蓄可能为数不少,以小船倒来倒去,需要太多的时间,而且一想到那来源不明的咔咔声,就感觉还是大船安全点。

世界各地涨潮和落潮的次数、时间和潮距都不尽相同,有的地方潮距相当小,还不到一米,有的地方却有十几米,接近二十米,看来这个地方潮距算大的。

“但愿这是半日潮。”舒老大搔搔头,“不过也没关系,风从南边来,这个岛足够保护我们了,我们靠过去就行。天可怜见,幸亏高大人决定连夜过渣子滩,不然这场风暴我们就没地方躲了。”

高闯看了看天色和海面,见几小时前还碧蓝的大海此刻已经成了淡灰之色,眼看风暴就要来临,不过他们既然已经找到了避风港,这看来又是一场急风急雨,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如果这里是半日潮,一个太阴日内就会有两次涨潮,每次潮涨潮落持续六个多小时,就是说不久后大船就能进入水洞。只要进了水洞,就算六个小时内出不来、搁浅在里面也没关系,等涨潮时再出来就行。

问题是:宝库在哪里呢?陈祖义又是怎么把东西运进运出的呢?那个沉闷的咔咔声又是什么?陈祖义把他的家当全放在这里而不派人看守,除了渣子滩难以行船,水中还有不明生物游戈外,还有什么保护措施呢?一定有问题,不然陈贼不会那么胆大妄为。

注:约24小时50分钟,天文学上称一个太阴日,即月球连续两次经过上中天所需的时间。

第三卷 爪哇篇之帝国雄威 第三十四章 杀人蟹

这场突然而来的暴风雨非常可怕,巨浪似乎要涌到天上了,在狂风的推动下狂扭着,砸到礁石上后碎成千千万万个水弹子,甩到人脸上生疼生疼的。

幸好水洞的方向背风,有了岛屿的天然屏障,锚又扎得深而有力,但尽管如此,人坐在船上还是如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有时感觉灰色的巨浪形成的水墙就要倒在船身上了,有时又觉得会被抛到天上去。

不出高闯所料,这场风暴虽然可怕,但来得快、去得急,等风暴一停,立即碧空如洗,海蓝得像一整块大宝石,在夕阳的照射下缀着点点金光,宁静而安详,若非船上的东西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乱得好像才打过仗一样,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短暂的噩梦,是龙王爷打的一个喷嚏。

小老虎牙精力旺盛、天性乐观,在别人还带着劫后余生的感觉时,他居然硬扯着小星缠着舒老大一起跳到一块礁石上去钓螃蟹。

“反正又没有涨潮,闲着也是闲着。”他说得振振有词,高闯也懒得拦着他,来了个默许。

小老虎牙兴高采烈的跑走了,高闯则走到舱下去找花想容。这一场大风暴,他一直呆在甲板上和将士们一起准备应付随时会出现的危局,把花想容一个人扔在船舱里,想必是吓坏了。他这样做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以前他可从来不会这么关心花想容的。

其实也没有什么话题,只是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感觉紧张之后异常放松,但就在这时,就听到甲板上传来一阵喧哗,吓了高闯一跳,急忙跑上去。花想容紧跟在他身后。

“大哥,看小老虎牙钓到了大家伙。”光军笑咪咪地说。

“这么快?”高闯一看没有出事,心先放下了一半,“这小子就是有运气,在金陵钓到了小花这条美人鱼,跑到这犄角旮旯也能钓到宝。妈的,真是运气好的人连老天也无语。

光军憨笑一声,让出一个位置,让高闯和花想容站到船舷边。高闯护着花想容上前一看,就见不远处的一块礁石上。舒老大正在小星的协助下撕下衣带,手忙脚乱地捆住一个大螃蟹。不禁惊咦了一声。

就说古代生态环境好吧,可那螃蟹也太大个儿了,壳的尺寸足有一尺多,两个大爪上遍布着白色的斑点,看来触目惊心,连舒老大这种世代渔民出身。又海上生活经验丰富的人都有点控制不住它。

“大哥,这是我钓的,才一下钩就钓到啦!”小老虎牙兴奋的站在礁石上挥手,因为用力过大,脚下一滑,差点掉下去,引得站在船舷边围观的士兵们一阵哄笑和赞叹。

高闯对小老虎牙挑了挑大姆指,然后转身问老铁:“铁哥,您老见过这么大个儿的螃蟹吗?”

他想老铁跟随郑和多年,还正经吃过御宴。想必见多识广,吃过这大东西,所以才有这一句。他和花想容是来自现代的土包子,很有可能没见识。话说他是上过捕蟹船的,跟随人家到凶洋恶海去捕王蟹。当时他是为了赚钱才拿命赌,因为这个活儿非常辛苦、也非常危险,死亡率相当高,但弄好了一个月可以赚五万到十万美元,当然是在他没死在海上的情况下。

至于说他在国内,见到的螃蟹都小得可怜。差不多算是螃蟹崽子了。他看着都没兴趣吃。

“大蟹倒是见过,皇上恩宠郑大人。每年到了吃蟹的时节,都会赏赐些。宫里出来的吃食,应该是极品了,可也没见过这么大的,也就是一半大。”老铁两眼发亮,显然也觉得不可思议。

“果然深海有奇迹。”高闯咕哝了一声,才要转身离开,就听士兵们又是一阵惊呼。一转身就看见小老虎牙双手用力,片刻间又钓起了一只大蟹,居然比上一只还大一点。

“他用的是什么饵?”高闯皱皱眉头,有点不安。

“就是鱼啊,前两天不是打了不少吗?”老铁回答,但两眼还是盯着小老虎牙:“他当时说要用鱼,还被老舒好一阵嘲笑,说哪有那么大的螃蟹。”

真邪门!高闯心里暗骂一声。他听说过在日本海附近有杀人蟹出没,据说所捕获的最大的蟹张开那两个钳子时,可伸展到快四米。四米,那是什么概念?那是普通居民楼房地两层高,在水里遇到这个玩意儿肯定是死路一条。不过,这些杀人蟹据说是因为核废料污染造成的基因变异,在大明朝的时候没有这些可怕的污染,应该是不会有超出物种特征的动、植物出现。

“今晚看来可以美餐一顿了,这种海货就用海水煮,哈哈,别有风味啊!可惜船上有三十个兄弟,要是多钓上来两个就好了。”老铁双手抱胸,看得津津有味,想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他们在船上,当然有大量的海鲜吃,但大多是鱼虾,螃蟹还没吃过一回呢,何况是这种连皇上都吃不上的大蟹。

好像是为了满足他的愿望,随着小老虎牙的惊叫,又有东西上钩了。就见他身子极力后倾,双臂的肌肉全部鼓涨了起来,显然全身的力量都用上了,但水中的东西还没现身。

他大呼小叫的喊人帮忙,似乎要坚持不住了,小星一把抱住他的腰,两人用力,手中的钓杆明显一松,似乎水中的东西就要被拉上来了。

“别用愣劲儿、别用愣劲儿!”舒老大一手扯着那两只被串成一串的螃蟹,一边跳到小老虎牙身后。但是他说晚了,随着轻微的断裂声,临时制成的简易钓杆竟然断了,小老虎牙和小星没有提防,一起向后摔倒。

“什么东西!”

“水里的是什么玩意儿!”

“别是钩到石头了吧,这愣小子,屁股摔成八瓣了吧?”

船上的人七嘴八舌地说着,但高闯一句也没听进去,只对着舒老大喊,“老舒,别管螃蟹了。快带他们两个上来。”

舒老大也觉出了不对劲,应了一声后就伸手去拉还坐在地上地小星。他离得近,看得清楚,小老虎牙本来是有点异想天开的,他也乐得哄两个小家伙玩玩,没想到这小子一下钩就马上有螃蟹上钩。这螃蟹太大了,开始看得有点新奇,有点高兴,但细琢磨是有点不对,这种螃蟹非常凶恶。甚至它们不能算是被钓上来的,而是咬了饵料后就不松口。不然以它们这个分量,完全可以脱钩逃跑的!

“好大的螃蟹,这就不要了吗?”小老虎牙遗憾地说。

“军令如山,没听高大人说吗?快走!”舒老大正色道。

话音未落,就听“哗啦”一声水响,一个圆圆的黑影爬上了礁石。虽然是在陆地上,但速度之快还是让人无从躲避。小老虎牙站得最靠近水边,半悬着光着的脚,立即被一只大钳子狠狠夹住。

小老虎牙没有提防,剧痛传来,立即惨叫一声,下意识的想甩掉脚上之物,但那螃蟹却越钳越紧,害得小老虎牙痛叫不止。小星看好友受伤,焦急万分。伸手就要去抓,被舒老大急忙拦住。

“放下脚,别挣扎,忍一下就好。”他急急的吩咐,把手中的螃蟹交给小星。提防它们再随地乱跑的咬人,然后回身搬起一块大石头,对着那螃蟹就砸了过去。舒老大救人心切,那块石头足有一抱之大,若在平时是需要两个人才能搬动的,可他却一力抱起。砸螃蟹的时候竟然还没有伤到小老虎牙的脚。

海蟹虽然是海中之物。但在陆地上也爬得极快,如果它松开小老虎牙应该是可以快速回到水里的。但它就是不松,结果被舒老大砸得变成了一团蟹泥,除了爪子还完好无损,并继续钳着小老虎牙地脚趾,要舒老大跪在地上,掰了半天才把小老虎牙救出来。

登时,鲜血迸流,脚被夹得血肉模糊,也不知道骨头断没断。

“你,叫杨大夫过来;你,带两个人把他们接上来。”高闯迅速吩咐着。他的船上只有三十个人,因为精练,所以每个人都要兼职多种工作。其中有一个叫杨忠义的人,平时和花想容一起负责整理装备、武器,分配食水、有时候也上甲板做水手的工作,类似于管家的性质,还因为他以前随军时跟过一个军医,熟悉药性,所以也负责给士兵们治疗点小伤小病。

看那两个士兵领命离开,忍不住又看向礁石处。那块礁石较小,三个人站在上面本来就有点拥挤,现在小老虎牙受伤,更显得转不开身,舒老大为了护住两个后辈,两次差点掉到水里,看得高闯捏了一把汗。

他看得清楚,这第三个螃蟹更大,竟然有第一个螃蟹的两个大,这简直算不上螃蟹,算怪物了。舒老大砸扁它后,一脚把蟹尸踢到了水里,别人没注意,高闯可是看到了,蟹尸入水后,水下立即一片翻腾,显然还有一群螃蟹在水下,见了食物就扑了上来。

螃蟹这个东西很好斗,爱抢食,同类的身体一旦受到伤残,它们也会扑过去分食,而且它们的感官极其发达,虽然大部分时间在水底,但水面上有一点活动的物体,它们就能感觉到并迅速游到水面。

这第三只蟹已经够巨大了,还会有更大的蟹吗?他在水洞中听到的咔咔声不会是巨蟹在磨钳子吧?如果是,难道也有超过四米大的吗?那他可要怎么才能拿到宝藏,怎么渡过这个难关呢?唉,想发点有益之财怎么那么难呢?先是遇到了一条六百年来最大的巨蟒,现在难道是杀人蟹?但是对付巨蟒可以用炸药,可怎么对付这水里的巨无霸呢?

他只能祈祷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可怕,水中只是有一些小小的螃蟹而已。

第三卷 爪哇篇之帝国雄威 第三十五章 一罐子白漆

这件事教了高闯一个乖,那就是医疗工作者实在是一种太重要的职业,尤其是一支要去冒险的队伍,必须要带着一名医生,可以最大程度的减小伤亡,所以他决定以后到哪都带着花想容。

杨大夫平时看着还好,但一见到小老虎牙血肉模糊的脚就先慌了神,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看着就不牢靠。倒是花想容,虽然吓得脸都白了,但非常镇静,指挥杨大夫给小老虎牙止血、清理伤口,然后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给小老虎牙缝合伤口。

小老虎牙疼昏过去两次,而花想容看起来却像要随时昏过去,好在杨大夫虽然差劲,但在用药方面表现还不错,总算顺利做完这个简单的“手术”。

“你这一手真不错,别告诉我你还学过医。”把善后的工作交给渐渐镇定下来的杨忠义后,高闯看花想容都快虚脱了,半扶半抱的把她带下了舱,粗鲁的用手抹了抹花想容额头上的汗水。

“我不是说过,我受过一点医疗急救的训练吗?”这是她第一次处理严重外伤,现在还心有余悸。

“这是一点吗?简直是专业的医生。”高闯夸张地说。但花想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彻底无语,因为花想容利用业余时间上过两年正统的医疗急救课程,还在正经的医院实习过一年,照他看来,花想容除了不会动手术,和医生也没有区别了。

“我怀疑你读过世界上所有的书,居然还去学医,你不喜欢玩乐吗?”

花想容没有回答。她怎么会不喜欢玩乐,但在那个以貌取人的年代,她在隐瞒了自己的家世后根本不受欢迎,只有真正的亲人和朋友才爱她。如果不是来到了古代,如果不是她的脸有好转的迹象。高闯也不会对她好吧?可是,在她的脸还到处有斑点的时候,高闯已经待她如友了,或者,他和那些世俗的人不一样?

“我妈妈死于车祸。”她轻轻地说,感觉心底的痛慢慢升了上来,“当时我就在她身边,可是我救不了她。医生说如果当时能急救,也许她不会死。所以,我一直想当个医生。但我父亲一定要让我学习金融贸易,医学反而成了我的爱好。今天我能救小老虎牙。我很开心。”

听花想容第一次向他透露内心的话,高闯有些担心,因为有人和你说心里话的时候,意味着更亲近的关系,可他不想和女人有瓜葛,这就是那么多女人对他有好感。他却一下也不碰的原因。他喜欢女人,但却怕麻烦,而这里的女人没有一个不麻烦的。如果始乱终弃的话,爽是爽了,可德也缺大了,这种事他高闯不屑于做,所以他的女人全部是那种可以随时结束,然后潇洒说再见的。

花想容不同,她虽然是个成熟的女人,又生长在美国那种开放的地方。但她的内心纯真而保守,况且他对她已经产生了一种比朋友多,但又比情人少的感情,伤害谁,他也不想伤害她。只是,当看到她平静而哀伤的神色,他竟然有些心疼了。

“那小子真该吃点苦头,好奇心太重。”他连忙转移话题,但手却下有意识的握住了花想容的手,感觉那小手冰凉,柔软如棉。“不过我倒是喜欢他这点。人要是没有好奇心,生活还不和一潭死水似的。就是这小子能谨慎点就好了,不要总那么鲁莽。”

“你放心,他的脚骨没断。”花想容和人谈话的技巧很差,又容易被转移话题,“但是外创很严重,恐怕要修养些日子。他年青,身体素质好,会恢复的,可惜没有抗生素,不然小弓在这里也好,她对药理的认识真是精湛。”她说着下意识的抚了抚脸,心里想着如果她的脸彻底好了,高闯会不会像对女人一样对她,而不只是工作伙伴。她不了解高闯已经这么想了,并且心里一直转着把她推倒在床上的念头,如果不是怕伤害她的感情,早就恶虎扑羊了。

“可是,你要怎么办呢?这螃蟹太可怕了,我怕还有更大只的。”花想容想起了现实的问题:“不然,我们就不进水洞好了,毕竟生命才最珍贵。”

高闯瞄了花想容一眼,不明白一直追着他,要他找出新的可行性办法,以弥补那个老富翁投资损失的人和花想容是不是同一个。

“不,既然开始,我就非要做成不可,这是我的原则。”

“拿命去拼值得吗?”

“很值得。”高闯严肃地说:“我没把这些宝藏当成没有生命的东西,我把它们当成我的敌人和对手,我会想尽办法去赢,如果没有这种心态,你做什么也做不成,不能给自己留后路,那是找借口。”

“可是——如果真有日本海杀人蟹那么大只的,你要怎么对付?我看还是不要去了,要不就找找别的通路。”花想容也知道杀人蟹的事,非常担心,抓着高闯的手不放。

说到这个问题高闯也很挠头,因为他确实没有办法。没错,他们在占城神殿打过一条可怕的巨蟒,但那时他们好歹是在陆地上,即有地利优势,又可以运用火药,甚至他们当时还有一个“饵料”戈拉。可在这里呢,水中是螃蟹的地盘,火药用不了,它们又是群居的生物,喜欢呆在洞穴里,防守坚固,简直是不可战胜的。如果这时候他还想杀光螃蟹再找宝库,干脆后半辈子就住在这儿得了。

“那天我们仔细观察过了,这水洞是唯一的通路。不过对付杀人蟹不能硬碰硬,能绕开它们最好。”他想了想,“陈祖义敢把他的全部家当都放到这里来,一定是因为这儿有不可逾越的屏障,即有地理上的,又有这些海里的霸王无偿帮他看守,但对他而言这屏障必须是他可以轻松跨过的,否则他无法常来常往。他在劫掠商船的鼎盛时期,每天都有斩获,差不多十天半个月就要来一次,就算后来因为海上不安全,来往商船较少,他一年中也会来这里几次的。”

“是啊,他一定有办法避开这些杀人蟹。”花想容点点头,“会不会是先喂饱了它们?”

“绝不可能。你要知道螃蟹的生性贪婪好斗,是永远喂不饱的,何况这里的螃蟹都那么大个儿,如果真有日本海杀人蟹那么大的,恐怕连陈祖义也给蟹祖宗当了干粮。一定有其他办法的,动物世界比人类简单的多,一物降一物,永远规则公平。”

高闯说着又想起渣子滩外围的那个不明生物,因为它没有攻击性,所以陈祖义就用活人喂食它。陈祖义这混账王八蛋肯定有迷信心理,认为这是上天派海怪来给他看守宝库的,他就不想想他干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老天怎么会保佑他,他的得意和豪横不过是一时的。

一个电影里说得好:别看现在闹得欢,小心将来拉清单。

“如果不是喂食,那就是他带了什么东西,让这些凶狠的杀人蟹都退避三舍。”花想容搜肠刮肚地想着自己所知的一切,“听说螃蟹因为没有天敌,当年在西班牙海域还闹过大灾呢,差点破坏生态平衡。”

“谁说螃蟹没有天敌来着,只是如果它个头大太,它的天敌也得是巨无霸才行。别说我没地方找这个大的天敌来治住杀人蟹,就算找得到也不行啊,回头它办理了杀人蟹再来办理我们。”

他说得幽默,逗得花想容一笑,看到血肉模糊的伤口的恐怖,对高闯所做之事的担忧和不安,这一刻稍微缓解了些,“说不定是有什么装备和药物,使得杀人蟹不敢接近。你知道,有些水中的生物极其敏感,远隔几里外的一点血腥味或者其他味道,它们也能感觉得到。”

“咦,说的有道理。”高闯灵机一动,“你倒启发我了,陈祖义这回诈降,一是为了消灭明军,免了他的后患,在海上扬出更大的威名,另外一个就是为了船队的宝货了。你想,他拿了宝货后会不会马上就想收藏到宝库中一部分呢,那样的话他的船上可能带着克制杀人蟹的东西。我们换乘这条船的时候,只简略搜查过一遍,我马上带人去看看底舱,看有没有奇怪的东西。”

“别忘记问麻杆。”花想容见高闯站起就走,忙提醒了一句,“你虽然拿他当个废物,可是废物有时也有用处。”

高闯应了一声,立即走到下舱去仔细检查,仔细搜寻下,果然在底舱发现了一个大瓦罐,开封一看,竟然是一大罐白漆,一股古怪的臭味差点让高闯当场呕吐,而且那漆亮得耀眼,似乎里面掺杂了什么东西。

“把麻杆给我叫来。”他吩咐道,心里隐约有了克制杀人蟹的良方。

不多时,麻杆来了。小老虎牙受到螃蟹的攻击时,他在船上看得清清楚楚,现在还惊魂未定,一听高闯叫他,也不敢想是什么事,见了面就扑通跪倒在地,一个劲儿的抖。

“是我,你闯爷,不是阎王爷,好好回话,不然拿你钓螃蟹。”高闯威胁了一句,“说,你和陈祖义上过知知岛没有,这玩意儿是干什么用的?”

麻杆吓得双手乱摇,“我真的没上过知知岛,一切是听胜——李胜和我表哥说的,不过我表哥上次和陈祖义出了一趟海,之后就没回来。我真的不知道,闯爷,我不敢骗您,是真的没来过呀!”

“那你知不知道这漆是干什么用的?”高闯看麻杆不像撒谎,指了指那个瓦罐。

麻杆立即扑了过去,把头伸到瓦罐的上方,害得高闯以为他要喝漆自尽,也不怕那种恶心的臭味,“这是陈祖义用来刷船底的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