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属于典型的“封建家庭”,乔母虽然身份显赫,但在某些问题上确实没有话语权,只能眼巴巴看着女儿整天像小可怜似的向外张望。

“对了,妈学了个小戏法,变给你看好不好?”乔母走到女儿身旁,举起一枚硬币,故作神秘地晃了晃。

暂时没人知道乔芊在离开家的这段日子做过些什么,看到常常被郝佑鸣把玩在手的硬币,她忽然感到很难过,搂住母亲撒起娇来。

“爷爷什么时候才能消气啊,妈妈。”

乔母秀眉微蹙,其实公公打算把乔芊关到正式与未婚夫相见的日子,粗略一算也要两个月,这才关了她没几天已然出现抑郁的症状,真要关上两个月还得了?

“要不,妈妈给你弄台笔记本解解闷?”

“好好好!”乔芊鼓鼓掌。

“你先答应妈妈,千万别被爷爷他们发现哦!”

乔芊头如蒜捣,其实她只是想向新朋友们报一下平安,比如廖尘、程露锦,还有……时常捉弄她的坏师傅郝佑鸣。

然而——

“妈妈妈妈……为什么没有网啊啊啊!”再找母亲,已然跑得无影无踪。

乔芊伸直双臂将笔记本伸到窗户外,试图搜索免密码的WIFI,但豪宅外围是一望无垠的高尔夫球场,搜来搜去仍是没网蹭。她蹚着脚镣坐到床头,在这失去互联网就会抓狂的年代,居然给她一台只能玩蜘蛛牌的电脑呜!

纸牌?……她抬起眼睛,新人大赛中的种种浮入脑海,同时撞进一张既妖冶又张狂的脸庞。对了!郝佑鸣不是说过要来澳门吗?来没来来没来?

与此同时,位于澳门市中心的超五星酒店的某间客房中,正在进行一场不算友好的会谈。

“郝先生,请您停止飞牌的暴力举动,否则我可发脾气了!”打手小D一手举起电棍,一手扒拉开飞满身的纸牌。

“有你们这么办事的吗?赶紧放了程露锦和林依娜。”郝佑鸣一下飞机就遇上绑架,不过对方还算客气,好吃好喝款待着,但禁止他与外界联系,可是他来澳门的任务正是按照奶奶的指示会见某人。

显然,这些人不想伤人,只想限制他的自由。

“你们软禁我也有三五天了,知道我是谁吗就敢绑架我,小命不要了?”郝佑鸣当然不是在危言耸听。

“你以为我愿意监管你啊?!什么大魔术师,简直是过动儿童!”小D又从脑门上拔下不知从哪儿飞出来的黏黏球。

话说几天下来,小D没少被郝佑鸣恶整,而且他发现郝佑鸣都不用睡觉,没黑没白折腾他,如果不是心脏强悍,可能早就口吐白沫送进医院了。

“我呢,不止魔术师这一种身份,还是潜伏在亚洲地区的意大利黑手党。”

“骗谁啊你,我警告你最好放老实点,守在外屋的那些打手可都有枪,也没有我好说话,你再逼我,我就换他们进来监视你!”

郝佑鸣饮了口咖啡,“你们老大为什么会收你这么二的人当马仔啊?”

“你才二呢!我们老大就是我亲大哥!”

郝佑鸣无谓地应了声,果然是由黑帮实施的绑架行动,换言之,这群人不过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幕后指使应该与他们有业务上的往来。

虽然于法不合,可是在澳门这种以博彩业为龙头的地方,不可能缺少不法分子的一席之地。

“闲来无事赌一把如何?”

一听“赌”字小D双眼发亮,但转念一想,“你当我傻啊,你浑身上下至少藏了十几副扑克牌。”

“那我只穿四角裤跟你赌总行了吧?”郝佑鸣诚恳地眨眨眼。

“玩多大?”小D稍有动心。

“看你,多大都可以哟,我这么有钱。”郝佑鸣注意到小D的眼神儿,不由晃了晃手腕上的限量版名表,“赢了就是你的。”

小D琢磨着反正他也跑不了,赚点外快自然更妙,于是接受郝佑鸣的提议,不过为防止他出老千,叫他赶紧脱衣脱裤。

“我喜欢你的短裤。”小D直勾勾盯着印在短裤上的巴斯光年(玩具总动员的主角)。

“哦,那第一把就赌短裤。”郝佑鸣仰在沙发上随意地洗着牌,“玩什么?”

“21点好了,比较快。”小D把电棍夹在腋下,从皮夹中取出几百澳元,“我猜你身上的现金应该不多,先赌小一点试试手。”

啪,一厚沓美金拍在茶几上,小D立刻表现出万般眼馋,郝佑鸣说:“如果你赢了只管拿钱,如果我赢了,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见小D欲开口,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保证不问有关你们组织和幕后指使是谁的问题。”

“那你还能问什么?”

“我一个从没进过赌场的人都不怕,你生在赌城反而胆怯了?”——郝佑鸣在试探他是否知晓自己是赌城继承人一事。

小D在钞票、短裤、名表与不可告人的秘密之间挣扎许久,想到此事的严重性,艰难地摇摇头。

“还是算了,万一说错话会被我大哥打死。”

“胆小鬼,只摇头或点头总行了吧?何况我未必能赢。”

小D一听这话感觉靠谱多了,只要不用开口说话,就不会出状况。

牌局开始,小D胜出,手舞足蹈地从郝佑鸣手中取走一百美金。

第二局,仍是小D胜出,他边收钱边捶胸顿足,早知道玩大点了!

郝佑鸣漫不经心地洗着牌,“都说新手手气好,这话一点都不准。”

“你坏心眼太多了!幸运之神当然不会降临到你头上!发牌!”小D放上刚从郝佑鸣那里赢来的200美金。

郝佑鸣弯起眼角,21点(黑杰克)玩法很简单。一张牌面朝上(叫明牌),一张牌面朝下(叫暗牌)。点数的计算是:K、Q、J 和 10 牌都算作 10 点。A 牌既可算作1 点也可算作11 点。2~9按照牌面数值使用,玩家每人最多可以叫到五张牌,只要相加点数不超过21点就有获胜的希望。爆掉(超过21)输。

郝佑鸣的牌面是黑桃A,暗牌未知。

小D的牌面是黑桃K,从牌面看,郝佑鸣略胜一筹。

“没道理不跟你!”小D加注。

最终,郝佑鸣以至尊牌黑桃A+黑桃J,获得全胜。“Ace小王子”的名号并非浪得虚名,他想赢就赢,想输就输,还用出老千?

“第一个问题,两位女士不会受到丝毫侵犯吧?”

小D笃定地摇摇头。那两个女人疯魔程度不亚于郝佑鸣,尤其是年纪稍微长一点的那位,成天鬼吼鬼叫;另一位倒是安静,但嘴巴超毒,把看管她们的兄弟从头到脚数落得快没人样儿了。

话说这三个人都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吗?有没有点当人质的自觉性啊?!

继续赌,小D又输。

“第二个问题,你们准备囚禁我多久?你不用说话,一根手指代表一个月。”

小D傻不拉几伸出两根手指。

两个月?郝佑鸣点下头,果然与联婚有关,但是为什么要把他囚禁在澳门,难道他必须要娶的女人不是金发碧眼的波斯猫?

下一把,小D赢,开开心心收走美金。

一位好的魔术师也是专业的心理学博士,只要让小D沉迷赌局,他便可以得到想知道的一切。

经过两个小时的迂回战术,郝佑鸣得到以下一系列答案:1.幕后指使有钱有势,非本地人。2.两位女士也被囚禁在这座酒店里,且就在隔壁。3.囚禁他们的黑帮组织不仅洗黑钱、放高贷、开设非法赌局,还走私,属于相对庞大的团伙。4.在澳门黑白通吃的大财团有两家,可谓呼风唤雨只手遮天,值得探讨的是,其中一家居然姓——乔?

郝佑鸣仰在沙发背上,无情的小丫头,他又不会与她争抢新人奖杯,至于抱起奖杯就跑吗?

“芊芊……”

他只是在喃喃自语,小D却忽然间怒目圆睁横眉冷对,“虽然你是大帅哥、大魔术师,但在那些富豪眼中你真的什么都不算,看在赢你这么多钱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趁早别瞎想了!乔家大小姐婚期已近,你就别惦记了!”

他平和的目光中滑过一道犀利的冷光,弹身而起,手肘压住小D的肩头,银光闪过,刀尖顶上小D的喉咙,“把乔家小姐的全名告诉我!”

 

第48章(二)

乔家别墅内

“大小姐,我已查过近期航班,郝先生、程女士、林小姐一行三人六天前抵达本市。”钟玄德可以为乔芊做任何事,除了帮助她联系外界。

乔芊直起身,连带脚镣哗啦作响,她又沮丧地垮下肩膀,“在他家白吃白住那么久,他来了却打不通我的电话,肯定在背地里骂我忘恩负义呢。”

不等钟玄德回应,乔芊又说:“虽然郝佑鸣对你不够礼貌,但程露锦对你很热情啊,你是不是……应该代表我尽到地主之谊?”

NO,那女人的热情与生俱来,这一点与谁相处无关。

“我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钟玄德婉拒。

乔芊的手机早就被爷爷摔个稀巴烂,存档手机号码也没记住,“在澳门还有你钟玄德查不到的号码?现在连你也要与我作对?”

钟玄德俯首致歉:“老太爷、老爷禁止您与外人沟通,属下若有违抗,将被调离大小姐左右。”

乔芊欲言又止,“爷爷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对不起阿德,为了帮我隐瞒真相,牵连到你。”

钟玄德不以为意地摇摇头,“我的命是老太爷救下来的,有机会保护大小姐是我的荣幸。”他在退伍前曾因追击一名黑帮首脑奔赴此地,怎料抓捕失败反被擒,当时如果不是老太爷乔正天出面保他,他在八年前就死了。

“我不懂,为什么不让我联系朋友啊?我从没说过不结婚,莫非你向爷爷打了我的小报告?”乔芊挑起眉。

“老太爷只知道大小姐外出旅行,并未追问更多,何况有我陪同定然不会出大事,至于禁足令也在情理之中,杜绝一切隐患。”

爷爷是钟玄德的救命恩人,如果爷爷命他从实招来,他其实也不敢隐瞒。乔芊踩了脚镣一脚,她巴不得赶紧嫁人咧!住在这里一点人权都没有。

她眼珠一转,蹭到钟玄德的身旁,拉起他的手臂晃了晃,“爷爷只说不让我出去,没说不让我的朋友来咱家做客吧?哎呀阿德,拜托拜托。”

她这一撒娇,面部鲜少出现表情的钟玄德憋成大红脸,“好吧,我试着联系。”

“不是试着,是必须!”贴近一步蹭。

“……好。”

待钟玄德迈着机械步离开阁楼,乔芊趴到窗沿旁,将一架架折好的纸飞机抛向湛蓝的天空,纸飞机遨游于空,仿佛从郝佑鸣掌心腾空而起的白色信鸽。

她单手托腮,想入非非,如果让爷爷和爸爸知道她结识的新朋友是郝佑鸣,对,就是爸爸夸赞牌技高超的郝佑鸣,他们会不会感到震撼呢?会不会一高兴解除禁足令呢?嘻嘻,好期待。

“芊芊,阿德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我见他下楼时撞门柱上了。”乔母听那动静感觉应该挺疼的。

乔芊无谓地哦了声,见站在母亲身后的佣人手提一条超级闪的华丽长裙,憧憬地问:“我可以出去了?”

“想得美,过来试礼服,见未婚夫时要穿。”

“你们这些大人到底在搞什么神秘?对方究竟长多丑啊,这么不好意思出来见我?”所以家里人掖着藏着怕她逃婚?

“别瞎说,妈妈昨晚还看见那小伙的近照了,仪表堂堂的。”

乔芊瞪大双眼,“那就是……残疾?”

“你这孩子,不残不傻不胖的年轻帅小伙。”

“那为什么不让我见?还是他不想见我?”

乔母拉着女儿坐到床边,“妈妈不太清楚,但听你爸的意思,似乎关乎一个几十年的约定,至于为何‘以赌会郎君’,正因为这则约定。”

“约定?不是说开设赌局是为了决定谁掌权的问题吗?”

这便是乔芊偷偷学习千术的原因,如果她胜出,即便乔家最终交由夫家管理,她还将是最大股东,并成功跻身全球财富排行榜前十,届时,股票将在一夜之间翻着跟头飙升。反之,排行榜还在,但挂在排行榜上的企业将是夫家。按照父亲的说法——此次联姻将会直接波及股市。所以,要以直播的形式开设所谓的赌局,让投资者摸不透谁才是最后的大赢家。

显然,乔芊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知道约定是什么。

“哦,是吧,妈妈不懂生意上的事。快试裙子,哪里不合适还要拿去改。”乔母言辞闪躲,将晚礼服递给乔芊,“输赢不重要,你只管漂漂亮亮登上直播的舞台。”

“当然重要,我要赢嘛,凭什么让夫家名利双收?”

乔母抿唇一笑,对方很富有,婚礼当日将向我乔氏注入百亿合作资金。”

“我也不懂,乔氏已然位居前列,为什么还要冒险接下那些搭上全部家财的巨型工程?”动辄百亿千亿很吓人好吗。

“男人的*永无止境,攀上这座山峰,又会向往更高一座,金钱根本满足不了他们,你是女孩子不会理解。”乔母不想加重女儿的心理负担,不过,所指的约定刚巧就是一项筹备已久的大工程,并且,这项工程必须等到联姻之后才可以顺利启动。

“妈妈,那个……未婚夫多大年纪?”

“比你大两岁。”乔母拍了拍女儿的手,“别担心宝贝,虽然你爷爷和你父亲希望通过联姻让乔氏更上一层楼,但他们和妈一样疼你,绝不会把你嫁给平庸之辈。”

乔芊默默点头,“对了妈,您看过一位姓郝的魔术师的表演吗?”

乔母怔了怔,不动声色地问:“听说过,怎么了?”

“连您都知道他呀?嘻嘻,没什么。”

乔母观察着女儿的神态,索性直截了当问她是否认识郝佑鸣。母女俩没什么不能聊的,于是乔芊便承认与之相识,听罢,乔母心中一惊,立刻将服侍乔芊换装的佣人们轰到门外,随后关上门窗,正色道:“芊芊,妈妈有必要提醒你,千万不要在爷爷面前提起郝家公子,更不要与郝家扯上丝毫瓜葛。”

乔芊迷茫地眨眨眼,“您在紧张什么?我说的是魔术师郝佑鸣。”

“我知道,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妈妈也知道,赌场酒店继承人,没错吧?”

不问世事的母亲居然对郝佑鸣的身世背景了如指掌?

乔母迅速调整面部表情,抚了抚女儿的长发,“这事说来话长,等你结婚之后妈妈再把原因告诉你。总之这件事到妈妈这里止步,千万不要再提起这个人。”

“可是……我之所以知道郝佑鸣,正因为听到爷爷和爸爸讨论郝佑鸣的牌技如何高超。”乔芊彻底晕菜了。

乔母敛起慈祥一面,郑重警告:“他们可以聊,你却不可以。”

乔芊虽然很想知道原因,但又不想惹母亲生气,晕乎乎地点下头。

气氛凝重,乔母也没了帮女儿试装的兴头,关门离开之际,不由惆怅长叹,原本无论如何无缘相识的两个人,居然会因为长辈无意间的一段交谈联系在一起?

与此同时,澳门国际机场——

一行西装笔挺的黑衣人走出机场大厅,眼观六路眼看八方,亦步亦趋地保护着走在队伍前方的年轻男子。男子着装随性且入时,午后明媚的阳光笼罩在他的周身,令他看上去更为出众夺目。他从兜中取出手机,拨打号码的同时坐入劳斯莱斯。

见劳斯莱斯缓缓驶去,大批随行黑衣人各自坐上轿车。