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闯忽然觉得这小兵的眼睛背后有人,可一时又捉不住,不知道是真有什么脏东西,还是这个大殿中有强大的意识流什么的,控制了身体最为虚弱的小兵。听说脏东西怕比它更脏的玩意儿,他一直提防这小兵暴走,此刻却突然想要先下手为强,于是连招呼也不打,脱下臭鞋往小兵脸上一按,然后上去直接掐着他的脖子,口中大声呼喝着。

其他八个人不明就理,见高闯突然行动,吓了一跳,又见小兵开始挣扎,喉咙出发出嗬嗬的可怕声音,连忙七手八脚扑上,按住小兵的四肢和腰部。

中了邪的人邪力相当大,所以这个最瘦弱、最年轻且受了重伤的小兵挣扎得极为剧烈,幸好其他士兵见机较快,帮了高闯,否则他这么大的力气也有可能压不住。

高闯面对着小兵的脸,亲眼看到他眼神中的变化——吃惊、憎恨、愤怒、威胁,直到最后的惊恐和茫然,红褐色的眼圈像浸了水的油彩一样慢慢退去,看来他的突然袭击比较有效,那控制小兵的力量似乎离开了。高闯松了口气,随后感到有些害怕,但他是为这小兵后怕,万一邪气不除,这小子就毁了,而他自己,自从花想容被抢的一刹那,他就已经连气带心疼,疯了。疯子是不怕任何事的。

“得拿点什么镇着他。”高闯立起身,呼呼踹着粗气,刚才这番正邪相斗,还真累着他了,“而且晚上打开那个什么劳什子的星之门后,得留两个人看着他,万一我们出不来,也好有个人报信。你——”他指指当过道童的兵,“不是跟过几年师傅吗?给他脑门上画道符吧。

那士兵搔搔头:“高大人,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我那师傅是不是瞎胡闹,他画的符和别人不同的。”

“我瞧你那师傅大智若愚,有点门道,不然他的符不能和这里的壁画那么相近。万法归宗,我想宗教道理在本质上是相同的。”高闯其实也拿不准,不过总觉得画点什么总是聊胜于无,“舍一点你的血画,然后你就找个兄弟一块儿留下,做我们的后援。”

那士兵应了一声,在受伤小兵的脑门上比划了半天,割破自己的手指,终于画下了一个奇怪的符咒。

“大概是这样画的。”那士兵有点不太确定,不过他不惜血,那符咒画好后仍有血滴下,看着煞气好重。

“没问题。这小兄弟就交给你了,当联络官的任务也交给你了。”高闯道:“回头我给你留下几个飞天喷筒,如果我们的人来到这儿,以飞天喷筒为号。”

那士兵得令,选了和他相熟的一个朋友留下。因为被激起了“道心”,又摆开了驱魔阵。他没有碎石,高闯直接让他砸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石柱,一点都不带客气的。

之后高闯命令其他士兵好好睡觉休息,准备晚上好打开星之门,一探密室。

第五卷 中东篇之沙漠奇迹 第十六章 镜墙

星星的光芒是无法照射到石柱上的,事实上照到石柱上的是月光。而正是因为有月光的照射,站在石柱下面的高闯才正好看到灯笼骨星正对着那些连绵的壁画中最不起眼的黑点。

高闯再没有犹豫,拿小刀割破手指,把血酒在刀背上,其余六个兄弟也一一照做,当血融在一起,高闯把血点染在那黑点上,等了一会,石柱突然动了一下。

没有想像中吱呀呀的开门声,什么也没有,一片寂静中,似乎只有石柱松了。

高闯回头看看那三个留守的人,昏迷的小兵已经醒来,虽然虚弱,但还清醒,三个人点头向高闯表示一定会稳守后方,联络援兵,而准备跟他进去的六个兄弟也点了点头,表示誓死追随。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知道此行危险,因此全都紧张了起来,包括高闯在内,好在他们休息了一天,已经完全恢复了体力,又融化了随身带来的牛油蜡烛,砍了离猴群稍远地区的矮树做了不少火把,心里好歹有了点底。

高闯做了个手势,让一行人向旁边闪,他则轻轻推开了石柱门。

一道狭窄通道出现在石柱后面,里面漆黑漆黑的,什么也看不见,而且在通道出现的一刹那,有一股莫名其妙的风从里面吹来,高闯手中的火把蓦地熄灭了,还好他让所有的人都闪在了一旁,只伸出了火把试探,不然这阴风吹在身上一定不吉利。不过,既然有风吹来,就证明通道那面比较广阔,弄不好有个侧门或者地宫出口什么的。

深吸了一口气,高闯第一个走进了通道,随后其他六个人也一一走进。当断后的光军也进入通道。身后忽然传来咔的一声石柱门自动关上了。

这一下所有的人都有点受惊,特别是当大家反身去看,却发现再也打不开石柱门时,更是有一种有去无回的感觉,似乎他们全体都被活埋进了坟墓。

这样也好,所谓破釜沉舟,没了后路,就一定要在这暗室中找到通路或者开门的法子,不然就只有一死。既然结局怎么也是死,不如博他妈的一票!高闯想着。

神色间半点慌乱也无,反而恶狠狠的。把那种敢把天也反过来的意识传递给每个人。

“我们走。”他说,声音突兀着,在空旷的通道中传响,回音一下下叩击着他的心房。

这条通道非常长,两侧的墙都黑漆漆的,似乎把光线吸走了一样。连点反光也没有。高闯只觉得墙面摸起来极为光滑,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而通道真的很狭窄,仅容两个人并排通过。地面,估计是整齐的石头,他们的布质军靴踩在上面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只有轻微的沙沙声,那感觉让人觉得后背一直有东西爬过。

这条通路一直没出现路口选择,也就是说,路只有一条。虽然走不远就要一拐,但路况并不复杂,只是这么走了半天,高闯开始觉得事情不对。

这个神庙,或者说陵墓的占地确实非常大。但也没大到走那么远还看不到头地情况。他感觉他们没有往下走,一直是平面顺行,怎么会走了半天也走不出去呢?难道,他们在绕圈子?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后面的人还在机械的走,差点全体摔倒。

“大哥。怎么了?”光军的声音响起。大概是下意识的觉得回音惊悚,声音很小。

“不对。路不对,先不要走了。”高闯道,“我们走了半天了,可是还没有走进暗室,大概是在通道中绕圈子。”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感觉到了,不过拿火把一照,这里的路只有一条,怎么会迷路的呢?

高闯想了想,决定全体在走一遍,但这回让大家都记着拐弯的方向,看看有没有什么蹊跷。他暗中计算了一下时间,结果在走了约莫半个小时后,他们还是在通道中没有走出去。而走过的路所拐的方向也比较杂乱,并没有规则。

他怀疑他们是被一种类似于阵法的东西困住了,于是在光滑的墙上按了一个沾血的手印,之后走了第三遍,结果拐弯的方向和第二遍完全不同,可他们却回到了印了血手印的地方。

他们确实在绕圈子,而且差不多是离原地不远的地方,可为什么每回拐弯地方向都不同呢?难道这条路是会动的?还是他们中了什么邪术。

他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的涂抹自己按下的血手印,发现居然能擦干净。他忽然灵机一动,考虑是不是这奇怪的石墙有什么古怪。可当他正要仔细研究一下,突然发现石墙中出现一个白白的东西,慢慢看清是一个人影,穿着当地男子的白袍,头上带着白头巾,只不过垂着头,看不清脸。

他吓了一跳,无意中一回头,发现对面墙上也有一个相同的白影,接着听到倒吸冷气的声音,突然有一只手抓上了自己。他反应极快,感觉那只手是温热的,立即压抑住拔刀的举动。就见大家全都倚墙呆立在一边,眼睁睁看着一名身着白袍的人慢慢从他们身边走过。

那人走路没有一点声音,根本就不是活人,他走到前方不远处,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大家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高闯回头看向石墙,那个白色的影子没了,对面墙上也没了。可他刚要开口要说什么,那个白袍人又出现了,依然是一声不吭的从七个人身边走过。他走过的同时,两面石墙上就映出了他的影子。

难道是他的血手印又触动了什么血腥之引,所以才引来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可是为什么石墙上映得出那个白袍人,却映不出他们的影子?这石墙和他们迷路有关系吗?

他做了个手势,让弟兄们不要理那个反复出现的白袍人,如果他是幽灵,不理会是最好的选择,孔子不也说了吗?敬鬼神而远之。而且他这种状态,说不定当初也是在这里迷了路的,最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假装看不见最好。

强抑着背后像爬过一条蛇样的冰凉的感觉,高闯仔细研究那个石墙。他敲了敲,发觉声音竟然有点清脆,再感觉一下,好像好像是玻璃或者镜子的声音。

石墙是镜子吗?那为什么能照得见那个白袍人,却照不见他们呢?听说镜子照不出人的灵魂,难道他们全体灵魂出窍了?不对不对,如果是他们一进石柱门就死了,刚才他割破自己手掌,按血手印时就不会出血,也不会疼了。而且既然会疼,那么就不是在幻觉下,那这又是什么原因。

一发狠,他提起刀,反转刀把,猛力往墙上一敲,只听哗啦一声,有玻璃碎裂的声音,墙体似乎出现不规则的、灰扑扑的东西,以手一摸,一阵刺痛传来,他的手再度被割破。脚下,碴碴的,现在他可以肯定石墙上全是镜子了。而镜子后,是真正的墙壁。

刷。那个白袍人又一次出现,高闯亲眼看到两侧的石墙映出了白色的影子,而在他打碎的地方却没有。而且,他们几个人的影子还是映不出。他一咬牙,站在那不动,当白袍人再度出现,他忽然挥刀横砍,在众人忍不住的低声惊呼声中,七个人十四只眼睛的注视下,钢刀明明白白地穿透那白袍人的身体,丝毫没有影响他前进的方向。

鬼魂。所有的人心里都这么想,不怕是不可能的。可高闯却在想,也许这都是镜子在做怪,不知它是什么特殊的材料制成的,好像能录像和放像一样,当血腥之引启动,几百年前的一幕一幕就会反复出现。看到白袍人又走了过来,他把心一横,直接撞了过去。

没有感觉!

没有遇到邪物时,人们应该会有的汗毛直竖的感觉,那证明这个白袍人更类似于全息图像。但是这镜子还有什么功能?会不会通过一些角度和一些折射,甚至镜子中一些让人意识混乱的物质,让他们觉得七拐八拐的,而实际上他们只是顺着一个方向在绕圈呢?

他有心想把石墙上的镜子都打碎,但这样一来恐怕真的惊动了这里的怪东西。

可是又要怎么找到出路呢?如果带了长绳,他还好让弟兄们呆在这里不动,他自己独自拉着长绳走一趟,可现在他没有长绳,如果走失了(至少是表面上互相看不到),那就更糟糕了。

忽!正在他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他的火把燃尽了。他眼前一黑,恍然在镜墙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虽然很微弱,但确实是有。他连忙叫站在他身边的人也把火把灭掉,结果看到自己的影子又深了几分。他连忙往通道深处走去,站在即能看得到队友,又足够黑暗的地方,果然见自己的影子在镜墙中越来越深。

原来越是明亮,越是实体,这古怪的镜子就越映不出形象,与正常的镜子原理相反,不知道是用什么制成的。

想到这儿,他有了好主意,让所有人都把灭掉火把,只留站在最后的光军拿着一只。这样大家都在镜墙中看到自己的身影了。而当他们向前走了十几米远,高闯骇然发现四面八方都站满了人,细一看却都是自己。原来在道路的转折点有无数不同角度的镜子,让人类的视觉分不清东西南北,进而迷路。

第五卷 中东篇之沙漠奇迹 第十七章 暗室

镜子从各个角度折射着,看起来四处都是路,高闯找了半天,仍然不能确定他们是向左拐还是向右拐。而且他严重怀疑镜子上刷了特殊材料,因为转了这么一会儿,他开始头昏、恶心、还出现了幻觉,看到那个白袍人走到了镜子中,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居然是他的脸。

妈的,吓唬他?诅咒他?还是想在心理上先压服他?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忌讳的?砸,把镜子全砸掉,这样还怎么做怪呢?他本不想这么做的,怕惊动什么东西,现在看来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为了防止被飞溅的镜面割伤,也为了节省时间,他只是叫弟兄们打碎了路口处的镜子,而且动作较轻,当镜子全部被拆除,前方就出现了一个向左弯的路口。这样依次过去,高闯终于发现所谓的迷宫其实是个螺旋状的通道,他们从石柱门处进来,就一直向左绕圈,到最外圈的时候,有一个斜过来的小甬道,使他们又回到原点,然后再回到以前的循环上去。

镜子是易碎的东西,按理说这迷宫容易破解,可是当初建造这个宫殿的人大概没想到会有高闯这样胆大包天的人出现吧,他没有怕所谓的幽灵,也没有越走越急,在这简单又迷惑的通道中困死,反而毁了这个地方。

而看得清道路的高闯,终于在这一环套一环的通道中找到了真正的入口。那是一扇巨大的木门,看来格外沉重和神秘。他对弟兄们打了个手势,六个人自然在他身后分为两排,他深吸了一口气,戒备着、紧张着推开了木门。

他考虑过门内会有各种情况,但没想到里面居然空无一人,只是一间又大又黑的大殿。灰尘味呛得人呼吸困难。用火把一照,走廊两侧全是注满油的油灯,一一点燃后,大殿内亮如白昼,在心理上给人以极大的安慰。而从油灯的燃烧情况来看,这里的氧气充足,证明和外面是相通的。

另外,油灯一亮,大家才看到大殿内虽然没有人,却摆了无数个石雕。细一看。所有的人都有点心头发毛,原来这石雕虽然都是各种各样的动物。但却都刻着一张人的脸。

这些和神庙外的人脸猴有什么关系吗?

大家分头搜索了一遍,没有什么发现,这些石雕有没有艺术性不能确定,但肯定不是贵重金属,而且如此沉重,也搬不走。

再说。他们此行是为了救人,是为了不辜负前面那些死在沙漠中的弟兄,聚敛宝藏根本不在考虑之内。

“不可能没有出路,再找。”高闯道,在这种环境中,情不自禁的放低声音。

几个人分头再找,高闯这次压抑着心中的不舒服,连石雕的脸也仔细观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那些石雕是活的。脸上地表情在细微的变化,他前一刻还看到一个石雕地脸是微笑着,才一转头,又发现它板着脸了。

这些石雕摆放得看似比较随意,但实际上却似乎有些规则。当高闯走到大殿中央的时候。注意到地面的石砖都是一尺长宽的方形,整个大殿似乎是一个棋盘,而石雕就是棋子。就在他面前,摆着一个猴子的石雕,它的脸正是昨晚他见到的那个貌似首领的女脸猴。

他觉得这人石猴有些古怪,于是指挥两名士兵搬开。其实以这块石头的大小。他自己完全搬得动。但一想到那个女脸猴,他心里就麻麻的。而等石猴搬开。就见下面的方砖是缕空的,有一个类似于铁钩子的东西摆在地上,一端没入石砖下。

光军上前要拉,高闯急忙拦住,让弟兄们各自找好地方躲藏好,然后才把衣服拧成绳,拴在铁钩之上,躲在那女脸石猴的后面一拉。

出乎意料的,大殿中央的地面像是活动门一样被拉开了,谨慎地走近一看,足有三米见方的一个大洞口露了出来,一级一级的台阶通到了地底。

他就知道会有地宫,既然这是陵墓,既然这里有神秘的存在,怎么会不延伸到地下?!

高闯不禁回头看了看那个女脸石猴,见它貌似不变的脸似有一丝嘲讽掠过,不禁心中一悸,但随即又被一股豪情所取代。他不想惊动死灵,可是他有必须要做的事,前面就是刀山火海、阴曹地府,他也要闯过去!

简单地整了整装,高闯带队沿着台阶往下走。他走得极其小心,生怕有毒箭、滚石类地机关,可是一路上居然没有,看来建造神庙的人不擅长机关,但有可能比较擅长邪术。

台阶很长,一直通往地下,高闯非常佩服古代的建筑师,能在沙漠中的绿洲中建造出这样神奇的建筑,不过这也实在没有必要,因为当他们好不容易走到了最下面,又看到了一面石墙和一扇门。地宫而已,非常弄得这么大,非要故弄玄虚吗?

再次小心翼翼的,他推开了门。

这些门全都没有上锁,而且十分润滑,想像中,陈旧的大门在开启时应该有的吱呀声也没有。这一次,石门内的情景再一次出乎了他的预料——仍然是一间大殿,但里面却坐满了人!

这些“人”全部穿着白色的袍子,带着白色的头巾,约莫百十来人,全部背对着门跪在地上。他们似乎是在听讲道,又似乎是在祈祷,总之他们是一动不动,而且没有气息。

迎面,有一个一人高的石台,台子上铺着精致的地毯,毯子上立放着一个棺材。

高闯等人愣住了,一时不知要怎么面对这种情况,而就在这时,一种像歌声而又像无意义的嗡嗡声响了起来,由于地宫空旷,回音缭绕,像是传出很远,又像是从很远处传来。

大家都是一惊,有一个士兵在紧张之下,刷地抽出了佩刀。高闯做了个手势,让大家不要惊慌,慢慢向后退。他感到了极强烈的凶煞之气,知道那些背对着坐着的都不是人,说不定是木乃伊,也说不定是霍尔木兹僵尸,反正不是友好的东西,而且数量众多,能不惹就不惹。

好不容易退出了那间石室,才踏上台阶没有几步,那似歌非歌的声音又再度响起,一名士兵心里一慌,倒退是没有站稳,拔出的佩刀当的撞在石阶上,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高闯连忙伏下身体,看着石室内的情况,就见一个白袍“人”动了一下,忽然慢慢站了起来,或者说是弹了起来,接着是第二个和第三个

坏了,惊了他们了,这和诈尸是一样的,只要是惊了,就会不死不休的跟着你。

“跑吧!”这个时候,高闯也顾不得声音大小了,直接大吼一声。

可是,晚了。或者说,那些白袍人的速度太快了。一瞬间,高闯甚至以为他们是猿猴,因为他们弹跳着冲上了台阶。

事到如今也只有打了,以七对上百力大无穷、又没有痛感的怪物,明军士兵处于绝对的劣势。不过好在高闯见机快,让大家退到了台阶上,这些怪物虽然灵活,但好像看不见似的,只凭着对人类活动的风声才能追杀,所以台阶成了它们的阻碍,况且它们也有点怕火,而七名明军每人手中都有火把。

因为近距离打斗,高闯才看清那些白袍人是什么东西。干尸,全是干尸,即不是木乃伊,也不是僵尸。外皮就像树干似的,偏偏五官四肢还保存完好,无意间碰到的时候居然还有弹性。

高闯从没有在战斗中感到恶心,可是现在有这感觉了。

“砍它们的下肢!”打倒几个干尸,高闯喊道。他发现这些干尸和中国的僵尸一样,腿不会打弯了,于是干脆朝下三路招呼。就算这些干尸被斩成两段后,上半身还爬动着扑过来,但威胁小了许多,而且它们似乎很容易被点燃,只要一沾火把就窜出火苗,很快就变成黑黑的一块块残肢,伏在地上不动了。

上百干尸,打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开始时非常艰难,一个士兵还受了重伤,但随着找到了克敌之法,随着被消灭的干尸增多,空下来的人就去支援其他人,苦斗了半个时辰,终于消灭了所有的干尸。

大家坐在台阶上呼呼喘着粗气,累得比打一场仗还要厉害。高闯正心想,这个所谓的亡灵之地也不过如此,了不起是有点人脸猴和干尸的追杀时,那种似歌非歌的声音忽然又响了起来。

这下大家都惊了,感觉这声音像是催魂曲一样,不知道后面又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这暗室似乎是墓地的中心,时间呆得越久,越感觉一股巨大的压力。

高闯招了招手,让大家不要分散开。然后清点了一下人数,把那名因头部受到重创而昏迷不醒的士兵交给另一个人照顾。现在七个人只剩下五个人有战斗力了,形势十分不利,而他们连走出这个绿洲的一点办法也没有找到。

咚咚咚!咚咚咚!

正没有计较间,暗室内突然传来一阵敲击声,声音很急,那种焦虑、慌张和惊恐,一丝不差的传递给了所有的大明士兵。

高闯慢慢走到石室边,向里望。空无一人。只有那具棺材立在石台上。

咚咚咚!咚咚咚!

第五卷 中东篇之沙漠奇迹 第十八章 附身

事到如今,再退回去已经没有意义了,况且也回不去了,那个石柱门似乎是只能进,不能出。

他们要么被困死在这里,要么就要找出出路。

这些干尸大概和中国的僵尸是一样的,被一种神秘的秘术所控制,意外的声响刺激了它们,所以它们就如同机械一样,照着既定的方向攻击。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也是一种机关。这个陵墓看来不很复杂,但是比较邪,从一进入暗道,他们已经破解了两道机关,每一道都充满了神秘的气息。

那么现在这个敲击声又是哪里来的?沉睡的亡灵?还是当年的那位所谓贵人在故弄玄虚?

看看手下的几个兄弟,每个人都略有惊慌,一股有些绝望的情绪也在悄悄漫延。这个地宫地方不算大,可是却找不到出口,那莫名其妙的、又像歌声又像诵经的声音又一阵阵传来,搅得人心里一直发毛,似乎空气中有无数隐形的东西窜来窜去。

这是沙漠地带,地宫中本是十分闷热的,但不知为什么,这里的每个人都不觉得热,还觉得凉嗖嗖的,汗毛孔全张开了,心跳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在死寂一片中响起,咚咚咚!咚咚咚!分不清你我彼此,也分不清是心脏的跳动,还是暗室中传出来地敲击声。

“我过去看看。”高闯低声道,并打消了光军阻拦他的念头,尽量放轻手脚。可这里太静了,他的每一步都发出沉重的声响,和那间断而不规则的咚咚声交错响起。

站在门边向里望去,暗室内完全空了,除了地上有一圈圈隐约的印迹外。那是那些干尸采取跪姿,天长日久留下的,正对面就只有那口棺材还立在那儿。

从听觉上。高闯判断不出那咚咚声是从哪里传来的,似乎整个地宫都回荡着这可怕的声音。但是,他却可以肯定声音是来自那个棺材,因为从视觉上看,那棺材在动,奋力地敲击使它在轻轻抖动。而且动静越来越大,似乎再不过去扶一下,棺材就要倒下来了。

棺材不平放着,而是立在那里已经很奇怪了,现在又发出这种声响。难道里面囚禁的是活人?还是被惊动的死者?再或者是有什么奇怪的动物?

他以前听人说过一个故事,说有人要报复一个仇人。就在仇人家的木门上抹上了王八血,有一种蝙蝠最喜欢这种气味,所以半夜就去啄门。那人半夜听到有人敲门,就战战兢兢的开门去看,蝙蝠自然是飞走了,所以门外无人。可是他一关门。蝙蝠又来,这样几次三番之下,这个人就活活吓死了。

这个故事虽然说的是疑心生暗鬼的事,但高闯却突然想到,也许棺材中放了什么寿命很长的动物,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就拼命挣扎起来。当然,也可能是别的。

他握紧手里已经砍钝了的刀,慢慢走过去,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被这声音的节奏搞乱了。可他还是咬紧牙关,逼迫自己近距离观察。那棺材没有刷过油漆,白惨惨的露出原木的颜色,形状也不是寻常的样子,有点像细长些的菱形。长和宽都不正常,似乎是小孩子的棺材,可是厚度却是寻常棺材的两倍,看起来还很沉重的样子。

这种怪模样,并不特别像个棺材,好像一个外表精致的木厢。但之所以高闯一眼就认为这是棺材。是因为它周围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死亡气息。棺材上也没有雕刻咒文什么的,却在底部的地方有七个形状不规则的孔洞。大小不一,但甚本上有茶杯口大小,看起来像是钥匙孔!

咚咚咚!

似乎是在催促,似乎是不耐烦了,那敲击声再度响起。

高闯把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到那棺材上,看能不能打开。他仔细看过了,这棺材上没有棺材钉,棺材盖好像虚摆着放着那儿的。可既然有东西关在里面出不来,这棺材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如果那七个孔真的是钥匙孔,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只有用蛮力一徒。

他用力拉扯,可惜绾盖纹丝不动,但里面的东西似乎感觉到有人要放它出去,更加用力地敲了起来,震得高闯由手麻到心。

怎么打不开呢?难道除了钥匙外就打不开?难道是粘的?不过也难说,老式的木匠可以一点铁钉也不用,只凭着木销钉和严丝合缝的木槽就能做出精美的木器,何况只是个棺材呢。现在以手打不开,干脆用东西撬。

高闯用刀比划了一下,又放下手来。这佩刀虽然砍得都卷了边了,好歹算个武器,还不知后面会遇到什么呢,不能轻易损毁。四处找找,暗室内干净得连个木屑也没有,倒是在棺材后面发现了一个撬棍样的东西,好像就是为打开棺材预备的。

他用力推了一下棺材,发现这棺材好像连在了石台上,根本推不动,他只得把其他弟兄都叫进来,和光军联手,才把那根不知是什么金属的撬棍拉了出来。撬棍被拉出,那棺材突然向前动了一下,吓了大伙儿一跳。

高闯挥挥手,让手下都戒备好,提防棺材中跳出什么东西来,他自己则手持撬棍,刺入棺材盖下地一条缝隙中,用力一掀!

纹丝不动!

他的力气算是非常大的,这样一掀之下,就算打不开棺盖,至少木头会受损伤,但他用力连掀了好几下,木头完好无损,棺盖也没有打开。

那怪声又从四面八方传来,直接拂进人的耳朵。高闯心下烦躁,知道再这么下去,弟兄们的心理早晚给压得崩溃,时间越久对他们越不利,况且花想容还等着他救呢。

他一发火就犯了牛劲,有点不管不顾的意思,但无论他怎么用力,那棺材还是没有任何变化,而这时敲击声却又没了,棺材里静得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什么。

“高大人。会不会是我们被迷了?”一个士兵小小声地说,一边说,一边向四周瞄,“其实根本就没有敲击声,也没有——怪声,全是我们脑子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